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料到肯定是被秦朗堵在了门外,顾南衣啼笑皆非地到门边望了一眼,心道還挺热闹。
一個纪长宁正紧张兮兮地站在门边,秦北渊在几步之外,心腹则是一幅要舍身救人的模样挡在了秦朗的面前、两手紧紧地挡着门板。
秦朗不乐意地转头抱怨,“你理他们?”
顾南衣好笑,“闹這么大声,我总得来看看,别人還当咱们家遭贼了呢。”
——虽說這附近的院子屋子都被知名不具的人买完了,還真沒什么人能听得见心腹這一嗓子怒吼。
秦朗撇开脸不說话。
左右打不過耍赖的,谁知道堂堂丞相左右手能用出這种小孩子打架时往地上一躺的技能来。
秦朗在顾南衣面前惯要面子,觉得自己做不出這种丢脸面叫长辈撑腰的事情来,只得忍了。
顾南衣习惯地摸了摸秦朗的脑袋安抚年轻人,才转头道,“几位有何贵干?”
见這招真的顶用,心腹也对自己幼稚的行为有点赧然,他回头看了看,见秦北渊不說话、纪长宁也闷不吭声,便开口解释道,“想问顾姑娘一個問題,若你知道便帮上大忙了。”
“什么問題?”顾南衣漫不经心道。
她虽然這么问,心中却很明了。
纪长宁和秦北渊联手去探宣阁墓,又人员齐齐地回来,不像是一切顺利的模样。
要真顺利,也不必来這么多人,只同先前一样传一封书信便好了。
再者,连秦北渊都惊动了,想必是在宣阁墓中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只是這意料之外的事情会需要她的帮忙,便听着有点蹊跷。
“宣阁墓外有道暗门,”心腹言简意赅地概括道,“上面的机关需回答一個問題才能解开,看着只有昭阳长公主知道答案,便冒昧来請问顾姑娘是否从梦中……从昭阳长公主口中得知過。”
顾南衣颔首等待着問題,心道這倒是符合宣阁做事总神神秘秘的习惯,好像将一切說得太直白便有损国师這地位威严似的。
暗门上的八個字,心腹已经念過许多遍,但在对着顾南衣时,不知为何开口便显得莫名其妙地艰难许多。
那相似的面容令心腹觉得好似就在同从前雍容的昭阳长公主說话似的,一点儿不敢造次,几次差点脱口說出尊称来。
见惯大场面、鲜有紧张之情的心腹咽了口口水,正要开口,却被秦北渊抢了先。
“敢问殿下,何年我死?”秦北渊道,“长公主或宣阁是否曾在你梦中提起過?”
顾南衣恍然地转头看了看秦朗。
她光知道秦朗想了個办法做局骗秦北渊上钩,却沒细问過是什么局、又如何构造。
秦北渊這句问话却叫她顿时明白過来了個中玄机。
秦朗好不容易想的计划,顾南衣自然不会随意戳穿,她垂眸想了想,道,“能确定這是国师亲手写的、而不是他人所问么?”
心腹立刻道,“我认识国师的字迹。”
“那……”顾南衣道,“我记不太清了,但我知道国师曾占卜過自己的死期,对各位可有帮助?”
纪长宁惊诧地道,“宣阁从不为自己占卜。”
秦朗:“那看来是用不上了。”
秦北渊却追问,“占卜的结果是哪一年?”
“新历十八年。”顾南衣漫不经心地道,“也就是,今年。”
纪长宁愣了一会儿,随即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得到答案的秦北渊并未多留,带着纪长宁便离开了,好像他来這么一趟,就真的只是为了听顾南衣亲口回答這個問題似的。
听罢之后,他便又云淡风轻地走了,一点也不多做纠缠。
等一行人又都离开后,顾南衣不解道,“你用這方法骗秦北渊真的有用?他怎么会同意?”
