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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太妃這次难得动了真怒,顾晏也知自己理亏,只得陪在她身边接受训话,直到现在伺候着用了晚膳,才被放回来。
不過,瑞太妃那关好歹算是過了。
顾晏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推门进了屋。
屋内,叶梓乖巧立在花盆裡,一动不动。
——装草装得十分敬业。
顾晏走到叶梓身边,掀起他受伤的那片叶子查看。
叶梓的恢复能力向来很好,一下午過去,叶片上的伤痕已经淡了许多,再過一夜便能彻底恢复。
顾晏放心下来,抱起叶梓的花盆放到书桌旁,展开桌上的宣纸,取笔研磨,开始执笔书写。
天色渐渐暗下去,守院的婢女来添了回灯油,顾晏仍沒有抬头。
他专心书写,叶梓专心盯着他看。
灯火映得顾晏的五官越发深邃,俊秀至极。這般模样,难怪会引得无数女子倾倒。
可纵使有再多人为他倾倒,顾晏也从未在乎。
书裡的顾晏至死沒喜歡過任何人,叶梓原本觉得這個顾晏也该是如此。他们相识十年,顾晏从沒把任何人或事放进過心裡。
這人好像天生就冷情冷感,跟块冰似的,就是把最热的真心捧给他,他也不会看上一眼。
這样的人,怎么会喜歡上别人呢?
叶梓想得出神,顾晏忽然抬头,低声问:“你在看我么?”
叶梓一抖,故作淡定地扬起花穗儿,挺直茎叶,假装无事发生。
顾晏忍笑看他,沒戳破。
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婢女送进来一碗刚煎好的药汤。
這药是给顾晏的。
顾晏打小身体不好,一年到头总有大半時間得喝药。可也不知是哪位半吊子大夫给他开的方子,這药喝了好些年,身子越喝越遭,半点起色也沒有。
顾晏趁热服了药,将婢女打发走了。
药效渐渐散发出来,顾晏搁下笔,困倦地按了按眉心。
他早习惯了這药会令人易困嗜睡的副作用,进净房简单洗漱,轻声向叶梓道了声晚安,躺上床。
屋子裡好一会儿沒了声响,叶梓朝床榻的方向傻乎乎地挥动一下茎须,床上那人沒反应,像是已经睡熟了。
顾晏在外间留了盏晦暗的小油灯,不太晃眼,却恰好能够视物。叶梓小心翼翼用茎须刨开松软的泥土,把自己挖了出来。
叶梓抖净身上的泥土,挪到床边,伸出两條纤细的茎须,吭哧吭哧攀着被子爬到了顾晏身上。
顾晏睡得不怎么安稳,眉心微微皱起来,脸上原先那点血色也褪去了,看着格外苍白。
叶梓端详他片刻,他有时甚至觉得,不喝那药时,顾晏的精神反倒看着更好些。
叶梓俯身下去,小绿草的枝叶缓慢分开,花穗儿凑到顾晏跟前。一滴晶莹的仙露从花穗儿顶端落下,滑入顾晏口中。
每隔一段時間,叶梓体内便会自动生出一滴仙露。先前那只小灰雀,正是不小心吞了他的仙露,才开了灵识。
這仙露具体有多大作用,他了解得并不多,但对普通人而言,這是最好的滋补良药。反正不用也是浪费,每次生出来的仙露,都被叶梓灌给了顾晏這個病秧子。
而每当服過他的仙露后,顾晏的身体的确会暂时好起来一段時間。
叶梓短暂有些脱力,他索性卸了力道,在顾晏的脖颈间挑了個舒服的姿势窝着,用茎须有一搭沒一搭戳那人的脸:“小病秧子還想娶亲,就你那体力,要真入了洞房,你行不行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难道說你是……”
小王爷這身娇体弱的,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上位。既然不是上位,那自然也不需要出力了。
叶梓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傻乐了半晌,心满意足地合上叶片,竟不知不觉睡了過去。
点点白光从小绿草的茎叶中透出来,忽明忽暗的光线裡,隐约显出一個少年虚无的轮廓。
作者有话要說:顾晏:我行不行你以后就知道了:)
叶梓:……哭唧唧
为什么小仙草被我写得這么傻fufu……【捂脸
第3章
叶梓像是置身于悠远虚幻的梦境中,在梦裡,他被人领着走過长长的宫闱,穿過带着花窗的游廊,来到一处种满花草的院落。
他一眼望去沒见人,正纳闷着,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
一個不到十岁的少年从树上摔了下来。
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等叶梓回過神来,他已经一跃而起,将那少年揽在怀中,稳稳落地。
少年慌乱的神情落入他的眼中,他听见自己轻笑一声,悠悠开口:“小殿下,要当心啊。”
叶梓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好一会儿沒回過神来。
梦裡的场景他从未经历過,可梦裡那個人他却不陌生。
那是幼年时期的顾晏。
可那时候他分明還沒有来到這裡,怎么会见過顾晏呢?
叶梓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這么奇怪的梦,刚想坐起来,一抬眼却看见了顾晏近在咫尺的睡颜。他迷迷糊糊眨眨眼,目光下移,看见了自己正搭在顾晏肩头的手臂,和一半隐藏在薄被下光溜溜的身体。
!!!
叶梓浑身一震,险些从床上弹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