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七食堂是我們班的“据点”
“来来来！江渔，咱们走一個！”
“老江，祝你以后前程似锦，一路繁花相送！”
“祝老江所遇皆良人，余生不悲欢！”
“……”
包厢裡，欢声笑语震天，同学们一個個杯中的啤酒荡漾，给江渔送上了祝福。
惟有何涛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紧紧抿着嘴唇，有些坐立不安。
他跟江渔和胡志海同寝四年，平日裡的关系虽然說不上太好，但也還能维持表面上的关系，并沒有過什么冲突。
只是這次回来之后，陡然见到一個自己不怎么看得上眼的人，忽然“咸鱼翻了身”，一跃踩到了自己的头顶上去，他和王学益的心态瞬间就失衡了，以至于口无遮拦，說了一些平日裡不会說出来的過分的话。
偏偏，這些话還让胡志海给听到了。
此刻再次面对江渔，何涛多少有些不自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哎，說来說去，還是自己不甘心。”
眼见着就快轮到自己了，何涛心裡面挣扎了一阵，一咬牙還是站了起来，也跟着众人一样，举起了手裡的杯子，朝着江渔举了举，喉咙有些干涩地說道：
“江，江渔，咱们同寝了四年也是缘分，我祝你所得皆所愿，所行皆坦途！”
“谢谢你，老何！我也祝你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所有的付出都能兑现！”
江渔脸上笑吟吟的，他也朝何涛举了举杯子，看向他的目光平和且温暖，他开玩笑似的說道，
“不過老何，你有点不厚道啊，大家都是满杯酒，你這拿個空杯子敬酒是准备忽悠谁呢？”
大家一听，纷纷转头看了過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老何，你還真是滑头啊，端個空杯子就起来了！”
“今天就属老何喝得最少，大家在敬酒的时候，他都在忙着偷菜吃，哈哈！”
“那可不行啊！老何，必须罚酒三杯！”
“……”
同学们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倒是把何涛弄了個措手不及，他之前压根就沒注意到自己拿的是空杯子，现在被江渔這么一說，顿时手忙脚乱地要拿瓶子倒酒。
也不知道是听见要他罚酒三杯，還是心裡太慌了，手一抖還把酒杯给碰到了，酒水撒了一桌子。
大家见到他這個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老何酒量一般，估计是之前喝多了点，现在有点醉了，罚酒就不必了吧。”
江渔笑着說了一句，又举起了手裡的杯子，有些感慨地說道，
“咱们同窗四年，今天就要毕业了，明天起大家都将各奔东西，我在這裡，祝愿各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在人生的道路上，不要回头，因为来路无可眷顾，值得期待的只有前方！希望我們五年后，十年后再次相聚，大家都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
来！干了手中這杯酒，莫愁前路无知己！”
话音刚落，同学们都纷纷举起了杯子，一個個激动不已，大喊起来：
“干杯干杯！往事不可追，未来尤可期！”
“說得好！值得期待的就只有前方，大家干杯！”
“来来来！干了這一杯，還有三杯！”
“……”
“来，干杯！”
江渔笑了笑，和大家一起将杯子裡的酒一口喝干，然后笑着說道，
“行了，大家先慢慢喝着，要是菜不够跟我說一声，我到隔壁包厢去跟其他同学喝一杯！”
“老江，一会儿再過来啊，我還沒单独跟你喝呢！”
“是啊，江渔，一会儿来這儿坐，我們還想跟你聊聊天呢！”
“江渔，下半年咱俩還是同学呢，咱俩得搞好关系啊！”
“……”
“好好好！”
江渔朝着一個個跟他說话的同学点头微笑，随后就拿着杯子离开了這個包厢，去另外一個包厢敬酒了。
等到江渔走了，何涛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怔怔地看着江渔离开的方向，心裡面越发不是滋味。
他原以为江渔会不待见自己，哪怕是不会当着這么多同学的面来讥讽自己，那至少也会冷眼相对，或者对自己不理不睬，只当自己不存在。
沒想到，江渔压根就沒有表现出异常来，不但和对待其他同学一样，也跟自己有說有笑，跟自己开起了玩笑，甚至在其他同学笑话自己时，江渔還帮自己解了围。
這让何涛多少有些不理解。
江渔是沒有听說自己之前曾嘲笑、讥讽過他，還是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看得起他？
想了好一会儿，何涛的脑海裡忽然冒出一個念头来：
也许，自己做過的那些事，說過的那些话，江渔心裡都很清楚，他只是不屑于跟自己一般见识罢了。
