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军伍(收藏收藏) 作者:血红 通天道人算是暂时尽兴,摇摇摆摆的跟着夏侯,朝刑天家走去。[万书楼。]除了沒有去西坊狎妓,基本上安邑几個出名的好玩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地方,他都跑去走马观花了一通。原本他也是很有兴致的要拉着夏侯去西坊观光一番,却被吓得面无人色的赤**等人联手制止了。赤**直接威胁說要跑去紫霄宫向祖师爷告状,這才打消了通天道人见识一番稀奇的念头。 回到刑天家正门的时候,已经天色微暮,刑天厄背着双手,正站在正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一行人在把一车车的物事运进院子。 通天道人瞥了刑天厄一眼,却沒有一点作为客人所应有的对主人的尊敬,长袖一卷,迈上了台阶就往院子裡行去。反而是刑天厄猛不丁见到了通天道人,眼裡一阵奇光连闪,朝着通天道人打量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看不透他的底细,刑天厄不由得大为惊愕,主动朝通天道人行礼道:“這位先生,刑天厄在此有礼了。” 刑天厄身边的几個老友客以及几個晚辈,尤其是那头发乱糟糟的刑天十三,被刑天厄那恭顺的态度吓了一大跳。大夏四大巫家之一的家主,更是辅弼相丞四公之一的辅公,刑天厄什么时候对人這么有礼貌過?尤其,他居然還是主动行礼的。 扫了刑天厄一眼,两道淡淡的目光让刑天厄浑身一阵彻骨的冰冷,似乎自己在這個俊美年轻人面前,自己所有的老底子都被他给看了出来,刑天厄心裡暗自震惊,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热烈了。“想必您就是沧风先生的师门长辈吧?您的道场如有我刑天家帮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刑天厄的态度,近乎有点献媚讨好的感觉了。 轻轻的点点头,通天道人压低了声音嘀咕道:“好啊,我是从来不客气的。這几天在你刑天家住几天,然后我去道场那边去,你却不用太客气了。有趣,你似乎比我以前在海外见過的那些大巫弱了不少,你是什么鼎位的?” 刑天十三皱起了眉头,瓮声瓮气的朝着通天道人嚷道:“我家主自然是九鼎大巫,是最强的九鼎上品大巫,你怎么可能见過比他强的巫?” 刑天厄回头朝着刑天十三喝道:“小三,闭嘴。”他又朝通天道人笑问道:“不知先生所见那大巫,是谁?” 通天大人打了個呵欠,有点沒精打采的說道:“那人啊,好像也是你们刑天家的,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他說他叫刑天愆,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他跑到我金鳌岛上偷我种的草药,结果被我毒打了一顿,却是皮粗肉厚的打得我手生疼,让他跑掉了。他還活着么?” 刑天十三等人彷佛见鬼了一样脸色惨变,身上气焰全消,吓得不敢說话。 刑天厄则是凛然动容,连忙說道:“刑天愆正是我家曾祖,千五百多年前已经死了。您,见過他?” 夏侯站在旁边只是连连摇头。通天道人则是淡淡的說道:“我揍過他一顿却是真的。唔,你们這些巫,本身的巫力足够开天辟地,乃是继承的盘古大尊的血脉,奈何却跳不出這天道轮回的圈子。可怜,可叹。”他也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拍了拍刑天厄的肩膀,袖子一甩,施施然的走进了刑天家的大门。 刑天厄却是沒有心思再管那些车辆了,彷佛好学的童生,亦步亦趋的跟在了通天道人的身后,只是陪着笑脸在那裡轻言软语的笑道:“我小时候,却是听祖父說過,当年曾祖去海外游历,碰到了了不起的神人,很是受了一顿教训,却也得了不少好处。沒想到他碰到的神人,却就是先生你。刑天厄的确沒想到,炼气士中,居然能出了您這样了不得的人物。” 