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鸣人,你想有個哥哥嗎?(中)
“因为被义勇抓住手的时候,就沒有刚才那么痛了。”
鸣人說完這句话,便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這還是他第一次跟同龄人表达這种近乎依赖的感情,就仿佛义勇,是他逃离孤独的支柱一般。
“這是当然的。”
义勇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就事论事地学究气地說道:“因为我现在按住的這個地方,能让你手部的稍微麻痹,所以你才会有這种感觉。”
這对拥有通透视野的他而言,做到這一点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只是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了鸣人的预期。
短暂的僵默中,屋外负责“保护”鸣人的旗木卡卡西一巴掌糊在自己的暗部面具上,对义勇的冷场能力有了全新的理解。
【這时候不应该回答一些更能安慰人的话嗎?】
与此同时,鸣人受伤那时,卡卡西派去火影办公室請示行动的影分身也自行解除,他得到了一條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
团藏回来了。他把三代叫去根部了。
【也就是說,這裡发生的事,三代大人還一无所知……嗎?】
啧。
事情搞不好,要变得麻烦了呀。
屋内。
“欸欸欸?”
听到义勇几乎是绝对理性般的回答,漩涡鸣人缩成豆豆眼。
总感觉自己的情绪表达沒有得到回应,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但又好像完全正常,因为這才像是义勇這副表情能說出的话。
“你的伤本身并不严重,只伤到了表皮层,看起来有些吓人。”
义勇指着鸣人的手背說道,“但现在,我要把伤口裡面的這些羊毛残渣取出来,這是非常痛的。
“還是不想被打晕嗎?”
“不、不用了。”
鸣人露有些逞强地說道,“我可是以成为村子裡的火影为目标的,当然沒問題了。”
他只是担心這一旦晕過去了,期待已久的和义勇一起相处的時間,也就這样白白地流逝了。
“好吧。”
义勇沒有再劝。
他用镊子在鸣人的伤处上方画了一個圈,最终将其悬停在一根比较显眼的毛纤维上面。
看着近在咫尺的金属锋缘,鸣人的额头涌出一层冰冷的细汗。他的身体再次绷得紧紧的,舌头牢牢地抵在上腭,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可能的剧痛。
“我数到三,就把它夹出来。”
义勇提醒道,仿佛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好。”
鸣人喉咙裡传来咕咚一声。
【“鸣人啊,忍者就是要学会忍耐,想成为火影更是要如此。无论是痛苦還是孤独,都是磨砺我們的考验……”】
老爷爷的话浮现在鸣人的脑海中,让他暗暗下定决心,至少不能在义勇面前痛苦地叫出声来。
“不要抽手。一、二。”
沒有到三,义勇就已经动了手,迅速而精密。
“啊啊啊啊啊啊!
“伱明明說要数到三的吧!”
至此,鸣人要表现出“火影一般的坚忍”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
“這只是分散你注意力的策略。”
义勇冷淡地解释道。
“那你說出来它還管用嗎——啊!你怎么又来——”
“看来管用。”
就這样,在两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混乱交谈中,义勇已经精准而快速地把所有的沾染在伤口上的毛纤维给夹出来。
直到這时,鸣人手部皮肤的溃烂才彻底停止。
剧烈的疼痛逐渐消退到了正常的地步,快僵到生锈的身体也稍微放松了些,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
他的上衣,整個都被汗水打湿了。
而义勇,则对清洁剂裡混进的东西作出了判断。
【是专门腐蚀人体的物质。】
镊子、洗拖把的铁桶、布制成的拖把還有和鸣人家的地板都沾了那东西,却完好无损,可见那并非是常见的酸和碱,应该只对人体生效。
可什么样的人才敢做這样的事呢?