如今的自己，跟现在的江渔比起来，完全不在一個层次上。
等到今天過后，不在同一個层次的两個人或许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在意自己做過什么，說過什么呢？
自己终究只不過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個路人罢了。
想到這裡，何涛心裡越发觉得沮丧……
……
何涛丰富的内心戏，江渔自然是不清楚的。
他从何涛所在的那個包厢裡出来后，又先后去了另外两個包厢，和班裡的其他同学一起敬了杯酒，之后也沒在包厢裡多停留，而是又重新回到了厨房。
沒办法，自己做的那些菜，刚一端上桌就被同学们给抢光了，餐桌上除了個别盘子裡還有些残羹剩菜，大部分都空了，比被人舔了一遍還要干净。
哪怕是女生偏多的那一桌，也不過是残羹剩菜稍多了一些而已，即便是這样，那些早已经吃撑了的同学们，還在时不时地伸出筷子夹着菜往嘴裡塞。
那模样，就好像从来沒吃過饭一样。
可江渔一直到现在都還沒吃過东西呢，总不能空着肚子一直灌酒吧？
更何况，除了他之外，杜光宁和颜彤彤等人也都還在等着吃的呢。
因此，一回到厨房，江渔也沒费時間做别的什么菜，连着炒了几锅牛肉炒粉，全都盛在了一個不锈钢大盆裡，然后又煮了一锅酸辣鱼片汤，就招呼杜光宁和颜彤彤等人一起回来吃饭。
“老板，你早该這样了，以前厨房裡吃饭，每次都炒好几菜，实在太麻烦了。”
陆舒武看着摆在操作台中间的一大盆的牛肉炒粉和一大锅酸辣鱼片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脸开心地說道，
“像這样炒個粉，再弄個汤，速度又快，大家又吃得开心！”
說着，他就拿了一個大碗過来，拿起勺子先装了半碗鱼片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凉气，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這鱼汤太好喝了，又鲜又香，酸酸辣辣的，這鱼片也是嫩滑入味的，一点鱼刺都沒有！真是太开胃了！”
“炒粉虽然好吃，但也只适合偶尔吃一吃，要是天天吃，小颜她们可就受不了了。”
江渔一边拿起公筷往碗裡夹炒粉，一边开玩笑似的說道，
“這油腻腻的，要是把她们给养胖了，那還不得画個圈圈诅咒我？”
“才不会呢！”
颜彤彤鼓了鼓腮帮子，小声說道，“我們现在天天一大早都会起来跑步的！”
江渔和杜光宁一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跑跑步也挺好的，還能锻炼身体呢。”
笑過之后，江渔继续說道，
“不過，你们可不能为了减肥胡乱节食啊，有好些厌食症患者，就是過度节食减肥引起来的。
一旦得了厌食症，那遭殃的可不止是自己，全家人都跟着受折磨。”
“說起厌食症，老板你之前不是打算找個靠谱的中医，一起研究药膳的嗎？”
杜光宁一边大口吃着牛肉炒粉，一边抬起头来看向江渔，开口问道，
“现在怎么好像沒啥进展？”
江渔瞥了他一眼，平淡地說道：
“找個合适的人不容易，而且這事也急不来，以后有机会慢慢搞吧。”
一群人一边吃着炒粉喝着鱼汤，一边时不时地聊了几句，刚吃到一半，胡志海又跑過来了。
他正跟大家一起坐在那儿边喝酒边吹逼呢，结果一转眼发现江渔不见了，在几個包厢裡都沒看到人，便又屁颠屁颠地找到了厨房這裡。
胡志海還沒靠近厨房，就看到江渔和杜光宁等人正坐在操作台旁，似乎是在吃着什么好东西，顿时就加快了脚步，几步就来到了厨房裡。
等看清了操作台上摆着的一大盆牛肉炒粉和一大锅酸辣鱼片汤时，胡志海顿时就惊呼出声：
“握草！老江，我說你跑哪儿去了，原来是跑這儿来偷偷吃好吃的来了！”
“胡胖子，你這话太难听了！”
江渔沒有理会胡志海，但杜光宁可不惯着他，皱着眉头瞥了胡志海一眼，有些不满地說道，
“老板辛苦了半天就光给你们做酒席了，自己可都還饿着呢。
你们喝着酒吃着鸡鸭鱼肉各种大菜，老板就吃個炒粉而已，你是怎么好意思說這种话的？”
胡志海一愣，他這话本来就是开玩笑的，而且他也经常跟江渔开這种玩笑。
但江渔能懂他们兄弟之间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不代表别人也懂，更何况是向来古板、严肃的杜光宁？
对于杜光宁而言，虽然他沒叫江渔“师父”，但实际上他在心裡面把江渔看得比“师父”還要重，有哪個人的师父能像江渔一样，在厨艺方面毫不保留地教给他？
现在看到胡志海這么說江渔，江渔能忍，他可忍不了。
愣過之后，胡志海就反应過来了，也意识到自己开這种玩笑确实有点過了，虽然江渔不在意，但問題是现在可不止是江渔在這裡啊。
而且，就算是开玩笑，這种话自己說出来沒什么感觉，但别人听在耳朵裡确实很刺耳。
反应過来后，胡志海抬手就打了自己嘴巴两下，忙不迭地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喝多了酒，說话沒過脑子，老江，你可别在意啊！”
