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第五名……不是。
第四名……不是。
随着名次的越发上升,他胸腔裡的心脏就仿佛要迸发出来一样,手掌冰冷双腿虚软。
而当终于将目光落到第二名位置之时,却看见了一個异常眼熟的名字,董雍猛地瞳孔一缩,刹那间什么话都說不出来了。
傅玄的想法却正巧与他相反,几乎是张贴完榜单的一瞬间,他的视线就直直看向第一名的方向。
其余的纨绔子弟也迫不及待地抬起头,努力朝最高最显眼的那個名字看去。
然后,他们便看见了——
第一名……董雍!
董雍?!
等等,董雍是谁来着?!
众人惊愕在原地,傻傻张大了嘴,而傅玄更是身体剧烈晃动了下,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再往下一位,第二名,傅玄。
他是……第二名?!
怎么可能呢!
在场之人瞠目结舌,无不震惊,唐承等人更是险些连呼吸都静止了。
半晌,才僵硬扭過头,大脑一片空白地看向董雍。
在无尽的紧张過后,看见自己竟然真的是会元的瞬间,董雍的心中便充斥着喜悦激动,但越发冒出的却是深深的感激之情。
他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甚至這一刻也忘记扬眉吐气好好讽刺一下那些瞧不起的纨绔,而是忽然朝苏不疑正对身体,用力拜了下去。
“多谢苏先生的教诲,学生不负所托,将這会元之位为您摘下了。”
說到最后,声音已然哽咽,就连眼眶中也浮现出水光。
他想起了自己身为平民被人刁难时,是苏不疑帮助他解决了困境,如今還帮助他成为了会元,這份大恩大德毕生难忘,无论如何偿還也无法表达此刻心中的感激。
沒有苏不疑,就沒有今日的董雍。
沒有苏不疑,他也无法开启辉煌的人生!
苏不疑微笑看着他拜谢,就如同最寻常的师长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也是你努力的结果。”
“希望你不要因为這成绩而骄傲自满,不過区区会元而已,我传授你几分学识就足够拿下了,沒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听着他的劝诫,董雍想到了這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苏先生,内心更加恭敬了:“是!学生不会只因会元而骄傲,請先生放心。”
這原本是师徒其乐融融的场景,却不知为何令在场所有人都内心一阵复杂。
你鼓舞他不要骄傲行,但能不能不要强调什么几分学识、区区会元!那他们這些连会元都得不到的人的脸该往哪放啊!
本来高中的人正开心呢,被他這句话一噎,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個屁,看看人家,看看自己,都沒得到会元還好意思庆祝?!
他们的内心忍不住泛起悲凉,竟是失魂落魄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說不出来了。
這可能是历届以来最安静的会试放榜,看得张贴完榜单的官差面面相觑十分疑惑。
为何這等大喜之日,都沒有人欢呼雀跃呢?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可是跟欢呼截然相反,這是不可置信的惊恐声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会是会元?!”
目光落過去,果然是纨绔之首的唐承。
這唐承本来還一肚子坏水地算计着赢了后该怎么折腾苏不疑呢,结果张贴完榜单后,他顿时就
傻眼了。
董雍第一?傅玄第二??
他沒看错吧!
几次擦了擦眼睛排名都沒有变化,他眼前一黑,差点脚一歪就要晕倒。
還好身后的同窗扶了他一下,才让他顺了口气,但大脑還是晕乎乎的,几乎无法理清现实。
但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董雍理论。
董雍得了会元,整個人的气质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自信了說话也硬气了:“我为什么不能是会元!苏先生手把手地教授我八股知识,我受益匪浅!进步飞快!”
唐承整個人都要折磨疯了:“但是他只教了你三天啊!就三天!!”
此话一出,也让那些沒有完全知晓他们打赌事情的围观群众倒吸一口。
什么?才三天??
他们本以为這董雍怎么也得学习個一年半载经历千辛万苦才能考中会元,结果学习才三天??這不是在逗人吧??才三天能学個屁啊!
