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章
“就是這么回事。”
“這种說法真极端。”
“尽管有些极端,但是纪元前就有类似的思想产生了,有人把它解释成一种生命论的变形……”
龙司說到這裡,突然失去谈话的兴致,将视线移回地圖上。
浅川无法释然,他期待龙司能给他更明确的答案。
(既然我們面对的是无法以科学方式来說明的事情,那么就算不知道原因和结果,也必须尽力掌握住现实来应变。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脱离死亡危机,而不是解开超能力的谜题。
出了海口之后,船身摇晃得更加厉害,浅川开始担心自己会晕船。
原本睡得昏昏沉沉的龙司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外面,只见海面上笼罩着一抹浓浓的灰雾,前头浮现出朦胧的岛影。
“浅川,有件事我老是挂在心上。”
“什么事?”
“那4個投宿在小木屋的小鬼头,为什么沒有遵照咒文上的指示进行?”
“這還用說嗎?一定是因为他们不相信录像带的內容啊!”
“我原先也是這么认为,因此坚信他们是出于恶作剧的心态才消掉咒文。可是我又突然想到一件事,高中时代,我們田径队到外面投宿时,斋藤三更半夜跑到我們房间来。
“你還记得斋藤吧!当时,我們12個人睡在同一個房间裡,那家伙一跑进房间,下巴就不停地打着颤,并且大呼小叫道:‘我看到幽灵了!’他說他打开厕所门时,看到洗手台旁边的垃圾桶阴影处有一個小女孩的哭脸。你猜,除了我之外,其他10個人有什么反应?”
“一半的人相信,一半的人哈哈大笑嗎?”
龙司摇了摇头,接着說:
“悬疑电影或电视节目中常常将剧情编成大家都不相信,结果却一個一個被怪物扑杀……可是,现实是不一样的。
“他们对斋藤所說的话照单全收,10個人都一样哦!這10個人并不是特别懦弱的人,就算以其他团体做实验,也一定会出现相同的结果,毕竟恐惧感原本就深藏在人的心中。”
“那么你的意思是,‘那4個人不相信录像带內容’的推论不成立?”
倾听龙司发表意见的当儿,浅川突然想起女儿看到鬼面具时嚎哭不止。当时他也感到十分困惑,为什么阳子会知道鬼面具是可怕的东西呢?
“不,那些影像既沒有故事性,而且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可怕,因此他们也有可能不相信。只不過……难道他们4人一点儿都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嗎?
“换做是你,假设只要照咒文的指示去进行就可以逃离死亡命运的话,就算心裡不相信,你应该也会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吧!更奇怪的是,至少也会有一個人想试试看,就算当着其他三人的面逞强,回东京之后再偷偷进行也可以啊!”
浅川胸中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事实上,他也曾经有過這种想法,如果咒文的內容根本不可能实现,那又该怎么办?
“难道那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所以他们只好不相信此事来自我安慰?”
浅川想像咒文內容是某個被杀害的女人将讯息遗留在世间,希望借助他人之手来帮她报仇雪恨。
“我很清楚你心裡在想什么。果真如此,你该怎么办?”
龙司语带深意,望着浅川问道。
浅川不禁自问:“如果咒文的內容是命令你去杀一個人,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你会去杀一個素未谋面的人嗎?”
浅川用力地甩甩头,不让自己再去想這些荒诞不经的事。
這时候,大岛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元町港的栈桥慢慢靠上来。
“龙司,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浅川很吃力地說道。
“什么事?”
“如果我来不及的话,也就是說……”
浅川不想提到“死亡”這個字眼。
“如果第二天你解开咒文谜底的话,我的老婆和女儿……”
龙司不让他继续說下去,立刻接口道:
“交给我吧!我会负责救你老婆和小宝贝的。”
浅川拿出一张名片,在背面写上电话号码。
“在這件事解决之前,我打算让我老婆回足利的娘家去,這是她娘家的电话,趁我现在還记得先交给你……”
龙司看都不看名片一眼,就把它放进口袋裡。
此时,船内的广播通知乘客船已经到达伊豆大岛元町港了。
浅川从栈桥上打公用电话回家,试图說服阿静先回娘家去。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东京,或许就在大岛迎接自己的死期也說不定,但他无法忍受妻子和女儿在狭窄的公寓中饱受惊吓的样子。
龙司一边走下扶梯,一边问道:
“浅川,老婆和小孩儿真的那么让人怜爱嗎?”
