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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初为母

作者:青木源
顶点王谢堂前燕!

  王翁爱這一胎是头胎,宫颈口打开的比较缓慢,从晚上开始阵痛到天蒙蒙亮,启明星都快看不着了,肚子裡头的孩子還是沒有半点出来的迹象。

  王翁爱在榻上疼的面色苍白,身边侍女焦急来回走动,她疼的模模糊糊,甚至连惨叫都沒力气了,喉咙裡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接生妇手裡拿着布巾给她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鼓励道,“三娘子疼的时候,记得用力,孩子一点都不难生的。”

  她躺在眠榻上,身下鲜血流出,听了接生妇的话,王翁爱感觉已经沒有什么话好說了,她连喊‘谢安你個混蛋’或者是‘我不生了’都不行,张张嘴,一阵剧烈的疼痛立即把话全部逼回喉咙裡。

  谢安在庭外,家仆们說是等有消息了会告知他,他一开始還休息了会,但是心裡有事,而且妇人生产,十個裡面有两三個会因为难产丧命,不分贵贱。他坐立不安干脆就站在庭院裡面。

  东边一轮旭日已经升起,启明星早已经不见。可是产房裡头還是沒有听见半分的婴儿哭声。

  這下谢安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怎么這么久都沒消息?”谢安问道,“良医呢?良医快去看看。”

  家仆们顶着一脑门的汗,赶紧去找侍女传话。产房這地方,男人轻易不能进去的,就是守在产房外的良医也是根据接生妇所描述的情况来判断,不到危急时刻,是不进到产房内的。

  “郎君說要你去看看,三娘子這么久沒有任何消息,郎君担心。”侍女是這么說的。

  良医听了有些难办,妇人生产時間长短从来沒有一個定制,那些田地裡挺着大肚子种田的妇人,生产起来连医者都不要,直接一蹲眨眼的功夫孩子就生下来了。

  可是士族女子金贵,一群奴婢们服侍,一天一夜瞧着也未必能够生的下来。

  這還真的记不得,可是這话也不是能对郎君们說的。郎君们略通医理,但是真解释起来,谁又解释的通呢。

  “請告知郎君,莫忧。”良医說道。

  正說着,产房内一個接生妇正从裡面出来。

  “三娘子破水了。”她道。

  “那也该快了。”良医說道,妇人产子破水,胎儿应该会很快生下,不然母子都会有危险。

  良医思考一二,开了一副有稍许催产功效的药汤。

  方子开出来,立即有人拿着就去抓药煎熬。

  王翁爱疼的几乎是麻木了,要不是接生妇让旁边侍女时刻盯着自己,让她别真的疼昏了過去。

  她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疼痛袭来,她发出长长的一声长吟,手收紧缠在上面让产妇使劲的长布。

  下回她還生就是傻子!

  方才她疼的要死要活那么一段時間,可是打开了之后,胎儿的头颅隐约可见,這下接生妇们全部振奋起来,在王翁爱的耳畔打气。

  “小郎君能够看见头了呢,三娘子用力!”

  王翁爱疼的要死要活,旁边那些接生妇的话她一句都沒听到耳朵裡。

  当夏日清晨的阳光照得人额头上起了一层汗珠后,终于房内传来婴儿的哭声。

  谢安在庭院裡急的差点掌不住自己的那副沉稳的表象,這种关乎妻儿命的事情,他還真的沒办法脸上摆出沉稳的表情来。

  听到屋内一声啼哭,他紧锁的眉头才放开来。

  三儿媳生下一個白胖小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氏那裡。

  家裡添丁进口是好事,夏季炎热,夏氏担心产妇和孩子会容易生病,因此吩咐仔细蚊虫,室内要注意保温不要太過炎热等等。

  夏季产子算是最难受的了,冬日裡還好些。

  天气炎热,产妇又受不得凉。可是室内不放冰块,闷热难当。

  产妇和新生儿热出了毛病,那也很难办。

  王氏派過来一個十分有经验的老妇人来照顾媳妇,自己前来去看看新得的小孙子。

  谢安正站在产房门前,按照习俗,男人是不能进去的。可是裡面时不时传出几声婴儿的哭声。即使听到了母子平安的消息,他還是抓心挠肺的想去看一看。

  不過他进不去,芳娘正挡在外面,“郎君不能进呢。三娘子才生产完,已经睡了。小郎君正在由乳母哺乳。郎君不宜进去。”

  芳娘会放人进去才怪,裡面才生产完,還沒有收拾干净,血腥味道很浓。男人进去不吓個半死就算不错了。

  “我就去瞧一眼。”谢安說道,儿子生下来他這個做父亲的去看看总不算是什么吧?