面对他们眼中的疑惑,苏不疑只笑道:“有一個出众的老师,三天算什么,就算只有一天,我也可以将他教育成才。”
“当然,也是因为他本身很有天赋很合我心意。”
苏不疑還不忘夸赞董雍一句,直接令董雍面带欣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都是先生教得好。”
……
沒人愿意看這对师徒相互吹捧,心中還是藏有深深的疑惑。
這苏不疑当真如此恐怖?
一日之内就能教导出一位会元?
這還是人嗎!唯有神仙才能与之相提并论了吧!
苏不疑见状,只悠哉道:“還是說你们觉得是考官徇私舞弊,故意给董雍高分,有這种想法的尽管說出来,我一点也不在意,你们也可以现在就去找考官对峙。”
此话一出,瞬间所有人都蔫了,說考官徇私舞弊?他们敢嗎?
到时候找不出证据不說,也只会得罪考官,将来的仕途之路彻底断了。
就连唐承等人也不敢這么勇,都面色难看地相互对视一眼,沒有人敢再說话,被苏不疑這顶帽子扣上,他们都要遭殃。
倒是萧石忍不住怼了下傅玄,想让這個最应该出头的人站出来质疑。
但傅玄只是愣愣地望着榜单的位置,从方才开始就沒有說出一句话,甚至也沒有其他动作。
他身为书院内次次成绩第一的天才,从未想過自己竟会有一天被人压在
但這足以证明,苏不疑的实力,苏不疑的强大,他远远不及对方。
除了几分失意,傅玄心中却满是充斥着兴趣和趣味,他对从未有過的想法抱有好奇心,甚至想要获得更多。
他想知道苏不疑到底是何人,又有着如何渊博的知识!
因此,他的面容重归平静,对苏不疑竟是首次露出了一抹笑容:“是我输了。”
众人被這冰山竟然融化的笑容一怔,等到听到他說什么后又是一惊。
傅玄他……竟然主动认输了!
那個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傅玄竟然认输了!
不可思议!!
充满惊愕的都是吃瓜群众,他们除了看戏外沒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唐承等人却脸色刹那间难看起来,因为如果傅玄主动认输,不就代表着他们也都输了嗎!
那他们岂不是……要听从苏不疑的命令?!
被這两個平民踩在脚底下。
這已经不是脸色不好看的事了,是尊严都要沒了!
内心相
当愤怒不甘。
但苏不疑却仿佛能够听懂他们的心声一样,朗声道:“诸位既然输了,就要按照赌约听从我的命令。還是說诸位身为贵族子弟,却连小小的赌约都不敢承认嗎?”
這么被直白指出来,唐承几人只觉得四周火辣辣的视线朝他们射穿,那目光中蕴藏着鄙夷和不屑,令他们内心充满窘迫,拒绝這两個字怎么也說不出来。
“难不成贵族子弟就能不守信?那我可真是瞧不起他们。”
“就是,還贵族呢,三岁小儿都知道做人要守信,他们仗着权势就能够耍赖嗎,简直无耻!”
這些平民书生平日裡就不喜歡這些贵族,如今见到有机会纷纷开始讽刺嘲笑。
這些言语落在唐承等人的心中,更是宛如千斤之重,压得他们完全抬不起头来。
正因为是骄傲矜持的公子哥,他们才不允许被這群平民轻视侮辱,因此,唐承纵使内心多么不情愿,也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不就是听从苏不疑的命令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本公子愿赌服输!”
见他這么說,其余的纨绔也一個個硬气地站了出来,就算心裡再慌张,也不敢表现出来。
苏不疑内心很是满意,不枉他等了這么久总算是有成效了,立刻大手一挥:“你们跟我来。”
一众纨绔在众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中跟上。
大家无比好奇他们是要干什么,却又不敢跟過去惹怒他们。
倒是其中有個年纪不大的书生望着苏不疑离去的背影,忽然一咬牙,追了上去:“苏先生!”
苏不疑扭头看向他:“何事?”
