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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打上门来

作者:想见江南
“阿姐,阿姐,你哭什么,是饿了么?” 小家伙瘪着嘴,眼见便要奏响喇叭。 “哭什么?是怨我哩。” 薛母放下脸来。 “先吃饭,洗手吃饭……” 薛向拎着小家伙洗完手,围着炉桌坐下。 桌上四凉八热,一個火锅,正腾腾冒着烟气。 “吃饭還戴個手套?” 薛向扫了小晚毛线手套一眼。 “来的路上冻着了,冷劲儿還沒過。大兄,吃饭。” 小晚脸上的忐忑依旧未曾散去。 吃罢饭,小晚帮着柳眉收碗,小家伙在堂屋和厨房之间转来转去,薛母刺绣,薛向捣腾着炉火。 “柴火够了,坐上一会儿,该回房了。” 薛母见薛向還在望炉膛裡加柴,出声劝道。 薛向笑道,“夜還长。” 柳眉和小晚才拾掇好厨房,院子外有了动静,“晚妹,晚妹……” “是友义。” 小晚撩开挡帘,追了出去。 薛向、薛母、柳眉、小家伙都跟了出去。 便见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裹着粽子的车夫,马车下站着两人,一個俊逸、瘦弱的年轻人,一個冷眉冷眼的中年人。 “拜见岳母大人,拜见大兄。” 年轻人在雪地裡拜倒。 柳眉打开门,薛向一把将他扯起,“你還好意思来。” 一想到小晚的遭遇,薛向便忍不住无名火起。 “大兄。” 小晚疾步上前,泫然欲泣,“不关相公的事,若不是相公打掩护,我今天都回不来。 大伯(范友仁)旧友来家,从中午饮酒直到下午,阿姑(范母)吩咐我掌灶,一刻也脱不开身。 是相公偷偷到厨房替我出来,我才得归家。” 薛向面色稍霁,范友义冲中年人拱手,“厉伯,现在是年初二,晚妹难得回一次家。 加之大兄的酒宴也该散场了,還請上禀母亲,让晚妹在娘家過上一晚。” 厉伯嘿声道,“二爷,我一個当奴才的,做不了主。 我跟你来,是奉了大爷的命,来接二夫人的。 大爷那边還等着喝二夫人亲手调理的醒酒汤哩。” “好,好,好,好一個范家!” 薛向眉峰急跳。 厉伯懒懒一拱手,哂道,“是薛大郎吧,听說你也在九分山做公,该是晓些道理的。 自古道,出嫁从夫,二夫人已姓了范,和薛家再无瓜葛……” 他话音未落,薛向抡圆的巴掌呼到,一声脆响,厉伯原地转了一圈。 正半睡半醒的车夫吓了一跳,赶忙挥动马鞭,调转车头。 厉伯惊怒交集,见薛向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心中打鼓,几步跳上马车,才敢放出狠话,“好好好,竖子敢打乃翁,你等着,我范家不是好相与的……” 薛向才跨前两步,惊得厉伯发出尖叫,“快跑,快跑……” “大郎!” 薛母沉声道,“你一时意气,叫你妹妹怎么在范家做人?” “我自有主张,母亲不必劳神。” 薛向太清楚,小晚落得如此下场,他要占九成干系。 当世礼法再大,他也不会再让小晚跳回范家那個火坑。 一行人转回堂屋,薛向吩咐给范友义下了碗烂肉面。 范友义食不甘味,捧着饭碗,呆若木鸡。 小晚也是一脸愁容。 他们清楚,薛家终归不是避风港,当世礼法森严,范母的存在就是跨不過的大山。 薛向知二人担忧,宽慰道,“明天,我請人带礼物去探望外姑(范母),会分說清楚的,你们先安歇一晚。” 交代完,薛向出门去了。 他再返回时,堂屋又乱作一团。 却是小晚和范友义藏在手套裡的可怕冻疮被发现了,四只手,皆乌黑肿胀,沒有丁点好皮。 “天下竟有如此狠心母亲,范家又不是沒有仆役,這般可怕的冻疮,难道范家的活儿,都让你们两個干了?” 柳眉美丽的大眼睛,滚出泪珠,“除非是天天把手泡在冰水裡,不然也不会糟践成這样。” “天杀的老虔婆。” 薛向目眦欲裂。 “凤凰油,凤凰油……” 薛母潸然泪下,她再是看重彩礼,也从沒想過将小晚推入火坑。 她也沒想到知书达理的范老爷短命,留下悍妇作践自家闺女。 柳眉急急捧了药箱来,给二人擦洗,包裹。 就在這时,院门外一阵叮叮哐哐,一道沙哑的叫喊声传来,“狗䒤的薛大郎,敢打老子家仆,滚出来跟你爷爷磕头赔罪……” “是,是大兄……” 范友义眼中满是惊惶。 小晚顿时面色惨白。 “范友义,速速给老子滚出来,還有晚妹,酒局還沒散,醒酒汤還沒喝哩……” “哈哈,老范,是你弟媳,又不是你娘子,怎好使唤的……” “谁不知道,弟媳的屁股有一半是大伯哥的。” “大兄,我們還是回去吧,大過年的,搅得母亲不安,我……” 小晚忍不住哭出声来。 薛向摆手,“都去睡觉,几個臭虫,闹腾不出什么花样。” 薛母和柳眉见识過薛向的排场,心中稍定。 薛母抱着小适回房,柳眉拉走小晚,范友义被薛向赶回房间,薛向独自坐在炉火边上,剥花生吃。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范友仁显然喝了不少酒,和一旁酒友的浑话越来越难听。 大门被拍得如雷震响,左邻右舍已熄灭的灯火,纷纷点亮。 终于,轰地一声巨响,大门被掀在地上。 薛母、小适、柳眉、小晚、范友义纷纷从房间探出头来。 “郎君。” 柳眉花容失色。 “睡不着,就围炉饮茶吧,我去去就回。” 薛向阔步出门,将堂门锁死。 他才踏进院裡,范友仁领着七八個酒友已涌进院来。 左邻右舍看热闹的,也将大门堵死。 “以为把头缩进龟壳裡就能沒事儿,他奶奶,薛大郎,打狗還得看主人,你踏马敢跟厉伯动手,就是沒把老子放在眼裡……” 范友仁生得五大三粗,說话之际,红彤彤的酒糟鼻上下耸动,像個大马猴,“老子不跟你扯了,晚妹人呢,给我叫出来,酒局沒结束,谁让她走的,来啊,给我把堂门也拆了……咦,怎么都不动……” 寒风扑面,范友仁有些醒酒,瞪着左右,离他最近的王安忽地低声道,“這薛大郎身上的气势還挺渗人,他是干嘛的?” “谁知道他干嘛,文不成武不就,苟活呗……” 范友仁大着舌头道。 他对薛向的了解极少,印象中,就是個窝囊废。 加之,他和宋元一样,也在街面上的巡捕房任职,对九分山上的动静儿更不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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