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八月蝴蝶黄
景叔点点头。
虽然還沒开花,但至少情况有了好转。证明他们之前的努力是有效的,如此便可以继续下去了。
月因因一言不发,脸上并沒有因這個消息所带来的喜悦。
“因因,怎么了?”令玄怕她還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
“你說,她到底是在等她的心上人還是在等一個答案?”也不知道她是在问自己還是在问令玄。
话本裡并沒有写出男子最后的结局,倒是让读者浮想联翩。
“這個問題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吧。无论她等的是什么,结果也只能是遗憾。”令玄认为。
“是這样的嗎?”月因因不太赞同。
她的死给两人的故事画上了句号,也给自己多年的等待画上了句号。她等到死也沒有等到她的心上人,沒有等到一個答案,也许這本就是他要给她的答案吧。
那么她现在還有什么不能释然的?目前来看,或许只有找出這個才能让金盏花开。
“好了,既然事实证明我們的方法奏效了,那当务之急是要趁热打铁,快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月因因和令玄自然也知道是這样,关键是难道要再来一次?
“算了,关键时刻還得我出马。你们這两天也累了,先休息一下,過两日我来安排。”景叔自告奋勇,指望他俩主动的话這俩人得猴年马月才能走到一起。
月因因和令玄表示同意,有人出谋划策他们也乐得清闲。
两人连着累了好几天,今天可算是看到点回报了,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悬着的心也落下了一半。
回到竹屋内,月因因十分自然地奔床而去,這几天她和令玄同处一室从一开始的拘谨到现在已经不得不习惯了。
本来很累的她這会儿躺在床上倒是沒有睡意了,反而格外的清醒。
“因因,要不我再讲個故事?”令玄提议道。
“不了吧還是。”月因因对上次睡觉前令玄讲的故事记忆犹深,讲的是一個将军小姐私定终身的事情。說实话,故事內容是挺有趣的,令玄声音也很好听,但是听在月因因的耳朵裡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为什么呢?你想象一下,令玄用一本正经毫无起伏的声调讲一個爱情故事,那画面!按說令玄平时也不是一個墨守成规的人啊,怎么一讲起故事来像個老夫子一般,难道是磨不开面子?不過說归說,還是挺催眠的。
“令玄,你喜歡讲故事?”她不知道为什么他這么热衷于讲故事。
令玄闻言一口老血将要吐出来,什么叫他喜歡讲故事?他還不是为了某人才讲的。
“令玄,想不到你平日還会看话本子?”那故事应当是从话本子上看出来的吧,看不出来令玄還有這個闲心。
不是她让他有空看看话本子的嗎?令玄幽怨地坐起身看着月因因。
虽然俩人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上,但月因因突然就觉得躺着好像如芒在背,也坐起身。
她对令玄此刻表情的解读就是四個字:恼羞成怒。
“我說错话了?”月因因真诚发问。
“沒有!”令玄又躺回去,打算睡觉不理她了。
月因因觉得令玄這样可不太好,她都還沒說他不适合讲故事,只是问了几句令玄怎么就生气了?
罢了,睡觉吧還是。
而客栈内,此刻的褚倾妍這两日忙得焦头烂额。除了每日要稳住风铃,不让她出乱子,她现在每天還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摆脱寻郅。
最近這两日,大约是太闲了沒事干,寻郅对他可是大献殷勤。
每日早上送花送早点,傍晚又非要過来带她去散步,尽管已经拒绝了好多次,但寻郅還是雷打不动得每天必来。
這不,今天晚上吃完饭又来找她了。
這一次,褚倾妍却是答应了,有些事還是尽早說清楚为好。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沒有人說话。褚倾妍想着怎么开口比较好。
“倾妍是有什么话要說吧。”她平日裡可沒有答应過自己的邀约,今天却来了,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定然是有什么话要說的。
“寻师兄既然问起了,那我就直言不讳了。”褚倾妍坦白。
“又要拒绝我?”寻郅大概能猜到她想說什么。
“不是。”這些话她已经很明确地說過一次了,她今天想說的与之前不同。
這倒是让寻郅有点意外了。
“寻师兄应当知道我是涂山青帝之女?”褚倾妍神色严肃。
寻郅点点头。当然,這是整個南禺山都知道的事情。
涂山青帝统领着天狐一族,褚倾妍作为青帝之女,将来說不定会成为下任帝主。
“其实,族中早已内定了我要接下来父亲的位子。”褚倾妍說的是真的,她虽有兄长,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帝主之位只能由她来继任。
寻郅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說這個,他根本就不关心這些事情。
褚倾妍观察他的表情,沒看出他有什么破绽,又换了個话题。
“寻师兄,其实我早就有意中人了。”她沒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离时欢?”這么多年,寻郅多少能看出来一点。
褚倾妍点头承认。
“所以你說這些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你也可以這么想。”但她更想說的是:“寻师兄,你看我喜歡师兄,但是他和涂山比起来,我可以很轻易地放弃他,這就是我的喜歡。
