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男生宿舍樓下此刻擠滿了人,大多數臉上帶着迷茫,四處交頭接耳,嗡嗡的喧鬧聲像進了大型蜂巢,亂成一片。
“是真的嗎”
“那還能有假,我就是四樓的,剛被樓管趕下來”
“所以你看見現場了誰死了快說說,到底咋回事啊”
“那哪能讓人隨便看我就路過瞟到一眼,血漬呼啦的啥也沒看清。”
“關鍵時刻掉鏈子,你50的視力吹的吧”
一個老師模樣的男人從宿舍樓裏走出來,臉色嚴肅,看見外面這一大圈人,皺起眉頭道:“都堆在這幹什麼本樓學生可以進去了,不相關人員趕緊離開。”
在男老師幾次驅趕下,人羣稀稀拉拉的離開了一些,剩的十幾個人排好隊,一個個接受詢問,再一個個被放進去。
不愧是恐怖遊戲裏的學校,死了人都不報警,還沒人覺得奇怪。
等圍觀羣衆離開的差不多,易眠從旁邊走過來,樓門口的男老師明顯也認識他,甚至關係匪淺,打了個招呼,他很容易就溜進了樓裏。
一路上到四樓,議論聲紛紛不絕,好幾間宿舍都有人在門口探頭探腦,試圖探聽個隻言片語,又被樓管阿姨挨個訓斥,強制被關上門。
只有408的宿舍門完全敞開。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門框邊,不斷擦着汗,面色惶惶。
看見易眠走近,男人語氣有些緊張:“易老師,你怎麼也來了,難道這事兒已經傳出去了”
“什麼事這麼嚴重嗎,要不要我幫忙報警”
易眠反問道,作勢要去掏手機。
“別別別等一下”
男人白着臉,趕緊制止他,“你唉,說不清,你看一眼就知道了,別亂碰,也千萬別說出去啊我已經已經報警了,馬上就有人來處理。”
易眠點點頭,看出這個領導應該很怕把事情鬧大,不過這些也輪不到他置喙,自己只是來找線索的。
厲鬼和死亡,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起。
他跨進宿舍,窗簾被拉起一大半,陽光整齊的分割地板,把牆角的牀鋪完全籠罩在陰影裏。
一個矮瘦男生仰倒在地上,四肢扭曲,口鼻間滿是乾涸的血跡,眼睛睜的滾圓,好像臨死前看見了什麼極爲恐怖的東西。
易眠幾乎一眼認出來,對方就是昨天課堂上舉手提問的男生。
屍體身上沒有手機,書桌上也沒有其他特殊的東西,中年男人在門口頻頻往他這邊看,不斷對他打眼色,示意他看完了就趕緊出來。
易眠不急不緩,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其他線索,又站在門裏和他聊了幾句才離開。
這間學校的宿舍都是四人間,據男人所說,死亡男生的另外三個室友昨夜都在網吧通宵,其中一個實在熬不住了,六點多打算回來睡覺,一進門踩了一腳血,被嚇得差點猝死,現在人還在醫務室躺着。
半封閉的大學裏,這種消息總能眨眼間飛遍整個校園。
走出宿舍樓,路上遇到的學生幾乎都在討論這件離奇事件,從“可能猝死”到“情殺報復女鬼索命”,在他們嘴裏傳播得一種比一種玄乎。
“易老師”
他從女生宿舍旁路過,一個短裙少女“噠噠噠”的跑到他旁邊。
易眠每次看見林採,她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搭配不同的揹包項鍊,連發絲的弧度都是精緻的,眉眼彎彎,好像永遠帶着青春活力。
他停下腳步:“有事嗎”
林採擡着頭:“易老師知道今早男生宿舍厲鬼殺人事件嗎”
厲鬼殺人
易眠眼神微動,面上卻一本正經道:“不要宣傳迷信思想,世界上沒有鬼。”
“是真的啦,我認識他們四樓的一個男生,他偷偷告訴我的”
女生嘟着嘴,好像怕他不信,聲情並茂的講起來。
“那個人晚上去廁所,路過408宿舍,當時門就開着,裏面有個隨風晃動的東西,一絲一絲的,像衣服上的流蘇,但是走廊沒有燈,他也看不清,就沒有管。”
“第二天,人死了,他才反應過來,那不就是一個長髮飄飄的女鬼麼”
