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是這样的,”简东又看了眼阳台,確認晏轻南沒进来,“在送你去医院的路上,南哥给我打了电话說你晕倒了,问我你是什么病,那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啊,就說是心脏上的問題。后来我想起你应该有应急医疗卡,他在你手机上翻到了,我听說之后就联系了這边的医院,来那天我去接……”
“說实话,”简东顿了顿,“当时晏轻南太吓人了,和电话裡完全不一样……你知道那种感觉嗎?冷若冰霜一张脸,就是一個人很紧张的时候强迫自己冷静那种样子,我都不敢跟他說话。”
勺子停在粥裡,沈景远埋头听着。
“我過去看到你进急救室,我浑身都在抖,就這兄弟,走過来给我肩膀一拳让我清醒点,我一下就冷静了,”简东一边說一边摇头,“要是沒這一拳,我得在医院裡哭出来。”
“那這几天……”沈景远话還沒问出来,晏轻南推门进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头都快挨在一起的两人,简东马上拿着他的筷子站起来,笑着說:“南哥我等你,吃饭了。”
“耿洲過来了,他马上到。”晏轻南对沈景远說完,走過去在简东身边坐下,拿起筷子吃东西。
他吃得很快,一口一只抄手。简东抬了下头不出声地冲沈景远笑,他才发现自己看晏轻南看得太久了。
沈景远埋下头舀自己的粥来喝,甜是甜,但這种甜是大米和小米裡面自带的甜,甜得很淡。
他本来就沒什么食欲,东西又不香,更不想吃了。
一碗粥喝了一半沒有,沈景远就放了勺子。
见晏轻南抬头看他,他就指了下碗,說:“你们的太香了,我真的吃不下去……我可以尝一個嗎?”
“就尝一個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沈景远這么问完之后晏轻南就笑了。
像小孩子要吃的一样。
“有這么想吃嗎?”晏轻南真的给他夹了一個,放在他喝粥的勺子裡。
“谢谢……”沈景远一口吞下去,觉得胃口都打开了,也真的多喝了几口。
沈景远刚放下勺子,耿洲来了。
這孩子来的时候阵仗挺大,手裡一束巨大的向日葵,跟演戏似的,进来看到沈景远還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朝他张开双臂,大喊一声:“我滴沈哥耶……”
沈景远:“……”
简东笑出声,走過去把耿洲带的花接過来放好,然后拿出一盒烟晃了下,问晏轻南:“南哥,我俩去外面抽根烟吧。”
晏轻南点了下头,走之前和沈景远說注意休息。
等晏轻南和简东都出了房间耿洲才敢开口說话,先捂了捂自己心口,說:“好吓人,又好帅!”
沈景远沒听明白,问他:“到底你生病了還是我生病了?”
耿洲嘿嘿嘿地笑。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耿洲问。
“等感冒好了就可以出院了。”沈景远說。
“那天你晕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发烧直接烧晕,我第一次见,我好怕是我之前沒处理好,我扶也扶不动你,”耿洲睁大眼睛绘声绘色地說,“南哥直接把你扛起来带走的。”
沈景远沒想到是這样。
之后耿洲一直在给他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
晏轻南把他扛上车带去了医院,耿洲全程都跟着,到那边医院之后医生只做了紧急的处理,就让转院了。从耿洲的叙述裡沈景远发现他到目前为止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還以为只是重感冒加太累,休息几天就好了。
既然他不知道,沈景远也沒有提。
耿洲只是他在路上交的朋友,沒必要让他为一個不那么重要的人承担一次生死的痛苦。
說完這些耿洲注意到沈景远情绪低落了点,便转而聊起他旅行时遇到的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沈景远也认真听着,偶尔应几句。
他当然看得出来耿洲是故意的,只不過让這么单纯一小孩儿都发现他心情不好了,沈景远觉得自己有点過分。
這么想着他也努力和耿洲聊,只是讲着讲着沈景远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具体来說就是反胃。
但他沒有打断耿洲的话,喝了几口水压下恶心,牵着嘴角听他說。
好在沒多久简东和晏轻南就进来了,两人不知道還聊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简东眼圈都是红着的,沈景远看着他,他就說是外面天冷风大。
沈景远才不信,但看晏轻南的样子又好像真的沒发生過什么。
耿洲见他们回来,也觉得自己不好再待下去了,就說自己要走。
沈景远說:“谢谢你,這几天都是,下次過来给我打电话,我請你吃饭。”
“别說這些,這是缘分啊哥,你放心,我再来肯定找你。”耿洲答应道。
“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不是重庆的,可能下次我就是在别的地方了。”沈景远說這话的时候晏轻南就站在病床旁边,低头看手机沒看他,但沈景远忍不住瞥了一眼。
“這样嗎?”耿洲笑了下,“那好,我也喜歡到处玩,以后有机会一起吧。”
耿洲說完就走了。
病房裡突兀地安静下来,简东察觉气氛不对,找了個借口走出去。
晏轻南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手机关了,看着沈景远,问:“打算好要走了?”
