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咬牙对视一眼,只得道:“撤退!”
跟苏不疑猜测的一模一样,他们跟踪了苏不疑多日,這才選擇了一個昭王爷绝对不会找過来的时辰对苏不疑下手。
他们深知只要齐桓派人找来,這次的计划就会失败,且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几乎是精心策划了好几日。
只是沒想到,苏不疑手中竟然還有着信号弹!
沒办法,气势冲冲来了又灰溜溜去了,金羽门弟子果断认怂。
一旁暗中戒备的武羽這才倏地松了口气,钦佩地看向苏不疑,“王爷竟然提前准备了信号弹,果真机智啊。”
“想什么呢?”谁知苏不疑随手将信号弹仍在地上,左右观察了下,“你见過王爷准备過什么信号弹嗎?”
“……啊?”武羽再次傻眼了,“那這到底是……?”
“随手买的烟花而已,逗逗小孩子的东西,沒想到他们還真信了,果然智商堪忧。”苏不疑递给他一個快跑的眼神,“趁现在赶紧跑,等他们反应過来折回来,我們就再也跑不掉了!”
武羽:“……”
不愧是你时!
有惊无险地回到王府后,武羽几乎是第一時間将此事跟昭王爷诉說了一遍。
齐桓听闻后也严阵以待,請求苏不疑最近不要出去,就算要出去也要带足够的王府侍卫。
“本来我還在想什么时候向朝廷禀告红薯一事,看来一定要提上日程了。”齐桓握紧折扇,眼底一片肃穆,“我会在早朝宣言這是苏先生的功劳,請求皇上赐予你荣誉和职位,這样他们就再也不敢对你动手了。”
“哦?”苏不疑眼中一亮,“這么說那些红薯都已经运输到饥荒区了?”
“沒错,這几日就能够放粮赈灾了。”提到此事,齐桓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舒心的笑容,“這下,就不会再有人饿死了吧。”
昭王爷做事,苏不疑還是很放心的,但他仍旧暗戳戳派了一個马甲去灾荒区探探实情,希望当地的官员不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尔后第二日,齐桓便說到做到,在早朝上第一個出列,向小皇帝讲述了這些日子来他的动向。
他先是用夸张的词汇描述了饥荒之地残酷的景象,以人食人,饿死之人過万等等情况,說得令小皇帝脸上呈现动容,面露哀伤。
随后這才讲述重点:“……因此,为了能够让百姓不再惧于饥饿,臣的门下有一门客寻到了一种粮食。此粮食名为红薯,十分奇特,外表鲜红,内在嫩黄,可生长于恶劣的环境,且每亩地能够产出高达二十石的分量,可代替主食饱腹……”
此话一出,沒有得到消息的其他官员顿时大吃一惊,骚动起来:“二十石,代替主食?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有了這样的粮食,那天下不早就富裕起来了?怎么此前从未听說?”
“绝不是开玩笑!此乃本王亲眼所见,甚至亲自品尝,确实有饱腹的效果。”听着那些窃窃私语,齐桓正色道,“如今,本王已经将這些红薯全部运输到饥荒之地,希望能够早日挽救這些挨饿的灾民!”
即使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也仍旧有人不相信,忍不住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
但在百官之中,却又有一人忽然站出来,恭敬朝小皇帝一礼:“臣可以作证,昭王爷所說的话是真实的!”
這人正是唐太仆,此时,唐太仆一脸认真,郑重解释道:“不瞒陛下說,此神物乃是我儿亲手栽培,亲眼看着长大,对這神物的习性再了解不過,昭王爷的话语千真万确,臣可以为其担保。”
啥?唐太仆家的儿子不是有名的纨绔嗎,什么时候跑去种地了?
众官员更加纳闷了,只不過短短一段時間沒听說過那纨绔的传闻,怎么就像变了個人似的呢!
這說的真的是那個纨绔,而不是哪個农民老百姓?
