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摘头恶鬼,托身娃娃(二合一,求推薦
虽說吧,邻水街捕快林一觉得季家三兄弟罪该万死,甚至他還做好了动用私刑的准备。
但眼下這光天化日出了人命案子,他也定不可能拍手称快就是了。
张三儿家裡,一众吏目与官兵勘察了一番后,便将季家三兄弟的尸首搬回了捕房。
而這案子,既然发生在邻水街,按理来說也应当落在林一的手上。
可面对县太爷的指派,林一却显得有些不愿,直言他自個儿职位低微,能力不够,办不了這般残忍的凶案,還是交给总捕合适一些。
但這不說不要紧,一提,却又牵扯出一件儿大事儿。
县太爷拍着自個儿大腹便便的肚子,将肖子华被罢职调查的事儿跟林一說了。
当即,张三儿宅子外的所有官吏,无不色变。
堂堂渭水总捕,毫无征兆地被罢职,這其中不可能向县太爷嘴上說得那般轻巧。
而林一也是无奈,接下了這個案子。
跟着众人一同,穿過看热闹的拥挤人群,回到捕房。
与此同时,在华清楼歇息了半天的青虹,也缓過神来,被传讯到了捕房裡。
先前,她被季家三兄弟带回宅子,自然是第一目击证人,她应当清楚——昨晚,季家宅子裡究竟发生了什么。
青虹也沒隐瞒,原原本本将昨晚发生的事儿,說了。
于是,林一和捕房的人才晓得了,将季家三兄弟带走并杀死的究竟是個什么样的家伙。
——一個身穿黑衣,脸带面具的男人,声音沙哑,武力高强。
至于其他,再沒有更多信息了。
半個时辰后,青虹回了,那季家三兄弟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
首先,他们仨儿身上多处骨折,肌肉多处挫伤,似乎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另外,更加让人胆寒的,是季家三兄弟的脑袋并非是被什么利刃割断,而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拧断了。
听到這儿的时候,林一和一众吏目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心胆俱寒。
他们做捕快的,多多少少处理過一些杀人案子,但這种直接把人家脑袋拧下来的,還是第一次遇见。
可见那鬼面人可怕的心理素质。
一直忙到夜深,也沒什么尽显,林一疲惫地叹了口气,将案子的资料和卷宗收起来,结束了一天的事务,回了吏目居。
但一推开门,就有一道高大身影,在房间的阴暗角落裡,等着他了。
林一先是一惊,但仔细一看,脸色骤变,竟直接半跪了下来,尊声道:“老师,您怎么来了?”
那高大的身影转過头来,昏黄的油灯映照出他的面容——不修边幅,头发凌乱,面容粗犷。
倘若余琛在此,定然立刻就能认出来,這不正是那整天与尸体打交道的搬尸人么?
“好久沒见了,来看看你。”搬尸人一拍脑袋,也不卖关子,直言问道:“你昨晚出门,准备去季家宅子干什么?”
林一一愣,浑身顿时僵硬。
“咱沒猜错的话,你想去杀了他们?”
搬尸人坐下来,开口问道:“可你想過沒,你一动手,不管他们是不是杀害那张三儿的凶手,你這一辈子都完了。
若不是有人抢先你一步,做了你想做的事儿,今天咱见你怕就不是在這儿了,而是在牢裡。”
林一低下头去。
突然,他心头一震,一個可怕的猜测,在脑子裡萌发。
老师晓得昨晚自個儿出去了?
难不成,他抢在自己动手前,把季家三兄弟处理了?
那拧下季家三兄弟头颅的鬼脸人,难不成就是自個儿的老师?!
“别那样看着咱。”
仿佛猜到了他心头所想那样,搬尸人一個暴栗敲在林一脑袋上,“咱之所以晓得你昨天出了门,是因为听說你被肖子华摆了一道,担心你做啥傻事儿,才一路跟着你出去的。”
顿了顿,搬尸人深吸一口气,看向林一,
“虽然那季家三兄弟该死,但倘若是咱来动手的话,不会做得那么……大张旗鼓。
你沒发现么?无论是季家的大门断裂的痕迹,還是他们三個壮汉被毫无反抗之力地制服,還有那直接拧断成人头颅的力量,都足以說明凶手拥有远超他们的武力。
這般情况下,他原本可以更加隐蔽,更加密不透风地杀死這仨人渣——甚至只要他想,衙门压根儿就找不到他们的尸首。
但那個家伙,却沒有那样做,他将季家三兄弟带到张三儿家裡,让他们跪在曾经的受害者面前,捧着自個儿的脑袋谢罪。
這般作为,并非单纯的谋杀,也并非单纯的泄愤,而是有更深层的意义。”
林一不懂,挠头问道:“什么意义?”