這個問題非常具有龙司风格,浅川笑着回答他:
“到时候你也会知道的。”
他们两人站在栈桥上,感觉风势比热海的码头要强几分。
浅川仰望天空,只见云层由西向东快速移动,而冲击着栈桥水泥墙的波浪在脚下晃动。
强风夹带雨滴打在浅川的脸上,他们两人都沒有带伞,双手插在口袋裡,像猫一样弓起背,快步走過栈桥。
岛上林立着出租汽车的广告招牌,還有许多拿着民宿、旅馆旗帜的人来拉客。浅川抬起头寻找约好要来接他们的人。
他在从热海港登上快速汽艇之前,曾向总公司打听大岛通讯部的电话号码,要求一名叫早津的通讯部人员来协助调查。
沒有一家报社在伊豆大岛設置分部,它们只雇用当地人当通讯员。
通讯员必须对岛上的大小事情保持高度的警觉,一旦发现什么奇怪的事件或题材,就有义务联络总公司。当总公司派人前来岛上采访的时候,通讯员当然就得负起协助调查的任务。
早津从M报社离职后,便在伊豆大岛定居,大岛以南的伊豆七岛都是他搜集情报的范围,一旦有事件发生,不用等总社的记者前来采访,他自己就可以写好报道寄出去了。
早津在岛上拥有個人情报網,如果能得到他的协助,对于浅川的调查工作将大有裨益。
先前早津在电话中爽快地答应浅川的要求,說他会到栈桥来接他们。
由于两人之前未曾谋面,所以浅川大致形容了一下自己的外貌、特征,并說他将和龙司同行。
“請问您是浅川先生嗎?”
突然有人在浅川背后跟他打招呼。
“啊!我是。”
“我是大岛通讯部的早津。”
早津一面递雨伞给他们,一面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
“很抱歉,我們匆匆来访,還劳烦您帮忙。”
浅川边走边将龙司介绍给早津认识。
四周的风声呼呼吹着,不进车内根本无法好好說话,于是三人急忙坐进早津的车子裡。
车内的空间相当宽敞,浅川坐在驾驶座旁,龙司坐在后座。
“两位要马上到山村敬先生家拜访嗎?”
早津两手搁在方向盘上问道。
尽管他已经超過60岁,但头发還是相当茂密,只不過白发也不少。
“你已经查出山村贞子的娘家啦?”
浅川先前在电话中曾請早津调查山村贞子,沒想到他的动作這么快。
“這是個小地方,差木地只有一户人家姓‘山村’,一查就知道了。
“山村先生平常靠打鱼为生,夏季兼做民宿生意。怎么样?如果两位不嫌弃,今晚就在那边投宿吧!你们若要住我家也可以,只不過我家又小又脏,怕两位会感到不便。”
早津說着便笑了起来。
浅川回头看着龙司,龙司回答:
“我无所谓。”
早津开车朝大岛的南端差木地驶去,岛上的道路十分狭窄,弯道又多,无法开快车,一路上与他们擦身而過的车子也不多。
不一会儿,右手边的视野豁然开朗,可以看到海,风声听起来也不太一样。
海面反映出天空的色彩,显得相当暗沉,波涛猛烈地翻腾着,浪头翻卷出白色的浪花。
浅川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收音机裡播放台风的消息,四周的光线变得更加阴暗。
在Y字路右转之后,是一條山茶树林交叠成的隧道,当车子开进隧道中,只见山茶树干底下冒出交错盘结的树根。由于树根表面被雨水淋得湿滑无比,浅川猛然陷入有如在巨大怪物的肠中飞驰的错觉。
“差木地就在前头不远处。”
早津边开车边說:
“山村贞子并不在這裡,详细情形就請你们当面问山村敬先生吧!听說山村先生是山村贞子母亲的堂弟。”
“山村贞子今年几岁了?”
浅川开口问道。
龙司从刚才就一直窝在后座,一句话也不說。
“這個嘛……我并沒有直接跟她碰過面,如果她還活着的话,现在应该也有四十二三岁了吧!”
(“如果她還活着的话……”
难道她失踪了?我們好不容易才来到大岛,却无法追查进一步的讯息。
浅川对早津的說法感到十分诧异,一股恐惧感倏地掠過他的心头。
這时,车子停在一栋挂有“山村庄”招牌的两层楼建筑前面。
這栋建筑位于可以一眼望尽海面的平缓斜坡上,如果天气放晴,从這裡可以饱览海边优美的景色。前方有一座三角形的岛影孤寂地浮在海上,那就是利岛。
“天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对面的新岛、式根岛,以及神津岛。”
早津指着远处的海面,神情骄傲地說道。
“到底要调查山村贞子的什么事情呢?”
(昭和40年加入剧团?别开玩笑了!那不是距今25年前的事嗎?
吉野不断在心中咒骂着。
(光是追踪一個人一年前的行踪就已经相当棘手了,更何况是25年前的事?
“只要是有关她的事情都可以,我們想知道那個女人以前過什么样的生活?现在在干什么?有什么希望?”
吉野哀叹连连,他一边将话筒夹在耳际,一边拿起桌边的备忘纸。
“山村贞子当时多大年纪?”
“18岁,大岛高中毕业后就到东京去,然后直接进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