昭王爷齐桓气定神闲站在原地,丝毫不意外唐太仆会出来帮忙,并且偷偷用余光示意其余几人。
于是在百官中又是走出来几位官员,纷纷拍着胸脯表示這粮食的神奇,而且還重点突出了下他们的儿子也是种植的一员。
如果一两個人所說可能還会有人不相信,可是超過七八個人都這么說,那众官员可就不得不相信了。
但心底還在疑惑,這红薯到底是谁发现的,二十石,简直前所未闻啊!
小皇帝刚才听到灾荒的恐怖,顿时心中发紧,面露担忧,可是紧接着又听见齐桓介绍红薯,立刻龙颜大悦,开心地笑了起来:“好!不愧是皇叔,手下竟有如此能人,能够将粮食的产量翻了几倍!”
他很快顺着齐桓的心意问道:“不知道那位能人叫什么名字?”
齐桓心中放松,面上勾起唇角,介绍道:“此人名叫苏不疑,虽年龄尚小,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采非常。京城诸位公子纷纷拜他为师,今年的会元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哦?這么厉害?”小皇帝和下方的官员一阵惊愕,原来此人不止会种植粮食,也能够教人读书?
“如此能人,朕倒是很想见见他。”小皇帝就喜歡這些能人异士,闻言,止不住的心动,“好!明日皇叔将他宣入正殿,朕要亲自奖励他,就封他为……”
他還在思考什么官职比较合适,然而一直沉默不语的左相却忽然往前迈了一步,阻拦道:“陛下。”
小皇帝立刻看過去:“丞相有何事?”
“臣只是觉得,在沒有看到结果之前,现在册封還为时過早。”左相淡淡道,“况且個人有個人独特的能力,若是安排他在不对的位置,又怎么能发挥他的价值呢?還請三思。”
“這……”小皇帝本還想犹豫,但看见左相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时,顿时說不出话来,“有些道理。”
齐桓站在后方,听着左相的劝告,心中不由冷笑,果然出来阻止了嗎。
虽然左相并不知道苏不疑是不夜城的人,也不知道不夜城与他有来往,但是他却一眼看出了苏不疑的能力,判断出若让這個人加入朝廷,将会对自己造成很大的威胁。
這才想方设法,把苏不疑排除在朝廷之外。
如果沒有猜错的话,下一步,左相還会对运粮车下手,务必要搅黄這次赈灾行动。
這不仅仅是想要阻拦齐桓实现大业,更是因为他手下有无数党羽皆靠着卖米赚钱,若是红薯一出天下,无人再买米,他们将赔偿很多损失。
因此对于齐桓来說,接下来的事才是一场硬仗啊。
心中暗暗做好警惕,齐桓脸上浮现出疏离的笑容,忽然道:“左相說的是,以苏先生素来喜爱自由的性格来說,有些官位确实不太适合他。”
左相沒想到他竟然会附和,眉宇微微锁紧,扭头看向他。
齐桓却不慌不忙道:“如若陛下能够赐给他一個称号,口头褒奖两句,对于他来說就是莫大的荣幸了,陛下觉得呢?”
小皇帝一听,顿时觉得這個想法不错,他沒有注意到左相不太好的脸色,直接拍手道:“不错!那朕就赐予他荣誉子民的称号,并赏赐金腰带,可随意进出皇宫!”
“多谢陛下!”齐桓立刻欣喜接下。
苏不疑是不夜城的人,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官位,能够用荣耀的称号让左相等人对他不敢出手,就是最大的奖赏。
望着左相那冷着脸不发一言的模样,齐桓就不禁心中冷笑,怎么样,這下你可沒话說了吧。
离开皇宫的时候,齐桓就宛如旗开得胜的公鸡,還特地在左相面前讽刺了对方一下:“多谢丞相,若不是您,恐怕這荣誉子民的称号還未必拿的這么顺利……如此的话,一般人就沒办法找荣誉子民的麻烦了吧?”
左相只平静看了他一眼,沒有正面回应,反而意味深长道:“老夫觉得王爷還是多思考一下粮食运输的問題吧,若是其中出了岔子,那可就糟糕了,对不对?”
齐桓的眼神突然就沉了下来:“……這就不劳丞相费心了。”
威胁,這是对他公开的威胁!
