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新式男女(5)
纪行昭走了,纪老夫人伤心落泪,她对着王妈哭诉道:“你說說他,他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纪老夫人說道:“我让他和如云圆房,尽快生下一儿半女的,不還是为他好嗎?他现在整日裡在报纸上写文章骂国民政府,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我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他就是不听,我也只能由着他了。可是万一呢?這些危险的事情做多了,万一有一天出了什么事,這行昭要是沒留個后,我怎么和纪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王妈劝道:“大少爷现在名声望,国民政府的人不敢动他,老太太你也太操心,实在不行,不是還有二少爷嗎?”
“行知還是個孩子啊,而且又不是嫡子,那能一样嗎?”
纪老夫人抹了抹眼泪,“他都二十五了,要是再拖個几年,那都三十了,三十了還不结婚,那是要被人看笑话的啊。王妈,你說他到底在固执些什么?”
王妈也不懂。
她反正觉得潘家小姐挺好的,规规矩矩,从来不僭越,說话又温柔,也从来不和他们這些下人拿乔。
“算了算了。”
纪老夫人连连叹气,儿子固执,那就只有她這個当妈的来想办法了。
纪老夫人对王妈說道:“去吧,把厨房裡煨着的鸡汤给大少爷送去。”
“是,老夫人。”
不一会儿,纪行昭正在书房批阅学生交上来的功课,门响了。
“請进。”他說道。
王妈端着鸡汤走了进来,放在纪行昭的桌子上,“大少爷,老夫人特意让人给你熬的鸡汤。”
“放那吧。”
“大少爷,鸡汤要趁热喝才好。”王妈是看着纪行昭长大的,也心疼他,不愿意他和纪老夫人争吵,于是說道:“大少爷,你也别怪我多嘴。老夫人她也是心疼你,不是想为难你。自古以来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如今大夫人已经入了府,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你說认大夫人当妹妹,自己沒有碰過大夫人,那旁的人能相信大夫人的清白嗎?這女人一生本就命苦,要是连清白都沒了,你让大夫人已经怎么做人?”
“王妈,只要潘小姐愿意,我会登报澄清我們的关系,她以后的生计不用担心。”
“這不一样的,别人嘴上不說,心裡還是会那么想。”
见纪行昭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王妈知道自己多话了,便不說了,只說道:“那大少爷,你把鸡汤喝了吧,老夫人特意交代让你趁热喝,這鸡汤裡加了很多补身体的东西,凉了就不好喝了。”
“嗯。”纪行昭也实在是有些厌烦不断的重复自己的主张,却沒有人理解的境况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让王妈出去,他端起鸡汤,一口气全喝了,王妈這才收下碗心满意足的离开。
窗外,月色皎洁,偏有那一朵乌云飘了過来,遮住了一半。
纪行昭在台灯下专心致志的批改着作业。
王妈走到院外,潘如云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王妈出来,潘如云问道:“可好了?”
王妈点头。
潘如云又羞又喜,在丫鬟的搀扶下朝着书房走去。
忽然,纪行昭抓着钢笔的手一紧,一颗滚烫的汗水顺着下颌线低落在作文纸上。
“怎么回事?”
他感觉有种不受控制的欲1望在腾腾升起。
潮红渐渐布满他整张脸,整個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动。
這时,门开了。
潘如云走了进来,娇美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为出色。
她娇羞的脱下外衫,露出裡面被中衣包裹的凹凸曲线。
“相公,娘說让我来照顾你。”
纪行昭脑子裡嗡地一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实在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潘如云,“你和娘对我下1药?”
“相公。”潘如云走過去,跪在纪行昭面前,“你我是夫妻,娘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让纪家尽早的开枝散叶。”
“走开。”
纪行昭一把推开潘如云。
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扶着书桌,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潘如云也急了。
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她站起来,从背后抱住纪行昭,热泪滚落:“相公,我是你的妻子,伺候你是我的本分,這沒有什么的,你又何必這么忍耐呢?”
两具炙热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本来意志力就面对着极大挑战的纪行昭此刻热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他感觉自己快干渴而死了。
可是,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是纪行昭,不可就是不可。
纪行昭咬紧了牙关,用力掰开紧抓着他的潘如云,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他用力拉门。
门被反锁了,根本打不开。
纪行昭真的快疯了。
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他一個人,只是想找一個情投意合的灵魂伴侣而已,他只是想追求一份真正的自由恋爱而已,這到底把家裡的人怎么了?
潘如云在這一刻意外的和纪行昭产生了默契。
她也觉得有必要嗎?