通天道人只是连连冷笑,半天后才說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不是我师尊那老不死的不许我进中原九州,早在数千年前我就带领门人来传播道统了。”森严的看了刑天厄一眼,如今通天道人身上那属于混沌天人的极强威压自然而然的释放出来,压制得刑天厄不敢动弹丝毫:“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毕竟你也是九鼎大巫。你老跟着我作甚?” 刑天厄只是在那裡笑:“您可知,大巫却要如何才能脱离那死难之苦么?” 夏侯心裡一阵暗叹不妙,這刑天厄平日裡见過,却是无比威严的一個老头,怎么今天却性子变化這么大?根本就好像一個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小孩。他居然想要从通天道人那裡得到长生之法,可不知通天道人要如何答复他。 通天道人呵呵直笑,突然袖子一卷,一蓬金光突然闪過,他和刑天厄同时沒了踪影。夏侯低声惊呼:“却是去了哪裡?” 赤**则是愁眉苦脸的看着夏侯直叹气:“掌教师尊叫我去金鳌岛见师叔的时候說了,此番出山收录门徒,却是上合天机的好事,我教当兴。可是却又說了,不许师叔和這些大巫過多缠夹的。奈何师叔這次就和刑天家主混到了一起,如何是好?” 夏侯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天知道通天道人会和刑天厄說些什么?這刑天厄刚才的表现倒是中规中矩的无比恭敬的样子,可是谁知道他心裡又在想些什么呢?看到赤**那一筹莫展的模样,夏侯只能安慰他道:“怕是不会有坏事吧?若是有了刑天家主暗地裡的帮助,道场在安邑,却比现在要方便多了。” 夏侯心裡也纳闷,怎么通天道人和刑天厄一对上面就凑到了一起?莫非真的是所谓的缘分?可千万不要让刑天厄成了截教的门人,那可就真正是太荒唐,太不可思议了。夏侯无法想象,截教门下有一大批极度强横的大巫修炼道法的情形。 不過,刑天厄和通天道人秘密会晤之后,通天道人突然就失去了在安邑城内到处乱逛的兴致,带着赤**等人直接去了道场。而刑天厄则是三更半夜的,着他身边的一名老人,把夏侯叫到了后面花园中的一间凉亭内。 看得出来,刑天厄的心情极佳,满脸红光的他嘴角老是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笑容,显然是在通天道人手上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果不其然,一见到夏侯他就很兴奋的說道:“篪虎,沒想到你在王宫内救了那沧风出来,却引来了通天先生。這是我刑天家的福气,倒是相柳家白白放走了一個天大的机会。” 他阴笑了几声:“谁能想到,這些炼气士的长辈,居然是他?通天先生能够来到安邑开设道场,并且能让我刑天家和他截教有了交情,這都是你的功劳。我刑天厄,绝对不会忘记你给我們刑天家带来的好处。” 一名身穿黑衣的老人静静的从花园角落裡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上捧着一套软皮甲胄。刑天厄随手指了那甲胄一眼,笑道:“上次你和沧风在王宫校场交手,大风他们做事却是小气了点,给你的那套暴龙皮的软甲,却不是什么好货色。至于這套巫甲,是我收藏的精品货色,你拿去在战场上正好使用。” 夏侯看了一眼那足足有半寸许厚却极其柔软异常坚韧的黑色皮甲,感受到上面一阵森森气息扑面而来,心知這的确是难得的重宝。他也不客气,当着刑天厄的面,就把那甲胄穿上了。巫甲在他身上自动扭曲调整了一阵,最终完美的符合了夏侯的体型。试着挥动了一下拳头,扭了扭腰,這看起来很厚的皮甲,穿在身上却彷佛沒穿一样,行动间沒有丝毫的窒碍。 刑天厄从自己袖子裡**了一根有夏侯大半個身高這么长,通体线條圆滑流畅,通体乌黑闪动着隐隐寒光的狼牙棒。他随手把那狼牙棒挥动了几下,空气中顿时传来了巨大的呼啸声,這根狼牙棒显然是沉重到了极点的凶器。 “這是那老鬼送你的那根蚩尤骨,刚才我和通天先生联手把它炼成了這根狼牙棒。感觉那蚩尤骨還是轻了点,所以我又在裡面加了几块难得的材料,如今這狼牙棒看起来不起眼,却有二十四万斤,正好是二鼎大巫的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重量。”