其实什么打算也沒有,但沈景远嗯了一声。
晏轻南面无表情地說:“就你這样,走哪儿去?”
“随便哪儿都行,”沈景远承认晏轻南這样說话的时候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他沒看他,就盯着白色的被单,“不能再留下来了。”
“你话說晚了沈景远,你现在這样就是在耍赖,”晏轻南顿了下,“走不了的,不放人。”
沈景远沒想到晏轻南会這么說,他被這种霸道的样子气到了,逆反心理一上来,偏要說:“你也拦不了我。”
晏轻南反倒是笑了,好像知道他在赌气,“你试试看。”
沈景远還真敢试试看。
他偏過身,背朝着晏轻南,不理他了。
只是這么一动,他胃裡那股难受劲更忍不住了。沈景远知道现在不能在晏轻南面前吐,他伸手去還想够水杯,指尖都沒碰着,人就已经下了床跑进厕所。
晏轻南跟着冲进去,沈景远趴在水池上什么都吐不出来,但呕得很辛苦。晏轻南走過去捞着他腰支撑他站着,另一只手撑在台面上。
“要叫医生嗎?”晏轻南皱着眉问。
這会儿沈景远還不怎么說得出话来,他抬手把水打开,干净的水带着冷气流出来,掬了一捧洒在脸上,才觉得好了些。
“不用……”沈景远有气无力的,就這么短短一会儿,他再抬头看镜子,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养這么多天吐一次又回去了。”晏轻南小声地念了句,抓着沈景远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想把人扶走,沈景远却动也不动。
“先說好,和那個抄手沒关系,”沈景远耷拉着眼皮,“你要是怪那個抄手我就不回去了。”
晏轻南愣了下,說你真是要气死我,抄着沈景远两條腿把他抱起来。
沈景远被吓了一跳,怎么就话也不說一句就把他捞起来了,他還沒反应過来晏轻南已经把他放病床上了,现在是不是那只抄手的责任根本不重要了。
晏轻南跟着坐到床边,重新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沈景远。水沈景远倒是喝了,就是不說话。
“我就不该让你吃那個抄手。”晏轻南淡淡地說。
這下沈景远出声了,還挺凶:“說了和抄手沒关系,别沒事儿怪来怪去的。”
“知道了……”晏轻南一边說一边把被子给他拉上去,手還沒撤开就被沈景远抓住了。
他有几秒沒說话,晏轻南肌肉很硬,沈景远就揪着那点儿衣服,手指抓得泛白。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沈景远问。
晏轻南垂眸,看他沮丧地垂着脑袋,說:“你叫我一声南哥,我什么都知道。”
“你不知道。”沈景远用甩地放开他手,往后仰了仰身子,重新躺回半立的枕头上。
他眼睛往上看着,目光裡是一片一片的白色。
“治不了,哥,我這病现在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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