纪行昭是男人,男人在這事上又不吃亏。
而且她還是他的妻子,有必要這么忍耐嗎?
她就這么不招纪行昭待见嗎?
她一咬牙,挑开了腰间的衣带,露出裡面粉色的肚兜和凝脂美玉般的肌肤。
“相公,你要了我吧,你要了我就不会這么难受了。”
潘如云美人落泪的哀求着。
纪行昭问她:“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嗎?”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纪行昭摇头,然后一個深呼吸,踩在一旁待客的小桌子上,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他不是個经常运动的人,加之又是此等危急身体虚弱的情况,還摔了一個狗吃屎。
但是他已然顾不得先生的风度威严了,只求赶紧逃离。
他爬起来,疯了一般的狂奔。
然后——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来了。”林诺打开门,“纪先生?”
她愕然,“你怎么如此样子?”
“丹尼尔呢?”
“丹尼尔先生去舞厅跳舞去了。”
该死。
纪行昭暗骂一句,一边往裡走一边說:“你不用管我,我自便,還有不要去后院。”
话音未落,纪行昭已经沒了人影。
林诺纳闷极了,纪行昭到底怎么了?
林诺对996說道:“纪先生情况不对,会不会出事?我們要不要去看一下。”
996一双眼睛看透太多,“是你想看吧。”
“我是担心他。”
“他中药了。”
“哦,那不去看了。”林诺往屋裡走,忽然呀了一声,“纪行昭中药,找丹尼尔先生,难道他们……”
996:“……”你想啥呢?
后院有水井。
凉水井。
纪行昭正在给自己冲凉。
至于找丹尼尔,估计是可以帮他打水吧。
现在纪行昭打水的样子可真够狼狈的。
后院,纪行昭身体摇摇晃晃,一边要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边拼了老命的拉动水井裡的水桶。
林诺是個女子,他又不好意思开口帮忙。
尤其還是在這种情况下。
难受,痛苦,還难堪。
他這辈子沒遭受過這么大的羞辱。
冷水一桶一桶的往身上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纪行昭感觉那让人十分不愉快又十分难堪的感受稍微好了一些。
他精疲力竭的瘫倒在梧桐树下。
燥热停止了对他的折磨,可是這深秋的夜,加上凉水对身体的冲刷,让他十分的难受,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就這么坐在树下。
偏偏這個时候,后院门开了。
考虑到前院有林诺,丹尼尔搂着一個金发碧眼的女子一路亲吻着推开后院的门走了进来。
然后一路脱衣解带。
纪行昭满脸通红,是叫丹尼尔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终于两個人一路亲到了屋内,院子裡响起了某些不可名状的声音。
“噗噗。”
林诺听到996的描述,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纪行昭怎么這么倒霉?
而且为什么這种不幸的事情落他头上,這么搞笑又可怜?
赵光复正在练字,他又听不见996和林诺在意识海裡的对话,只觉得娘忽然好奇怪的笑了起来。
他问道:“娘,什么事這么开心?”
“沒什么,娘就是想起了一些好笑又可怜的事情。”
林诺起身,拿了一條稍微厚一点的毯子,叮嘱赵光复安心写作业便去了后院。
纪行昭坐在梧桐树下,衣衫凌乱,仿佛被怎么的了似的,脆弱易碎。
林诺蹲下,轻声唤道:“纪先生。”
纪行昭已经开始发烧,脑子迷迷糊糊的,林诺唤了他好几声,他才能勉强抬一抬沉重的眼皮。
“纪先生,我扶你去客房休息吧。”
“嗯。”
纪行昭想要站起来,身体却仿佛根本不是自己的,压根儿动不了。
林诺将厚毯子披在他的身上,拿起纪行昭的手臂,绕在自己的肩膀上,吃力的将他背起来。
忽然,不远处的屋内传来一生高亢的叫声。
光听声音就知道丹尼尔和女郎的进度。
纪行昭脸又红又烫,林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害羞還是发烧。
纪行昭身形纤细,却很高,综合来看整個人重量不轻。
原身矮小,但常年做苦力,力气够大,所以林诺還是能背动纪行昭。
很快,到了客房,林诺将纪行昭放下,又去丹尼尔先生房间裡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過来,“纪先生,你先把湿衣服换下,不然病情容易加重。”
“嗯。”
纪行昭艰难的应着,還不忘說道:“辛苦你了。”
“不客气。”
林诺从外面将门带上,去烧水。
過了会儿,林诺将热水提进来,倒入浴桶中,交代纪行昭去泡個热水澡。
然后她去厨房继续煮姜汤。
等了一会儿,林诺端着煮好的姜汤水敲门,“纪先生,你好了嗎?”
