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日长睡起无情思
“有事?”月因因不明白,在這個时候,离时欢何以還要和她扯上关系。說不定再過些时日,六合八荒都要知道她這個神女弑师之事。
“花灵。”离时欢不甚满意地开口,看起来她已经完全忘记了這回事。
月因因自然是记得的,虽然最近她都沒昏睡過,但留着這個隐患始终是不好的。她只是奇怪這個节骨眼,南禺山的那些神君怎么還会允许离时欢来找她。
而且微云刚刚陨落,南禺山不应该正是用人之际,诸事纷扰嗎?他怎么還能出来?
“看来时机到了?”之前离时欢几次告诫她时机不到不要轻举妄动,如今却主动找上门来,看来是可以了。
离时欢点点头。从出现到现在,他就沒說過几句话,還好,月因因也不指望他能說出什么来。
“我要做什么?”她记得之前离时欢說過是要去净灵埙的,那岂不是和自己现在的事情冲突了。
“跟我回一趟灵域。”离时欢果然這样說。
月因因面有难色,现在小咸山之行对她来說也很重要,而且她不知道,寻郅能等她多久。
万一那厮等的不耐烦了,又跑出去,自己還能从哪裡找到他?以他的性子,月因因觉得他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怎么,有問題?”
“我想先去小咸山。”月因因如实告诉他。
离时欢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過,你体内的百花之灵怕是等不及了。”月因因最近元气大伤,他能感应到。
“這是何意?”
“我估计你這两日就会再次昏睡的。”
“這,”月因因還真有点为难了,主要是今天离时欢找她,被他身上的残灵一刺激,自己可能就会昏睡,之前也是這样,月因因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要不這样,你容我考虑一二,日落之前给你答复。”现在她已经少了两分神识,若是再次昏睡過去,很难挺過去。
但小咸山這边也不能放弃,她只能先给寻郅传個信,希望他能多等自己一些时日。
离时欢表示同意。
“不過——”
“什么?”月因因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說。
“就算不想再叫我一句师兄,我的名字有那么难以启齿?”
从刚刚第一次叫他师兄,发现不妥之后,月因因就一直避免叫他,沒想到被他发现了。
“离时欢?”
离时欢戏谑地挑了挑眉,沒再說什么。月因因倒是奇怪,他好像压根就沒把前几天南禺山的事情放在心上,也不避讳自己這個“正教弃徒”。
月因因的音符很快就有了回信,只有四個字——
“不急,等你。”
有了寻郅的保证,月因因暂时放下心来,和离时欢一起去灵域。不過,她又想到一個問題,去了灵域岂不是又要见到令玄了?
“怎么了?”
“沒什么。”
两人将要出发时,一個小家伙冲上来。
“姐姐,姐姐!”
“阿时?”月因因沒想到不過两天阿时還会過来送她。
离时欢听见這一声“阿时”還是很不自然。
“姐姐,你要走了嗎?”
“嗯。”月因因說。
“那,你之后還会来看我嗎?”月因因此时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娘亲,也就是這家店的老板娘,一個温婉大方的女子。
老板娘走過来,笑着嗔他:“阿时!”
“不管嘛,音音姐姐!你一定要再来看我!”小孩子還不知道一生中有些人只是经過,不会停留。
老板娘怕为难了月因因,正要說点什么月因因已经开口应下:“好。”
“那么,拉钩!”
月因因照做。阿时說什么,她都会应他。
从客栈出来后,两人走在路上,离时欢用奇怪的眼神看得月因因不明所以。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沒想到你对付小孩子也有一套。”
這是夸她嗎?這话說得,像是在說她惯会蛊惑人心一样。
两人一路无话,使用神力,很快就到了灵域。
离时欢要带着月因因进去,月因因却迟疑了。
“担心?”
“不会有問題的吧?”月因因神色认真,之前风铃骗了她,她不想再次被骗。
不過,這件事情不一样,只要能够摆脱花灵,月因因怎么样也是愿意的,只是,她希望离时欢能坦白告诉她。
她知道离时欢一直对自己有所隐瞒,她要求的不多,只要把有关她那部分的悉数告知就好了。
“我保证。”离时欢知道她的顾虑,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完成這件事情。
“那便走吧。”這一刻月因因還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离时欢刚引着月因因安置好,就来了一伙人。为首之人看起来和离时欢有两分相似,月因因隐约记得是见過這人的。
“九弟回来了怎么都不提前告知我一声,我好为你接风洗尘。”来人是离时傲,离时欢的大哥。
“兄长贵人事多,不敢劳烦。”
“哼!這位姑娘是谁?”离时傲像是刚看见月因因一样。
“月因因。”离时欢只說了她的名字。
“原来是神女殿下。神女大驾光临,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晚间就由我设宴,請务必要来。”這個神女倒是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上次他见到的时候還以为只是個普通散仙。他以为,既是神女,定然是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沒想到她竟如此低调。
“九弟也一起過来。”說完也不问两人的意见就走了。
离时欢和月因因两两相望。
“要去嗎?”