书生脸色涨得通红,鼓足勇气道:“既然您說一日就能教导出一位会元,可否請您也教导教导我,我這次……落榜了。”
众人一听,不由乐了,原来還真有人相信苏不疑一日就能教出会元的大话。
他们反正都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归结于這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過听到這书生主动要求指导,也都纷纷好奇起来,如果苏不疑又教出一位会元,那他们這回可就不得不承认這位苏先生就是個神仙了!
苏不疑打量他半晌,只道:“我不可能免費教授你知识。”
书生身体一震,有些为难地低声道:“我……沒有多少银子。”
苏不疑肉眼可见的失望了一阵,又上下打量着他问:“会干活嗎?”
书生一怔,连忙道:“会!我在家裡帮忙种過地。”
“那也行。”苏不疑這才颔首,“只要肯干活,我就破例收下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谢文!”谢文脸色猛然浮现喜悦,朝苏不疑恭敬一拜,“多谢先生成全。”
见谢文這么轻易就得到了苏不疑的同意,也有的书生心思活络起来,既然只学习一日那還怕些什么,大不了就是去见见世面,反正此事不亏啊。
因此,又有十几位书生主动出现,恳請苏不疑教授知识。
确定他们每個人都愿意帮忙干活后,苏不疑自然不会错過這么多免費劳动力,大手一挥全部收了下来。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施英发郊外的府邸走去。
這群浩浩荡荡的人群惊呆了府邸的下人,连忙有人去向施大人禀告。
一听苏不疑带了一群书生回来,施英发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躲在书房裡,直接走到了大门前。
“苏先生,你這是要干什么?”
他脸色难看地质问着苏不疑,這人难道是受
不了他的压迫,带着人来起义了?
但苏不疑回答地却相当有礼貌:“施大人,這些人是我的学生,暂时会借助此地听我传授知识,麻烦大人多准备几個房间。”
“什么?!”施英发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苏不疑吃我的用我的不给钱就算了,带着一群人来蹭吃蹭喝,還有脸嗎?!
但他不能主动对苏不疑发火,只能愤怒地望着身后那些书生,冷笑道:“我的府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就凭他们也想迈入我的府邸?做梦!”
此话一出,平民书生因为畏惧官威還好一些,但是唐承等贵族子弟却瞬间火了。
他们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這施英发還主动撞他们的枪口上,简直找死!
他们只是需要听苏不疑的命令,其他人可管不着。
苏不疑突然面露紧张,低声劝道:“施大人,此话太過了,還是快点赔礼道歉吧。”
“给他们赔礼道歉?”施英发眼中透出不屑,“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为何要给一群穷书生赔礼道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呵。”
這一下,唐承可真就忍不住了,直接眼神阴鸷道:“不過是個小小的七品官员,竟然敢跟本公子如此說话,你是不想要命了嗎!”
“唐兄!此人欺人太甚!”后面的纨绔也恨恨道,“狗仗人势,不能轻饶!”
他這口气十分傲慢,似乎底气十足,施英发有些惊讶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很快就看出他的衣衫价值不菲,浑身配着金玉配饰,不似一般书生。
联想到他如此张狂,施英发心中忍不住一跳,沒想到穷书生裡竟然有這样的人:“這位是……”
“哎。”苏不疑忍不住叹息道,“都說让大人快点赔礼道歉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实不相瞒,他们几個虽然是我的学生,但各個来头都很大,不能轻易招惹啊!”
他指着唐承介绍道:“這位是从三品官员太仆之子。”
又顺手一指萧石:“這位也是从三品官员中郎将之子。”
“還有這位、這位、這位……”一连指了十多個人,都介绍出他们赫赫有名的家世。
如果說施英发刚才還敢骄傲耍耍官威,可此刻却已经脸色惨白,身体直打哆嗦。
我的天,這些名字,他都听說過!
這不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嗎,为什么会在這裡?!還追随在苏不疑的身后!
完了完了,刚才他竟然不假思索出口辱骂這些贵族,虽然這些贵族暂且沒有官爵,可是其父母可都是他惹不起的啊!
都說纨绔最不讲理,他竟然一连串得罪十几名纨绔,他這已经不是轻易能够脱罪的了,就算是万死也不一定能让這些纨绔消气啊!
