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悠一离开后,宽敞的房间裡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浴室裡摆放着事先准备好的牙刷和毛巾,被子和地毯也很柔软,太宰治坐在窗边,又翻了两页书。
好奇怪的感觉。
太宰治背对着月光,屈起的指节抵住颧骨,忽然忍不住又笑了笑。
悠一显然也是不擅长别人道谢的类型,走之前還凶巴巴地抛下一句“要是被我知道你又搬回那种鬼地方就把你从楼顶扔下去”。
用愤怒来掩饰慌乱的悠一也很可爱。
虽然這么說的话他大概会生气。
手中厚重的书被啪地一声合上,太宰治這么想着,慢悠悠地站起身,扯了扯披在肩上的外套。
长长的走廊裡见不到一個人影,港口黑手党的地下,是充满哀嚎与绝望的审讯室。
這裡是尾崎红叶一手打造的地狱,四周墙上的血渍和尿液混合在一起,环境腐臭而阴暗。
明明处处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气息,可太宰治却脚步轻快,甚至還心情颇好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歌。
“红叶姐。”推开一扇门的时候,太宰治礼貌地点了下头。
尾崎红叶笑了笑,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是很意外:“我還是第一次见你对一個犯人這么上心。”
有用的情报早已在前三次太宰亲自进行的拷问中撬出了,按理来說,他不应该出现在這裡。
“我是来散步的。”太宰治說,“因为睡不着,但去打扰悠一的话会被骂。”
尾崎红叶才不相信他担心会被骂的话,倒是从中听出了几分炫耀的意思:“悠一给你布置了间房间,我知道。”
太宰治:“?”
尾崎红叶:“有关那孩子的事,你只要看一眼论坛就知道传得有多快了。”
包括中也将悠一背回来的事,简直就是被這两位当事人看见会被当叛徒处死的程度。
仗着匿名,平日裡胆小的部下们一個個地都站了起来。
“诶。”太宰治鸢色的眸子微闪,“悠一還真受欢迎啊。”
尾崎红叶弯起唇角,用袖子掩住半张脸:“阿啦,這正是那孩子的魅力不是嗎?”
森先生可不会這么觉得。
太宰治几乎都能想象出今晚失眠的同伴都有谁了。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移话题:“q君呢?”
太宰治的话音刚落下,抱着玩偶的梦野久作立刻就从审讯室裡探出了個脑袋。
虽然上一秒還在因睡不了觉而气愤地踩了审讯室中半死不活的男人两脚,但一看到太宰治,生怕被针对的梦野久作立刻乖巧地表示“我今天一天都有在努力工作哦。”
“是嗎。”太宰治停下脚步,双手插在口袋,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所以你问出了什么?”
梦野久作哽住,抱着玩偶的手紧了点“悠一和一個叫琴酒的人关系不错……之类的?”
那不都是废话嘛。
還是完全不可靠的那一类废话。
太宰治垂下眼睛,神色冷漠几分“q君。”
“……”
“你這样仗着悠一的宠爱一直沒用下去会令我很苦恼的啊。”
梦野久作委屈地瘪了瘪嘴“才沒有,我都好几天沒见到悠一了。”
悠一在的话,至少還会带着他出去玩。
只有太宰的时候,梦野久作的生活就被恐吓和压榨围绕了。
一腔怒火无处宣泄的梦野久作忍不住又踹了身后被破坏了精神的男人两脚“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太宰治冷淡地注视着這一切,沒有阻止,只是向身边的尾崎红叶抱怨道“所以我才不想收這麻烦的家伙当部下的。”
尾崎红叶轻笑“至少你已经称呼他为部下了。”
全港口黑手党在内,除了太宰和悠一外,大概都在忌惮着梦野久作的存在。
他的异能特殊,稍不注意就会给港口黑手党再次带来惨重的打击。
但令尾崎红叶惊讶的是,最近即使太宰和悠一同时离开港口黑手党,梦野久作也沒有再像以前那样设计别人来伤害自己,以此创造一起又一起的灾祸。
当然,在這期间负责照顾梦野久作的芥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就是了。
完全不想管梦野久作死活的芥川只能通過不停地在脑中播放“這是太宰大人和泷川大人的命令”来麻痹自己。
“我只是暂时還沒找到把他扔掉的机会。”太宰治毫不留情地說。
尾崎红叶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挑了下眉,颇有兴致地开口:“這就是你到现在也不阻止他的原因?”
