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雨傾城
大雨奪走了陽光的明媚,陰鬱的天顛倒了黑白。陳帆泊站在窗前,透過窗子看着窗外的雨幕,心裏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兒要發生。
“老陳。”
陳帆泊轉身看見杜喬正側着身躺在牀上,被子遮住胸口,肩膀和雙臂暴露在空氣中,陳帆泊幾步走到牀邊,幫杜喬把被子蓋好。
“今天涼,又開着空調,別凍着。”
杜喬努努嘴,又從被子下面伸出手,然後將陳帆泊的手一起拉入被子。
“有心事啊,老陳。”
陳帆泊一愣,隨後搖搖頭,“只是在想一會兒上班的路又是困難重重。”
杜喬蹙眉,搖了搖陳帆泊的手,撒嬌道:“一定要去上班嗎?”
陳帆泊寵溺地揉了揉杜喬的頭,嘴角噙着笑:“說什麼傻話,我是醫生啊,怎麼可以不上班?”
杜喬抓住陳帆泊的手,拉到自己的臉邊蹭了蹭,“那陳醫生動作可得快點,今天路上還是慢點開的好。”
“嗯。”陳帆泊輕應一聲。
“要不然我送你?”
“不用,你在家好好練功,乖乖等我回來,晚上給你做好喫的。”
杜喬點點頭,兩個人達成一致。
陳帆泊喫過早餐,從陽臺上摘下昨天剛剛洗乾淨的白大褂,與杜喬告別,便踏上上班的路。
陳帆泊的心中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悵然,好似面對末日的大難臨頭。陳帆泊看看時間,這也不是給周可溫打電話的時候。正想着讓誰幫忙分析一下當前的情況,電話鈴聲響起,是古澄。
“喂,澄澄。”
“學姐,我是童嬅。”
陳帆泊心下一緊:“怎麼了?是澄澄怎麼了,還是你和澄澄怎麼了?”
“我們都很好。”
聽出童嬅話語裏的平靜,陳帆泊剛剛懸起來的心放了下來。
“那怎麼……?”
“學姐,澄澄剛睡下,剛纔她才和我說了那個還你錢的病人的事兒。”
“對,是有這麼回事兒。”
“澄澄心思單純,傻乎乎的,想不到那麼多。學姐,我想提醒你一下,這可能是個圈套,你知道對於一個醫生來講,收紅包是個多麼嚴重的事情。”
陳帆泊心下一驚,她似乎覺得她找到了今天心神不寧的根源。她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而是她一直在逃避。
“學姐,你在聽嗎?”
“嗯!嬅嬅,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我啊!”
陳帆泊停下車子等待紅燈,看着搖擺的雨刷,或許這件事情遠比她想象的要嚴重。
“謝謝你啊,嬅嬅,我在開車,先掛了啊!”
“學姐。”童嬅叫住陳帆泊,“學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謝謝。”
陳帆泊掛斷電話,可是農夫與蛇的故事真的會在她的身上上演嗎?鬧不好是杞人憂天呢?
但是她已經耽擱了許多時間,還是得從長計議,畢竟對方來路不明,自己也不是孤身一人,不過這事兒不能讓杜喬知道,她不想讓杜喬爲她擔心。
陳帆泊剛將車子停入停車位,站在門診門口的蘇筱冒着雨跑過來。
“怎麼了?”
陳帆泊打開車門,讓蘇筱坐進車子。
“陳……陳醫生……不好……了。”
“什麼事兒你慢慢說。”
陳帆泊轉身看着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蘇筱,小姑娘的髮梢上還有雨滴駐足。
“你着什麼急,慢點說。”
蘇筱大口喘着氣,擺了擺手,“不知道爲什麼,你今天的號全被停了。”
陳帆泊皺眉,“難道不是系統錯誤?後臺記錯了我的出診時間?”
“絕對不是!我今天來的時候,系統還顯示有你的號,可是沒一會就被分流了,而且我剛剛去門診問了,對方說是臨時接到通知,停了你的號。”
陳帆泊想起剛剛童嬅的話,或許她真成了那個善良的農夫了,可是放蛇的人是誰呢?
“得了,你先回去上班吧,我去問問究竟怎麼回事兒。”
“陳醫生……你小心……”
“沒事兒,你也別跟我走的太近了,要是真有什麼事兒,可別再牽連了你。”
“您這是說的哪的話。”
“好了,走吧,我沒號,你不也得上班嗎?”
陳帆泊和蘇筱一前一後地進了門診樓,快步上了三樓,陳帆泊看了看在等號的病人,心中泛起一絲悲涼。
真的是她錯了嗎?陳帆泊進了診室,拿起毛巾擦了擦髮梢上的雨珠,將略微泛潮的白大褂套在身上。還沒等坐到椅子上,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
“您好,婦科陳帆泊。”
“陳帆泊,你到監察處來一趟。”
“現在嗎?”