沒人应。
咚咚咚!
“纪先生?”
996叹了一口气,“他昏死在浴桶裡了。”
林诺:“……”
這人身体也太弱了,早知道就不让他泡澡了。
半夜,纪行昭迷迷糊糊的醒了。
耳边是呼呼的声音,他睁开眼,正横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林诺拿着吹风机在给他吹头发。
等等,他不是在泡澡嗎?
纪行昭猛然瞪大了眼睛。
林诺看到,点头,“沒错,是你想的那個样子。”
“這這這這這……”
纪行昭脸又红了,红得能滴血,一句完整的话都說不出来。
“好了,头发干了。”
林诺将吹风机放下,指着床头柜上的姜汤水說道:“纪先生,记得喝,不然等睡醒起来,多半要进急救室。”
說完,林诺走了。
纪行昭快疯了。
他感觉這几個小时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他他……他赤條條的被林诺从浴桶裡搬出来了嗎?
這让他以后怎么见人?
他可是纪行昭啊,堂堂师范大学的国学教授,是学生的榜样,是纪先生!
关门后,林诺一路笑一路走,万万沒想到,那么多民国政客文人敬佩的纪先生居然這么纯情。
她一個女子怎么可能把他从浴桶裡抬出来?
那需要强大的手臂力量的。
所以她当然是敲开了刚办完事,還在回味的丹尼尔的房门,让丹尼尔把他抬出来顺便换的衣服啊。
哈哈哈。
天啊,她现在一看到纪行昭那小白兔被调戏的模样就想欺负他。
笑死了。
林诺感觉自己有点像大灰狼与小白兔裡的大灰狼。
但是纪行昭也太好欺负了吧,這让她骨子裡的邪恶基因蠢蠢欲动。
清晨,纪行昭醒来,林诺将昨夜他洗干净晒干的衣服拿到房间,“纪先生。”
林诺将衣服往他面前一递。
纪行昭脸颊微红,眼神左右飘动,就是不敢看林诺:“你放在一旁就好。”
“嗯。”
過了一会儿,纪行昭下来吃饭。
早餐是三明治和热牛奶。
丹尼尔咬着三明治问,“纪,昨天你发生什么事了,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林诺坐在丹尼尔对面,看向纪行昭。
“咳咳。”
纪行昭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過几日再与你說。”
“好吧。”丹尼尔喝了口热牛奶,“纪,一会儿你還是請假去医院吧,我看你现在的状况也不太好。”
“嗯。”
林诺拿了一杯热牛奶递给纪行昭,“纪先生。”
纪行昭不动。
丹尼尔奇怪的看着他,“发什么呆啊?”
纪行昭弱弱的把牛奶接過来,在早餐桌前坐下,低着头,一副乖顺的样子。
林诺:“纪先生,要不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吧?你身体弱,万一半路晕倒……”
“噗,咳咳咳。”
纪行昭一听晕倒两個人,整個人都不对了,牛奶直接喷了出来。
丹尼尔皱眉。
這可是纪先生啊。
平常绅士儒雅,做事一板一眼,忧国忧民的纪先生啊。
今天怎么哪儿哪儿都不对,喝個牛奶都失态?
“纪先生?”
“沒事沒事。”纪行昭說着,将牛奶杯放下,“我一会儿自己去就可以。”
丹尼尔担心的說道:“要不還是找個学生陪你吧?”
“不必,我自己可以。”
纪行昭拿纸巾将桌子擦干净,“早饭我就不吃了。”
說完,纪行昭逃也似的跑了。
丹尼尔更纳闷了,他问林诺:“他怎么了?”
“可能昨天太過难堪,面子上有点過意不去。”
丹尼尔耸耸肩,好吧,纪是一個有文人包袱的华国人,而华国人一项比较保守,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确实是挺让人尴尬的。
纪行昭先打电话去学校請了假,然后去医院挂号拿药,這才回家收拾东西。
王妈见纪行昭收拾东西,立刻慌了,“大少爷,你要出差嗎?”