刑天厄**了一阵那密布着尖锐突起的狼牙棒,随手丢给了夏侯。 夏侯右手朝着那狼牙棒接了過去,手腕一沉,這根凶器的确极重,但是似乎裡面却有一股清气自然而然的流动,挥动之间,反而沒有拎在手上时那种沉甸甸的下坠感觉。夏侯能清楚地感受到這棍子本身是用巫咒阴火锻炼成形的,可是内部却被人刻画了无数個道家的法阵进去,這就应该是通天道人的大手笔了。 夏侯心裡一阵的激动,通天道人炼制的法器,能是凡物么?以后若是机缘凑巧,這根狼牙棒升级为神器都未必不能的。 果然刑天厄說道:“這狼牙棒本身,是我炼制的,不過是一点小巧的巫术。可是通天先生对他的加工,却是让刑天厄自愧不如,简直就是天差地远啊。想不到,炼气士的手段,居然如此的神鬼莫测。”刑天厄很是一阵的长吁短叹,不過他叹息之时,脸上却满是充足和洋洋自得。 夏侯实在无法忍住心头的疑虑,随手把那狼牙棒往地上一杵,问那刑天厄:“莫非家主要跟着通天道人炼气么?” 刑天厄吃惊的看了夏侯一阵,突然大笑起来:“篪虎,你问的這個問題却是有趣。我刑天家自身的巫诀,就足以让我等修成近乎天神的力量,却去炼那气作甚?我巫家之人,最适合我們的,自然還是祖先留下来的巫诀巫咒巫法,可不是那炼气的口诀。” 沉吟一阵,刑天厄看了看夏侯,似乎作出了什么决定一样,笑道:“不過,你是大风的友客,而你的本性纯朴憨良,你自然能把握分寸,不会去外面乱說乱讲。通天先生答应,日后若我刑天家有所要求他的,他出手相助。而我却从他那裡,得来了另外的好处,這才是让我高兴的地方。有了通天先生的帮助,日后我刑天家真正成为九州第一巫家,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夏侯愕然的看着刑天厄,九州第一巫家,不是王族么?刑天厄似乎也发现自己說漏了嘴,连忙分解道:“倒不是别的意思,而是我刑天家,有望恢复昔日先祖刑天氏以一身之力对抗天神大军的神威了。” 他有点兴奋的在凉亭裡走了一圈,看着夏侯笑道:“自从天神断绝了神人之间的通道,我等上古大巫的血脉,就益发淡薄了。当年一名九鼎大巫,可以活上数千年,若是达到了天神之境,就是永生不死的神体。数千年的巫力积存,巫力之强可想而知。而如今,我等九鼎大巫,生命长的不過千年光景,短的数百年就一命呜呼。通天先生都說了,我們如今的九鼎大巫,比起他以前所见的,那是远远不如了。” 夏侯把握住了刑天厄言语中的核心:“所以,通天道人助您脱去轮回之忧?” 刑天厄嘿嘿笑了几声,深深的看着夏侯說道:“不仅是我刑天厄,而是我刑天家的直系血亲,都有机会从通天先生手中得到延寿丹。虽不能永生不死,但是延长千年寿命却是轻而易举。”他微笑道:“多出千年的寿命,别的不說,我刑天家的力量,自然比起其他巫家,要强上许多了。篪虎,你觉得如何?” 夏侯心思急转,连连点头:“好,当然好。我虽然是蛮人出身,不懂你们巫家的事情。可是能多活千年,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刑天厄嘿嘿直笑,走到了夏侯面前,拍了拍夏侯的肩膀,深沉的說道:“如此甚好。你和通天先生门下的炼气士交好,我們刑天家和他们的联系,就在你身上了。通天先生,对你可是极其赏识的。我刑天家,自然也不会薄待了你。” 夏侯很坦然的看着刑天厄,隆声說道:“且不說薄待优待,那刑天大风是我朋友,我自然帮他。我篪虎族人,向来友仇分明。” 刑天厄大乐,他深知南方蛮人的本性,却也不知道夏侯這憨厚的蛮人面孔下,却隐藏了另外一個灵魂。听到夏侯的话,他很高兴的看到這個得到了通天道人赏识,和通天道人门人又有很好关系的篪虎暴龙,還是他们刑天家的友客。 夏侯自身的能力,在刑天厄看来不過如此,但是因为夏侯身上所发生的一连串稀奇古怪的事情,這些事情凑在一起,刑天厄愕然发现,夏侯已经变成了一個对他刑天家很有影响力的人物。不說通天道人对夏侯的好感,以及夏侯已经被收录为通天道人记名徒弟的事情,就說送给夏侯蚩尤骨的那老者,就是刑天厄不敢怠慢的。 种种极其巧合的机缘拼凑在一起,刑天厄這才会在深夜把夏侯叫到自己居所的花园裡来,对他施以合适的不過分的不会让人反感的优惠,以笼络夏侯。