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思念深
唐璿若跳下舞臺,彎腰從冰桶裏抽出兩瓶礦泉水,徑直走向坐在觀衆席的杜喬。
看着杜喬專心致志地滑着手機,將礦泉水瓶貼在杜喬臉上,“吶,涼快涼快,別中暑了,這地界連個空調都沒有。”
杜喬接過唐璿若手中的礦泉水,輕聲說了聲“謝謝”,可眼光一直盯在手機屏幕上。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杜喬沒答話,可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出賣了她。唐璿若心下明瞭,換了調侃的語調。
“怎麼?杜老師拿了什麼大項目?”
杜喬搖搖頭,終於肯擡起頭來看看,其他演員還在臺上排練,神祕兮兮地將手機屏幕給唐璿若看。
原來是她和陳帆泊的自拍。
“我家老陳是不是很養眼?”
“情人眼裏出西施。”
杜喬從小在藝術家堆兒里長大,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竟然在這癡癡地看着陳帆泊的照片,問出如此幼稚的話,除了在愛情中陷落,唐璿若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原因。
“哼,誇一句能怎樣?”
杜喬輕哼一聲,收回了手機,繼續翻看着她和陳帆泊的照片。
“哎?杜老師,什麼時候讓我見見你家陳醫生啊?”
杜喬眨眨眼,恍然發現,她還沒有將陳帆泊介紹給自己的朋友認識,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璿若,我給忘了。”
“這你都能忘,你可真是見色忘友。”
“不是,不是。”杜喬終於肯收起手機,“我已經帶老陳見過我爸媽了,我就有一點萬事大吉的感覺,你明白嗎?”
“那杜叔叔和喬阿姨怎麼講?”
“他們很喜歡老陳,主要是老陳情商超高,進退得當。”
“瞧你那得意勁兒!”
“嘿嘿。”杜喬憨笑,“穆老師也說要見見老陳。”
“穆老師知道了?”
“她老人家那個火眼金睛,你忘了那天在走廊裏,我被她逮到。”
聽了杜喬的話,唐璿若想起確實有這麼回事兒,不過自從杜喬與陳帆泊在一起之後,變化之大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何況看着杜喬長大的穆樂竹?
“璿若,難道你不會想姐夫嗎?”
唐璿若皺了眉,她和劉飛辰在一起很久了,思念早已經成了一份融入骨血的習慣,她不需要過多體味那份寄生在她生命裏的情感。
“不會。”
斬釘截鐵的語氣引起了杜喬的重視,難道兩個人在一起時間長了真的會變得感情淡漠?那她與陳帆泊走到那一天她該怎麼辦?真的能好聚好散嗎?
“你緊張什麼?”杜喬竟然會爲她的感情緊張?唐璿若一臉不解地看着杜喬。
“是因爲時間長了,感情淡漠了嗎?左手摸右手了?”
唐璿若聽了杜喬的話,不自覺地翻了個白眼,果然熱戀時候的人腦子會變糊塗,或者說熱戀中的人最怕的是感情變淡。
“我不會去思念飛辰,因爲他就在我心上。我偶爾想起他,不自覺彎起的嘴角告訴我,我們不是感情淡了,而是在歲月的烹飪下感情越發濃郁。”
“是這樣嗎?”杜喬滿臉問號地看着唐璿若,畢竟她之前的戀愛都以厭倦對方而失敗,短則二十多天,長則幾個月,導致杜喬覺得什麼“一生一世”,什麼“白頭到老”,什麼“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都是古代酸唧唧的文人編出來的故事罷了。
唐璿若故作神祕地講:“答案在陳醫生那裏。”
杜喬聳聳肩,白頭偕老好像是個遙遠的神話,只要當下她們的感情是真摯的就足夠了。
“對了,飛辰要演《憐香伴》,他說有些事情想跟你請教。”
“憐…香…伴……”
杜喬一字一頓地念道,她記得幾年前她看過這折戲,好像是因爲其作者李漁誕辰400週年重新編排的。
“這戲不是崑曲嗎?姐夫不是唱青衣的嗎?”
“聽飛辰說,這戲在50年代就改成京劇了,這次和他搭檔的是張鬆野。”
張鬆野,當下響遇四九城的名角。
“那我姐夫想跟我請教什麼?”
唐璿若搖搖頭,“他沒仔細講,我也就沒細問,大概是女同性戀之間的感情。”
“人類的感情是相通的。”
“那你聽沒聽過那個八卦?”
“哪一個啊?”每天在杜喬耳邊飛過的八卦不下八百個,她哪有那麼多心思聽這些?
唐璿若四下看看,壓低聲音說:“張鬆野張老闆和那個華裔的鋼琴家陸赫尼走得很近。”
杜喬一驚,雖說她和張鬆野不甚熟絡,但鼎鼎大名的陸赫尼她認識。
“靠譜嗎?”
唐璿若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不能吧,陸赫尼和我發小是同校同屆的,出國前還追過她好一陣子。”
“感情的事兒,誰說的準呢?坊間傳聞,聽聽便罷。”
杜喬和唐璿若的話題被收工休息的通知打斷,杜喬跟着團裏回酒店休息了一會兒,又開始了演出的準備工作。
舞蹈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縱使語言不相通,即使文化背景不相同,但由肢體表達傳達的情感和音樂共鳴可以傳遞給每位觀者。
演出結束的杜喬卸了妝,又跟着隊伍回到酒店,剛關上房門就迫不及待地給陳帆泊打微信電話。幸運的是她們心意相通,杜喬立即在手機屏幕上看到了陳帆泊的臉。
“老陳。”“嗯?”