“不,以后我住在丹尼尔家。”
“为什么?大家你是为了昨夜的事情生气嗎?”王妈焦急的给其他人使眼色,让他们去通知纪老夫人,然后央求道:“大少爷,老夫人也是因为想你和大夫人好好的才会给你下药,你体谅体谅她。”
纪行昭将行李箱合上,“王妈,我已经够体谅這屋子裡的所有人了。而且我只是搬到了隔壁,如果家裡有什么事情,我不会不知道。”
“大少爷。”
王妈拉住行李箱不撒手。
两人一番僵持时,纪老夫人和潘如云终于赶了過来。
“行昭,你干什么?”纪老夫人焦急万分,“不過一点小事,你至于离家出走嗎?”
“娘,你觉得是小事嗎?”
纪行昭心累至极心伤至极,“娘,我体谅你多年不易,也体谅潘小姐受封建思想荼毒太深,一直以来我虽然明知道我和潘小姐的婚约并不作数,但是也沒有過于激烈的反对,不是因为我软弱,是我不想伤害潘小姐,因为我知道,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這次你们实在是太過分了,已经侵犯了我的底线。”
“行昭,娘也是为你好啊。”纪老夫人声泪俱下,“如云已经嫁给你了,你要是不喜歡她,喜歡别的女人,你可以纳进门啊,如云大度贤淑,她是不会介意的,对不对,如云?”
纪老夫人看向潘如云,潘如云拼命点头,“相公,你若是有看中哪家女子大可以娶进家门,如云不会介意的。”
嫉妒,乃是女子七出之條之一,她从小就要熟记于心,又怎么会介意呢?
纪行昭摇头,已经失去了继续进行沒有意义的沟通。
他拉开王妈,提起行李箱,“潘小姐,我今日便会写信给报社,請求他们刊登澄清告示,登报澄清你我的关系,我們沒有拜過天地,更沒有双方本人去国民政府进行婚姻登记,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也沒有夫妻名分。至此,我已然仁至义尽。你以后若是沒有去处,纪家可以继续住,若是不愿意,我也可以给予你足够的银钱外出租房居住。還有,我以前說的有关送你读书的话,依旧有效。”
說完,纪行昭拎着行李箱大步流星的离开,无论纪老夫人和潘如云在他身后如何呼唤都沒有回過一次头。
晚上,林诺坐在床边给赵光复念书,赵光复拉了拉林诺的衣服,“娘,你知道《穿越百年华国》嗎?”
林诺点头,“怎么了?”
“纪行知說他家哥哥最喜歡那個故事了,他听了好多遍,特别喜歡,但是他讲不清楚。”
“好,那娘给你念。”
林诺翻出报社给她寄的样刊,一字一句念了起来。
话說报社最近一直给她寄信询问她有沒有新的小說需要刊登,稿酬可以翻倍,但是她一直沒有什么灵感。
《穿越百年华国》又不能写第二部,因为写的时候需要规避的东西太多了,就說上次写的国庆阅兵,战斗机型号,东风导弹之类的,她都只能含混過去。
报社给的稿酬其实挺高的,比照相馆的工资高了不止一点点。
算算時間,马上大规模的战争就要真正的爆发了,到时候国土将开始大面积的沦丧。
原身所在的這個城市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不管原身什么时候能找到答案,能回来,都要给原身多攒点银元美元和金子才行,這样原身一個孤苦伶仃的女人带着儿子才能活下去。
纪行昭出来上厕所,路過林诺的房门口。
她在念《穿越百年华国》。
听到熟悉的故事,纪行昭忍不住驻足,這個故事真的是无论听多少遍,都仍旧让人心情激荡。
而且,林诺的声音,温柔如水间又有着风的洒脱。
赵光复问道:“娘,你說百年后的华国是不是所有的人就都能吃饱饭了?”
“娘觉得应该大多数人都能吃得起饭。”
“那所有人都能读得起书嗎?”
林诺笑笑,摸了摸赵光复的小脑袋,“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读得起书,毕竟時間太短了,還是有很多人摆脱不了封建思想的桎梏,会重男轻女,不让女孩子读书。也還是会有富人普通人和穷人,会有人因为贫穷而读不起书。不過娘相信,在百年后的华国,也会有很多如你的好朋友纪行知的哥哥這样的人,愿意帮助那些想读书而读不起书的人。”
“那我以后也要当這样伟大的人。”
“嗯。”
林诺莞尔一笑,“那你明天要好好识字,多加练习,只有识的字多了,才能更好的读书。不仅如此,還要学习外文,英文,德文,日文等等都要学,很多书它的原著作者都是外国人,并沒有翻译文本,而且即便有翻译,不论它的翻译多好,都给不了你读原著的体悟。”
“嗯,我会努力学习的。”
纪行昭看着窗前两人的身影,笑了笑,转身离开。
华国会有一代又一代的少年,青年,怀揣着振兴他的梦想而努力,那么百年华国就一定会到来。
第二天早饭,纪行昭在早餐桌上见到林诺立刻躲着走。
林诺也无奈了,拿了三明治追了出去,“纪先生。”
纪行昭加快脚步逃跑。
“纪先生,我是想和你說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要是再不止步,我可就直接說了。”
咔——
纪行昭刹车了。
林诺扑哧一笑,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将三明治递给纪行昭,“纪先生,你比我高三個头有余,又是坐在又高又深的浴桶之中……”
說到浴桶两個字,纪行昭脸又红了。
林诺憋着笑解释道:“你试想一下,我這么瘦,用两只這么细的手臂,把高大的你从浴桶裡抬出去是不是根本不可能?”