這去挖宣阁墓的行为对秦北渊来說简直等同于是胡闹了,但看他真的干起来,似乎也沒什么动容,就跟平日裡写了一本折子似的平平无奇。
“他难不成想再杀我一次?”顾南衣设想。
秦朗沒法给顾南衣解释。
他立在门边看着秦北渊的马车远去,神情仍旧郁郁不快。
顾南衣身上发生异状一個接连一個,又与秦北渊扯上关系,秦朗原本是-->>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迫不及待想要解开蛊虫秘密、令顾南衣摆脱烦恼的。
哪怕再早個三五日,這急速的进展他都乐于见到,可偏偏当下他刚刚发现顾南衣的记忆开始倒退,就不太乐意再见到解蛊的方法被找到得那么快。
三年半足够顾南衣忘记二十年。
算一算時間,或许再過三年,顾南衣就会连秦北渊和薛振都不记得了。
那时……顾南衣便完完全全只是他一個人的。
诱惑太大,哪怕知道其中有种种风险,秦朗一时也抵御不住。
這见不得人的想法,秦朗自知不齿不该,也羞于在顾南衣面前說出口。
不想回答顾南衣的問題,也不想将自己阴暗的念头說出来,秦朗只能转移话题道,“我听說宣阁算卦很准,却连自己的死期也算错?”
“医者不自医,他一直也是如此。”顾南衣道,“但我记得他占卜应当是很准的。”
——应当。
秦朗立刻垂眼去看顾南衣面上神情,见她神情平和,顿了顿才判断道,“你连宣阁也忘得差不多了。”
“嗯。”顾南衣坦然道,“但只要是后来提起過的事情,我便都记得。他這次占卜我正好在旁,结果确实不为人知,也难怪說是只有我知道的問題。”
“宣阁却把這個只有你知道的問題当作进入他墓中的钥匙。”秦朗冷声道,“他难道预见了现在的一切?”
說什么国师无所不知、有预见之能,秦朗并不相信。
可留下那句话是千真万确造不了假的。
换句话說——
宣阁即使不是对顾南衣下蛊之人,也一定知道是何人所下。
秦朗做過那個莫名其妙的梦也有了缘由——宣阁可能真将某個保命的珍贵办法用在了顾南衣身上。
试问這天下有多少人能将第二條命心甘情愿地花在别人身上?
秦朗觉得事情沒那么简单。
“你提起過,宣阁算是你的半個老师。”他不经意地道。
“算是,但我不曾真拜入他门下,因而纪长宁才是他唯一的弟子。”顾南衣解释,“只是他久住宫中,又有国师之名,前后教了我不少东西。”
“他沒有成家?”
顾南衣被這個問題逗笑了,“我想象不出宣阁成亲的模样。”
“他也是男人,”秦朗冷酷道,“为什么不能成亲。”
“因为宣阁這個人……”顾南衣托腮想了一会儿,才慢條斯理地道,“你看他一眼,便知道他這個人和情情爱爱是沾不上边的。”
秦朗心想秦北渊不也差不多一個人,结果還不是被昭阳折腾得要疯不疯?
宣阁要真是跟情情爱爱沾不上边,能把保命的蛊虫放在顾南衣身上?
“你怎么知道。”秦朗冷冰冰地道。
他這六個字一扔出来,正要喝茶的顾南衣动作一停。
她還不知道为什么,但秦朗這显然是又闹脾气了。
而且秦朗从前几天起知道她的记忆在消失后便开始心情低沉,顾南衣几天也沒想明白消逝的是她的记忆,怎么秦朗比她還忧心。
“不說宣阁了,”顾南衣正色道,“左右等纪长宁他们回来便能有消息。正好這几日阿妩云铮都不在,不如我們上街走走?”
秦朗瞥了顾南衣一眼,“再偶遇秦北渊?”
“他前脚刚走不是,”顾南衣道,“再說见到他,也要我乐意和他搭话才行啊。”
她說完便观察秦朗的面色,果然见到稍稍好转了些,心道這父子俩真是天生看不对眼,幸好沒朝夕共处十几年,不然丞相府不知道会鸡飞狗跳成什么样。
在顾南衣的努力下,秦朗矜持了三句话的功夫。
“戴好斗笠。”他叮嘱道。
斗笠的原意是遮住顾南衣的面容、免得再碰见几個她的故人——汴京城裡已经有的這几個已经很叫秦朗不满意了。
可秦朗万万沒想到,今天在街上被认出来的不是顾南衣,而是他自己。
被几個年轻人凑上来围住时,秦朗條件反射地就以为是顾南衣被注意到,反手将她护在了身后。
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人们却只是好奇地凑上前来近看秦朗的五官,最后有個胆大的率先开口道,“請问阁下是否姓秦?”
秦朗:“……”他一脸冷酷地否认,“我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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