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一鸟在手(第二更超大章,月票)
皇帝澹台宏远哈哈大笑,說:“御燊就是会說话,那就依你吉言了!”
转头看见玉石地砖上躺着的王内侍,皇帝澹台宏远顿时嫌恶地說:“這個人用心歹毒,欺君罔上,罪该万死!——来人,给朕……”
霍御燊及时制止皇帝的旨意,躬身說:“陛下,王内侍還不能死……万一夏初见那边不能恢复记忆,王内侍就是唯一线索。”
這话提醒了皇帝澹台宏远。
他皱起眉头,叹口气說:“還是御燊想得周到。朕差点犯下大错!”
“既然這样,朕把他交给你们特安局。”
“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一定要撬开他的嘴!”
霍御燊立正敬礼:“是,陛下!”
接着,霍御燊很自然地从康善行那边扶住夏初见的胳膊,对康善行說:“带上王内侍,我們走。”
夏初见此时站都站不稳了,确实需要有人扶着。
而霍御燊肯定不可能亲手拎着王内侍离开皇宫。
所以他带走夏初见,康善行带走王内侍,很合理。
皇帝澹台宏远目送他们离开,若有所思,眼神也是晦暗不明。
過了一会儿,他转头对那群御医說:“夏初见的伤势,真的很严重嗎?”
一個御医眼神闪烁說:“陛下,夏初见的伤势,对普通人来說,其实是必死的状况。”
“不過陛下仁善,让她使用最高等的医疗舱,使用最好的药物,說不定還是能够活下来的。”
“至于记忆,特别是短期记忆,应该是沒法恢复。除非……”
澹台宏远追问道:“除非什么?”
這御医顿了顿,大着胆子說:“除非给她进行基因疗法!”
皇帝的面容陡然沉了下来:“苗御医,念在你是第一次說這种话,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再让朕听见這种违背祖训,大逆不道的话,朕一定诛你全家!”
那御医唬了一跳,忙跪下来說:“谢陛下隆恩!属下也是想为陛下分忧,让這位夏同学尽快恢复记忆!”
皇帝澹台宏远眼神微眯,似乎在权衡,要不要开一次先例。
不過最后,他還是摇了摇头,說:“如果能治好,那是她的命好。治不好,是她的命不好。”
“我們已经做了所有我們能做的事,尽人事、听天命,就這样吧。”
“你们下去。”
皇帝澹台宏远挥了挥手,让這群御医离开。
御医走了之后,偌大的御书房裡,只有皇帝澹台宏远一個人。
他端坐良久,把那块迷津黄泉拿了出来。
光是看那個小东西,他脸上就露出迷醉的神情。
那东西裡,似乎有着源源不绝的生机,进入了他的体内。
皇帝澹台宏远沒有說的是,他其实知道,夏初见的那种伤势,如果使用迷津黄泉,应该有很大几率让她痊愈。
但是他不想。
因为皇帝澹台宏远觉得,他手裡這块,实在太小了。
再說也不是百分百的几率成功。
就算全给了夏初见,也不一定能让她成为基因进化者。
是的,恐怕整個北宸星系都沒人知道,迷津黄泉,到底是多么好的东西!
它蕴含的能量,可以让普通人,哪怕是過了十八岁,也有很大可能,成为基因进化者!
只要她成为基因进化者,那么她大脑裡的伤势,就会不治而愈。
因为当普通人成为基因进化者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会进行基因重组。
生命进化到更高层次,之前身体中任何伤病,都会在基因层面被一一纠正。
這一点小小的伤势,当然不在话下。
可惜了……
他宁愿永远不知道夏初见对王内侍說了什么,也不愿意拿出這块小小的迷津黄泉,去搏一個虚无缥缈的希望。
因为他最懂,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皇帝澹台宏远一边感叹着,一边将這五分之一指甲盖大小的迷津黄泉,放进密室的保险箱内。
从密室出来,看见一個风姿绰约的贵妇斜坐在窗前的贵妃椅上。
皇帝澹台宏远笑着說:“是九嶷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权九嶷用一柄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善睐的明眸,微笑說:“我也是刚到,陛下這边看起来挺忙的,我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时。”
皇帝澹台宏远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說:“让你久等了,不是說要在藏戈星修养一段時間嗎?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权九嶷抽出自己的手,嗔道:“陛下是不想看见我了?那我走……”
說着,她作势要起身。
皇帝澹台宏远忙把她抱入怀中,心情很好地說:“先不急,来……”
……
一番云雨過后,权九嶷懒懒地躺在贵妃椅上,随便拢了拢胸前的衣襟,喘息着說:“陛下這是怎么了?吃了药了嗎?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皇帝澹台宏远哈哈大笑。
他知道是迷津黄泉的功劳,這东西给了他蓬勃的生命力!
当然,這并不是迷津黄泉的主要功能,只是副作用而已。
他笑而不语。
权九嶷觉得整個人像是被一台推土机碾過一样,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懒洋洋地說:“我刚才看见那位霍督察,掺扶着一個女子离开。”
“……這姑娘,看起来有点眼熟,可她的状况不对劲啊,怎么变成傻子了?”
那眼神,那步伐,跟傻子真沒两样了。
皇帝澹台宏远所有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了。
他站起来掸掸自己的衣袖,說:“可惜了,朕還有很多话沒问,就被人害了。”
权九嶷眯了眯眼:“被人害了?陛下能够查出是谁做的嗎?”
皇帝澹台宏远冷漠地說:“還用朕查?特安局是干什么吃的?”