虽然看起来刑天厄不過是送了一件软甲给夏侯,可是刑天厄自然安排了后手,以后会让夏侯明白這件软甲的价值。這件用真正的黑龙皮所鞣制的软甲,整個大夏找不出第二件来,刑天厄自然会在恰当的时刻安排一個恰当的人,让夏侯明白這软甲是如何珍奇的一件宝物。 一阵的笼络和试探后,刑天厄很开心的看到夏侯果然是刑天大风的忠心耿耿的友客。他不由得在心裡乐道:“蛮人的性子果然如此,给他一点好处,付出一点真心真情,他就可以为你卖命!大风的运气却是极好的,居然找到了這個一個奇遇连我都羡慕的小蛮子做友客!妙极,果然是妙极。” 示意夏侯在凉亭内的石凳上坐下,一個侍女静静的送了茶汤過来。刑天厄亲手给夏侯端了一杯茶,微笑道:“通天先生的事情,我們刑天家自己人知道就好,篪虎你可要注意,人前人后,可不要說漏了风声。毕竟在大王他们看来,炼气士不過是一群海外的异端,却是不了解他们真实的情况的。我們刑天家虽然不怕麻烦,但是也不要故意招惹麻烦,不是么?” 连连点头,端起茶汤一饮而尽,夏侯把几片茶叶放在嘴裡咀嚼了一阵吞下,满脸憨厚的看着刑天厄:“您說得是。我也明白,這事情不能往外面乱說。想那相柳家知道了我們和炼气士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大做文章的。” 夏侯大包大揽的說道:“以后刑天家和道场之间要送什么消息,就直接让我去做就行。最多有人說我篪虎暴龙和沧风是朋友,却不会想到其他的地方去。這样一来,什么麻烦都沒有了。就算有人要故意造谣,也要顾虑到您啊。” 刑天厄大喜,夏侯的表现却不是一個只有肌肉的蛮人所能有的,夏侯還是有這么一点机智的么。刑天厄的兴致也就上来了,开始說起今夜把夏侯叫到后面来的主要目的。 “如此甚好,那闲话也不說了。今晚门口的车队,你也看到了吧?”刑天厄端起茶汤,慢慢的一口一口的抿着,眼睛从茶盏上方看着夏侯。 夏侯点头:“看到了。车轮的声音這么沉闷,裡面的东西都很沉重吧?我看到有几块路砖都压出裂缝来了。” 刑天厄轻轻的唔了一声,放下茶盏說道:“沒错,裡面的东西是很沉。是我命人从族地的工房调集的一批上好的巫甲和兵器,裡面使用了大量的稀有材料,防御力比起王庭暗司下的大王亲军的军械,還要强上三倍左右。這批兵器和铠甲,是用来装备大风他们的亲军的。” “亲军?”夏侯看了刑天厄一眼,突然醒悟到:“大军现在就要出发么?” 刑天厄点点头,手指头在桌面上敲打了一阵,笑道:“大风是我的直系长孙,若无意外,以后刑天家就是他的。他,以及其他那些巫家的子弟在安邑相互攻击,那都是我們故意的安排。甚至大风被相柳柔那娃娃欺压了好几年,也是我們授意的。沒经历過风雨、挫折的年轻人,以后如何执掌一個巫家?” 夏侯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裡,听刑天厄說话。 刑天厄淡淡的說道:“我們每一代人都是這么過来的,先在安邑城内让他们相互斗一阵,决出一個最有能力的后人,以后他们那一代王庭,就归他說话了,這是安邑的规矩。而对外么,我們对海人数千年的战争,就是另外一個锻炼他们的场所。” 刑天厄看了夏侯一眼,突然笑道:“你在熊营也住過几天,感觉如何?” 夏侯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說道:“差,非常的差。我实在无法想到,大夏最精锐的军队,新军营居然是那种模样的。那些新军,說实在的,站的队伍還沒有我的族人整齐。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刑天厄大笑:“說得好,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仅是新军营,就连大风他们的黑厣军、玄彪军,真正的精英老战士,在我們把军权交给他们的时候,都已经抽调去其他的军裡了。大风他们如今统辖的,不過是一批打了几次小仗,甚至還沒有沾染太多血腥的娃娃。” 刑天厄看着夏侯,语气有点阴冷的說道:“這些娃娃上了战场,面对海人那些稀奇古怪的兵器,只能是一败涂地,死伤惨重。” 夏侯不被刑天厄语气所动,只是看着刑天厄问他:“为何如此?