“嗯。”太宰治平淡地回答道,“等到q君把朗姆君打死,我就可以以他破坏了我的计划为由,好好教训他一顿了。”
梦野久作瞬间顿住。
“魔鬼!太宰魔鬼!”他哼哼道,像小动物一样迅速找了個遮蔽物藏起来。
只有這点反应還不赖。
太宰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是芥川的话,面对无法击败的敌人,连将刀收进刀鞘都沒学会。
好烦。
太宰治蹲下身,将手从口袋裡抽出的时候,一把黑色的枪早已上膛。
他用冰冷的枪口敲了敲被锁链吊起的男人的脑袋:“我可沒有允许你睡這么久,朗姆君。”
朗姆迟缓地动了动,抬起头来时嘲讽地笑了一声:“你就只有這点本事?”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太宰治說,“我不是来和你聊天的,只是有些事情我要亲自做才安心。”
太宰治沒有過拷问失败的案例,他大多时候甚至不需要被审问对象给出回答。
少年只需要站在這裡,悠闲地抛出反问句,再观察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就能得到答案。
所以,朗姆已经沒有了利用价值。
沒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只能去废品回收站了。
“這是一把左轮□□,裡面只有一枚子弹。”太宰治的声音轻轻,眸色却异常深沉,“玩個游戏吧,朗姆君?如果第一枪你還沒死,我就把你从這裡放出去。”
朗姆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太宰治。
[为黑暗而生的家伙]——這是他们组织内部对于太宰治的评价。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朗姆用沙哑的声音不屑地笑道。
“那就沒办法了。”太宰治這么說着,当着朗姆的面拆开弹匣。
裡面确实只有一发子弹。
朗姆愣住,還沒开口,太宰治冰冷的声音就在這裡响了起来。
“過来证明你的价值,q。”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梦野久作的脸上充满期待,似乎沒想到還有這种好事。
太宰治站起身:“杀掉他這种事,你還是做得到的吧?”
玩偶被撕开的下一秒,伴随着惨叫和从五官裡流出来的血液,梦野久作开心地捧住脸。
“嘿嘿。”男孩子的脸上泛着红晕,天真地笑了一声。
太宰治不想管他的恶趣味,確認对方已经死亡后抬腿准备离开。
尾崎红叶笑着阖了下眼:“太宰,要是他答应了游戏,你真的准备放他离开?”
“我可是言而有信的。”太宰治轻飘飘地說道,打了個响指。
审讯室的门外,一众端着冲锋枪的黑手党们解除了战斗状态。
让他离开這裡,不是离开港口黑手党。
尾崎红叶笑道:“你以前很少玩這样的文字游戏。”
太宰治比一般人還要怕麻烦许多,如果要杀一個人,直接一枪就干脆利落地杀掉了。
“是因为他对悠一动手了嗎?”尾崎红叶问。
太宰治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敷衍地回了句“谁知道呢”。
从朗姆知道悠一就是斯缤尼塔那一刻起,太宰治就不打算让他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之所以做這样麻烦的事,大概是对逃走的白兰君的迁怒吧。
太宰治垂下眼睛,又一次想起当时寿司店裡跪在地上失去生气的少年。
要碎掉了。
不過,沒关系。
他会把悠一一片一片拼回去的。
晚上十点,东京,涩谷。
“泷川大人,您确定自己可以嗎?”
黑色的轿车停下,坐在驾驶室中的黑衣人有些担心地抬头,通過车内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少年。
泷川悠一轻轻地“嗯”了一声,系上西装的袖扣。他低垂的眉眼精致,黑色的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一枚蓝宝石的胸针别在胸口,衬得那用于点缀的手巾愈发显眼。
這是一次简单的潜伏任务。
接近名为[佐藤秀中]的男人身边,截获他手上那份有关各個地下组织在公安卧底的资料,然后撤退。
虽然泷川悠一十分怀疑這份资料的真实性,但既然任务交到了他手上,還是先来看看再說。
“好无情啊,悠一。”
cb裡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泷川悠一避开舞池裡拥挤的人潮走进卡座的时候,太宰治的声音幽幽地从旁边传来。
“你要一直无视我嗎?”