她故意把長髮兩字念得陰森森的,易眠“哦”了一聲,依舊沒多大反應。
這個年紀的男生普遍喜歡誇大自己的經歷,尤其是對着漂亮的女孩子,這番話起碼摻了一半的水分。
林採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嘆了口氣,遺憾道:“易老師你怎麼不害怕嘛,他說時候真的把我嚇到了”
易眠敏銳的問:“死去的人是誰你認識嗎”
他突然發現這些學生基本都沒有替男生悲傷,多半是用獵奇,驚恐或者疑惑的口吻來討論這件事。
林採歪了下頭:“啊,當然認識啦,老師你不記得了嗎就是那個何彥,他平時就喜歡騷擾女生,說些有的沒的,咱們班同學都挺煩他的。”
“而且哦。”女生看看周圍,神神祕祕的道,“他還特別愛造謠,尤其對班裏長得好看,又學習好的女生”
易眠想到了昨天何彥意有所指的提問,垂下眼:“知道了,我還有事,你們注意點,不要隨便亂傳,結果出來學校會通報的。”
林採聽話的點頭告別。
回到教師宿舍,還沒等他好好想想,張鸝又一連傳過來幾條消息,說嚴若寒和李蓉蓉吵起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嚴若寒是她的室友,易眠聽她提過,還沒想好怎麼回覆,張鸝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們聽說了嗎何彥死了就在宿舍”
一個女生坐在桌前,手裏抓着一個毛絨熊抱枕,語氣惴惴不安。
張鸝接着她的話道:“我也聽說了,好像死的很慘,很嚇人,他們同宿舍男生都不敢看。”
“我也算第一次可憐他了,畢竟他每天都跟鍵盤俠似的到處造謠,想想也挺討厭的”
女生感嘆幾番,又把頭望向另一張桌子,“是吧蓉蓉”
李蓉蓉擡了擡頭,還沒說話,她對面的嚴若寒馬上捏着嗓子陰陽怪氣道:“哎呦,你問她真是問對人了,何彥死了,人家估計正偷笑呢”
女生皺着臉:“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嚴若寒:“能有什麼意思她那些破事兒就沒人說了唄,這人死的真是時候。”
“你明明知道那些是造謠,李蓉蓉根本沒做過那種事”
“做沒做過,也不能憑你這一張嘴說清楚。”
“你那你憑什麼說”
易眠在電話裏默默聽着他們吵架,一道堅定的聲音把兩人全部打斷。
李蓉蓉沒有看着嚴若寒,也沒有看幫她說話的室友,甚至面無表情:“好了,別說了,我做沒做過,我自己心裏清楚。”
張鸝和另一個室友看她這個樣子,識趣的沒有再提這個話題。
嚴若寒又小聲刺了幾句,也沒人再理會她。
另一邊,黑髮青年掛掉電話,仔細梳理這幾天發生的每件事。
目前所有線索指向李蓉蓉,就像最老套的恐怖片,她被同學惡意造謠,被室友嫉妒,因爲未知原因化成厲鬼,一個個報復這些傷害過她的人。
但他隱約覺得,真相不可能這麼簡單。
同時逃生遊戲也不會允許他悠哉悠哉的每天等着線索出現,死亡的警鐘一旦敲響,落到逃生者身上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易眠拿出昨天的心裏測試卷,一張張翻找,和第一天的考試題開始又一輪的筆跡對比。
那張寫着“覺得自己在班裏最受歡迎”的卷子,很像是林採的筆跡,他拿出來再三對比,幾乎可以確定下來。
你最開心的一件事
這麼想想,開心的事也很多哦,最開心的就是小病秧子誇我比她好看吧,嘻。
你最討厭什麼樣的人
懦弱無能,優柔寡斷,不會反抗,就像口口口
把所有問題都看完,凡是人名的地方都被塗上了黑色框框,完全看不出原來的字跡。
而且很多回答前後矛盾,易眠讀了幾遍,還是分辨不出她對自己描述的人到底喜歡還是厭惡,只能帶着疑惑把卷紙收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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