要說有人故意要伤害鸣人,可但凡他有点常识,在洗拖把的时候戴個橡胶手套,這种事就不会发生。
可要說对方不是故意的,這清洁剂可能带来的隐患却极大。
想象一下,如果鸣人不只是弄在手上,而是溅到眼睛或者口腔裡……
【该去卖东西的地方走一趟了。】
想到這儿,义勇把从伤口中剔除的所有羊毛渣渣和手套捏成一团,在鸣人有些可惜的眼神中扔进了垃圾桶裡。
鸣人也清楚,那手套肯定不能再戴了。他只是不喜歡看陪伴自己的东西,就這样消失掉。
以前沒有人理会他的时候,他几乎会跟家裡所有的物件說话,那些东西就像是他从沒有過的朋友的替代品。
【不過,现在我有真正的朋友了。】
這让他的心情略微好转了些。
至此,处理伤口最艰难的一步结束了。
刚才义勇担心会影响治疗而沒有问的問題,也可以问出口了。
“村子裡的店铺,现在肯卖东西给你嗎?”
义勇一边从自己的裤子口袋裡取出药盒,一边面无表情地询问,仿佛只是在闲聊。
“嗯。火影爷爷的话很管用。”
鸣人不想让义勇再为他其他的事情烦恼,所以把话說得相当模棱两可。
他那积极的语气加上以假乱真的笑容,可以让所有中性词语甚至坏事听起来都像是好事。
這是一种独特的天赋,鸣人他甚至沒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回避那些真正不愉快的经历。
“哦。”
义勇不置可否地回应了一声。
他拧开药盒的瓶盖,一股淡淡的紫藤花(科普一下,紫藤花有毒的是种子)清香扑了出来了,让他原本稍显浮躁的心情微微平缓一些。
這药本来是为经常把嘴烧黑的佐助配的,对烧灼伤势极为有效。
最近义勇配了一份以防修炼炎呼时自燃受伤,沒想到居然又有机会用到了鸣人身上。他不知道的是,第一次见面送出的那瓶,其实是被雏田带走了。
此外,义勇還注意到了一点——
之前能够为鸣人修补伤势的红色能量,今天从他腹部的流出量却很少,就好像是那股力量的源头,故意想让鸣人多痛苦一会儿似的。
所以仔细想想,最好還是由他亲自帮鸣人做好全套的上药和包扎,以防留下后患。
给鸣人涂抹第一下的药膏时候,他再次发问:“你冰箱裡的临期牛奶,還有那瓶清洁剂是怎么回事?”
鸣人的右手触电般地抖了一下。
义勇已经发现他受伤的原因了。
他不想总让义勇看到自己可怜兮兮被人欺负的样子。可事与愿违,偏偏每次都是這样……
不知不觉,他的头发已经像落水猫的耳朵一样低低地耷拉下去。
“說实话吧。”
义勇想起了和锖兔刚认识,自己也是這個样子。少有的,他能真正理解鸣人现在在想什么。
【如果是锖兔,他应该会這样“安慰”我吧。】
“我不是因为可怜你才来找你的。
“但如果你连已经发生過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和面对,我实在很难把你当成一個同等的人来看待。”
义勇实在沒法用锖兔那种激励人心的语气把這句话原汁原味地說出来,因此显得很是严厉,甚至听起来還有一点嘲讽。
不過前半句仍然戳中了鸣人脆弱的心。
【我不是因为可怜你才来找你的。】
至少,挂在他心头的其中一個疑惑得到了解答,而且這個答案让他很开心,自然也就顺势认同了义勇的后半句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鸣人稍稍振作,义勇再一次问道。
“为什么要挑這样的东西回家?是选购的时候沒有看仔细嗎?”
他虽然对发生的事情有所猜测,但他像想要像激发炭治郎去治愈祢豆子的决心那样,激发鸣人去保护自己。因此有必要让他亲口說出自己遇到的事情。
“那個……”
鸣人看着手背上铺满的半透明药膏,声音稍显低沉的說道:“虽然大家肯卖给我东西了,但不允许我进到店裡面去。
“他们收了钱以后,会把东西给我装好再拿出来。我也是回家以后才发现問題的……”
“临期牛奶只能按照原价二分之一售卖,你付给他们多少钱?”
