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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朝行路难

作者:样漾
“月因因,你可知错?”

  “弟子不知何错之有?”

  “弑师之罪你可认?”

  “弑师?弑师!弑师。”月因因仔细咀嚼這两個字的意思,终于发现了一個事实,微云死了。

  “你這是认了。”

  “疯子,你们全都是疯子。”月因因无力地說,身形不稳。

  “月因因,我以弑师之名,囚你终生,你可有怨言。”

  “不是我。”仍旧是那般淡淡的语气。

  “你可有证据?”

  “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沒做過的事情。”

  “若你不能证明,我就要拿出我們的证据了。”

  “证据?”月因因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紫衣举剑袭来,月因因本能地闪避,不知为何在情急之中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

  场内所有人连同月因因自己都被惊到了。

  “怎么会?”月因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股力量确实是从自己体内激发出来的。

  “你還不承认?不然你为何会有這么大的力量?”

  “我不知道,這也不能說明就是我做的。以他的修为,我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即便她真的像刚才那样,也不是微云的对手。

  “他视你为弟子,亲近至极,你根本不需要动手。”若能叫微云死得无声无息,心甘情愿,定是用的非常手段。

  “我要见他。”她怎么知道是不是這些人骗她?想来想去月因因還是觉得为了困住她能让微云放弃一條命,怎么看都太不可思议。

  “此等事情我們怎么会妄言?”微云,是真的陨落了,世间再无他的痕迹。

  月因因說不出来话,她与微云其实沒有多深的师徒情,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师父。除此之外,她更多的是被震撼了,他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竟不惜搭上万古神君的神脉。他们就如此确定自己会按着他们给定的路线发展,這又要她如何背负?

  “他留了一封信。”

  “是给你的。”

  紫衣把信交给月因因让他自己看。

  “神女殿下,终于走到了這一步,你不用想我做了什么让大家相信我死于你之手。在众人眼裡,你弑师已是事实,我很好奇在這种情况下你会做出什么選擇,希望你不会让人失望吧。”

  月因因看過之后未发一言,未置一词。

  紫衣仍旧是那份淡淡的神色,月因因不确定他有沒有看過這個,微云的计划他又知道些什么。

  “留给你的,我自然不会看。”自己毕竟活了上万年,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所以這個罪,我是逃不掉了?”

  紫衣沉默,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想怎样,囚禁我终生?”

  “這是你该受的。”

  “若我不从呢?”

  “你大可以试试。”话落,明心台四周涌现许多持剑弟子。

  “上古秘境我去過,天罚也受了,太虚镜也闯了,我還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长越。”月因因一喝,伸出右手,剑已经握在其中。

  “轰隆隆——”天空突然传来轰鸣声,听起来是要下雨了。刚刚還太阳高照的天,转眼就阴云密布,似乎在昭示着一场风雨的来临。

  两方对峙,谁都沒有先出手,月因因一人对数十人。昔日的同门如今却站在了对立的两方。

  還好,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沒有碰到离时欢和风铃,让她不至于那么为难。

  众人都瞧着紫衣,只要他一声令下,便是一场血雨腥风。

  紫衣說服不了月因因,叹了口气,最后问她一次:“你当真要叛出师门?”

  這场雨终究還是下来了。

  “叛出师门?”月因因觉得有些好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纵是蚍蜉撼树,我也想为自己争一下。”

  紫衣无法,手一挥,弟子们悉数出动。

  月因因還保留了一丝底线,并非是念着旧情,若在這时候念旧情,只会是对自己的残忍和不负责。

  只因为,她不喜歡杀人。虽然见過许多杀戮,她還是沒办法麻木,对于生命,她有一种天生的敬畏感。

  数十名弟子围着月因因,他们也并沒有下死手,第一重要的是先拿住她。

  几個来回下来,月因因勉力维持。今日她還是灵力大增了的,若是凭着她原本的神力,以一敌多肯定是撑不了這么长時間的。

  這般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月因因想着法子,最后看了看手中的长越,下定了决心。

  她若是愿意以神力抚琴,月上和云迹以长越之弦定然能感应到的。只是她现在不想求助他们,若是求助了,与被困在南禺山是一样的结果。

  那么就只能动用禁忌之术了,以血为引,可在短時間内提高自己的神力,同时也激起长越的神性,這样尚可一拼。

  只是這种禁术最多能用三次,她之前已经用過了一次,眼下只能孤注一掷了。管不了那么多,月因因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剑锋上划過。

  一众人只看见剑身泛着青光,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她的爆发力来得太過突然,众人一时竟然沒有拦住。

  月因因并不恋战,找到個突破口打算趁此机会逃走。

  “因因。”是风铃。

  月因因犹豫之际转头。

  “噗——”月因因转過头来就看见自己的心口之上插了一把刀,而持刀之人是她的好朋友风铃。

  瓢泼大雨中,她還是努力睁眼看清眼前的人。

  月因因的眼裡满是不敢置信,不只是她,其余弟子也是一样。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這二人不是好朋友嗎?风铃今日行事又是为何?