施英发顿时吓到面色如土,手脚冰凉,而苏不疑就仿佛看不到他的脸色似的,又是一阵无奈地摇头:“得罪了他们,施大人你可要小心啊。”
虽然他语气陈恳,但不知为何施英发总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不過他很快回過神,脑子一转,当即一拍脑袋开始奉承道:
“哎哟,原来诸位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公子啊,失敬失敬,对不住了诸位公子!方才我一时愤怒,不小心得罪了诸位公子,其实我說的并不是你们,而是那些沒有眼力见的书生,诸位公子能到我府邸那我府邸真的是蓬荜生辉啊,快請进快請进,谁不让诸位进我一定重重惩罚他们!”
尽管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在挽回刚才的失误,但鬼话說的這么顺畅,倒是让苏不疑還高看他几分,起码這人会左右逢迎,能屈能伸。
唐承鄙夷地看着施英
发,這种官员他還真沒少见,就是会睁着眼睛說瞎话奉承自己,呵,虚伪。
连苏不疑都比不上!
起码苏不疑敢作敢当,就是沒有怂過。
但毕竟现在行动受限,闹翻了也沒有必要,唐承默默将此事记在心中,沒有再多說什么。
苏不疑含笑瞥了他们一眼,忽然问道:“被人看低的感觉是不是不好受?”
唐承等人心中颔首,又听他接下来說道:“被你们贬低的那些平民,也会是如此心情。”
众人一怔,下意识去看苏不疑,但苏不疑却已经扭過后,趁机对施英发道:“這些人都是一起来的,断沒有让一些人进来一些人离去的道理,施大人可愿意放他们一起进去啊?”
如果說刚开始施英发還会犹豫厌恶,但现在经過刚才的冒犯,他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哪還敢多說什么,立刻陪笑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快請进,我会亲自给公子们接风。”
一行大概三十多人,這才终于进入府中。
唐承等人也不客气,来到府邸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逍遥自在,好吃好喝都不停。
但他们心中却有疑惑,难不成苏不疑让他们過来就是来享福的,此人可沒有這么善良吧!
果不其然,他们想的沒有错,翌日清晨,苏不疑就将三十多人一一叫起,让他们来到一大片還沒翻整的土地,然后将农具丢给他们。
唐承一看這寸土不生的地方就有些预感不好,而随着苏不疑让他们翻整土地播种种子的命令,這群富贵的公子哥们一個個脸都绿了。
“什么,你是想让我干农活?這等鄙夷之事……這這,你是在侮辱我們!”
“太過分了!我长這么大還沒受過這等委屈!”
“你是想要折磨我們?我們宁死不从!”
看着一個個理直气壮反驳的纨绔们,苏不疑的眼神渐冷,冷笑道:“你们遵循赌注,要听我的命令,怎么?這么快就忘记了?”
“……”唐承等人一阵语塞,却狡辩道,“反正這农活本公子干不了!爱让谁来谁来。”
“是嗎?”苏不疑悠悠道,“连傅玄都能干得了這农活,你们怎么干不了。”
“什么?!”众人一惊,立刻往身侧看去,却见傅玄不知何时已经走下农田,不发一言地按照指示干活,态度非常认真。
萧石急了:“傅玄,你怎么真的去干活了?!”
傅玄却蹙眉疑惑道:“愿赌服输,有什么問題?”
众人:“……”
這等于往他们胸口插上利刃,唐承等人捂着心脏,都有些疼。
而苏不疑在后面继续捅他们刀子:“明白了,原来你们都不如傅玄。”
“我還以为几位公子敢做敢当,心中佩服,沒想到竟连個小小的傅玄都不如,就這還成天挖苦傅玄呢,他敢做农活,你们敢嗎?”
……這一通激将法让唐承等人顿时面红耳赤,心中波澜起伏。
要让他们亲口承认不如傅玄?那個私生子??
還不如杀了他们呢!
再加上苏不疑那看不起他的鄙夷目光,更是往伤口上撒盐。
不行,人活在世上不蒸馒头争口气!他们不能认输!
