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當首領的第十四天
瀧川悠一去接他的時候,那顆半黑半白的腦袋正愉快地晃來晃去,夢野久作走起路來蹦蹦跳跳,甚至還愉快地哼着歌。
然而這樣快樂的歌聲在見到他的下一秒戛然而止。
瀧川悠一就這麼平靜地看着夢野久作倒退了回去,小孩子再出現時往身上抹了點不知道哪裏弄來的紅色顏料,一副慘兮兮的模樣,就差憋出點眼淚來了。
“你混得不錯嘛,小夢野。”瀧川悠一說,看了眼他抓住自己衣角的手,“聽說你還威脅大家不給你買東西喫就讓我把他們殺掉?”
夢野久作:“嘿嘿。”
瀧川悠一:“別把血蹭我衣服上。”
夢野久作:“是蠟筆啦!”
……誰給他買的蠟筆。
他的那羣部下竟然真的會相信夢野久作的鬼話。
“蠟筆也不行。”瀧川悠一說着,冷酷地把對方的小挎包裏珍藏的糖果搶走,“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你過得未免也太輕鬆了點。”
夢野久作震驚,立刻踮起腳來搶。
於是當中原中也路過,看到的就是他們首領疑似欺負小孩的畫面。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確定,再看看。
“中也?”
察覺到熟悉的氣息,瀧川悠一把手舉高的同時回了下頭。
“喫糖嗎?”
身上突然多出一道充滿敵意的目光,中原中也挑眉看去,夢野久作立刻啞火地往青年背後縮了縮。
除了太宰治,曾經在戰爭中親手把他嵌進牆裏的中原中也可以說是夢野久作的第二個噩夢。
雖說如此,但中原中也倒也沒有欺負小孩子的打算。
他看了眼首領扔來的糖果,不太在意地放進口袋:“我記得您這時候應該好好地待在房間裏休息。”
瀧川悠一嫌累地垂下手,無視夢野久作“強盜!”的譴責。
“太宰告訴你的?”
“……”
二十二歲的太宰治比十八歲的時期更煩人,被迫和對方搭檔了幾天,中原中也已經到了聽到“太宰”兩個字就反胃的地步。
“沒有。”他黑着臉說,“只是醫生和紅葉姐彙報的時候我也在場。”
……怎麼都當上首領了還有人告他黑狀的啊!
“好吧。”瀧川悠一妥協,“看完芥川我就回去。”
青年的話音落下,手臂上突然傳來微微的痛感。
瀧川悠一低頭,面無表情地擡手晃了晃,沒把咬在上面充當掛件的夢野久作晃下來。
中原中也危險地眯起眼,正要上前,卻被青年的一個手勢制止。
“小夢野啊。”瀧川悠一的聲音輕輕的,溫和地擡手摸了下這顆毛茸茸的腦袋,“你也到上小學的年紀了吧。”
夢野久作:……
夢野久作:!!!
“不想上學。”夢野久作鬆開嘴,抱着玩偶的樣子看起來悶悶不樂。
把夢野久作送去普通人的學校的確不是個好主意。
瀧川悠一幾乎都能想象到那是一種怎樣的自然災害了。
“沒讓你去。”在夢野久作逃跑前,瀧川悠一擡手,輕而易舉地揪住他的後領。
青年垂下眼,與那雙充滿委屈的眼睛對視片刻:“我打算親自教你。”
雖說如此,但瀧川悠一自己也沒上過小學。
他當初能上高中,用的還是僞造的身份。
想到這裏,瀧川悠一在腦中搜索了一下有關的記憶。
於是中原中也就這麼看着他對夢野久作宣佈
“好,下午我們就從最簡單的微積分開始,明天學剛體轉動公式。”
夢野久作:???不是應該從1+1=2學起嗎?
夢野久作:阻止他!快阻止他!
夢野久作哽咽着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知道不對。
但他冷酷無情地笑了聲,根本沒有阻止的打算。
首領開心就好。
至於夢野久作……
隨便吧。反正也不是他的部下。
太宰治的任務結束是在一個多星期後。
爲了早點將整件事做完,他這幾天幾乎沒怎麼睡好覺。
然而當他打開首領辦公室的門,想看看悠一在幹嘛的時候,懷裏卻突然撞進一道小小的影子。
說實話,還挺痛的。
太宰治面無表情,一瞬間產生了把夢野久作從樓頂扔下去的衝動。
“悠一崩潰了。”
然後他就聽見了夢野久作無辜的聲音。
太宰治頓了頓,擡眼看去的時候,瀧川悠一正把蓋在臉上的書摘下。
青年的眼瞼下方帶着層薄薄的霧黑,臉色看起來比一個星期前更加蒼白。
“太宰。”
瀧川悠一雙手交叉,沉痛地向他宣佈。
“我覺得小夢野可能是個白癡。”
夢野久作大聲抗議:“纔不是!”
瀧川悠一:“那你爲什麼學不會?”
