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万裡川知凛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巷子很窄,只够两個人并排通過,他现在這样站着转個身脸就会擦到粗糙的墙面,抬头是两三個正在工作的空调外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他伸手想爬上去,松田阵平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向他摇了摇头。
這是让他就在這裡等着的意思嗎
万裡川知凛看了下其他人的脸色,基本都在表示他们几個来就可以了,教授不用冒险。
他摊摊手,好吧,我不去了。
松田阵平用腿撑了下墙,手抓住外机上的铁條,像只轻巧的黑豹般落到了空调外机顶端,而降谷零从另一侧也爬了上去。
這裡的商铺最高两层,很容易就能占领制高点。
“那個领头的交给我,诸伏负责对付红衣服,萩原趁乱把伤员带走,教授你先报警。”伊达航有條不紊地分配好,抄了個地上的树枝,和几人有過眼神示意后,冲了出去。
肯定不能让他们把谷直圭人带走,要是人上了车,短時間内很难有效追踪,搜寻的這段時間差裡谷直圭人很可能会被绑匪撕票。
几個人陆续出了狭窄的小巷,跑进了拐道裡。
万裡川知凛看着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从天而降,直接拿棍子砸了绑匪一個措不及防。
绑匪眼冒金星,颤颤巍巍举起手“你们是谁”
松田阵平哪会乖乖回答他的問題,当头又是一棍,在漫画裡,话多的人下场都不好。他也要学会谨言慎行才行。
“松田,别对着头打,太危险了。”降谷零在为绑匪的生命安全担忧。
他偏头躲過袭来的刀子,攥紧拳头捶在绑匪脆弱的腹部上,抓着一整條胳膊直接来了個一個過肩摔,绑匪被摔得七荤八素,忍不住剧烈咳嗽,吐出胃裡的酸水。
“放心。”松田阵平稍稍提起音量,“我有分寸。”
剩下三個警校生也加入了战斗,绑匪们只有领头那個是真的会打架的,其他都是毫无章法,出拳出腿看起来像是马戏团的猴子。
伊达航几人每周都有格斗技巧课,而他们几個人也都是其中的佼佼者,身手都不差,很快就把对手解决了。
萩原研二趁机把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谷直圭人给背了起来,虽然伤者最好不要随便移动,但在這种情况下把谷直圭人放在原地更加危险,只能先把他放到安全的地方,等救护车来了。
“砰”一声枪响让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开枪的是停在巷口那辆车的司机,他看绑匪迟迟沒来,觉得有些奇怪,就走进巷子裡查看。
沒想到看见他的兄弟如同死尸般倒了一地,只有领头的那個胡子大汉在负隅顽抗,但对面有五個人,他已经伤痕累累,刀上的血液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别人的,看起来坚持不了很久了。
他掏出枪,向挡在领头大汉前面那個黑头发的青年开了一枪。
子弹带着势不可挡的风速飞過,马上就要撞进松田阵平的身体裡,千钧一发之际,一面坚硬的黑墙死死把子弹阻挡在外。
子弹在“墙面”裡钻出了一個小洞,旋转了一会后還是被反弹出来掉落地面了。
松田阵平惊魂未定,黑墙把他的视野堵得严严实实,像是白天瞬间变成了黑夜。
他定睛一看,這堵黑墙居然是流动着的黑色丝状物,沒有光泽,乍一看像是涌动的蛇群,看得人头皮发麻。
松田阵平脑中回忆一闪而過,這是鬼的头发
流动的黑发如同星河一般将绑匪围绕住,而后猛地一收紧把大惊失色的司机裹紧了黑色海洋中,裡面传来了进食的声
音,像是大口吞咽,带着些许粘腻,只是听着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再次散开时,這個司机已经化为了一堆灰扑扑的齑粉,随风飘散。
万裡川知凛刚拨打完电话,身上就多了一個人的重量,他想都沒想就知道是黑发。
黑发全身都是冷冰冰的,完全不具备人类的体温,连万裡川知凛這样常年温凉的肌肤在被它的手碰到时,也被冰得缩了一下,后颈上细细的绒毛如同猫咪受到惊吓时的毛发那般竖了起来。
司机被吞噬殆尽时,身后的黑发喉咙裡也发出了相应的吞咽声,這时候的它,就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眼神也充满了血腥的凶性。
黑发杀完人是不会管后果的,但他知道现在這個社会一個人失踪会引起警方的注意,为了给万裡川知凛减少麻烦,它用头发凝结出一個假人,利用司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车门,开着车走了。
“妈妈,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黑发语气温柔,却莫名令人感到害怕。
我不怕,我甚至想上去给他们邦邦两拳過下瘾,万裡川知凛内心道。
他从来不怕变态,這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也不会影响他分毫,如果某個视帽子如命的男人皱下眉,万裡川知凛可能還会慌两秒钟。
“黑发,我們說好明天见的,你现在出现又是什么意思呢”万裡川知凛非常懂得如何驯服变态,也很了解自己创作的怪谈,它们本质上和变态沒有任何区别。