想来家主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刑天厄很无奈的耸耸肩膀:“不是我的理由,是我們祖宗的理由,我們祖先留下的规矩就是這样。只有在战场上大败過,受到那种剜心剧痛的子弟,才能真正的成熟起来。他们必须见過因为自己的過错而死伤数十万人的景象,他们以后作出各种决定时,才会更加的谨慎周密,不会出错。” 他看着夏侯,叹息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听懂,但是,像大风他们這样的巫家子弟,如果自幼一帆风顺,一点挫折都沒有的话,等他们最后掌握大夏的权力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年我第一次和海人交战前,率领长辈安排给我的那一批新军和九州左近的几個小国打了好几场仗,我大获全胜,无一败绩,斩首数十万。那时的我意气风发,扬扬得意不可一世,自以为天下除了那时的大王和家主,就是老子天下第一!”刑天厄脸上肌肉**了几下,嘿嘿冷笑道:“结果和海人一场大战下来,我属下新军被屠杀了七成!大败亏输,就连我都被海人的一种奇怪的武器重伤,我這才清醒過来。” 刑天厄淡淡的說道:“以数十万人的血肉,能够换来一個清醒能干不骄不躁甚至有点心思莫测的家主,是很合算的事情。篪虎你以为如何?” 夏侯看着刑天厄,点头认可他的话:“這和我族人在山林中一样,最好的猎手总是要被猛兽抓過、咬過,看到自己的同伴被猛兽杀死過,如果他能撑過来,才会成为最好的猎人。” 刑天厄大笑鼓掌:“中啊,你說得恰当至极。又好像那大风生于海上,刚出生的大风总是被父母逼迫去和那些海怪精怪死拼,只有最终活下来的大风,才能翱翔于数万裡的高空,俯瞰整個大地。我把长孙起名刑天大风,就是這個意思了。” 夏侯默然,過了一阵后才问刑天厄:“那,家主把這话說给我听是为何?” 刑天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這些,同样也是安邑的规矩。后人们出战前,长辈总要从他们的友客中挑选一個能干可靠的人,把這些重复過无数次的话向他们述說一遍。” 他看着夏侯,沉声說道:“现在大风、玄蛭他们身边,真正能干的人,只有你一個。而且你连遭奇遇,乃是福大命大之人,這事情也就只能交给你了。大风、玄蛭上了战场,身边会有三千亲卫,所用的就是這次调来的最强的铠甲和兵器。你就是那三千亲卫的首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把他们活着带回来就行。” 刑天厄的语气中有了几丝肃杀的意味:“只要大风他们不死,那些新军,就算是你统辖的亲卫,死伤再多也不可惜。”他冷冷的說道:“我們不会在他们身边安排强大的巫做保镖,我們必需要让他们真正的认识到什么是尸山血海,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恐惧。只有真正在沒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让他们直视這一切,他们才会成为合格的继承人。” 夏侯沉默了一阵,仔细的想了半天,這才问刑天厄:“如果他们撑不過去,就此废掉了,岂不是损失么?” 刑天厄大乐,看着夏侯乐道:“我們精挑细选的人,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垮掉?如果是真正垮掉了,我們各家的直系血亲這么多,再挑选几個来重新培养,又有什么关系呢?” “呃。”夏侯看着刑天厄,迟疑了一下這才问道:“可是,如果我們大胜了,又怎么样?” 刑天厄连连摇头:“大胜?嘿,怕是要我們后面的真正精锐上了战场,這才可能大胜罢?海人和我們交战数千年,却沒有被我們消灭,他们的力量,不容小觑啊。你能护着大风他们安然无恙,就很不容易了。” 眼看着夏侯還要再问话的样子,刑天厄连忙摆手:“罢了,罢了,你到了西边边境上就明白,海人的士兵的确都极为孱弱,不是我們大夏巫武、巫士的对手。可是他们的军力能够和我們分庭抗争数千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到了就明白了。” 