“惩戒。”搬尸人深吸一口气:“——那個家伙啊,在惩戒那三個人渣,代替衙门做衙门沒有做到的事儿。”
顿了顿,搬尸人咧开嘴,露出平日裡从未露出過的表情,像一只渴血的野兽那样,
“虽然咱现在不太赞同這种私刑,但不得不說,那個家伙的手法,充满了……美感。
就像洞房花烛夜新婚夫妻掀开盖头的那一幕一样,让加害者端端正正跪在受害者面前,捧着自己的头颅哭泣与忏悔……啧啧啧,不得不說,充满了仪式感,充满了美……”
林一听罢,浑身激灵灵地打了一個寒颤,嘀咕道:“果然……只有变态才能理解变态……”
他可不会忘了,教自個儿武艺的這位老师,在被那位县太爷和余铁捕招安前是個什么样的可怕屠夫。
啪!
又是一巴掌。
搬尸人拍在林一的脑门儿上,骂道:“嘀咕什么呢?臭小子!咱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告诉你,你不是在办那個鬼脸人的案子么?倘若有什么发现的话,千万不要独自行动。”
說到這儿,搬尸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那個家伙,不是你能应付的。”
感受到话语裡关心之意,林一心头一暖,重重点头。
“对了,肖子华的事儿你也别想了。”
搬尸人拍了拍脑袋:“那家伙贪污也好,徇私也罢,還偏偏敢和黑水帮的杂碎扯上关系,以后的渭水,不会有他立足之地了。”
說罢,他站起身来,“時間不早了,咱走了。”
出门前,林一好像听到他嘀咕。
“啧,年关将至,州巡也不远了,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個来历不明的鬼脸人……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哦!”
砰。
门关上,再无声息。
只剩下林一站在屋子裡,良久才长一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他仿佛看到了,张氏夫妇的冤魂,在這茫茫夜色裡,携手而去。
可以安息了。
一夜无话。
但毫无疑问的是,看似平静的渭水县城,绝不平静。
不管是季家三兄弟的惨死,還是渭水总捕肖子华的罢免,对于渭水县城每一個阶层的人来說,总有一件事儿,让他们心神俱震。
而对百姓们而言,前者,自然是天大的新闻。
虽然按理来說,這种惨案衙门是应当要保密的。
可发现季家三兄弟尸首的本来就是個混迹市井的菜农,唯一的目击证人青虹還是個风尘女子。
這俩都不是什么守得住秘密的人。
加上捕房的吏目裡,也有几個也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家伙,一喝酒,一上头,就吹起来了。
而這离奇诡异的断头案子,便成了最好的谈资。
于是,仅一天的功夫,无论是季家三兄弟惨烈的死状,還是那宛如鬼魅一般的漆黑面具人,就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我跟你說啊!捕房我二舅的第一手消息,那季家三恶霸的脑袋可不是被割下来的,而是被人硬生生拧下来的!”
“据說那季家三兄弟的尸首发现时,那张氏的遗像,在笑咧!啥?吓唬你?那第一個发现尸体的就是俺爹的姐夫的舅舅的儿子!”
“听我爹在华清楼的老相好說,他们那儿一個花魁亲眼见到了那鬼脸人咧,說他有三個脑袋,六只手,全身都笼罩在浓浓的黑烟裡,可怕极了!”
“……”
整個渭水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季家三兄弟的案子和华清楼青虹口中那個神秘人。
最后,所有的消息归于說书人的桥段裡,被编出来几個桥段儿来,說给诸多吃瓜群众们听。
“且說那季家三恶霸飞扬跋扈,见色起意,强行玷污了旱桥茶铺的张氏,不仅如此,還倒打一耙,让性情刚烈的张氏上吊而死!简直罪大恶极!”
“可惜那仨恶霸有些关系,不仅沒被判奸罪,更是在张氏的灵堂上出言不逊,简直非人哉!”
“那张三儿虽脾气极好,为人憨厚,但如何能忍受這般侮辱,当即与三人打了起来!”
“可双拳难敌四手,老实本分的张三儿怎会是這仨泼皮恶霸的对手,被硬生生打死了去,扔下渭水河裡,当真凄惨!”