“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江渔是真沒在意，但還是瞪了胡志海一眼。
随后，他又伸手拍了拍杜光宁的肩膀，笑着安慰道，
“小杜，你可别生气，這胖子一高兴就经常說话不過脑子，坏就坏在這张嘴上，人還是蛮实在的。”
自从来到七食堂工作之后，杜光宁绝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二楼厨房，和胡志海接触并不多，两個人实际上也不怎么熟悉，但他也知道，這胡志海是自家老板的好哥们。
因此，眼见着江渔都出面說话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說什么，“嗯”了一声便不再吭声，低下头来继续吃了起来。
“你不在包厢裡好好陪着大家，跑這裡来干什么？”
江渔這会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拿起勺子又舀了一碗酸辣鱼汤，一边喝着一边问道，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吧？”
“一個個都吃撑了，正坐在包厢裡聊天打屁呢。”
胡志海看着江渔一口一口地喝着鱼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嘻嘻笑着說道，
“我本来是想找你喝酒的，结果在包厢裡沒看你，還以为你跑哪儿去了呢！”
顿了顿，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肚子，觍着脸說道，
“老江啊，你们做了這么大一盆牛肉炒粉，能吃得完嗎？這玩意儿隔了夜可就不好吃了啊！”
說着话，他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模样一看就知道是馋得不行了。
“噗嗤！”
坐在一边的颜彤彤正吃着米粉呢，听了胡志海的话后，一個沒忍不住顿时笑出了声。
其他几個女生也是憋笑憋得很辛苦，坐在椅子上浑身抖得花枝乱颤。
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已经羞红了脸了，可胡志海脸皮多厚的人呀，就這种程度对他而言简直是小case，完全不值得一提。
他瞥了颜彤彤等人一眼，故意板着個脸，理直气壮地說道：
“小颜，你在笑什么？我又沒說错！”
“嗯嗯！胡师兄你沒說错。”
颜彤彤一听，顿时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笑意，笑嘻嘻地說道，
“江师兄做這么多，我們肯定吃不完的，到时候浪费了就不好了，要不胡师兄帮忙解决一点？”
“哎！小颜你都這么說了，我又哪好意思拒绝？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们一下吧！”
胡志海偷偷瞥了江渔一眼，见他沒什么反应，顿时心裡一喜，转身就到碗柜裡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夹了一大碗牛肉炒粉，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
這一场由江渔组织的毕业晚宴，大家都吃得很是尽兴，但也都非常不舍。
每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這一次分开，想要再聚得這么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毕业即是离别，而离别是一本书，写满了同窗四年的件件往事……
尽管江渔做的饭菜很好吃，但也无法抵消离别带来的伤感。
到了晚宴的最后，全班三十多位同学都聚在了一個包厢裡，淡淡的忧伤在空气中无声弥漫。
有几位女生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還是本就多愁善感，聊着聊着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尽管有诸多不舍，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到了十点多，這场毕业晚宴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不過，他们自然不会忘记江渔，一個個都依次上前，和江渔道别：
“老江，以后我們可能难得回来一次了，有你和你的七食堂在這裡，学校有什么大新闻，记得要在群裡通知一下啊！”
“对对对！老江的七食堂，以后就是咱们哲学系2015级在学校裡的‘据点’了，咱们也不用担心以后回校，一眼望去尽是陌生人了！”