“馬上。”
“好。”
陳帆泊掛掉電話,對方語氣不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感嘆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陳帆泊無意識地將手機解鎖,點開微信,打開與杜喬的對話框,聊天背景是昨天杜喬新換上的她們的自拍,還有杜喬剛剛發來的微信,言簡意賅:
“老陳,我想你了。”
眼淚模糊了陳帆泊的視線,最差的結果是什麼呢?吊銷醫師資格證,以後做不了醫生了。
好像也不是個壞結果?
陳帆泊自嘲地笑了笑,一手攥着手機走出診室。
“陳醫生!”蘇筱看到陳帆泊從辦公室裏走出來,不顧面前的患者,連忙站起身,憂心忡忡地看着陳帆泊。
陳帆泊走上前,板着臉看着蘇筱:“好好工作。”
蘇筱自知理虧又無能爲力,只能叮囑道:“陳醫生,你多小心。”
陳帆泊緊握着手機,點了點頭。
事情就像童嬅提醒陳帆泊的那樣,醫院領導直接拿出視頻證據,指出陳帆泊收受病人賄賂。陳帆泊看着視頻裏的兩個人,不禁脊背發涼,她叫什麼名字來着?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自己的病,那個病可是容易復發的。陳帆泊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自嘲地笑笑,都大難臨頭了,還想着那條咬了她的蛇。她沒有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是清白的,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作爲醫生明知故犯,視醫德於無物,公然收受患者的賄賂,證據確鑿,你知道錯了嗎?”
聽到質問,陳帆泊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對方,不卑不亢地回答:
“我沒錯,這錢是我之前給她墊付的醫藥費,她來還給我,至於這個視頻,明顯是經過剪輯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
“是,有人陷害我,但是是誰,爲什麼,我還不知道。”
“你就不要狡辯了,證據確鑿,你先停職反省,究竟怎麼處理你,等院裏開會在決定。”
陳帆泊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對方,言之鑿鑿地講:“我是清白的。我會走法律程序維護我自己的名譽。”
“那是你的事情。”
陳帆泊猶如掉入冬日裏的冰窟,心臟驟然縮緊,原來她爲之奮鬥的工作單位在關鍵時刻不但不相信她是清白的,還直接將她掃地出門。
“好,我們走着瞧。”
陳帆泊回到診室,簡單收拾了東西,便踏上回家的路。
她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想辦法,而不是獨自生氣。杜喬馬上就要開始籌備新的舞劇,她不能讓杜喬因爲她的事情而分心。
陳帆泊到了家,可是還沒有想好辦法,甚至還沒想好回答杜喬的問題。
徑直走到練功房,陳帆泊毫不猶豫地推開門,杜喬正隨着音樂翩翩起舞,身姿優美,若仙若靈。陳帆泊突然覺得忐忑的心得以平靜,站在門口癡癡地看着杜喬。
杜喬一個回身,正好看到了陳帆泊。
“老陳?”
杜喬起身,掀起衣襬擦了擦臉上的汗,露出緊實的小腹,薄汗覆蓋在結實的腹肌上,在陳帆泊眼裏,別有一番風情。
“小喬,我……”
“嗯?”杜喬疑惑地看着陳帆泊,她胳膊上還掛着件白大褂,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拿走的那件。她真的去上班了嗎?怎麼又把白大褂拿回來了?
杜喬走到陳帆泊身邊,踮起腳摸了摸她的頭,一向柔軟的髮絲泛着絲絲潮氣:“不是上班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陳帆泊低了低頭,卻正好對上杜喬滿溢着愛的眼睛,“是我記錯了,今天不出診的。”
杜喬皺了皺眉,陳帆泊不是個粗心的人啊?怎麼會記錯上班的時間。
“不過……不過我明天要出差。”
“出差?去哪裏?”
“上海,有個會要開。”
“去幾天?”
“五天。”
五天,應該可以把事情處理的差不多吧?那她這幾天要去哪住呢?醫院的宿舍明顯成了傷心之地,而她又不能住在家裏,真是個麻煩事兒。
“陳帆泊你最好沒什麼事情瞞着我。”
陳帆泊心頭一驚,杜喬能猜出人的心思的能力可真是令人羨慕。
“我能瞞你什麼事兒啊?”陳帆泊故作輕鬆地講,心中暗自祈禱自己的演技沒有很拙劣。
“可是你今天就是怪怪的。”
“一想到明天就要出差,又有好幾天見不到你,我心裏自然難受。”陳帆泊硬着頭皮回答。
杜喬擡手勾住陳帆泊的脖子,讓她低下頭來,柔軟的脣相互觸碰,交換着彼此的呼吸,傾慕和愁緒相互糾纏,誰又能瞭解誰的心思?
“哎?你幹嘛咬我?”
“誰讓你這麼晚才告訴我你明天要出差!”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