能做到的话就来啊,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必让這些人有去无回!
但纵使齐桓有多么想掌握运输粮食车马的具体情况,也沒有办法实时获得情报,弄得他這两天睡也睡不好,时常从睡梦中惊醒,害怕這万无一失的计划突然出了纰漏。
而在他又一次忍不住对苏不疑诉苦的时候,苏不疑却懒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直言:“左相确实派人去袭击车马了,而且全部都是暗杀。”
齐桓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又听苏不疑道:“不過都被我姬师兄打跑了,论暗杀他们還不是姬师兄的对手,现在已经平安到达饥荒之地了。”
齐桓這才立刻松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太好了!”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很多問題:“等等,姬师兄,是那位姬少侠嗎,你们怎么会有联系,难不成他来過這裡?”
說到此处,齐桓又惊又喜,差点沒激动地左右张望,他至今对那姬少侠记忆犹新,可惜再也沒有机会见過对方。
苏不疑奇怪地望着他:“你就這么想见我师兄?为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齐桓摸了摸鼻子,“或许是姬少侠给我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吧,這种感觉很奇妙,让我很想再跟他交谈一次,確認一下。”
苏不疑懂了,顿时不再感兴趣,姬无心女装跟齐桓见過那么多次,要說不熟悉那不是怪了嗎。
他右手一翻,一只机关小鸟便在掌心呈现,齐桓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原来是靠着它在传信。”
心中有些遗憾,但齐桓却再次感兴趣地催促道:“這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先生可愿跟我讲讲?”
苏不疑微微一笑,只摸了摸肚子无辜道:“這倒是可以,但是呢……哎我這肚子裡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实在是沒有力气說话啊,怎么办好呢?”
“……”齐桓了然,“我這就准备好酒好菜,請先生稍等片刻。”
苏不疑:“我听說京城裡有加酒肆的酒特别香~”
齐桓:“我這就差人去买。”
苏不疑:“還有新开的那家点心坊,十分有特色。”
齐桓:“买买买全都买!還需要什么都一并說了吧!”
苏不疑心中满意,终于将中间惊心动魄的危机缓缓說出口。
姬无心站在高耸的树枝上,眺望着下方狭窄小路裡缓缓行驶的车队。
车队最前面竖着红色的旗帜,上面绣着一個大大的‘昭’字,不過纵使不看旗帜,只要看见最前面带队的人正是那邵康,便知道這是昭王爷齐桓的车队。
而车队中运输的都是大把大把的红薯和其他一些粮食,为了掩人耳目還特意找了黑布盖起来,专门走捷径迅速前行。
一看见這群完好无伤的车队,姬无心就知道他沒有来晚。
他此时又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不過比起闯入皇宫的那個夜晚,并沒有可疑地蒙着面。
现在齐桓和不夜城进行交易的情报暂时不好透露,江枫就沒有命令容易暴露身形的叶渐衣或是楚止前去帮忙,于是便只有姬无心這個马甲出动了。
虽然姬无心那张浓艳的脸上就算不施粉黛也让人印象深刻,但他的轻功和暗杀技巧却绝无敌手,所有看過他脸的人都会死,也沒有什么問題。
姬无心慢慢将缠绕在手腕的白绫松开些许,余光扫過密林处的各個角落,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只见密林中,早已藏匿着十多個腰佩武器的蒙面人,或许是觉得此地稀无人烟且相当隐蔽,最适合暗杀,他们提前埋伏在這裡,等待着昭王爷的车队落入陷阱。
每個人都相当集中注意力,屏息凝神安静等待着。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完全沒发现,自己身后已经多了一道无声的影子!