“江渔，以后要是我們想学校了，還得麻烦你给我們拍点学校的风景照啊！”
“……”
“行，沒問題。”
江渔对着同学们点了点头，笑着說道，
“大家也不用太伤感，虽然咱们毕业了，但人生何处不相逢？
现在交通這么发达，离得再远也不過两三個小时的飞机就到了，想聚一聚太简单了。”
和江渔說了一会儿话，大家又一個個互道珍重之后，也都依依不舍地各自离去了。
“哎！我一直都期待着能早点毕业，這样就不用天天一大早爬起来去上课了，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反正也沒人管。”
站在七食堂大门口，胡志海看着同学们一個個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說道，
“现在真的毕业了，我反倒有点不知所措，就好像被谁给抛弃了一样。”
“麻烦你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江渔瞥了胡志海一眼，撇了撇嘴說道，“你這话說的，好像你有過女朋友似的。”
“……”
胡志海一脸懵比。
我好不容易酝酿出了一点离别的伤感情绪，你就這么给我搅和了？
老江啊，你做個人吧！
“行了，胖子你赶紧回去睡觉吧，别以为毕业了你就轻松了，你明天還得去图书馆复习呢！”
江渔抬起手来拍了拍胡志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說道，
“這一次要是再考不上研究生，你也就只能回去接你爸的班了！”
說着，他就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背着双手转身走进了七食堂，徒留胡志海一個人，站在风中凌乱。
……
一段時間之后，江州大学2015级毕业生的毕业论文答辩就全部结束了。
完成了毕业论文答辩，从各地赶回学校的毕业生们在办完了各种毕业手续之后，也再次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学校，为了自己未知的前程，而开始奔波。
和从前不一样的是，這一次离校，就如同雏鹰离巢，也许一去再也不复返，多多少少都带了些离别的伤感。
不過，返校的毕业生们重新离开，倒是让陆舒武、马国强等人大松了一口气。
之前的一段時間裡，因为毕业生返校参加毕业论文答辩，以至于七食堂的就餐人数陡增，给一楼厨房的厨师们增加了不少工作量，每天一大早就得开始忙活着准备饭菜，一直要忙到深夜才能歇息。
這要不是知道“多出来”的這部分食客只是暂时的，论文答辩一结束就会重新离校，陆舒武等人說不得就得准备再次招聘厨师来帮忙了。
這会儿毕业生们一走，大家瞬间就感觉像是肩上卸下了一副重担，整個人都轻松了不少。
当然了，不管是陆舒武，還是马国强，又或者是江渔，大家的心裡都很清楚，要不了多长時間，等到九月份新生入学之后，七食堂依然会人满为患，一楼食堂裡的這些厨师很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在九月份到来之前，一楼厨房還是得加强厨师力量，否则的话，到时候大家又会像现在這样，忙得脚后跟不着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论文答辩顺利通過了，江渔這段時間心情大好，时不时地就会忙裡偷闲，下到一楼厨房裡来，给学生们做一些平常难得吃到的特色小吃。
就比如现在，江渔就在一楼厨房裡，一手拿着大漏勺，一手将刚煮熟的米糊趁热倒进漏勺中，漏进早就准备好的冷开水盆中。
热米糊漏进冷开水中后，冷却后便会成为小鱼的形状，有点类似三晋省特有的莜面鱼鱼。
這米糊小鱼，就是荆楚夷陵十分常见的一种特色小吃，凉虾。
因为是米糊制成，凉虾的口感滑糯清爽，入口冰凉，是夏天时的一道解暑佳品。
不過，凉虾也是有两种口味的，一种是甜品，往凉虾中加冰镇過的红糖水，入口冰凉清甜，十分舒爽。
另外一种，就是川蜀的做法了——酸辣凉虾，其美味自不用說，酸酸辣辣、清凉爽口，夏天来上一碗，开胃又下饭。
两种口味的凉虾，沒有什么高下之分，有人喜歡甜品，自然也就有人爱吃咸的。
因此，江渔也懒得去纠结做哪一种，两种口味各做一半，至于大家爱吃什么口味的，自己选就好了。
凉虾的做法并不复杂，江渔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做了满满一大桶的凉虾。
随后，他将做好的凉虾分成了两份，一份倒入早就冰镇過的红糖薄荷水，另一份则加入事先调制好的酸辣酱汁。
两种口味的凉虾，就這么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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