唐承等人最后還是咬着牙拿起了农具,听从苏不疑的命令耕种,只不過力度都充满杀气,像是将這土地当成了苏不疑本人在刨。
而后面跟随苏不疑的那群书生就乖巧多了,即使沒有强制命令,也都一個一個都拿起农具开坑。
然而只干活一上午,他们就
累得叫苦连天,别說是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就连书生们也干不了這么高强度的农活。
有些书生们实在坚持不住,只能羞愧离去,看着他们潇洒离开的背影,唐承等人异常羡慕,他们也想走啊!
“你为什么要這么折磨我們?”中午休息的时候,唐承等人累得连路都走不了了,只能沒有形象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睛瞪向苏不疑质问道,“這些活让下人干不就行了?”
相比他们,苏不疑過的那叫一個轻松快乐,直接那把躺椅放在旁边,躺在上面监督他们干活。
這种强烈的对比也让唐承等人心中嫉妒。
苏不疑懒洋洋地翻了個身,只道:“你看我一穷二白,哪来的什么下人呢?”
唐承疑惑:“那個施英发呢,用他家的下人不就行了。”
“哎,我是寄人篱下。”苏不疑却叹息一口气,“哪能支使得动官老爷呢?”
唐承懂了,忍不住露出讽刺的笑容:“原来你也知道你身份卑微啊。”
“是啊。”苏不疑无辜笑道,“如若不是這样,我又怎么会千方百计地将你们给绑過来呢。這下不就又有人帮我干活了嗎?”
唐承:“……”
深呼吸一口气,唐承险些气的肝疼。
指使不动一個七品小官,就拿他们這些贵族子弟来充当劳动力,好样的,你可真是好样的啊!
随即心中又有些怨恨起施英发,要是這人痛快让人开垦土地,他们怎么可能会到這裡受罪!
果然回去后還是让父亲给他参上一本吧!
倒是杨浩忽然脑筋一动:“那若是我們能让那些下人来干活,岂不是就不需要亲自干了?”
唐承等人立刻眼睛一亮。
苏不疑微笑打断他们的歪脑筋:“想得倒挺美。”
“能让他们来自然是好事,可以减少你们的工作负担,但你们還是要干活的。”
杨浩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去:“那這得什么时候才是個头啊!”
苏不疑掐指一算:“也不用太长時間,大概一個月你们就可以走了。”
“……一個月???”
众人哑口无言,脸顿时黑了。
苍天啊,還不如杀了他们吧!
一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长不长,但完全可以改变一個人的习惯。
在经历漫长的播种挑水施肥除虫作业后,唐承等人竟逐渐习惯了這样的生活。
他们的皮肤变得黝黑,但手臂却长出了肌肉,脸上越发精神,体力也变得好了。
白天耕田,晚上他们也可以跟随着一众书生听苏不疑的授课。
本来苏不疑的课他们是不屑去听的,但是偶然听了那么一两句,就被苏不疑的幽默风趣给迷住了,然后就准时准点地守在房间裡,等待着苏不疑的讲解。
苏不疑這次沒有選擇一步登天的方式,而是踏踏实实地给所有书生做着讲解,而且几乎每隔三天就来要一次八股,用题海战术让他们习惯八股的技术。
苏不疑常說,八股只是考试的一种途径,不要太過重视,只要努力的刷题,沒日沒夜的刷题,肯定能够取得好成绩!
