第54章 吐真劑與聖誕舞伴
快要成功的時候,坩堝裏翻涌出臭雞蛋味。陪我一起來的喬治受不了這樣的氣味,時不時跑到窗邊呼吸新鮮空氣,等緩過勁,再一臉不服地跑回來,誓要與邪惡氣味鬥爭到底。
這樣在潰不成軍和鬥志昂揚之間的反覆拉扯,我也曾經在某人身上見識過。彼時,我好奇於麻瓜的解剖術,買來一隻整豬在家裏的地下室練習。他因爲好奇下來旁觀,被血腥的肢解場面以及豬血、豬下水烘托出來的豬圈氣息當場勸退。誰知第二天,他先我一步拿着煤油燈恭候在地下室樓梯口,遞給我一個“你先上,我殿後”的眼神。
這份不服輸的精神,任歲月打磨依舊如初,還真叫人哭笑不得。
我把研磨好的貝殼粉丟進坩堝,看到溶液逐漸透明,滿意地關火。
“好了嗎?”喬治問,眼神因爲我這一個動作而變得明亮起來。
我看向他:“沒有,靜置十分鐘後再開火。”
明亮的雙眸暗淡了幾分,但很快,又有火光在湖藍色深處浮現,一點點閃耀起來。
格蘭芬多好像能把一切負面情緒轉化爲戰意,他們宣戰的對象可以是對任何人事物,比如此刻的空氣。
我笑了笑,清潔雙手,撫平他腦後翹起的呆毛:“你去圖書館等我吧,我這裏還要一會兒。”
喬治眼睛眯縫起來,垂下頭,像一隻朝太陽攤開肚皮的大型犬,我順勢在他的腦袋頂揉了一把,暖烘烘的,手感不錯。
“那我明天再來。”喬治滿意地直起身子,輕吻我的額頭道別,擔憂地問,“你的鼻子沒問題吧?怎麼絲毫不受這些氣味的影響呢?”
“放心,我只是習慣了坩堝裏散發出來的各種氣味。鼻子目前爲止還在正常運作,能聞到你髮絲殘留的生薑洗髮水氣味,還有……”我湊近輕嗅,“你身上的火藥味。”
喬治似乎被我弄得不好意思,退後兩步,背靠教室大門,一邊開門一邊說:“應該是昨晚和弗雷德一起放費力拔煙火殘留下來的氣味。”
我存心逗他,追過去貼在他身上一陣猛嗅:“你們最近好像對煙火格外感興趣。”
喬治又退兩步,含糊地說了句“我們對什麼都有興趣”,捂住開始泛紅的耳朵,飛速逃離現場。
我忍俊不禁,在他身後把門關上,心想:原來他們在六年級就已經開始研製嗖嗖嘭煙火了。
重新將注意力投放到坩堝,液體在降溫的過程中,白色晶體析出。只要去除這些晶體,得到的澄清溶液就是吐真劑。
我用玻璃片一點點挑出結晶,平穩的手因爲突如其來的聲響抖了一下,晶體從玻璃片的邊緣掉落,重新消融在溶液中。
一口無名火騰空而起,我倏地擡頭尋找聲音來源,卻狠狠噎住。
斯內普教授並未覺察到自己的降火奇效,他站在不遠處,淡漠開口:“懷特,你的氣味封印術還是那麼糟糕。”
教室裏的氣氛降至冰點。
他垂眸,掃了一眼坩堝:“結晶重溶,這鍋藥劑廢了。”
教室裏頃刻間結出千年寒冰。
“是的。”我乾巴巴地回答。一邊在心裏暗自腹誹:還不是託您的福。
斯內普彷彿看穿我的心思:“即使沒有重溶,你這一鍋在我看來也不合格。”
我脫口而出:“不可能。”
“溫度控制得不到位,會影響到粘稠度。你之前就有這個問題,只是在製備的時候陰差陽錯自我修正了。當然,如果你的追求只是喝下去能讓人吐出真心話,那當我沒說,你甚至不用重新制作,直接拿着這鍋藥劑再加熱,也能做出你想要的東西。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的追求比我目前看到的再高那麼一個指甲蓋的高度……”
“我該怎麼做,教授?”我被他的話語吸引,身體不自覺前傾。
“先把100度,150度,200度下產生的結晶各收集一份,我們再來討論。”
在那以後,斯內普教時不時出現在我面前檢驗成果,不滿意的就打回重做,滿意了就拋出新問題。有時候正巧撞上喬治在場,斯內普教授一般會選擇無視。如果喬治故意挑釁刷存在感,他總能找到藉口扣格蘭芬多的分數。雖然我很同情喬治的遭遇,但我自顧不暇,無力替他轉移戰火。
拜斯內普教授所賜,一個星期就能製作出來的吐真劑越做越複雜,牽扯的知識面也越來越廣。到後期,我需要查閱大量資料,炸掉若干個坩堝,才能勉強回答上他留給我的刁鑽問題。
直到聖誕月來臨,我還在反覆打磨藥劑配方。我敢斷言,此時此刻的霍格沃茲,沒有人比我更懂吐真劑(除了斯內普)。
聖誕前一個週六的早上,我和雙胞胎在禮堂共進早餐。
“我今天不去廢棄教室。”喬治惡狠狠咬了一口煙燻火腿三明治,“等我下週在黑魔法防禦術課上賺到十分,再去。”
我想了一會兒:“我今天應該很快就能結束,等結束了我們去湖邊玩吧。弗雷德,你要一起嗎?”