泷川悠一看他一眼:“所以你反省了嗎?”
太宰治无辜地托腮,答得很快:“沒有。”
哈,作孽。
泷川悠一收回视线,一想到今天早上的遭遇就头疼。
太宰的房间在他隔壁,露台与露台之间隔了三米的距离。
虽然不知道太宰是怎么跳過来,還不动声色地撬开他落地窗的锁的,但当泷川悠一一睁眼看到蹲在身边的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脑中那根脆弱的神经仿佛绷断了。
开什么玩笑,难道他以后都要活在被太宰暗杀的恐惧之中嗎。
泷川悠一深吸一口气。
算了,任务,任务重要。
想到這裡的少年将瞳仁缓慢地移向眼尾,他的食指压住太宰的领带,随手往下扯了扯。
“這样才比较像個目标。”他评价道。
港口黑手党的线人称,[佐藤秀中]喜歡漂亮的孩子。
太宰治很漂亮,這点毋庸置疑。
“我還以为悠一连這也要和我争呢。”太宰治语气轻快,看了眼落在自己领带上的手指,意有所指,“胜负心太强可不是件好事哦。”
泷川悠一:“……”
不能吧,他和中原打架打输了的事情不能一下子全部人都知道了吧。
“喝你的酒。”恼羞成怒的泷川悠一将面前的酒杯塞进太宰的手裡。
太宰治:“這是养乐多。”
泷川悠一:“我加了酒精的,你是狗鼻子?”
太宰治:“就算是悠一,把我比喻成那种讨厌的生物我也会生气的。”
泷川悠一抓住重点:“你讨厌狗?”
太宰治蔫蔫的:“啊,虽然讨厌,但就算悠一你牵一堆回来放在我的办公室裡,我也是不会被气死的。”
“……”沒劲。
泷川悠一移回目光,感慨又一计划的失败。
他慵懒地托着下巴,注视着被头顶五彩的旋转灯照样的人们,觉得這么等下去也不是时候。
“我去左边,你就在這裡。”泷川悠一說着站起身。
如果他是[佐藤秀中],選擇的猎艳场所显然是……
泷川悠一眯起眼,看向中央的舞池。
跳舞是不可能跳的,总之先观……
等等,那不会是阵平吧?
意外地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见到熟人的泷川悠一震惊,還沒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就又在远处女性围成的一個圈子裡看到了试图摆脱着尴尬局面的萩原研二。
這么一說的话。
泷川悠一倚在墙边,凌厉的视线仔细扫過每一张脸。
除了阵平和研二外,還有三個便衣警察。
难道公安那边也得到了消息?
這可不妙,他得比他们更早完成任务才行。
抵住墙的鞋跟落地,泷川悠一站直身子,从路過的酒保的盘子裡随意端了杯酒。
然而就是這样的动作,使得占据了高地的松田阵平注意到了他。
警官先生看起来比他還震惊。
泷川悠一沉默,正想做個口型,视野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挡住。
西装打扮,领带是基顿的定制款,镶嵌着宝石的领夹一看就价值不菲。
“小哥,聊聊么?”男人温和地笑了笑。
可惜长了和佐藤秀中不一样的脸。
泷川悠一冷淡地抬眼:“沒空,我很贵的。”
男人看向他的打扮,丝毫沒有被冒犯到的感觉,反而继续绅士地询问:“有多贵?”
“不知道,五千万吧。”泷川悠一說。
“那我出一個亿。”
泷川悠一的脚步顿住,难以置信地看向這人傻钱多的傻逼。
“喝杯酒而已,我的朋友也在。”
顺着男人的目光,泷川悠一看到了佐藤秀中的身影。
原来如此,傻子都是和傻子玩的。
一张门卡塞到了他的手中,泷川悠一在這方面交易得十分痛快,表示待会就会去房间。
等到对方离开后,泷川悠一穿過人群,揪住了在另一個方向的太宰治。
“我找到人了。”他兴奋地說,眼睛亮晶晶的。
太宰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算是赢了他,也不必這么开心吧?
事实证明,太宰治的预感在99的情况下都是正确的。
因为下一秒,少年就得意地表示
“我把自己卖掉了。”
“我竟然值一個亿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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