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還是逃跑
玛西娅娜唰唰扔了几個静音咒和防窃听的咒语,一手按住额角:“牢不可破誓言?!你在想什么呀!這种誓是能够随便发的嗎?”
斯内普现在就是非常后悔:“纳西莎說出第三個要求的时候,贝拉特裡克斯就在那裡,我如果拒绝会显得很可疑……”
“你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玛西娅娜跳脚,脸颊气得红红的,“我們的斯莱特林院长什么时候這么好說话了?”
“德拉科才十六岁,我不帮他,他能怎么办呢?”斯内普叹了口气,“贝拉特裡克斯一直在指责我临阵逃脱,并不尽心,而纳西莎……那么骄傲的一個女人,就像疯了一样,跪在地上哭着求我……”
“纳西莎·马尔福哭了。”玛西娅娜一字一顿地說,她的眼眶红了,“她哭着求你一求,你就把你的命随随便便许诺出去了。”
“你是個白痴,斯内普。”她自嘲地笑了一声,“不,我才是個白痴!我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傻瓜。我把你的命看得比我自己的還重,而你——纳西莎·马尔福哭了,哈!——我才是愚蠢的那個!”
她重重推了斯内普一把,脸上怒气勃发,但气得通红的脸上眼泪一串串滚下来,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斯内普的巫师直觉又一次发挥了作用——虽然也說不出为什么,但他知道再不马上解释,自己就要玩儿完了。
“听着,”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不管你信不信,卢修斯和纳西莎是我在食死徒中勉强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他们甚至救過我的性命。纳西莎虽然沒有拿這来威胁我,可我不能不报答他们。德拉科已经走投无路了,实话說,如果我不帮他,他不是毛手毛脚害死自己,就是要害死别人。”
玛西娅娜呆了呆,平静了下来,带着鼻音问:“他们救過你?”
“是,算是吧。一年多前我回归黑魔王麾下那一天,卢修斯替我說過话,不然黑魔王恐怕不等我开口就把我杀死了。从前纳西莎也替我說過几次好话,也许在你眼裡不算什么,可是在食死徒裡,這已经是了不得的情谊了。”
“哦……”玛西娅娜眼睛和鼻尖红红的,闷声說,“原来是這样。那也沒办法了,谁让你欠了他们人情。如果以后碰到卢修斯·马尔福,我也放他一马就是。”
她有些尴尬地抠了抠袖子,含含糊糊地說:“你倒是真的很关心德拉科,我那天瞧见他了,伏地魔真不是东西。”
斯内普发现她态度有所松动,决定趁热打铁,晓之以情:“說来你可能不信,德拉科小时候我還抱過他。我从沒见卢修斯·马尔福如此得意過,他把他的儿子向所有认识的人都炫耀了一遍——就算以马尔福的标准来說也是很夸张了。”
“真的嗎?”玛西娅娜破涕为笑,“你知道我抱過谁嗎?纳威。他小时候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
“隆巴顿?!”
“嗯,纳威·隆巴顿。”她怀念地叹了口气,“我的摄神取念還是爱丽丝·隆巴顿教的呢。”
他们想起爱丽丝·隆巴顿如今境况,不由得都沉默了。
“那我看在你的份上,以后对隆巴顿和蔼一些吧。”斯内普不情不愿地說,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以前也不能全怪我,他真的很笨。”
玛西娅娜瞪了他一眼:“纳威哪裡笨了!哼,你倒是精明,开学纳威六年级,他肯定不会在你高级魔药班上了,你现在和蔼是不是太晚了?”
对于未来人事变动有些内部消息的斯内普哼哼一下,沒解释。
玛西娅娜的怒火无缘无故地卷来又莫名其妙地消失,自己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要這样失态,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她掏出手帕来印了印脸上的泪痕,低着头說:“咱们走吧,阿不思還等着呢。”
斯内普见她沒精打采的样子,說道:“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嗎?”
“什么?”
“你刚才给邓布利多出主意的时候,我就在想……”他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看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看過来才說,“砍手狂魔,敌我不分。”
玛西娅娜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愤然拔出魔杖,“居然還敢提這外号!我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敌我不分!”
斯内普嘴裡讥笑,手上却一点不慢地挡下了两個魔咒。玛西娅娜大怒追杀。两個教授斯文扫地,在走廊上打得魔咒乱飞,可玛西娅娜的一点儿低落果然就此烟消云散了。
十分钟之后,校长办公室。
斯内普把补血、止痛、提神一类药剂一字排开严阵以待,玛西娅娜则双手握剑,剑锋上灌满了魔力,蓝色的耀眼光芒吐出足有半尺。斯内普甚至沒看清她的动作,蓝光一闪,那只被诅咒的手就掉了下来——别說魔咒扩散了,连血都沒流下来一滴。玛西娅娜用自己的魔力封着创口,斯内普一手拿着魔杖念念有词,一手递過一瓶魔药,疼得一头冷汗的邓布利多喝了下去,那伤口几秒之内就完全愈合了。
“感觉如何?”玛西娅娜问道。
斯内普的继续念念有词,良久之后点点头,“诅咒确实消除了,他现在除了少一只手,十分健康。”
三人低头看向那只断手——沒了邓布利多强大的魔力对抗,那手已经被诅咒吞噬殆尽,只余一段焦黑的枯骨,然而诅咒也自然而然地解了。
1996年的夏天十分漫长。
别看玛西娅娜两周之内和伏地魔打了两次照面,七月還沒過半就差点丢了一條命,剩下的時間也沒比头两周太平。
玛西娅娜伤一养利索就又冲到前线和黑魔王阵营打得飞起。伏地魔小肚鸡肠,下令要杀了玛西娅娜這只两次溜走的鸡,好儆一儆凤凰社的猴。偏偏她为了保命极不要脸,干脆地卷包袱搬到了霍格沃兹,平时不出任务时不是躲在学校就是猫在格裡莫广场,让伏地魔连亲自出手解决她的机会都沒有。手下打不過,自己找不着,伏地魔觉得在玛西娅娜身上大大丢了面子,迁怒惩罚了好几個食死徒。食死徒们知道她难缠,每次见到她就一拥而上,這样打了几次居然也有意外之喜——玛西娅娜从一個食死徒身上搜回了她丢的那根黑刺李魔杖。
那個食死徒也算是经验丰富,战斗中叫穆迪用缴械咒夺了魔杖,摸出根备用的,好巧不巧正是玛西娅娜被擒那天叫人搜走的那一根。那根黑刺李魔杖在玛西娅娜手裡威风八面,却根本不听那倒霉食死徒的指挥,那倒霉蛋连反抗的机会都沒有就被玛西娅娜揍翻在地。
“被抓一次受罪倒沒什么,就是费钱。”這天玛西娅娜又灰头土脸地找斯内普治伤,一边抱怨着,“我被你那些食死徒同事搜了一回身,魔杖拿走了不算,连急救包都被摸走了。”
玛西娅娜心疼得不得了:“你送给我的福灵剂和蛇毒解药都在裡面呢!”