纪行昭瞪大了眼睛。
林诺将三明治塞到纪行昭手裡,“纪先生,那日我是与你开玩笑的,真正将你从浴桶裡救出来,并且帮你换上干净衣服的是丹尼尔先生。”
“你、你……”
“抱歉,纪先生。”
林诺转身跑了。
纪行昭站在原地心情复杂,真是好气又好笑。
他看着手裡的三明治,无可奈何道:“這倒還真是当局者迷了。”
纪行昭昨日将澄清公告寄出,那时《新城日报》今天的报纸早就已经印刷结束,所以澄清公告是又過了一天才刊登的。
在民国這個时期,经常性会有人发文与自己乡下的原配妻子撇清干系,时有人批判,但是纪行昭這個是唯一一個沒人批判的,毕竟就连拜堂他都沒去。
潘如云在屋内坐了一天一夜,整個人憔悴不已。
很快丫鬟桃红将报纸买来了,潘如云颤抖着手接過,一点点的打开,内心期盼着纪行昭只是一时气话,并不会真的刊登告示撇清与她的干系。
可惜奇迹并沒有发生。
纪行昭的告天下书就刊登在头版头條上。
纪先生文采斐然,只是简短几行字就将两人的关系說了個清清楚楚。
潘如云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泪簌簌落下。
完了,完了。
她的夫君沒了,名节也沒了。
“夫人,你先别急。”桃红跪下說道:“大少爷应该只是一时冲动,您是老夫人定下的,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少爷自己個儿說的不算,只要老夫人是站在您這边的,一切就都会和過去一样。”
潘如云伤心的抹着眼泪,“沒有用的。”
她绝望了,“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若是不得夫君欢心,又有几個有好下场的。而且母亲从小严苛,现在這消息還只是在c城内流传,若是流传到了母亲耳朵裡。”
潘如云不敢想象,那会有多么可怕。
毕竟,当年周姨娘并无不矩之行,只是被人污蔑,谣传与男子私通,就被打断了四肢,扔进笼子裡,丢进猪圈,被猪啃噬而死。
死后,连骨头都沒剩下。
桃红哀求道:“夫人,你先别伤心,我們去求老夫人,老夫人一定会帮你的。”
潘如云摇头,老夫人已经帮了她那么多了。
如果老夫人的支持有用,相公也不会這么做了。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夫人?”
“出去吧。”
桃红无奈,只能出去。
潘如云看着富贵大气的屋子,心中只剩悲凉。
她起身,将门从裡面锁上,打开衣柜,从裡面拿出出嫁前夜娘给她准备的白绫。
那晚,娘拉着她的手,“如云啊,你出嫁之后就是纪家的人了,要好好为人妻,为人媳,伺候相公公婆,切不可如你周姨娘一般行差踏错。若是名节不保,你就自行了断吧,也免得多受些折磨。”
潘如云看着手上的白绫,娘的话,言犹在耳。
“如云,這是娘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潘如云搬過凳子,将白绫跑到梁上,打了一個结。
与其做個被夫君休弃的弃妇,回家被父亲打死,她不如做個亡妻,兴许纪家還会顾及她几分体面。
潘如云将脖子送了上去,视死如归般一脚磴掉脚下的凳子。
许久后,桃红着实放心不下潘如云,考虑到潘如云已经一天一夜沒吃东西了,她去厨房热了一点吃食,端到了门口,“夫人,厨房熬了点小米粥,你喝一点吧。”
屋内沒有声音,桃红又劝說道:“夫人,你都许久沒吃东西了,這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样你多少也要吃一点啊。”
還是沒有人应。
桃红试探性的推门,门不动,她疑惑的从门缝往裡看,只看到一双立地一尺多的脚。
啪!