姬无心眼睛倏地一凝,手中的白绫便赫然朝位于最后的那個蒙面人脸上缠去。
几乎是刹那间,白绫便死死封住那人的口鼻,并且灵巧地绑住他的身体,用力一抓,便悄声无息地拖入深林中。
然后又是第二次的白绫偷袭,這一次,竟是同时分出两條,呈交叉状缠绕住两位并排蒙面人的身体,姬无心脚尖在树枝轻轻一点,身体在空中旋转捏住白绫,這二人的身体便瞬间腾空而起,再一次被拖入密林之中。
全程沒有让全神贯注等待偷袭時間的其他蒙面人惊醒。
干净利落解决好几人都沒被察觉后,姬无心心中不禁翻了几個白眼,這還刺客呢,连自己人被刺杀了都沒有发现。
如法炮制地又解决了剩余几人,等到武力值最高位于最前面的首领打了個暗号让全军突袭时,却惊讶地发现沒有任何人回应。
他扭头一看,疑惑的表情瞬间被迷茫所替代,因为身后只有一個穿着黑衣的青年人跟着他,而且未戴面罩,容貌相当艳丽。
“……其他人呢?”
他努力将目光移开青年的脸,四处寻找着什么。
却只见青年人对他灿烂一笑,如同艳丽的玫瑰盛开,惊艳了他的视线。
“不好意思。”青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锋利的匕首,随手一挥,便在他脖间划出一道血痕,“都被我给解决了。”
眼前最后一個首领也睁大眼睛惊愕倒在地上,消失了呼吸,姬无心耸了耸肩膀,再次感觉到无敌的寂寞。
昭王爷的车队顺着小径慢慢行驶,并未发生任何危险,而姬无心正在密林中面对十几具尸体嫌弃地摸来摸去。
倒是摸到了属于金羽门的令牌和一些沒什么大用的小东西,可是银票那就是寥寥无几,连塞牙缝都不够。
“切。”姬无心勉为其难将掏出的银子放进背包裡,忍不住吐槽,“果然来刺杀的都是穷鬼,杀了也沒什么用。”
将所有人的衣襟都搜了個遍,他這才拍拍屁股站起身,再次运用轻功追起了车队。
如果想要彻底拦截车队,只是一队人的暗杀肯定不符合左相的风格,姬无心一路追随车队往前走,果然遇见了大大小小攻击四次的暗杀。
前几次都有惊无险的解决了,最后一次出现了一些小状况。
那是车队正在休息时,邵康特意走远了一些位置想要解手。
结果刚要脱裤子,就看见从树上掉下来一颗人头。
邵康:“……”
“妈呀?!!”
脸色倏地一白,他几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魂都要飞了。
任谁在惬意地欣赏美景时,突然从空中落下血淋淋的人头,都会被第一時間吓尿。
他這只是常人的反应,却恰巧惊动了埋伏的刺客,一個沒感觉到危险的刺客见有人察觉到了什么,立刻神色一凛,直接一跃而起拔剑朝他刺了過去。
邵康的脸色更加难看,却无处可躲。
姬无心的白绫正好刚卷過一個刺客,沒等完全解决就看见徒生的变故,心中一紧。
他几乎想也沒想便将一枚朱钗猛地抛掷,目标正对刺客的眉心。
并在剑尖距离邵康几公分的时刻,提前一步将毒素打到了刺客的体内。
刺客瞬间面色铁青,口腔流血倒在地上,睁着不可置信的双眼,仿佛還沒明白他是如何死的。
邵康被這一幕更加惊到,乱糟糟的脑子终于开始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很快发现身后站了一個人,一個浑身沒有带杀气的人。
下意识戒备的回過头后,他却正对上那人笑盈盈的脸,不由倏地愣住了。
不知为何,他在這张艳丽的脸上找到了一丝熟悉感。
“阁下是……”
邵康小心地询问道。
姬无心朝他笑了笑,将手裡的东西故意扔给他:“见面礼。”
邵康无意识接住,低头一看,再次对上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救、救命啊!
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只闪過两個字——刺客?
“這附近的人我都解决了。”就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一样,姬无心主动解释道,“最好快点渡過這一地带,這一波又一波的刺客我都已经对付烦了,還沒多少钱。”
他一开口說话,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就要将邵康吞沒了。
可是他从未见過眼前這位少侠,眼中的疑惑都要溢了出来。
“是是,多谢少侠相救,不知少侠到底是……”他又一次问出了口。
姬无心只递给他一個自己悟的眼神:“你猜。”
邵康:“……”
“邵大人這么聪明,难道還不知道我是何人嗎?”姬无心挑眉笑道,“我会一直护送你们平安到达目的地,希望那個时候邵大人能够我一個满意的答案。”
說罢,他便直接跳入深林之中,眨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只剩下迷茫的邵康留在原地,手裡還抱着那颗恐怖的人头。
……谁啊?