你說你喜歡我,但从始至终,我看得出来,你看我的眼神裡根本沒有爱意。你应当是不喜歡我的,只是由于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不得不這么做。我不知道,你从我這裡想要得到什么,但是,我连自己喜歡的人都能放弃,若是你有所图谋,居心叵测的话,你该知道的,我不会手下留情。”
褚倾妍這一番话可谓是软硬兼施,看似是在剖析内心,却也是在劝他不要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趁早收手。尤其事关涂山,她不会手软。
“呵!看来倾妍是认定我不怀好意了?”寻郅玩味地說。
褚倾妍沒有否认,虽然她暂且沒看出寻郅的意图,也沒发现他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但是寻郅這种明明不喜歡還要假装深情的做法确实让她沒什么好感。
“寻师兄不愿坦诚待人,那我就只好锋芒毕露了。”褚倾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寻郅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不過,要不要对她坦白他還要再想想。
风铃這边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前几天她都是对阳临避而不见的,或许是察觉到了,阳临也沒有刻意来找她,是想着彼此都好好地想一想。
可一连几天過去,风铃似乎還沒有见他的打算,阳临還是等不下去了,就来找她,沒想到還是吃了個闭门羹。
“风铃,你先开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說。”阳临坚持等在外边。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话等因因回来再說。”风铃沒想好怎么面对他,只能拿月因因当借口。
“风铃,這和小师妹有什么关系啊。你开开门,我就說几句话我就走。”阳临不死心地說。
半晌屋内沒有动静,他也就這样等着。
隔了好半天,风铃终于开门了。
“有什么事情你說吧。”她只想速战速决。
“簪子收到了嗎?”阳临问她。
“收到了,但是,”
“你不喜歡?”阳临打断她的话。
“我很喜歡。”
“那就是不喜歡送簪子的人。”阳临失望道。
风铃沒想到阳临平时看起来不太聪明,在這件事情上倒是敏感。想到月因因的话,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不该這样。
“阳临,我根本沒有你想得那么好。我一开始接近你,帮你,找你玩都是因为我想从你這裡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后来也只是觉得你好玩,感情的事情我沒有想過,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对不起。”
“這样啊。”阳临干笑道,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呆呆站了半晌,像才反应過来一样,委屈不甘涌上心头,大声质问道;“你怎么能這样!我真心拿你当朋友,你却只是觉得好玩!”
說完,阳临就飞快地跑开了,這也许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這么直接的伤害吧。
风铃沒有去追他,這些话說出来,她倒是轻松了不少。
好巧不巧的,寻郅在路上碰到了一脸沮丧的阳临。
“怎么了,师弟。”从他来南禺山的這许多年中,就沒见過阳临這样子。一個平日裡见谁都笑嘻嘻的人突然变得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任谁都是会好奇的。
“沒什么,师兄。”阳临不愿意說。
他不愿意說,寻郅自然也不会问。
“师兄,有沒有酒啊?”阳临突然又问,他一直都是滴酒不沾的。
“這是‘为情所困’了?”寻郅猜测道。
阳临撇撇嘴,师兄什么时候這么八卦了。
寻郅看他這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看来情之一字還真是害人不浅,连阳临這样的人都需要借酒消愁了。
“走,今天师兄带你不醉不归。”
看来今夜,注定有许多人难以成眠了。
该說不說,虽然客栈内南禺山众人這几日過得不怎么样,但月因因和令玄在天星谷的日子過得還是挺惬意的。
這两日金盏花根茎需要自修复,景叔接下来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就沒他俩什么事了。
令玄這几日厨艺水平又有提升,月因因吃得不亦乐乎,偶尔還能喝点小酒,這小日子過得再舒心不過了。
不過過于安逸的日子,又让她有点焦虑。
“令玄,這几日多谢你了。”他的照顾,她嘴上不說但都是看在眼裡,记在心裡的。
“是我该谢谢你。”
“?”月因因不太明白。
“因因,我是衍墟的少令主。”
“我知道啊。”月因因预感他下面要說什么了。
“這样平凡而又真实的生活,我還是第一次体验到,我很欢喜,谢谢你。”也因为是月因因,他才会感觉到幸福。
“我也是啊,也谢谢你。”月因因笑了笑。
令玄发现月因因自从来了這裡笑容都变得多了起来。
“令玄,和一年前比,你变了好多。”
“你也是。”
“看来人還是要遭受社会和现实的毒打才能成长啊!”
“谁說不是呢!”
两人目光对视,似乎都想起了一年前初遇时的样子,同时笑了起来。
這是一個不再有芥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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