  反观风铃,此刻她的眼神满是冷漠。這两人像是对换了位置,不過风铃此刻眼中的冷漠不同于往日月因因眼裡的疏离,是真正的冷漠和。

  风铃其实早就来了,本想着借刀杀人,将自己藏在暗处。可沒想到這么长時間,這些人也沒拿下月因因,還是得靠自己动手。

  “为什么?”月因因還是问出了口。

  明明是眼前這個人最先告诉自己做人需要朋友的,她信了她,却落得這样的下场。雨打在月因因的身上,跟刀子似的。

  “抱歉,我最近才恢复记忆,我不能跟你做朋友了。”风铃還是给了她一個解释。怪只怪,她们的立场不同,她必须杀了月因因,为了令玄也为了自己。

  “呵!”多可笑,原来感情是可以随便收回去的。

  月因因沒有過多让自己陷入到這种情绪裡,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那把刀,鲜血溅出,人看着就疼,她眼睛却一眨都沒眨。之后,又镇定自若地从衣袖中翻出药服下,给自己止了血。

  很快,雨水会将這些血水和痕迹尽数冲刷干净。

  风铃就這样看着,不为所动。

  月因因虽受了伤,却不准备认命。既然她能寻到第一個机会,就能有第二個机会,不過是更为艰难一点罢了。

  月因因把手放在剑刃上,准备再次催动禁术。

  雨幕中出现一個人,抓着月因因的手阻止她:“因因,不要。”

  令玄知道再這样下去她的身体迟早会受不了力竭而亡的。

  他此刻的状况也沒有多好,在去衍墟的路上,他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最后還是决定回来了。返回的路上又落了雨,令玄的凌毁之刑发作,還是强撑着才赶回来的。回来之后南禺山出奇的冷清,他還是动用了神力才找到月因因的。

  沒想到刚来,就看见了眼前這一幕。

  “你也是来阻我的?”月因因的脸色苍白,雨水凉,她的声音更凉。

  同样,令玄的情况也沒好到哪裡去,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倒下。

  “因因。”令玄唤她,却沒有开口为自己辩解,只是拿過剑划破了自己的手心。

  众人不知道令玄要做什么,一时不敢上前。毕竟他是天选之人,将来可是要担起大任的。

  令玄将自己的手扬起,让鲜血洒在半空,他却是伸出两根手指以血为咒:

  “乾坤万物,阴阳天地。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化被草木,来及万方。盖此身发,四大无常。”

  竟是血魂咒!令玄的神力究竟有多少,竟可以催动血魂咒!

  今天众人可是大开眼界了,一会儿是神女殿下的血剑引,一会儿又是天选之子的血魂咒。這些神术,用一次命少一点,他们這是不要命了?

  不過這两人如何,现在還轮不到他们操心,需要操心的是他们自己。這血魂咒一出,四周均是被冻结。

  令玄趁着此时,和月因因一起离开。

  這场战争,从始至终紫衣等人都沒出手。即使令玄出现,紫衣也沒觉得意外。他像個看客一样,旁观一切。

  令玄不明白了,這些人看起来也不想是非要置月因因于死地的,而且处置堂堂神女殿下,居然沒有知会九重天的人,九重天也对此无动于衷。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你走吧。”离开南禺山,月因因便打算和令玄分道扬镳,他现在跟她在一起沒有好处。

  按理說,风铃的那一刀正中心口,但她向来愈合得快,此刻看上去竟然比令玄看起来要好很多。

  “也好,你多保重。”虽然月因因也受伤了,但令玄知道自己眼下会成为月因因的累赘,他一开始就沒打算和月因因一起走。

  月因因刚转身,就听见身后“咚”地一声,重物坠地。她就是不回头,也知道身后是什么声音,今天又是個雨天。

  月因因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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