“你在幹嘛?”
“我在想你應該跟我視頻了。”
屏幕那邊的陳帆泊將長髮挽成一個髻子,眼鏡片擋不住她眼底的期待與笑意。
“那你剛剛在幹嘛?”
“我起來有一會兒了,喫個早飯,然後去醫院。”陳帆泊老老實實地回答。
“我明天的飛機,後天我們就能見面了。”
“那你回來是不是可以休息幾天?你都沒有時間陪我。”陳帆泊委屈巴巴地抱怨道,杜喬離開的這幾天她都靠看杜喬在網絡上的視頻入睡,其中自然少不了杜喬和唐璿若的CP向剪輯視頻。
陳帆泊的話讓杜喬十分愧疚,現在的她何嘗不想與陳帆泊
共度良宵,只話情長。
“等我回去,我們去見穆老師和璿若,下午的時候璿若還抱怨我不帶她見你。”
陳帆泊一愣,腦袋不聽話地開始回放她曾經看過的視頻。
“卡頓了嗎?”杜喬看陳帆泊不說話,搖了搖手機,“小寶,能聽見我說話嗎?”
“啊!可以啊!”陳帆泊回過神兒來,“去見你老師和朋友當然可以啦!就是不知道穆老師喜歡什麼,第一次見面我得準備點兒禮物啊!”
“不急不急,等我回去再說。”一股惆悵突然縈繞在杜喬的心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去見陳帆泊的爸爸媽媽,更不知道陳帆泊是否會和家裏人達成和解。
“小喬,你大概幾點落地?我去接你?”
“你好好上班吧,小寶,團裏會派車把我送回去,等你下班我也就在家啦!”
即使杜喬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陳帆泊身邊,可她還是不想過多地打擾陳帆泊的工作。
陳帆泊猶豫了一下,最近醫院不太平,她還是小心點爲好。“好,那等我回家給你做好喫的。”
“我又不能喫。”
“但你可以看着呀!”
“討厭啊你。”
聽到杜喬的撒嬌,陳帆泊頓時心情大好。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講。”
“所以說你討厭。”
陳帆泊又和杜喬你儂我儂了幾句,直到不得不離開家才和杜喬道別,杜喬努了努嘴,依依不捨地問:
“那你有沒有想我?”
陳帆泊不假思索地回答:“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屏幕那端的杜喬笑的見牙不見眼,還是不服輸地回了一句: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陳帆泊心滿意足地笑着,輕聲說:“拜拜,小喬,我會想你的。”
“算你有良心。”杜喬傲嬌地講,但眼裏的愛滿溢,“拜拜,小寶,路上小心。”
杜喬掛斷視頻,到浴室裏洗去一身的疲憊,第二天一早和團裏一起吃了早飯,便踏上了返程的歸途。
剛剛託運完行李,唐璿若急匆匆地走到杜喬跟前。
“小喬,你是不是認識路瞻歌,還和她關係不錯。”
“是啊。怎麼了?”昨天她說的陸赫尼瘋狂追求的發小,就是路瞻歌。
唐璿若面色如土,將自己的手機遞到杜喬面前。杜喬停住腳步,一眼就認出視頻裏的人是路瞻歌。
“這是怎麼了?”
“看網上說,是她在西站遇到了人販子,最後機智脫身。”
“我是說她這胳膊怎麼了?”杜喬心急如焚,看視頻里路瞻歌是吊着胳膊的,而作爲一個優秀的演奏家胳膊是不能受傷的,即使是曾經的優秀演奏家。
“不知道,視頻開始她就是這個樣子的。而且現在她的微博和原來的視頻都被扒了出來。”
杜喬聽言,深吸一口氣,從褲兜裏摸出電話,在電話本里翻找出路瞻歌的號碼。
經過漫長的等待,聽筒裏終於傳來那個熟悉又慵懶的聲音:
“喂?”
杜喬瞬間放鬆下來,“哎呦,老大你可算是接電話了。”
“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我還要問你怎麼了麼,怎麼你就遇上人販子呢?”
沒想到杜喬的一連串反問,沒等來路瞻歌的答案,卻換來了另一個反問。
“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自己還不知道呢啊,全網都知道了,你的微博也被扒出來了,還有路大爺和宋阿姨。”
“什麼?”
杜喬聽到路瞻歌一句毫無波瀾的疑問,然後是一陣沉默。唐璿若悄聲提醒杜喬該登機了。
“喂?還在聽嗎?”
“在。”
“哎呦,我這可是國際長途。”杜喬覺得路瞻歌的事情電話裏也說不清楚,於是緩了緩語氣“這樣吧,明天下午我到家,我們到我家老陳的酒吧,我和駱哥給你接風,直接給你見見我家那口子。地址我發你微信上。我要登機了,再見啊!”
杜喬一口氣說完,掛斷了電話,拽着唐璿若跨着大步往前走,這路瞻歌回京,是免不了一陣“腥風血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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