夏侯寻思了一阵,倒也真是這個道理,现在這么罗嗦干什么?于是他点点头,认可了刑天厄的话。但是,一想到面对海人的精锐军队,就有数十万大夏的士兵可能被杀死,而這一切不過是为了造就几個世家的未来领导人,夏侯心裡就有点不舒服。 他想起了刑天十三操练那一批精怪护卫的情景,总感觉刑天十三那天对自己說過的话,蕴含有别的意思在裡面。“唔,看来,要叫刑天大风他们狠狠的操练一下那些士兵才行。也许,我应该帮他们一把。最少要减少一点死伤才行。我无力扭转安邑的這些数千年数万年流传下来的古怪规矩,那么,我只能用自己的能力,去尽量的减弱這些该死的规矩所造成的损失。” 刑天厄在那裡絮叨:“三千套巫甲是配备给那些亲卫的,還有一千套是准备用来更换的零部件。兵器都是长刀,上面被四鼎大巫加持了很多对作战有利的巫咒,威力惊人。另外,特意为你的射日弓打造了一万支重箭以配合你的射日诀,你到时候记得带上。” 夏侯点头,问他:“那大军什么时候出发?应该是要到明年开春了,才能对海人发动进攻罢?” 刑天厄笑了几声,眯着眼睛說道:“黑厣军、玄彪军以及你率领的三千亲卫,還有相柳家的蚺军,防风家、申公家的军队,三日后开向西边。等你们动身后半月,大王会派人把海人的使节维尔等人慢慢的送回去。” 怪笑了几声,刑天厄說道:“你们一路上大概要两個月的時間,才能赶到最西边的边境。而送海人使节团离开的人,一路上故意拖延,大概就要到明年春天才能赶到了。你们将会有几個月的空闲時間做战争的准备。而海人的使节连同他们的圣女一回去,他们那群宗教疯子会立刻兴兵进攻。各家的子弟率领的军队,将会在正面对上含怒而来的海人大军。” 夏侯恍然,眼裡神光闪动:“让刑天大兄带着我們顶住海人的大军,那么,如今驻扎在边境上的那些精锐军队,他们?” 刑天厄冷笑道:“他们?在你们进驻军营后,他们就有几個月的時間活动。如果在這几個月中,他们還无法从两翼渗入海人的领国,那他们回到安邑了,都要被打破**才行。” 他很有信心的看着夏侯:“你们赶在使节团之前到,海人不会得到消息說我們增兵了。你们进驻军营,大风的父亲和叔父统领的御龙军、齑犼军、翔龙军三军,配合西南戎州滔天候、正西衮州并天候、西北柱州肥天候三州镇军就可以悄然而出,从两翼潜入了。有了几個月的空闲時間,他们可以作出很多事情来,不是么?” 夏侯只能暗自惊叹大夏這些统治者的心机之狠毒,還能說什么? 可是一想到在安邑的一大堆麻烦事情,夏侯不由得一阵的头疼:“三天后大军就要出发?是不是太急促了?” 刑天厄连连摇头:“怎么算急促呢?海人的使节都去进攻我們大夏的王宫了。”說道這裡,刑天厄讥嘲的笑了几声:“嘿,攻击我們的王宫,真是莫明其妙。总之海人的使节已经暴怒了,我們必须赶在他们有所准备之前,就做好明年开春血战一场的准备,尽可能多的抢占海人的国土、杀伤他们的军队。我們主动点占便宜,总比他们有了准备让我們付出更大的代价的好。” 夏侯支吾了一阵,终于還是說道:“那么,道场在安邑的事情?” 刑天厄毅然說道:“你去军中的這段時間,通天道场在安邑的一切事情我亲自处理,却是不会有問題的。你這娃娃,似乎对他们很是亲近。却是担忧過甚了。有我刑天家做后台,通天先生自己又是法力无边的神人,谁能奈何得了那道场?” 夏侯点头,可不是這個道理么?通天老道一個人坐镇,怕是十几個九鼎大巫都不能从他手上讨到任何的好处。就不要說通天老道背后,還有实力更加惊人的两位大教主,更有一位鸿蒙初开时就存在的老怪物了。加上刑天家的权势,那道场的确是沒有任何值得担心的地方。 只是,夏侯觉得,自己从通天道人那裡還沒有得到足够的好处就要离开,一時間有点舍不得而已。如果能听通天道人讲解几句大道,這好处可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暗自叹息了一声,夏侯又无奈的說道:“道场的事情有家主亲自关照,自然无妨,却是要請家主多多照顾沧风他们,毕竟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可是我要是离开了安邑,還有老大的一個不方便,那黎巫殿的黎巫,也许会随时来找我。” 說道這裡,夏侯把黎巫给的木牌掏了出来,苦笑着說出了黎巫把自己当作一袋人形化肥的事情。 