  “請郎君等待一会。”芳娘說道,“小郎君新生,见不得风。”

  谢安一听,刚刚出生的孩子的确娇嫩,受不得凉见不得风。

  “女君来了。”有人說道。

  谢安回头一看,正好是母亲。

  “哦,三郎。”王氏面上也是笑意盈盈,膝下又多了一個小孙子,這事情实在是太好了。

  “听說你一夜守在此处未曾回去過?”王氏說道。

  “未曾,儿中途休息過。”谢安答道。

  母亲不管怎么样都是向着儿子的,儿子和儿媳如胶似漆,做母亲的心裡還不乐意呢,生产之事对于女子来說是将命拿来挣了一回。但是也沒几個婆母喜歡儿子站在产房门口守一夜的。

  听了儿子的回答,王氏点了点头。

  “罢了,你且回去小憩一会,我来看着吧。”

  母亲都发话了,谢安只好告退。

  她到产房旁边的厢房裡,王氏也生产過,知晓产房内此时一定還在忙着收拾打扫。

  乳母哺乳過后,抱着襁褓趋步到王氏面前。

  王氏见了,连忙要乳母将婴儿抱上前来。

  襁褓裡的婴儿因为才是生下来的缘故,脸红红的皱皱的,她看着就笑了,“到时候再過一两個月长开了就好了。”

  谢安坐在房裡也不上榻安睡,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终于有家仆进来。

  “女君說,小郎君生的极好,等過几日面目长开来就更好看了。”家仆這话也是听那边的侍女說来的。

  “善,极善。”谢安面上露出笑容,他很像去看看孩子和岷岷,不過听說岷岷已经睡下了,生了這么整整一夜,疼了好几個时辰也该是休息一会。

  不過孩子不让他看,他就真的有些坐不住。

  家裡两個侄儿,他偶尔有空的时候,也会教导一二,不過到底是亲生子,還是很不一样的。

  他听到王氏說儿子长得好,他高兴的很。

  王翁爱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生孩子太费体力了,她睡的十分香甜,抛弃掉了所有的包袱,仰躺着舒舒服服的睡了這三四個月来最舒服的一觉。

  一觉醒来,她只觉得浑身舒畅,简直就是要伸懒腰的节奏!

  不過她才想起来,一动下面就开始痛,她又无可奈何的躺了回去。好吧,她想起来了,她才生了孩子呢。

  在好几個侍女的搀扶下,王翁爱更衣洗漱,回头又躺床上去了。

  王翁爱低头看了看自己松松垮垮的肚子。她听人說過,妇人生产之后,肚子空了,可是也被撑的有那么大,便有些不太好看。

  過几個月才能收的回去呢。

  她想起這個就悲催莫名。

  “三娘子看看小郎君吧?”芳娘說道。

  王翁爱点了点头,生完之后她那会觉得简直是把兜了几個月的包袱给甩掉了,浑身轻松无比也不疼了。

  等到乳母把孩子抱来,她看清楚襁褓中的婴孩的时候,有些发愣。

  襁褓裡的孩子脸上的皮還有些皱,沒有张开,瞧着活似一個小老头儿。和那些白胖的可爱样子相差甚远。

  “郎君呢?”王翁爱抱住孩子,轻声问道。

  “郎君在外面。”芳娘笑答道。

  “三娘子請不請郎君进来?”

  “請。”王翁爱說道,她突然想自己如今才生产過,也不知道脸肿了沒有。她伸手将发鬓拢了拢,抱着孩子。

  外面传来衣裳的窸窣声。

  谢安一进来,王翁爱差点沒吓一跳。谢安内穿裲裆,下是长裳,外面套着一层纱衣。纱衣的下摆直达脚踝。裲裆是贴身穿的,這打扮倒是十足的闲适了。

  但也让她大跌眼镜,原因无他,這装扮实在是太风*骚了点。

  “岷岷。”他坐到王翁爱床榻上,看着她,双眼黝黑明亮,一脉柔光在乌黑的眼眸中荡开去。

  這样的模样委实是太动人。

  “嗯。”王翁爱嗯了一声,她将怀中的婴儿递過去。

  “抱抱他吧。”

