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门 作者:想见江南 “薛副室长真乃天才。” “钱师当面,哪有副室长,只有小薛。” 薛向起身行礼,“若非钱师悉心教导,我也不能有今日收获。” 說罢,薛向放下一枚灵石,“钱师暂且休息,每日申时三刻,我准时来访。” 辞别钱明,薛向返回舅父家,准备接小适归家,他到时,宋子杰正在门口等他,宋家空无一人。 宋子杰拱手行礼,“大兄,吴奎赢了钱,非要請客,父亲拗不過他,只能由他。 這家伙死会拍马,赁了好几辆车,接了大家去同福酒楼,還派了一辆去接姑姑、眉姐。 父亲留我這儿等您。” 說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大贤雕像损毁事件后,宋子杰亲眼见识了薛向的能量。 這些日子,他在白水学堂的地位直线上升,不仅调到了甲班,還担任了学堂值日生,整日捉拿迟到、早退者,威风得不行。 他太知道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了,对眼前這位大兄,心服口服,不敢有半分怠慢。 薛向无奈,只好随宋子杰前往同福酒楼。 不出意外,吴奎下了血本,各种珍馐上了满满一大桌。 薛向更喜歡围在家裡的炉火旁,吃一碗柳眉炸得鸡蛋酱拌面。 但這种场合,注定不可避免,只好配合场面。 沒想到的是,即便這样,一餐饭還是沒吃好。 同福酒楼是云梦排在前十的酒楼,来此吃饭的多是场面上人。 不知谁传出薛副室长在此聚餐,一会儿的工夫,包厢的房门被推开了七八次,都是来敬酒、祝好的。 当然,名义上,自然是来敬祝薛向的母亲,舅父。 薛向不胜其烦,還得赔笑脸,张氏和吴奎则容光焕发,脸都笑烂了,显然很享受這样的时刻。 回到家,已经是亥时一刻,小家伙在车上都睡着了。 回程,柳眉受了风寒,体温升高,還想忙碌,薛向先把她按到床上,又帮着薛母安顿小适。 柳眉听到外面锅碗瓢响时,便要起身披衣,薛向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 柳眉愣住了,渐渐,眼中起了雾气,她都快忘了,从哪天起,郎君变了,变得陌生,变得温暖,变得让人时时刻刻贪慕。 一碗红糖姜汤水,柳眉仿佛喝了一万年。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下的,再醒来时,头也不疼了,精神大好,一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她猛地惊觉,赶忙起身,今天是小晚回门的日子,菜還沒备下,盆子裡還有换下的衣衫沒洗。 她急得直敲脑袋,手忙脚乱地穿衣,出门,小适正捧着一碗烂肉面等在门口。 柳眉一看院子,已经打扫得一尘不染,衣服已经晾上了,厨房裡也是叮叮咚咚的声响,冒出腾腾热气。 “眉姐姐,快吃吧,听到你屋裡动静儿,我才叫她们煮的面,刚出锅,瞧,正热呢。” 小适笑得月牙弯弯,“大兄出去会友了,阿姐下午才回,外面帮忙的嬢嬢,是大兄請的,雇了五天,大兄說让你過年好好休息。” 柳眉心中一阵温暖,接過热腾腾的面碗,却发现心比面滚烫。 申牌时分,薛向回家,今天年初二,二妹小晚回门,所以,他提前去钱明家受教。 他今天学的是经络通识,进步不小。 “眉姐,小晚還沒回来?” 薛向放下扑到他怀裡报信的小适,眉头微皱。 他记忆裡,小晚嫁的是城郊的一個商户人家,薛母允嫁的原因,大抵也是看在彩礼颇丰的份上。 好在妹婿范友义是個老实孩子,待小晚极好。 “不应该是上午就回门么?” 他记忆裡,小晚都是下午回门,前任薛向未想過此事,他却觉得不对。 柳眉低声道,“范家今天也有访客,小晚要帮着忙活,按道理說,下午可以回来的。” “范家是什么情况?” 薛向皱眉。 柳眉道,“范老爷是城中大户,知书达理,婚事是范老爷托人来议定的婚事。 小晚嫁過去头一年,范老爷就归西了,现在范家是范老夫人当家。 范姑爷是庶出,上面還有一個大兄范友仁,是范老夫人嫡出。 范老爷在时,范老夫人名声不彰,范老爷故后,范老夫人待人严苛的名声才传出来。 每年初二,范家也会来客,本来范家有仆佣,非要留小晚在那忙活。 往年,再迟未时三刻,小晚也就回来了,這都快酉时了。” “我去范家瞧瞧。” 范家在城南,薛向不打算等了,正要招揽街角的马车,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是阿姐。” 小适挣脱薛向,如跳跳虎一般朝那身影冲去。 两人抱作一团,薛向三人也赶紧迎上前去。 “见過母亲,见過大兄,眉姐。” 小晚头上裹着厚厚的围巾,挺翘的琼鼻冻得通红。 薛向记忆中的薛晚,美丽、温婉、活泼,可眼前的姑娘,除了苍白,就是衰弱。 他接過小晚带来的礼物,心如刀绞。 薛母转過头去,低声抽泣。 柳眉则紧紧揽着小晚,唯有小家伙热烈地向小晚炫耀着她的各种新年礼物。 一家人拥进堂屋后,小晚便先后向薛母、薛向叩头问礼。 薛向赶忙将她扯起,柳眉端来热水,热茶,让她赶紧擦把脸。 小晚欲言又止,终于還是鼓足勇气道,“家中還有客人,我不能待太久,给母亲和大兄磕個头,便要回去。” “回哪儿去?這就是你家!” 薛向脸上青筋爆闪,“范友义不来,你哪儿也别去。” “大兄。” 小晚眼泪都急出来了,“不怪友义,实在是家中客多,走不开。 友义替我求情,阿姑才准我回来。” “踏马的!” 薛向炸了,穿過来,头一遭爆了粗口。 “大郎!” 薛母横眉。 薛向用力捶了下脑袋,冲到院子裡,刺骨的风霜灌入身体,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郎君。” 柳眉追出来,脸上写满担忧。 她正想着怎么宽慰薛向,薛向拉着她,回到堂屋。 “住下来。” 薛向摸了摸小晚脑袋,“你回不去,范家若真着急,肯定派人来找。 会派谁来呢?肯定是范友义。 我把范友义也留下来便是,记住,這裡也是你的家,我們薛家沒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說。 你還有母亲,有大兄。” 小晚终于忍不住,泪眼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