“不去。”
“不妥。”月因因摇头,她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话必定是不会去的。可到了這裡,她代表的就是九重天,是月上,她不能不去。
离时欢自然明白她說得什么意思。
“也可,你休息片刻,我带你去见离羲怀。”离羲怀,也就是离时欢的父亲,灵域之主。月因因来灵域,必定是要让他知道的。
听他直呼其名,月因因知道這父子二人恐怕关系复杂,也沒有多问。
“离时欢。”月因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怎么了?”离时欢迈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
“你兄长是不是之前来過南禺山?”之前带着人要杀离时欢的人好像就是他。
“是他。”离时欢证实她心中所想。
看来不止父子关系,這兄弟关系也挺复杂的。
“還有事?”
“令玄此刻应当也在這裡。”月因因觉得应当让他知道,有什么事情也好照料一下。
“他也来了?”這個离时欢倒是不知道。他来這裡做什么?
月因因点头。
离时欢见她沒别的事了,重新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见了离羲怀之后,月因因觉得出乎意料。作为灵域之主,离羲怀未免太過平易近人了。
月因因本来還以为,离羲怀会和离时欢一样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沒想到竟截然相反,而且他言语之间全都是对离时欢的关心。她不明白,這样的父亲离时欢怎么会和他的关系這么僵的。
从這裡出来,月因因又收拾了一番,赶去赴宴。
离时欢和月因因到了的时候,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令玄坐在席中,看着两人走来,像是一对璧人,心中泛酸。月因因也看见了令玄,早就知道他在這裡,是以此刻一点都不意外。
“因因。”
月因因点头和他示意,令玄也朝她笑笑。他其实今天下午就看见了月因因,那会儿他正打算去找离羲怀,正好看见月因因从那儿出来,两個人又一起走了。
令玄觉得那一幕有些刺眼,离时欢带月因因见了他的父亲,在他的心裡是這样给這件事情下定义的。
“正好,神女殿下和少令主也相识,我便一同邀了来,希望两位都不会介怀。”
“這是自然。”
九天神女和天选之子既然都在灵域,岂有叫上一個不叫另一個的道理?
席上,离时傲邀众人一同举杯,月因因用余光瞥见令玄很实在地全都喝下去了,下意识地离他更远,她可不想再被醉鬼缠上。
不過,令玄也只是喝了這一杯,還沒有立即倒下。
宴席之人一同观赏舞乐。都是些靡靡之音,月因因沒什么兴趣,直到剑舞上来,方才觉得有了点意思。
“听闻神女殿下喜歡舞剑,便让人准备了剑舞,便当是看個乐子吧。”
“多谢。”
月因因看了一会儿,便觉得這女子明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偏偏這個大公子還要拿自己做幌子,看来這场宴会是离时欢一個人的鸿门宴了。
果不其然,下一招,這剑招便朝离时欢而去。
离时欢早有戒备,以酒水为攻,一一化解,从始至终,他就沒离开過自己的位子,甚至连动都沒怎么动過。
一曲舞罢,女子收手退下。
“看来九弟最近這段时日又是修为大涨。”离时傲试探。
“兄长過誉,只是兄长的人越来越不济罢了。”离时欢回敬。
两人過招,周遭之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包括那女子刚刚的试探,在這灵域之中,可是沒少有過。下面的人早就习惯了這兄弟俩的相处方式。
月因因有些稀奇,他還沒见過和人斗嘴的离时欢,正看得津津有味,令玄走過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怎么了?”
“不许看他!”
“?”月因因差点忘了眼前之人应当是醉了。她知道和一個醉鬼是說不通的,便叫他在旁边坐下。
月因因继续喝自己的酒,不得不說,灵域的酒,也是不错的。
令玄就這样趴在桌子上看着她一杯一杯地喝,月因因恍若未觉,不理他。
两人就這样谁也不說话,最后還是月因因受不了了:“你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都不看我,我只好多看看你了。”
“为什么?”這是什么逻辑?
“這样你就不会把我忘了。”
月因因說不出话来。
“因因。”
月因因不搭理他。
“因因。”
月因因還是不理。
……
数次之后,月因因被他缠得不耐烦了。
“令玄,喝醉了就回去睡觉。”
這下,令玄沒声音了,月因因觉得清净了。
不過半晌,令玄就又开始了。
這次他先发制人,說话很凶:“因因,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语气中透着失落。
“我沒有讨厌你啊。”月因因沒想到他会這么說。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月因因不想和他纠结這個問題,又不理他。
“因因,我醉了,我要睡觉了。”也难为令玄喝醉了酒還能醉得這么清醒。
這次,月因因是真的清净了。
令玄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