  襁褓裡的婴孩之前被乳母喂了奶,正睡着。

  谢安接過孩子,這会婴孩才出生沒多久,容貌沒有长开,也看不出到底是长得像谁。

  他动作小心翼翼,手托着孩子的头,生怕自己动作不好,让孩子不舒服。

  他看了又看,過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让乳母把孩子给抱下去。

  “你受苦了。”谢安說道。

  王翁爱点了点头,沒說话。

  她之前听說過有女人生孩子,一下子就生下来的,她心裡還期盼着自己也是那种,谁知道生起来她是那种不轻松也不最受罪的那种。

  疼了十多個小时才生下来,她听說有生产的妇人整整痛了几日都生不下来,最后孩子活活被闷死了,产妇自然也沒活下来。

  并不是每個良医都有扁鹊华佗那样的本事,能够去死胎的。

  “疼,”她轻声道,“我以后不想生了。”

  那钝刀子割肉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她以为自己能吼几嗓子,结果发现那会连开口的力气都沒有了。

  谢安怔了怔,他面上露出稍许吃惊的表情。不過很快恢复了平静,岷岷的性子他知道,怕是被吓到了。

  他伸出手,手心干燥温暖去触摸她的面颊,她面颊上两边還有淡淡的浅黄色斑痕。

  王翁爱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比怀孕前,但是也沒办法,谁能怀孕怀的颠倒众生,生产完之后就算是褒姒妲己,也要有一段难看的时候。

  她也不躲,背靠隐囊坐在榻上。

  面上的妊娠斑要在几個月后才消的掉。

  她看着谢安,“回头你写幅字给我看看吧。”

  谢安善于行书,他字不但写的好,而且能在字迹中窥见写字人的性情。

  “好。”谢安說道。

  “再過几日,双亲有意为四郎求娶与王蓝田。”他和妻子說起家裡的事情来。

  王蓝田便是太原王氏的王述,因为他身上有蓝田侯的爵位,人称王蓝石。

  “嗯,此事甚好。”王翁爱說道,說了一会她又困起来,想要休息。

  谢安见她面上有困倦的神色,让侍女照顾她睡下。自己回房内。

  他回去之后,让家仆将纸卷拿上来,自己亲自选了上等的纸,极品的纸卷如同蚕茧一般,轻薄细腻。

  他挑选了许久决定下来,铺开纸卷开始写。写完一卷短歌行。短歌行是曹操在于孙权决战前夕所写,要說裡头有多少儿女情长,是半点都沒见着。不過王翁爱向来也并不仅仅喜歡那些柔媚的情诗。

  他想着自己或许要给新生的儿子起個名。虽然一般大名都是要等孩子长到五六岁能够站住脚了才会由长辈赐予。

  不過他就是心裡想取而已,先选好,到时候再說。

  谢裒很快向王述为儿子求娶,王述也答应了。两家六礼的程序走的很顺畅。

  前头正在忙活,王翁爱也不太管,不過她胸口涨的慌,而且又有些难以启齿的小变化,芳娘进去帮她按摩,结果谢安在外面抱着孩子,就听到她在裡面啜泣。

  “怎了?”他不好直接闯进去,在外面问道。

  “沒事。”王翁爱强忍着說道。

  過了一会芳娘去外面从谢安手中抱過孩子,到屏风内让王翁爱哺乳。

  王翁爱照着方才芳娘教的按着胸口,让孩子呼吸顺畅,结果才塞进去让孩子吮吸,十指钻心的疼痛从娇嫩的地方传来。

  “不成。”王翁爱把孩子从怀裡放到芳娘那裡,“疼,太疼了。”

  谢安听到响声进来,见着王翁爱眼角還是红的,半边中衣拉开。

  “還是让乳母来吧。”谢安一见明白了大半。

  应该是岷岷想着要亲自喂孩子,结果受不了疼。

  孩子吃不到奶在芳娘怀裡发出小猫似的哭声。

  外面乳母正在侯着,听到吩咐趋步過来抱起孩子到旁边房间裡哺乳去了。

  谢安坐在王翁爱身边,看着她红红好的眼角,伸手出去给她整理好衣襟。

  “那些乳母都是精心挑选的,只管放心。”谢安低头系好她的衣带說道。

  乳母们都是年轻女子,而且面目端正身体健康的人,而且就是品性也是严格考察過的。实在是沒有自己受苦的必要。

  “胸口涨疼,想着挤出倒掉可惜了。”王翁爱低着头說道,谁知道喂奶会那么疼!

  谢安手指才离开她的衣带,听到她這么說,愣了愣。

  作者有话要說:谢谢妹纸投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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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文羽扔了一個地雷投掷時間:2014-08-2510:5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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