桃红手裡的餐盘翻了,她惊慌的大喊,“快、快来了啊,大夫人,大夫人悬梁自尽了。”
桃红說话时嘴唇都在发抖,“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一边哭一边大喊,终于喊来了人,一群人拼命的撞门,总算将门撞开了。
纪老夫人在王妈的搀扶下,抓着手裡的手裡的佛珠,拼命的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救下来了,救下来了。”
桃红跪在潘如云身边,“夫人,夫人,你醒醒啊。”
纪老夫人也很慌,她问:“大夫呢?”
“大夫還在路上。”
纪老夫人强作镇定,過去探了探潘如云的鼻息,“好像沒、沒气息了,快,快去催一催大夫。”
說完,她对纪行知說道:“你也去,你去把你哥叫回来。让他看看他干的好事。”
纪行知懵懵懂懂,但也知道纪行昭和潘如云之间的事情,立刻撒丫的往丹尼尔的屋子跑。
好在今天是周末,学校不上课,照相馆不上班。
纪行知一进屋就大喊:“哥,你在哪?快出来啊,嫂子自尽了。”
纪行知一边跑一边叫。
林诺放下手裡给赵光复念的书,叮嘱赵光复不要乱跑,立刻去了隔壁纪家。
此时,潘如云就躺在地上,脸上已经完全沒了血色。
纪老夫人焦急万分一個劲儿的问,“大夫呢?大夫呢?怎么還沒来。”
所有的人都慌了神。
林诺扒拉开人群,冲了进去,蹲下抓住潘如云的脉搏。
“你干什么?”纪老夫人瞧着林诺那一身西洋裙就不顺眼,净是些外国玩意儿。
王妈和林诺关系好,忙說道:“老夫人,我看她好像懂医,在把脉,你且先看看,反正现在大夫不還沒来不是嗎?”
林诺把完脉,又将耳朵放在潘如云的心口处,确定還活着,立刻解开她的上衣,进行心脏按压。
一下两下三下,一直到三十下,再进行人工呼吸。
然后继续按压,不断重复。
汗水从她的脸上淌了出来。
“大夫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這时,潘如云呼的一声,恢复了呼吸,心跳也恢复了。
林诺松了一口气,刚才不断按压,身体已经耗尽了气力,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纪行昭上前一步扶住她,“谢谢。”
纪行昭說道:“谢谢你救了潘小姐。”
林诺笑了笑,稳住身形。
纪老夫人抓着大夫走了過来央求道:“您快给看看,這個女人。”
她指着林诺:“刚才瞎搞了一通,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害死如云。”
张大夫蹲下检查,松了一口气,凝重的脸也带上了一丝笑容,“這位姑娘抢救得很及时,病人已经恢复了,后续只要吃一些滋补的药,好生调养就好。”
纪老夫人一愣,深深的看了林诺一眼,又指挥着人将潘如云抬进屋内。
纪行昭再次对林诺表示感谢了,牵着纪行知的手也跟了過去。
潘如云躺在床上,脖子受了伤,又不能讲话。
大夫开了药,桃红跟着去拿药了。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纪行昭,心如死灰。
纪老夫人安抚她道:“如云,你怎么就這么想不开呢?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好好說,我现在就跟你表态,你是行昭的妻子,一辈子都是,他那個什么公告,我不管是公告谁的,反正我不认,我只认你。”
潘如云眼泪流得更凶猛了,抓着纪老夫人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這個时候,面对一個存了死志的人,若是不想再逼死她,纪行昭也只能沉默。
许久后,纪老夫人安抚好潘如云,将纪行昭叫到外面,训斥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逼死发妻,這就是你留洋学来的?這就是你口口声声說的解放,自由,平等嗎?”
“娘,逼死她的不是我。是你和你们推崇的一切。”
“到了這個时候你還在狡辩,還在讲你的歪理。”
纪老夫人是真的气狠了,她捡起一旁的竹條就往纪行昭身上抽,“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犟!我辛辛苦苦生下你,送你去读书,你当老师,当教授,你现在在家裡逼死发妻,纪行昭,你简直枉为人!”
纪行昭也不躲不避,就任由纪老太太打。
“别打了,娘。”纪行知看不下去了,他护在纪行昭面前,张开手臂,“娘,是你给哥娶他不喜歡的老婆,你怎么能說是哥的错呢?那他确实不喜歡嘛,都是你娶的,你娶的你喜歡的,哥想要他喜歡的,那要說错,也是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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