斯内普看了一眼她纠结的脸:“能找回来魔杖已经不错了。”
“唉,自从奥利凡德被绑架,魔杖再也不好弄了,难怪现在一根二手魔杖都沒人舍得浪费。”玛西娅娜把失而复得得魔杖在指间转了一圈,“不過那人眼光不行。我這老伙计比阿拉斯托脾气還大,就算是我,也用了好几年才和它完全契合呢。”
這倒不寻常。斯内普好奇起来:“你的魔杖是什么材质的?”
“黑刺李木,凤凰尾羽的杖芯。”玛西娅娜爱惜地摸摸魔杖。
“木头是刺头儿,杖芯不听话,由裡到外都是桀骜不驯的材料,难怪别人用不了。倒是配你。”
玛西娅娜心满意足地把魔杖插|进袖套,拍了拍,“那是当然。”她眼珠一转,“我說西弗勒斯,你知不知道那天是谁搜走了我的魔药包呀?”
斯内普瞟了她一眼:“想都别想。”
他见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耐着心解释:“黑魔王下的命令是,看见你格杀勿论。你要是再想潜入总部,這回被捉住想跑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玛西娅娜唉声叹气:“可惜了你的福灵剂和独一份的蛇毒解药呢。”
斯内普头都沒抬,给她腿上最后一個伤口上了魔药。看着她重新卷下裤腿,他突然开口說:“我注意到自从阿米莉娅·博恩斯被杀,你就沒穿過黑色之外的颜色了。”
玛西娅娜顿了顿,低下头继续整理衣物,“对。”
“你跟她……”
“博恩斯女士是個很好的上司。我刚毕业的时候跳過傲罗训练直接参加考核,部裡有很多人反对,是她站出来用自己的名誉担保,给了我一次机会。后来我通過了,有些前辈說怪话,不肯和我一起出任务,還是她信任我,给了我一個很难的任务,让我有立威的机会——在那次以后,我才算是在傲罗裡站稳了脚跟。我不知道为什么,可博恩斯女士从来沒有怀疑過我。”玛西娅娜微笑了一下,“当你還很年轻的时候,有這么一個长辈和榜样是非常幸运的事。這种恩情,是沒法忘记的。”
斯内普对阿米莉娅·博恩斯的印象原只是一個符号,一個算得上正直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听玛西娅娜這样說,印象中那個方下巴、宽肩膀,像岩石一样强硬的女巫倒似乎带上了一丝柔软。他顿了顿:“我很遗憾。”
她低下了头,摸了摸魔杖,慢慢地问:“部裡說是那人亲自动手的,是真的嗎?”
“我想是的。”
斯内普以为玛西娅娜還要放几句狠话,可她只是谢過他,沉默着裹上了乌黑的外袍。
過了几天,斯内普私下给了玛西娅娜一個包裹:“這次收好了。”
她悄悄打开——是她的魔药包。
“你是怎么……”她惊喜地抬头,压低了声音问,“你帮我偷出来的?”
“……你为什么偏要用偷這個字?”
玛西娅娜噗一声笑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斯内普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欣赏自己過硬间谍技术的人,矜持地咳了一声:“我也许隐蔽地摄神取念了一两個食死徒,也许還隐晦地建议其中一個把它交给我并且忘掉我們之间的交流。而且不,不会有麻烦。你以为黑魔王的阵营裡都是什么善良守法的人嗎?别說沒人知道,就算有人发现了也最多觉得我贪图這些有价值的药剂罢了,根本沒人会多想。”
玛西娅娜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心裡痒痒的,勇字上头一下子忘了谨慎,冲上去狠狠抱了他一下:“谢谢你!我真高兴。”
她觉得双臂之间的身躯一下绷紧了,陡然升高的体温透過袍子传到她脸颊上。玛西娅娜在心裡啧了一声——心跳加快,血流速度增加——這不是战斗或逃跑反应嘛!
戒心還真重啊,她有些挫败地想着,就像是某种危险的野生动物。她既然豁了出去,也就不要脸皮了,故意略略多抱了一会,感觉到怀裡的身躯稍微放松了一点才放开。
她原以为要被斯内普骂一顿,沒想到他什么都沒說,镇定得好像什么都沒发生一样。
玛西娅娜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松一口气還是失望,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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