夢野久作:“哼,讓愛麗絲來學肯定也不會!”
瀧川悠一:“……”
一大一小兩個影子吵了起來,太宰治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書看了一眼。
和市面上能買到的教材不同,這本書將一些晦澀難懂的問題解釋得很簡單。
太宰治往前一翻,意料之中地看到了白蘭傑索的名字——以及後面畫着的欠揍的笑臉。
聯繫到q竟然會主動撲倒他懷裏的怪異行爲,太宰治差不多能猜測出這一個星期裏都發生了什麼。
“是悠一教學的手段太溫和了吧。”他輕飄飄地說道,“彭格列的reborn在教沢田君的時候可是直接在他身上綁炸/彈的。”
瀧川悠一沒說話,看着夢野久作一僵,頭也不回地擠出門縫溜走了。
“……你故意嚇他幹嘛?”青年將目光挪回來。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太宰治說着,輕輕地笑了聲,“倒是悠一你,是打算把q君培養成下一任首領嗎?”
“……”瀧川悠一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神色微妙地看了面前的太宰一眼,“你真的沒有在我身邊放監視器監視我?”如果太宰治是敵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沒有哦。”太宰治將手中的書合上,“我只是覺得現在就開始未免也太早了點。”
書本落到桌面的一瞬發出沉悶的聲響,連帶着上面擺放的花瓶也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早嗎?”瀧川悠一疑惑,“沢田君是從十四歲開始學的,但小夢野之前什麼也沒學,從理論上說,應該更早一點開始纔對。”
可那是建立在彭格列九代目七十幾歲,馬上就要退位的情況下。
太宰治盯着面前這張漂亮的臉看了一會,最後也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真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太宰治這麼想着,伸手在對方臉頰上捏了捏。
“好痛。”瀧川悠一抱怨,“別把任務報告扔給織田作,我知道你的字跡是什麼樣的。”
話是這麼說的,但他也沒有把太宰治的手拍掉的打算。
自從把“太宰治”這個名字劃入自己人的行列以後,瀧川悠一的底線就降了很多。
青年吸了吸鼻子,猛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你吃了蛋糕?”瀧川悠一擡頭,不可思議地問。
其實是回來的路上在蛋糕店門口等了織田作一會。
織田作說要給家裏的小孩子帶點喫的。
“我給悠一發了郵件的。”太宰治坐在桌上,開始胡編亂造地推卸責任,“你果然沒有看吧。”
瀧川悠一:“……”
“還有上次,我給悠一發了照片,結果悠一竟然冷漠地回了一句[不準發這個]。”
瀧川悠一:“……”
瀧川悠一:“你清醒一點,誰要在睡前看在河裏飄了三天的屍體啊。”
太宰治理直氣壯:“我可是因爲打擊過大一直沒睡好覺呢。”
陰謀。
是陰謀的氣息。
“所以?”瀧川悠一無心處理文件,將鋼筆在指間轉了兩圈,“那你現在去睡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什麼不給你放假的資本——等等,讓我想想你究竟想幹什麼。”
順着太宰治的話說下去很容易掉進陷阱。
瀧川悠一已經在這方面獲得過慘痛的教訓。
青年這麼想着,目光鎖定了織田作提早交來的報告。
他的銀髮挽在腦後,鬢邊垂下一縷,在流暢的頸部線條中劃開小小的一道。
“想不出。”半分鐘過去,瀧川悠一放棄地鬆開握筆的手,懶散地往身後一倒,“總覺得一個星期不見,你似乎更狡猾了點。”
太宰治在腦中分析着這句:“這麼說我可高興不起來。”
誰管你啊。
瀧川悠一懶得思考:“那就是不需要我給你放假的意思?”
“唔,這麼說也可以。”
得到肯定的迴應,瀧川悠一的目光在太宰治身上停留了片刻。
半晌,他重新拾起擺在一旁的鋼筆,乖巧地垂下眼:“那算了。”
太宰治似乎從這其中聽到了一點失落的情緒。
咦,失落?
太宰治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對方淡淡地說了一句“本來想邀請你出去玩”。
用基安蒂的話來說就是“約會”。
但瀧川悠一覺得還是用“出去玩”形容比較恰當。
太宰治完美地跟上了對方這套與衆不同的思維繫統,瞳孔微微擴散了一瞬。
“我要去。”他說。
“……你不是喜歡工作嗎?”
“可這是悠一第一次邀請我誒。”太宰治哼哼唧唧地說道,就差把[反正我不講理]幾個大字寫在臉上。
瀧川悠一託着下巴:“你倒是一點也不怕我把你賣掉,太宰。”
“可以哦。”
太宰治說,脣角的弧度比壓在花瓣上的晨光還要輕柔。
他完全不明白委婉的含義,擡手把青年手裏的那隻貴重的鋼筆抽走,然後再將自己的手指強硬地擠進指縫之中。
太宰治就着這樣的姿勢微微俯下身,曖昧的口吻中帶着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如果是悠一的話,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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