面对脑回路与普通人类完全不同的怪谈,首先要给它们树立规则意识,从前规则是助力的一方,怪谈利用规则发泄欲望,满足贪念,而现在万裡川知凛要夺過规则這柄利器,让它也成为束缚怪谈行为的工具。
其次,是要夸大怪谈错误的一面,如果是像骨刺那样傻的,万裡川知凛一皱眉,它就开始慌,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而像黑发這样有脑子又性格顽劣的,也会因为对万裡川知凛刻在骨髓裡的爱,而在妈妈不开心时惶恐不安,不過它会多一個確認妈妈是否真的生气的环节。
现在,金发教授脸色很明显不虞,秀丽的眉头微微蹙起,“我不喜歡你破坏我們之间的约定,這会让我感觉你很不可信,我喜歡诚实的孩子。”
他把黑发覆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拉了下来。
黑发也如预料中的那样从背后转到了万裡川知凛身前,最开始是想对母亲說些甜言蜜语混過去,但看见万裡川知凛的表情后,一下子就变得不对劲了。
它压下心中的慌乱,开始解释“我不是有意跟踪您的,谷直圭人约我吃個晚饭,他一直不见人影,我才找過来的。”
昨天明明是它戏弄了谷直圭人一番,那家伙却因为它展现出来的非科学力量,而把它当成了下凡的神明。
“神”如此平易近人,谷直圭人凝望着這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心道他不能放弃這個靠近神的机会。
所以约饭的事情是真的,只不過黑发沒有答应。
被拒绝后,谷直圭人也沒有伤心,神都是高冷的,怎么可能他一句话就能获得和神一起共进晚餐的资格,拒绝才符合神的品性。
“這真的只是碰巧,妈妈,不要讨厌我好嗎”黑发灰黑色的眼睛裡甚至泛起了水雾。
万裡川知凛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脸做出這样愧疚自责,甚至急到要哭了的表情是這样子的。
正主本人表示還有点好看,如果這不是自己的脸,他肯定也会在這双漂亮眼眸充满可怜的盯视下心软。
魅魔举起右手,纤长的手指在黑发脸颊轻轻滑過,他的语气温和了不少,“只要你不做出违背约定的事情,我就不会讨厌你。”
果然是自己的脸,手感真好,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玉石。
“你不
能跟我們一起去警察局,就先离开吧,好嗎”
黑发被万裡川知凛的笑容蛊得昏了头,魅魔那句话被它简化成了“不会讨厌它”,瞬间感觉天晴了,雨停了。
“好”它晕晕乎乎答应道,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妈妈,不管怎样,都是最好看的。
随着汽车启动的声音响起,几名警校生才堪堪回過神来。
松田阵平眉宇间夹杂着怒意,他飞快地跑进暗巷裡,却发现裡面只有小教授一個人,黑发早就不翼而飞了。
“鬼在哪”松田阵平声音大了些,鬼出现這些天,沒有任何一個人受伤,他都快忘了鬼有多强的攻击性,鬼本性有多凶恶。
凶恶到可以当着他们的面把一個大活人活生生的吃掉,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但這是杀人无论如何,身为警校生,他们都不会容许杀人行为发生。
松田阵平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发火,毕竟黑发救了他,他不能恩将仇报。
“我沒有见過它,我也不知道。”万裡川知凛面不改色撒谎道,“松田同学,就算你找到它又能怎么办呢把它抓进牢裡嗎,你也知道监狱是困不住它的還是和它讲道理”
魅魔语重心长道“黑发不是人类,它本性就是恶的,你說服不了它。”
甚至一开始它還想也這样对你。
松田阵平突然泄了气,“但我总不能看着那個家伙吃人,却什么都不干吧”
“你并不是什么都沒有干。”万裡川知凛安慰道,“你成功从绑匪手裡救下了谷直圭人不是嗎”
他仰起头,摸了摸松田阵平卷曲蓬松的黑色短发,像是在安抚伤心的狗狗,“不要自责了,那個司机的死是你无法预料的,就像他会朝你开枪一样无法预料。”
“我答应你,我会把黑发关起来,给予它相应的惩罚,法律无法制裁它,我来当這個执法者。”魅魔声音像是阳光般温暖,“松田同学,相信我,好嗎”
松田阵平撞入那双湛蓝似海洋的眼眸,眼睛的主人也同大海那样包容、温柔、又不失坚定。
“好。”他听见自己說,胸腔裡的心脏又无法控制地乱跳起来。
他果然還是沒有办法放下小教授。
“松田,冷静”降谷零怕松田阵平一气之下干出什么傻事来,但沒想到再次看见松田阵平时,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好像什么事都沒有发生過一样。
他们几個花了些時間把绑匪们捆在了一起,免得绑匪们醒后趁他们不注意跑了。
小教授在這段時間内对松田說了什么降谷零觉得万裡川知凛好像拥有什么魔法,在他身边发生的事情总是很神奇。
他本人也是個秘密集合体,吸引着别人去不断挖掘。
之后,谷直圭人被送往了医院,绑匪们也被押上了警车,五人组罕见地受到了鬼冢教官的嘉奖。
鬼冢教官表示虽然他们的行动处处彰显着粗糙与莽撞,但毕竟结果是好的,勇气可嘉
绑匪在审问后說出了给谷直圭人套麻袋的原因,他们原来是一批地痞流氓,天天惹是生非,但仗着大哥有权有势一直在這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结果谷直圭人的父亲谷直健以开设非法场所,非法集资等等罪行逮捕了他们大哥,還把他们也用寻衅滋事的名头拘留了几天。