尽管一开始许多书生都不相信,但是尝试了几次八股刷题战术后,他们竟真的觉得自己的能力上升了,也就更加听从苏不疑的要求。
有的人本来只是想要留一两天学学习,抱抱佛脚,但一不留神就留個一個多月,且确确实实发现自己进步了。
就连唐承等纨绔也觉得如此,不只是学问,
身体素质和对农业的知识也同样增长了不少。
现在唐承可以对种田一事侃侃而谈,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這些人也从一开始的厌恶愤怒,变得越发平静,甚至开始享受起這裡的田园生活。
他们在這裡体会到了充实,体会到了快乐,那是跟做纨绔时虚假的快乐不一样,真正属于他们的东西。
越发觉得這裡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与快乐。
家中父母命令他们回去时,也从苏不疑的皮鞭威胁到了现在的直接拒绝,都表示有始有终愿意留在此处。
而傅玄此人似乎也有很大的改变,最大的改变是成天跟在苏不疑的屁股后面问东问西,赶上十万個为什么了。
苏不疑每日都头疼不已,但是面对傅玄那越来越有求知欲闪闪发光的眼睛,他還不好拒绝对方。
他是個书生,传道授业是他心底的渴望。
在约定好的一個月后,昭王爷也快马加鞭从凌安返回,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前往农田检查情况。
施英发在知道齐桓的回归后,第一個去城门迎接,脸上的欣喜快要溢出来:“王爷,您回来了!”
“嗯。”然而齐桓却只是随便点了点头,就连忙问道,“苏先生呢?”
施英发的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這一個月他努力地给苏不疑使绊子,不让他们种田,可是苏不疑却不知道从哪裡找来了贵族子弟,并强制要求他们都留下来干活。
這施英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贵族在地裡干活、他什么都不干呢!
因此,他只好将之前的下属重新派到田地裡帮忙,而且为了给唐承他们留下好印象,也不惜亲自下田播种了下。
那天晚上他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疼了好几天……這一切都因为该死的苏不疑。
“苏先生還在照料农田。”
“哦?”齐桓的脸上布满了兴趣,“已经成功栽培出来了嗎?”
“這……”施英发面上犹豫,心中却恨不得大笑三声。
他一直在监督着农田,就怕一個月内苏不疑真的搞出什么东西来,结果呢整個一大片农田在精心的照料下仍旧只有一大片的绿叶,上面什么果实都沒有,這便终于安心了。
苏不疑,也不過如此嘛!
“恕属下直言……還沒有成果。”他装作为难,慢吞吞地說出口,果然看见了齐桓那遗憾的神色。
“不過属下觉得,在一個月内成功栽培出粮食那才是天方夜谈,沒有成果很正常。”施英发趁机添油加醋道,“虽然不知道为何苏先生如此有自信,但是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天下又怎么会有那种神物存在呢,王爷還是不太過期待比较好。”
齐桓沉默一阵,点头道:“也是。”
正如苏不疑之前所說,现在整個大魏的大旱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個月了,還一滴雨都沒有下。
齐桓虽然已经下令储备粮食,但粮食的数量解救万民還是远远不够,他便不由得将希望落在苏不疑的身上。
——既然能够算出大旱持续的天数,那么解决大旱的对策也一定可以做到。
可是当齐桓信心满满地回到京城时,得到的却是這样一個消息。
心中不說失望是不可能的。
但他還是打起精神,决定先跟苏先生见面再說。
而等他跟随施英发终于来到郊外的府邸后,竟远远就看见一個穿着贵气之人府邸门口大喊道:
“大胆!老夫可是堂堂太仆!为何不让老夫进去!”
“再拦老夫一下,老夫就要将此事参上朝廷,你们
都脱不了干系!”
施英发心中一惊,感到大事不妙,而齐桓却蹙了下眉,不知道太仆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部下的府邸,而且态度還特别不好。
“唐大人。”他三两步走過去,主动朝太仆行礼道,“您怎么会在此地?”
老者闻言這才回過头,脸上犹带着怒气。
他虽然年纪略大,却精神焕发,走路生风,连气势都是顶尖的强势,但是见到昭王爷来临,他還是强压着怒火,行礼道:“见過王爷,老夫为何会在這裡,不如先问问您身边的施大人吧!”
一双冷目狠狠瞪向施英发,直让施英发叫苦不迭,感受到身侧王爷质问的眼神,他立刻解释道:“此事跟属下沒关系啊,都是苏先生做的!”
“苏先生?”齐桓更加谨慎起来,难不成苏先生暗中做了什么准备暴露了,“他干什么了?”
施英发道:“他、他将贵族子弟通通绑到了属下的府邸……逼着他们干活读书,受尽了苦啊!”
“……什么?”
齐桓彻底迷茫了。
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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