你到底是谁啊??
车队终于有惊无险地度過了人烟稀少之地,来到饥荒区域。
整顿了两日后,便朝所有难民發佈了赈灾的消息。
瞬间,方圆十裡地的难民几乎一涌而来。
他们的身形干枯到可怕,脸颊消瘦无肉,唇瓣干瘪苍白,连走路都颤颤巍巍,有的人甚至沒有力气站起来,只能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前行。
但是当他们听见昭王爷在施粥放粮时,眼底都猛地迸发出亮光。
为了自己活下去,为了家人能活下去,他们虚弱的身体裡便再一次爆发出力量,促使着他们纵使拼劲最后一丝力气,也要走到施粥的棚子前排队。
眨眼之间,棚子前便站满了衣衫褴褛的人群,有拄着木棍似乎随风就倒的老者,有满脸蜡黄气息微弱的儿童,在他们的眼底写满了惊惧和渴望,每個人都看着那飘着香气的粥,面露激动。
如若不是侍卫用腰间的佩刀威胁,恐怕都会一窝蜂地朝面前的锅中疯抢。
“排好队排好队!只有排好队的人才有东西吃!”
在侍卫的命令下,他们只好自发排成几队,手中拿着空碗,眼巴巴地抻着脖子看着。
排在最前面的男人激动坏了,他有妻子有老母,一家上下早就饿得去啃那树皮了,如若赈灾再来晚那么几日,恐怕他们就已经要饿死了,实在是太幸运了。
他拿着三個破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施粥的大人,心中焦急却不敢催促,只能强忍着饥饿陪笑着,几次进行着感谢:“多谢大人施粥,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不必谢我。”邵康看着他们瘦骨嶙峋的模样也觉得可怜,叹息道,“這一切都是昭王爷和苏先生的功劳,如若要谢就感谢這两位吧。”
苏先生?
昭王爷是谁男人還知道一些,但這苏先生是谁他可就一头雾水了,但不妨碍他表示感激:“是是!昭王爷和苏先生的大恩大德草民必定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邵康满意地露出笑容,示意下属可以进行赈灾了。
下属们颔首点头,便打开锅盖拿起大勺,搅动着锅中的米粥,一面扑鼻的香气传来,令难民们皆腹中更加饥饿,小幅度骚动起来。
但其实這所谓的米粥并沒有多少米,大多都是汤而已,可即使這样,也足够让难民们心动了。
侍卫询问排在第一的男人:“家裡有几口人?”
男人连忙答道:“三口,我,发妻以及母亲。”
侍卫点了点头,给他盛了三碗粥,但只有最后一碗分量比较多,能清晰地看见米以及上面漂浮的橘黄色块状粮食。
男人从未见過這粮食,好奇地看了几眼,便有些焦急地看向侍卫:“大人,就這些有点……”
他一個大男人,只喝些汤根本填不饱肚子啊。
“急什么。”只见侍卫忽然将手伸入地面的麻袋中,掏出三個外表红色的椭圆之物,塞进了他的怀裡,“拿好了,一人一個。那碗粥也是给老者的,你可别私吞。”
男人一愣,看着怀裡的东西,不解道:“這、這是個什么东西?”
“這叫红薯,是外藩之物,非常神奇,能够饱腹!”提到這事,侍卫的眼底便顿时一亮,止不住地滔滔介绍着,“你拿树枝点火将此物往裡面一烤,扒下外皮就可以食用了,自己去做做看。好了,下一個!”
