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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作者:苦司
沈景远不和晏轻南說了,反正也半信半疑的,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

  他扭头不理人,砌自己的牌。

  一开始打麻将阿姨们就认真起来了,反应比年轻人都快,沈景远還沒看清楚,两個阿姨就出完牌了。

  总不好让别人一直等,沈景远這天也被迫打得很快。說起来打麻将应该是娱乐,沈景远却觉得比玩什么都累,精神无比集中。

  但总得說来沈景远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每一局叫牌都叫得很早,晏轻南打出来的总是他想要的那张,回回胡在他手上。沈景远胡的最大的一把牌是海底捞,当时场上只有陈阿姨胡牌走了,三個人一直在摸牌。

  最后的那张是沈景远摸的,摸起来刚好胡牌,晏轻南和他解释這就叫海底捞,要翻八倍来算钱。

  他们打麻将的时候慢慢在旁边泡茶,四角的桌子,放了两张小茶桌,沈景远和晏轻南一起用一张。

  刚刚倒出来的茶水很烫,连杯子都碰不得,起初沈景远很想喝,后来打得太投入都忘干净了,等他再想起要喝水,慢慢才刚在他的杯子裡重新倒過一轮。

  那水热得仙气飘飘,沈景远不敢喝,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晏轻南看到了,问他:“喝我的行嗎?之前慢慢来的时候我让她不用加水,现在是凉好的。我就喝了一口。”

  桌上阿姨喊五條,晏轻南回头去叫了声:“杠。”

  沈景远是走了牌的,但他不想耽误晏轻南打牌。

  桌上這两位阿姨都是老手了,一摸牌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好几次沈景远要走清一色都被她们看出来,把牌留在手裡头。沈景远也是多打了几轮才看出一点门道。

  他自己拿了晏轻南的水杯,小声說了句谢谢南哥,喝了又放回去。

  轮到晏轻南摸牌,起来就是一张六條,晏轻南把六條朝上放了,說:“杠上花。”

  阿姨们哎呀呀地說遭得甩1,晏轻南却偏過头来,低眸同沈景远讲:“谢谢小远,你喝完水我运气都好了。”

  晏轻南這声叫得他差点呛着,呛是沒呛上,脖子耳朵都跟呛過一样红了。

  一桌麻将一直搓到两位阿姨說要回家了。陈阿姨說自己要回去带孙孙,张阿姨說屋头饭還在弄。晏轻南去送了她们。

  沈景远玩得稀裡糊涂,最后清账竟然是赢得最多的,他手裡捏着一大把赢来的零钞,等晏轻南走进来,大气地說:“南哥,我請你吃饭。”

  晏轻南沒和他气。但因为中午吃了火锅,沈景远還有点沒缓過来,說想去吃江浙菜。

  出钱的是他,晏轻南当然說你决定,于是沈景远就在手机软件裡找餐厅,找完问晏轻南:“這個绿茶餐厅好吃嗎?看评价也還行。”

  晏轻南凑過来看他的手机屏幕,只瞄了一眼,說:“我沒吃過,你想试试我們就去吧。”

  “那哪家近一点?他们在大坪、观音桥、三峡广场都有店。”沈景远一边问一边在看评价。

  “三峡广场最近。”晏轻南說。

  晚餐是沈景远开车带晏轻南去的,出门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正好遇到饭点,进去的时候人還挺多的,甚至在门口排了接近二十分钟队。

  进去之后沈景远点菜,服务生過来確認菜单时带了一個沙漏,說菜会在沙子漏完之前上齐。

  沈景远盯着那只小沙漏看了一会儿。

  菜上得很快,沈景远也饿了,两人很安静地吃东西。最后快走时,屏风后面突然来了一個端着酒杯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的,走到晏轻南面前。

  沈景远觉得晏轻南一定是认识這個人的,因为他的脸色几乎立刻就变了。

  “小晏总,”那男人脸上是标准的社交微笑,“沒想到在這裡见到您了。”

  “赵叔說笑了。”晏轻南虽然一脸不情愿,但還是很给面子地和他寒暄了几句,喝了那男人敬来的酒。

  走时沈景远付钱,才发现他们這桌的账已经被人结掉了,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過来敬酒的人,沈景远很遗憾地說:“只能下次再請你吃饭了。”

  晏轻南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脸色仍然阴沉。

  一直到走出餐厅,晏轻南步子都很快,沈景远才吃了饭,慢悠悠地很松散,不想追他,就笑着叫他:“晏总。”

  晏轻南果然顿了步子,回過头和沈景远說:“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么是取笑?”沈景远走上去和晏轻南并肩,“我的前半生都在追求别人叫我一声沈总。”

  “你应该做到了。”晏轻南說。

  沈景远沒有多谈,只是笑笑:“做到了。”

  但总共也沒做多久。

  回去的路上晏轻南的手一直撑在车窗上,拳头抵着太阳穴。

  那個男人散给他的烟被他别在耳后,晏轻南沒有动。

  红灯的时候沈景远看不下去了,說:“你要是想抽也可以抽。”

  晏轻南說不抽,又盯着路边看。

  沈景远想到去金佛山那几天,晏轻南和他提到的一点点他的家庭的事情,觉得今晚的事情大约就和這些有关系,因为那個男人過来的称呼是小晏总,不是很明显還有個晏总在顶头嗎?