“抱歉。”弗雷德臉上露出神祕微笑,“我今天很忙。”
“哦,好的。”我點點頭,把注意力放到喬治給我端來的蛤蜊番茄湯上。
以前沒在餐桌上見過,不知道好不好喝,看上去有點黑暗,可是喬治端給我的,不喝好像又不太好。思考再三,我舀出一隻蛤蜊空殼,謹慎得舔了一下。
還不錯。
弗雷德矜持了一會兒,見我沒上鉤,忍不住開口:“你怎麼不問我忙什麼?”
我一邊在湯裏翻找蛤蜊肉,一邊心不在焉地問:“嗯,你忙什麼?”
“我要去和安吉麗娜表白,讓她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再答應做我聖誕舞會的舞伴。”
原來是邀請舞伴的事。聖誕舞會是三強爭霸賽的傳統節目,四年級以上的學生都可以參加。喬治和我沒有討論過這件事,在我們看來,互爲舞伴是不需要討論的事情。沒想到弗雷德和安吉麗娜這麼有儀式感。
碗底的蛤蜊肉經過翻攪浮出湯麪,我趁機舀起:“哦,去吧……等等,表白?”
我擡起頭,不解地問:“你們不是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嗎?”
弗雷德立馬澄清:“說什麼呢,我們一直是好兄弟啊。”
我看向喬治。
喬治也很困惑,不過困惑的對象是我:“我沒和你說過安吉麗娜是弗雷德女朋友這種話吧,你怎麼會這麼想?”
確實沒有。
我仔細回想,發現一直以來都是我在腦補。
我只好強行扭轉我困惑的角度:“那是發生了什麼,讓你準備把這段純潔的兄弟情誼發展成不純潔的男女之情。”
弗雷德想了想:“大概是因爲每次和你們待在一起的時候,我都分外想念她,而不是李·喬丹吧。”
我被他逗樂:“祝你成功。”
“謝謝。”
秋遠遠看到我們,挎着塞德里克湊了過來,瑪麗跟在他們兩個身後。秋把長桌另一頭的切片蒜香法棍拿到跟前,一邊分給塞德和瑪麗,一邊問我:“在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瑪麗搖搖頭,輕輕推開秋遞過來的餐盤,給自己倒滿一杯黑咖啡。塞德里克看到冒着熱氣的牧羊人派,分別給自己和秋盛了一點,眼神詢問瑪麗,瑪麗繼續搖頭,握緊手裏的咖啡杯。
我趁三人分餐的功夫,把新鮮出爐的八卦趁熱分享給他們聽。
“所以弗雷德的舞伴是安吉麗娜,喬治的舞伴是安妮,塞德的舞伴是我。瑪麗,你呢?”秋掰着指頭數了一圈,目光落在唯一落單的人身上。
“舞伴的事我還沒徵得安吉麗娜的同意呢。”弗雷德小聲提醒。
秋擺擺手:“我們都以爲你們是男女朋友關係,說明你們是兩情相悅,只差挑明。我想只要你敢問,她就敢答應。”
弗雷德喜笑顏開:“借您吉言。”
秋轉頭,繼續拷問瑪麗:“你怎麼辦?有心儀的人選嗎?”
瑪麗揚起眉毛,未置可否。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議:“蓋倫還沒有舞伴。”
塞德里克也在一旁附和:“你不介意跨學院的話,我也可以去問問我的兄弟們。”
雙胞胎不甘示弱:“我們格蘭芬多也有很多棒小夥。”
“不需要。”瑪麗淡定地說,“我已經有舞伴了。”
“誰?”我有些驚訝,畢竟沒見到誰邀請瑪麗,也沒聽瑪麗提起過。
同樣驚訝的還有秋,不過她的思緒轉得比我快一些:“是斯萊特林的扎比尼嗎?”
瑪麗的臉有些繃不住:“我再重申一遍,我和他只有生意上的關係,真金換白銀那種,懂嗎?”
“最好是。”
扎比尼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我們這一桌,手拿馬克杯,也不知道里面裝的什麼,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盪着。
“我怎麼聽到你在外面造謠,說我……說我喜歡男生?你就這樣對待你的生意夥伴嗎?”
瑪麗翻了個白眼懟了回去:“你哪隻耳朵聽到我這麼說了,我只是和南茜說我對你沒興趣,你也沒把我當女生看。誰知道你們斯萊特林的長舌婦個個都麗塔斯基特附體,傳瞎話的本事登峯造極。”
扎比尼被她當衆數落,居然沒生氣。他聳聳肩,拿手裏的杯子去碰瑪麗的咖啡杯:“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喬治輕扯我的衣袖,低聲問:“真的只是合作伙伴?”
我學扎比尼的樣子聳了聳肩。
德拉科在隔壁斯萊特林的長桌上陰陽怪氣地高談闊論:“現在霍格沃茲的團結就靠拉文克勞了吧?一個長桌把四大學院收集得齊齊整整。”
扎比尼揚起眉毛,問瑪麗:“你不生氣?”
瑪麗莫名其妙:“他誇我們學院有領導大家團結的能力,我氣什麼?你不生氣嗎?”
“他說四大學院的事情,關我什麼事?”精緻的利己主義扎比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捧着水杯,悠哉悠哉溜達回斯萊特林長桌。
“聰明人都不會生氣的,太幼稚了。”弗雷德滿腦子都是一會兒如何向安吉麗娜表白,說出來的話都帶粉紅泡泡,充滿愛與和平。
秋問塞德里克:“你不生氣吧?”
塞德里克微笑着搖頭:“團結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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