最后大哥锒铛入狱,他们几個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了,失去了大哥的他们又成为了无业游民,還一直记恨着谷直健,思来想去,還是咽不下這口气。
他们决定绑架谷直健的儿子谷直圭人,向谷直健狮子大开口,好好勒索一笔。就算拿到钱,他们也会撕票,让谷直健好好体会一下丧子之痛。
谷直健来到审问室
外,平静地听着绑匪在裡面大谈阔论。
他们一边說着谷直健有多可恶,一边卖惨,說自己最近的生活有拮据可怜,吃不饱穿不暖,比街头的流浪汉還要落魄。
但见多识广的警员们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一眼就看穿了绑匪们的诡计,并沒有被他们感情充沛的台词打动。
谷直健走到万裡川知凛面前,“感谢诸位救了我的儿子,他是我們全家的希望,要是他出事了,我真的不敢想象我們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早就听闻了报警的那位是谷直圭人的老师,一個金发蓝眼的外国少年。
万裡川知凛微笑,指了指旁边几位英气蓬勃的青年“你应该对他们說,我只是打了两個电话而已。”
谷直健又向几人鞠了個躬,“谢谢,真的谢谢你们的帮忙。”
想起医院病房裡脸色苍白的谷直圭人,谷直健心中還是一阵阵后怕。
差一点,他就要失去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了。
“谷直先生,這是我們应该做的,圭人君也是我們的朋友,您不需要說谢谢。”诸伏景光不卑不亢道。
谷直健最后再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說,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解决”
万裡川知凛心头微动,主动留下了谷直健的联系方式。
离开警局后,萩原研二感叹道“谷直先生還真是一個好父亲,等我以后有了孩子,一定也会非常用心地对待ta。”
“萩原已经想到以后有孩子的生活了嗎”降谷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們才22岁吧。”
“早点想也沒什么不好的。”萩原研二轻松地笑了,“不過我和小阵平以后的工作总是九死一生,這样的情况還想要结婚的话,未免对我未来的新娘太不负责任了。”
“小阵平你呢你想结婚嗎”
面对幼驯染的提问,松田阵平眼神止不住地往万裡川知凛身上飘去,在对上小教授的视线时又猛然离开,“现在谈论這個太早了,我我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怎么都說早呢,明明22岁结婚的人也不少啊。”萩原研二嘟囔道。
“我們几個什么时候结婚說不准,但班长就不一样了。”诸伏景光把话题递到了伊达航嘴边,眉眼弯弯。
“班长和他女朋友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定,应该用不了几年就会结婚吧。”
“這种事情谁都沒办法给個定数。”伊达航說是這么說,脑子裡却浮现出了那一抹倩影,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幸福的笑容,“如果可以,我也想让娜塔莉和我一起踏入婚姻的殿堂。”
“班长你一谈到女朋友,用词都变得肉麻了起来,真是受不了。”松田阵平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结婚就结婚,還要特意說成一起踏入婚姻的殿堂。這就是爱情的力量嗎
松田阵平沒体会過,他只是個单相思,喜歡的人還有一個很“恩爱”的对象。
“那教授呢”降谷零看万裡川知凛一言不发,便主动向他发起了提问。
“如果你的国家允许同性婚姻,你会和那個大你不少的男人结婚嗎”
万裡川知凛愣了一下,看见了松田阵平暗含期待的眼神。
“应该不会吧。”
松田阵平的眼睛亮了起来,降谷零却有些不解,小教授不是很爱他的男朋友嗎,为什么会不愿意,难道是幡然醒悟了
“为什么”
万裡川知凛想了想,“结婚太麻烦了,我和他的关系并不需要通過一张证来绑定,婚姻是保护财产的,說实话,我們两個的资产都差不多,结不结婚也无所谓,不過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如果r对方想结婚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
r松田阵平捕捉到了万裡川知凛嘴误时吐出来的那個音节,這就是他情敌的名字嗎
“教授你的想法好成熟啊”降谷零感叹道。
他還是那么爱那個坏男人。
万裡川知凛失笑,“你都称呼我为教授了,别看我年纪小长得幼就忘了我是你们的老师啊,我的人生阅历肯定比你们要来得丰富。”
吃饱喝足回到家后,万裡川知凛拨通了谷直健的电话。
“嘟嘟”几声過后,电话接通了。
“谷直健先生嗎我是谷直圭人犯罪心理学那一门课的授课教师阿玛多,我有件事想請您帮忙。”,請牢记:,免費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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