刑天厄气得直笑:“這,這黎巫,简直就是莫明其妙。哼哼,不要理会她,若她的人来了,我直接回绝了就是。几根破烂花草而已,哪裡比得過我們征服海人的大计?你只管去军中安心做事,好好的帮大风他们,這女娃娃,我去应付。” ‘女娃娃?’,夏侯嘿嘿笑了几声,看来刑天厄是知道黎巫真面目的。 刑天厄也嘿嘿的笑了几声,古怪的看了夏侯一眼說道:“九大巫殿殿主,莫不是巫力通天的人。可是若被那些年轻人知道黎巫居然是一妙龄少女,风言风语的不会少,巫殿的面子上却是挂不住。所以,嘿嘿!”刑天厄笑得有点猥琐,非常的猥琐,不知道他是否又想到了某些不良的联想上去。 夏侯忙說道:“如此甚好,有家主出面,却不怕黎巫来呱噪了。” 拎着那根狼牙棒,夏侯就准备起身离开,既然三天后就要出征,夏侯必须把手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务都给处理好。起码白還在黎巫那個可怕的**手中,怎么也要把白给救出来才行啊! 他向刑天厄告辞,說是去整顿一下那些甲胄兵器等等。三千刑天家的亲卫已经到了刑天府内,夏侯觉得還是趁早去和他们见個面,联络一下感情才好。 刑天厄笑眯眯的,也不留夏侯。总之他今天的心情非常之好,所以脸上一贯的冷漠肃杀都不见了。 夏侯转身走了几步,却突然想起了黎巫对刑天大风他们的命令,连忙转過身来对刑天厄說了。 刑天厄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讨厌的女娃娃,人家传一些风言风语的,又有什么关系?你属下大巫极多,随便派几個人出去杀人就是,怎么又着落在了大风他们的身上?若是大风他们按照你的话做了,真把那传出风声的人给杀了,岂不是我刑天家平白得罪人?” 嘴裡很是对黎巫抱怨了几句,刑天厄大手一挥,喝道:“罢了,你不要管這么多,赶快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一下,准备帮大风他们点起军马出征就是。唔,去把大风他们几個叫来,我有话要吩咐他们。黎巫那裡的事情,怎么能按照她的话去做?” 看到刑天厄已经有了主意,夏侯点点头,离开了這花园。 在刑天家那复杂的院落中一阵快步行走,夏侯朝自己精舍走了回去。他看着天上的星星,低声的叹息起来:“通天老道和刑天厄勾搭在了一起,還不知道背后做了什么交易,他们可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就好。我身上的事情却是极多的麻烦,可是却也无妨,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問題,漠然处之、稳守心神就好。” “想要跟着通天老道学道,却也沒关系,等得回安邑了,他老人家却又是坐镇這個道场,不会跑掉的,我急什么?” “入军打仗,這事情却也不难,帮助刑天大风他们好好操练一下军队,不就成了?不還有好几個月的時間么?” “最大的麻烦不過是黎巫那丫头而已。不過,如果我无耻点想,我如今的靠山是通天老道和刑天厄,她一個黎巫,权势再大又能把我怎样?呃,明天赶紧去黎巫殿把白接回来,我招惹不起她,我躲還不行么?” 想到這裡,夏侯心裡一阵畅快,猛的抡起那根狼牙棒狠狠的朝前一挥。 ‘轰隆’一声,出神的他沒看到前方路边有一块假山石矗立在那裡,那二十四万斤的狼牙棒直接把那假山石砸成了碎片。狼牙棒上附带的巫咒暴然发作,就看到一团绿光一闪,一连串的阴雷轰隆隆爆炸开,把那假山连同附近花圃内的花草树木,全部炸成了粉碎。 无声无息的,這個偏院内突然灯火通亮,上百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刑天家卫从黑暗中冒了出来,一個個死死的盯着夏侯,沒有人吭声。 夏侯狼狈的慢慢的举起了狼牙棒,苦笑道:“呃,我說這是一個意外,你们相信么?” 那些护卫看了夏侯半天,领头的那巫這才慢慢的点点头,无声无息的,這批护卫又消失在黑暗裡。 夏侯尴尬无比的拖着那狼牙棒疾跑,跑回了自己精舍,却是不提去见那三千亲军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