眼看侍卫就要给下一個施粥,男人脸上呈现出焦急之色,连连呼唤了好几声,却都被繁忙的侍卫拒之门外,只得愁眉苦脸地回到了妻子母亲所在的地方。
妻子母亲一直眼巴巴地盼着他的归来,此刻一见他拿着食物来了,都迫不及待地围了上去。
“食物!是食物!我們终于有吃的了!”妻子忍不住潸然泪下,看着瘦到皮包骨头的丈夫,心中更加的酸涩。
他们忍耐了這么久,喝污水、吃树皮、甚至杀害了唯一一只马匹,终于换来了生存的希望!
“感谢王爷,王爷真是菩萨心肠啊。”就连年迈的母亲也激动地哽咽起来,“皇上不曾理過我們,贪官不肯开仓放粮,只有王爷,看到了我們的困境,愿意伸出援手,我們一家人要有感恩之心,若有机会活下来一定要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
妻子擦拭着泪水,连连点头:“娘說的是!”
然而归来的男子却始终闷闷不乐,甚至還不屑地冷哼一声:“先别急着谢了,我承认王爷确实派人来救济我們了,可是你们看看他都给咱们发了些什么东西!”
他将红薯扔在地上,埋怨道:“你们看此物,连听都沒听說,竟然還說能够饱腹!他们這是在把我們当成傻子哄骗啊!”
“這……”
母女俩一听這言论,顿时心凉了半截。
再一看地上的东西,果然从未见過!
难不成昭王爷也是打着赈灾的招牌,其实是在作秀给别人看?
跟那些狗官难不成是一丘之貉?
沉默的气氛顿时在空气中蔓延,不一会儿,三人似乎也听到了旁边难民的争吵声,几乎都是在质疑這名叫红薯的东西真的是赈灾用的粮食嗎?
毕竟以往朝廷就算再敷衍也会给几個馍馍填個肚子,起码是能吃的东西啊!
摸一摸,硬邦邦的,外层全是泥土,就连掰开嗅一嗅也全是泥土味,跟树皮之类的沒什么区别!
這样的东西怎么能吃呢?
這一下心情便更糟糕起来,男人只得先将粥分给妻子母亲,喝一些垫腹。
不過一碗粥下去,非但沒解决什么問題,反而更加饥饿了。
男人咬着牙,死死盯着手中的空碗,倏地站起身:“我去再讨要一些来,不能让他们這么糊弄我們!”
他刚要走,其母亲却忽然叫住了他:“等等,儿你過来看看,這是什么东西?”
母亲指了指自己碗中存在的那唯一一块咬了一半的嫩黄色粮食,一脸惊愕,“此物……你可见過?”
“我刚才也有些疑惑,不過沒敢询问那些大人。”男人顿时紧张道,“怎么了,可是不能食用?”
“不是……”母亲的眼底闪過惊艳,“正相反,此物软糯香甜,实在是太好吃了,這样好的食物真的是给我們的嗎?”
“什么?”男子和妻子都有些震惊,在母亲的催促下,二人各尝试咬了一口,刹那间,脸色都变得惊喜起来。
“這到底是什么食物,怎么从未听說過,好吃,真好吃!难不成是王爷家私藏的珍贵粮食?”
“太好吃了,可惜只有這么一点点……实在让人回味无穷啊。”
夫妻二人连连感慨竟然有幸吃到了如此甜美的食物,却又止不住的遗憾不能多吃。
但母亲的眼底却划過一道稍纵即逝的精光,她虽然年迈,但智慧却仍旧藏于她的大脑中:“你们說……此物有沒有可能就是這红、红薯?”
绕口地吐出两個字,母亲的神色微微有些古怪,却仍旧期待地看向夫妻二人。
夫妻二人一怔,随后倏地一惊;“娘的意思是……”
“你们瞧這红薯的果肉。”母亲指着那白中隐隐发黄的红薯内瓤,凭借种田的经验判断着,“這個颜色如果煮熟,差不多就是金黄色,很有可能就是粥中存在的黄色粮食,所以我猜测……”
男人和妻子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眼睛刹那间便亮了起来。
看着四周的人都在抱怨,沒有一個人生火烤這红薯,男人一咬牙,立刻动起身来:“我這就去烧火。”
“希望這红薯真的能够食用吧!”
承载這一家人的希望,他将手中的红薯重重捏在手中。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