“可即便如此,不知他们在衙门找了什么关系,還是只被关了一天,就放出来,大摇大摆,简直让人又恨又怕!”
“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嘿!這人在做,天在看,衙门管不了的事儿,自然是有人能管!”
“且說前晚,那仨人渣恶霸在华清楼喊了风尘女子回家,却未曾意识到,报应,来了!”
“只看月黑风高,身穿黑衣,脸戴鬼面的摘头鬼破门而入,宛如拎小鸡崽儿般将仨恶霸捉到张氏灵堂,迫使其跪在那可怜张氏遗像前,摘下头颅,以血写下忏悔之言。”
“——吾等三人,罪该万死!”
“啪!”
讲罢,醒木一拍,摄人心魄!
這离奇而诡谲的桥段一出,立刻脍炙人口,不少沒关注季家三兄弟案子的百姓也听闻了去。
久而久之,“摘头鬼”這個称呼也在渭水传开来,成了這個贫瘠的城镇的诡秘传說之一。
只有一少部分人,听了這故事后,心头打鼓。
——那些见過余琛森罗鬼脸模样的人。
比如城南正青帮的谢青和一众江湖客,听那說书人描述那摘头鬼的模样,他们立刻反应過来,這不就是那位打死了大虫的前辈么?
当即,谢青将所有参加了那次讨伐大虫事件的江湖客聚在一起,下令封死了嘴巴,不得泄露半点儿!
而除此以外,便是那旱桥集市杀猪的李二了。
他虽然沒有听說书的爱好,但集市裡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之间你一句我一句,自然将整個案子的概貌描述了出来。
当即,吓得已经“从良”的李二整個人抖如筛糠,脸色煞白,就差尿裤子了咧!
——黑衣黑面,鬼脸面具?這不正是先前替孙老太要钱的面具人嗎?
脊背生寒,一阵后怕!
从此更是对任何人都谦逊有礼,丝毫不敢再犯!
他李二,可不想脑袋也被那摘头鬼给拧下来!
這两天,因为季家三兄弟的案子,整個渭水闹得沸沸扬扬。
但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的余琛,却在清风陵上岁月静好。
若不是今儿一早,搬尸人把张氏的尸首也搬上来与张三儿葬在一起时跟他說起城裡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余琛恐怕還不知晓自己那一晚的所作所为已经传遍了整個渭水,也不知道自個儿得了個“摘头鬼”的名儿。
他想的很简单。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這才是对的。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受后果。
既然季家三兄弟做了错事,那就要付出代价。
大抵是因为当這看坟人见惯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所以第一次摘去人的性命后,余琛沒有感到任何不适。
反而,念头通达,神清气爽。
下午,搬尸人走了,余琛去给张氏夫妇的坟头上了柱香。
他盯着墓碑,看了很久。
心头却是有些疑惑。
——按理来說,被百般侮辱后上吊自尽的张氏,比起张三儿来說,应当是有更深的怨气,更无法瞑目的理由才对。
但那晚把季家三兄弟带去张氏灵堂前的时候,却沒有见到她的鬼魂,也并沒有看到她的遗愿。
這是为何?
难不成,只有刚死去不久的死者,才能在度人经裡形成遗愿?
毕竟他這些日子完成的遗愿,似乎每一個死者死去的時間,都不太长。
余琛心头犯嘀咕。
但他也能只是猜测而已,具体如何,還有待驗證。
等香蜡燃完,已是黄昏,余琛回到土屋裡,吃過晚饭,从怀裡取出一個三寸高的稻草娃娃。
——這先前杀了那季家三兄弟的一晚回到清风陵后,张三儿的八品凡愿完成,度人经给与的好处。
唤作,托身娃娃。
当时看到這粗糙又简陋的稻草娃娃时,余琛還了愣了一愣,心說這可是八品凡愿的好处,怎么就一個看起来破烂不堪的稻草人?
直到他从度人经中了解了所谓托身娃娃的作用后,方才倒吸一口凉气!
這并非一個用来攻伐的道具,而是拿来保命的玩意儿。
——在這娃娃上滴上血,娃娃便能替滴血者承受一次致命的伤害!
无论是五马分尸也好,還是人头落地也好,虽然只有一次,但不管多么严重的伤害,都能被着托身娃娃所承受!
這要是用得好的话,這简直就相当于多了一條命啊!
明悟過来以后,余琛珍而重之地将這稻草娃娃收起,甚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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