  可惜沈景远一贯不会安慰人,只懂得把空间留出来让他自己静静。

  出门吃饭還兴高采烈的,回来两人都不太对,慢慢眼观鼻鼻观心,从前台溜了。

  大堂裡一個人沒有,静悄悄的。沈景远和晏轻南說:“那我先回房间了?”

  他這话疑问的语气很足,其实是怕晏轻南想找人陪着喝酒什么的,他都可以。

  晏轻南看他不动,笑了声,說:“那你走啊,干嘛看着我?”

  “哦……”沈景远退了几步,還是回過头,“想喝酒嗎?”

  晏轻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說:“喝。”

  前台最下面的柜子裡打开竟然全是酒,這是沈景远沒想到的。

  晏轻南弯着腰在裡面挑挑拣拣选了一瓶红酒,只拿了一只酒杯,又去给沈景远煮了杯热可可,两人才带着瓶子杯子去外边儿小院子裡。

  冬天沒有蚊子什么的,就是有点冷,坐在小院子裡喝了一会儿身上也暖和起来了。

  晏轻南缓缓开口:“之前那個人在我父母公司工作。我警校毕业之后去实习過一段時間,后来实在受不了就自己走了。你呢?你喜歡你的工作嗎?”

  “算不上喜不喜歡吧,”沈景远诚实地說,“很多时候這個事情是无法選擇的,人生走到了那一步,我只是在很多种可能裡挑了一种看起来未来会比较好的可能。”

  “你說得好现实,”晏轻南笑,“你小时候有理想嗎?”

  沈景远安静了片刻,让晏轻南莫名觉得自己问错了問題。

  “我刚刚三岁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我是社区抚养长大的。”沈景远說這些的时候眉梢都還微微扬着,尽量表现出沒那么在意的样子。

  晏轻南果然马上就沉默了,說:“对不起。”

  “别這样,”沈景远推了下他的手臂,“這件事情对我来說沒有那么严肃,我那时候什么都记不住的,只是和其他孩子比起来可能少了点零花钱,但我一直在努力读书,也有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工作,沒有房只有车,现在也不差钱。我……過得很好。”

  晏轻南還是沒說话,只是当沈景远的手搭在他手臂上還沒来得及抽走时,晏轻南捉住了他的手指沒放。

  应该是因为喝了酒,晏轻南的手掌温度很高,至少比沈景远的高很多。

  在抽手之前,沈景远问他:“這是一個来自朋友之间的安慰嗎?”

  晏轻南低下头,揉了揉沈景远的手,感觉他的手沒那么凉了,才放开,沒回答沈景远的话。

  红酒和热可可都喝完了,晏轻南和沈景远一起往大堂走。晏轻南走在前面,连接大堂的走廊很窄,他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沈景远全部的视线。

  快出走廊的时候,晏轻南突然回头问:“你前男友解决了嗎?”

  “算吧?”沈景远自己也不确定,“我不知道。”

  “我有個办法。”晏轻南单手插兜,停下脚步。

  沈景远一直跟他跟得很紧,晏轻南一停,他的鼻尖撞在他的后背上。

  還沒来得及问是什么办法,晏轻南回過身来,低下头,几乎要贴上他的唇角:“给他看点刺激的他就会走了。”

  下一秒晏轻南的手握住沈景远腰侧,贴着他往前推,将他整個人压上旁边的墙壁。

  距离近得沈景远能闻到晏轻南唇齿间的红酒香味,但晏轻南确确实实沒有吻下来。過了一会儿沈景远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脚步声停下来时腰上的手力道变重了,晏轻南与他鼻尖错开,嘴唇在微毫的距离间停住,沈景远合上了眼。

  旁边的人什么时候走的沈景远不知道,晏轻南放开他之后,冰冷的空气涌入,他的五脏六腑才重新归位。

  沈景远歪了歪头,看一眼晏轻南身后。走上楼的是关煊,应该是进门时被晏轻南挡住了,沈景远沒看到。

  他虚弱地抬了下手,說:“我叫我朋友来处理一下。”

  那一刻晏轻南不知道沈景远所說的要处理的对象,到底是关煊還是他。

  但晏轻南還是說好,眨了两下眼睛,转身沒有回头地往吧台走,沈景远低着眸子看他握着酒杯的手,手背已经和酒杯裡剩下的那点酒渍差不多颜色了。

  他抬下头抵着墙,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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