义勇知道這個,是因为他偶尔会买临期牛奶再回家做成奶油当天就吃,這倒不需要牛奶有多新鲜。
“100两(原价,购买力相当于60块人民币)……”
鸣人稍微有些呆滞。他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主妇必考知识点。
“另一只手。”
“好。”
接下来。宇智波义勇和漩涡鸣人都浸入了沉默之中。
房间裡,两個人的呼吸還有抹药都是静悄悄的。他们只能听到坏掉的门和门框之间轻微的摩擦,以及冷空气偶尔灌入时的呼啸,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突然闯进来,打破這种静谧的氛围。
“那清洁剂又什么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
鸣人张着嘴吧,茫然地摇了摇头。
“可能也是過期了才会這样的吧。”
实际上,這是他记事以来受伤最重的一次了。但因为义勇及时来到這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鸣人反而沒把這伤太当回事。
可义勇,却再也沒法信任鸣人从村子裡购买的任何一件东西了。
這样下去,鸣人怎么可能在忍校开学之前就解决营养不良的問題?
排除他急需复活炼狱杏寿郎不谈,他也沒法坐视這個笑容与炭治郎相似的孩子,继续這样生活下去了。
【如果火影不能指望,那就只能让他自己去争取了。】
“那就去找他们问個清楚吧。如果是意外,他们应该要给你赔偿的。”
【可如果不是……】
义勇将纱布展开剪成长條叠好,松紧相宜地覆盖在鸣人的手背上,绕了一圈又一圈,难免会刺激但伤口,但鸣人居然毫无反应。
等义勇抬起头,对方圆圆的脸上一片苍白,显然是在脑补一些难以接受的场景。
“你不想去。”
這不是问句。
“我不知道……”
鸣人嘴唇微微发抖。
“反正……义勇你也說,只是看起来很严重不是嗎?要不還是算了吧……”
就算只是一個人的恶意视线,他已经难以承受了。如果他真得像义勇說得那么做了……
他已经联想到自己找上门去,却被人围在中间,然后被一致针对的情形了。
到时候那些人会說什么样的话,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他?
最好的情况,反而是自己连店门都进不去,就直接被赶出来……
“你還想再继续吃過期的方便面,喝過期的牛奶嗎?”
义勇冰冷地质问道。
“不,不想。”
鸣人摇了摇头,再每天晚上拉肚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我不想再像之前那样生活了。”
“既然如此……”
义勇的鼻腔裡涌出一团白汽。
“那就不要把你要如何生存的权力,這样随便拱手送给别人!”
他的表情少见地狰狞起来,陡然高亢的语气吓得鸣人呆若木鸡。
“不要把已经发生的事情,当做什么都沒有過一样。如果逆来顺受有用,那你今天就不会伤成這個样子!
“哪怕火影已经下了命令,他们依然敢這样子做,是因为知道你不会反抗,只会默默的接受。正是因为你不敢维护自己,有的人才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连保护自己勇气都沒有,還說什么不想再像以前那样生活!還說要成为這個村子裡最强的影,要获得所有人的承认……”
最后一句,义勇的声音尤其大,也尤其刺耳,几乎像是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别叫人笑掉大牙了!”
彭的一声传来。
房间外边增大的风压,将房门猛地推开,那张堵门的椅子被当场推翻,无能为力地躺在地上,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摩擦声。
屋子裡的暖意瞬间被寒风填满,细碎的雪花宛如翻飞的纯白蝶群,在门口翩翩回旋,像是要邀請义勇和鸣人走出门去。
“我知道也许過去這几年,从沒有人站在你這边。”
看着僵死在座位上,但眼泪却无法遏制、不断从两颊滑落的鸣人,义勇继续补充道:“但我会支持你的。我会和你一起過去问個清楚。”
鸣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雪花涌进屋内,粘在他的脸上,仿佛要为他拭去眼泪。
“只要我還在你身边,就沒有人能够伤害你。
“這是我,宇智波义勇的承诺。”
說完,他把剩下一半剪好的纱布放在鸣人面前,脸色严肃地說道:“包扎伤口的技巧,我已经示范给你了。剩下的那只手,你要自己去缠。”
言罢,他走到门边,扶住因风压而不断颤抖的门框,“我会在外边等你半個小时。如果你肯去的话,就在我离开之前出来。门,我会尽快叫人来给你修好的。”
說完,他便抓住坏掉的把手,拉着门到了鸣人家的屋外。再沒有一点屋外的寒风,可以从這裡涌进去。
啊,七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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