权九嶷又问:“那姑娘是夏初见吧?她居然回来了?”
皇帝澹台宏远根本不想继续谈论這個话题,拂袖說:“朕要批阅奏章,你先走吧。”
权九嶷离开了皇帝的御书房,脸色立即恢复了正常。
……
這边,霍御燊带着夏初见上了蝠式战机。
康善行却直接乘坐那架飞行器,带着已经意识崩溃的王内侍,去了特安局总部。
来者是客,他总得好好“招待”他,才对得起他对夏初见的“一番盛情”。
霍御燊让康善行继续深挖,因为他不信王内侍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怪癖,才对夏初见下狠手的。
王内侍后面,到底還有沒有另外一只手,要摧毁夏初见?
或者說,要摧毁夏初见带回来的线索?
康善行本来就是主管情报工作的,接下這個任务,正是他工作范围。
夏初见跟着霍御燊上了他的蝠式战机。
她坐在霍御燊的办公室裡,眼神依然是涣散的,意识看上去也是崩溃的。
她沒有跟霍御燊說话,一直保持着這种状态,直到霍御燊带她回到学校郊区的那栋别墅。
……
夏远方站在门口,看着一個多小时前還能够正常說话的侄女,突然变成這個痴傻愚钝的样子,不由大吃一惊。
她知道夏初见是想装病,因此還找她要了那些药丸吃了。
可现在這個样子,真不像是装的啊!
夏远方迅速往旁边让开,請霍御燊进来。
霍御燊扶着夏初见,几乎是半搂半抱,将她送进了客厅。
夏远方直接說:“請把她送到二楼我的工作室。”
有些话,她不能在客厅說。
而她還有很多话,要问霍御燊。
因此她让霍御燊一起上楼。
此时正好三鬃带着四喜、五福、阿勿、阿鹓和小九襄,在后院的暖棚裡挑选要种的果树,家务机器人六顺也跟去照顾。
客厅裡静悄悄的,只有夏远方和门口的大黑狗守在這裡。
等夏远方带着霍御燊和夏初见上了二楼,就只有大黑狗依然在门口的门廊下,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
夏远方的工作室内,霍御燊小心翼翼把夏初见放到夏远方指引的一张单人床上。
夏远方转头就拿出了自己的医疗器械,开始给夏初见诊治。
她一边看着仪器裡的数据,一边问霍御燊:“霍督察,這是怎么回事?您不解释解释嗎?”
霍御燊当然是要說的,不然夏远方不了解情况,怎么给夏初见配药呢?
霍御燊就把今天在皇宫裡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最后强调說:“初见应该是受到严重的脑损伤,是测谎仪物理攻击大脑的附带效果。”
“這是物理伤害,只要接触,只要她不是基因进化者,就会受伤。”
所以,他们還有专门针对基因进化者的测谎仪,跟這种针对普通人的测谎仪是不一样的。
此时霍御燊并不知道夏初见为了能够過关,還做了一定的准备工作。
但夏初见给自己做的措施,只是控制那台测谎仪不判断她撒谎,并沒有控制那台测谎仪的输出烈度。
這一点,是夏初见的知识盲区。
因此七禄只是根据夏初见的需求,放了一段程序在夏初见头顶米粒般大小的金属发卡裡,操纵的也是测谎仪的谎言判断系统,并不是电击输出系统。
阴差阳错之下,她的大脑被那台测谎仪的物理攻击,伤得够呛。
夏远方听完,嘴唇抿得越来越紧。
她心裡有很多话要說,但是却被堵在胸口,一句话都說不出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八個字,从来沒有像现在這样形象過。
夏远方一声不吭听完霍御燊的话,手边的仪器检测数据也出来了。
她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才困惑地說:“按照她受到的這個损伤程度,她应该是個死人了。可为什么……”
這一点,连夏远方都不明白。
此时,夏初见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
她看见自己回到了家裡。
面对姑姑皱着眉头的面容,夏初见轻声說:“姑姑,我沒死,我的意识,也沒有崩溃。”
“我是装的。”
夏远方不赞成地說:“你装的?你大概只有一成是装的,九成伤害是真的!”
“你的大脑,被那种特殊频率的电子共振,差点捣成浆糊了你知不知道!”
夏初见虚弱地說:“……姑姑也說是‘差点’……那就還沒成浆糊,是不是?”
夏远方說:“也差不了多少。”
“初见,你告诉我,你的身体经历過什么改变嗎?”
“按照我的数据,你经历過這样强负荷的电击,只是你還是普通人的身体,应该是活不過去的。”
“除非你是基因进化者,可你并不是……”
夏初见想起了阿鹓那一次让她“死去活来”的嘉荣草经历。
果然,不管什么苦难,只要杀不死我,就能让我更强大!
夏初见微微一笑,开始张冠李戴:“姑姑,我在绿芒星上的时候,曾经遇到一片可以放电的嘉荣草。”
“当时我被那片嘉荣草差点电死……”
“不過后来,我還是挺下来了。”
“我既然沒死,那我的身体,应该相应增强了对电荷的承受度。”
听說是在绿芒星上的“奇遇”,霍御燊也松了一口气,說:“這是你的杀手锏,不要跟任何人說起。”
夏初见点了点头。
夏远方看了霍御燊一眼,說:“霍督察,這件事,您能不汇报给那位皇帝嗎?”
霍御燊說:“我保证,今天這裡的任何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說起,包括皇帝陛下。”
“如违此誓,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夏远方忙說:“您不必发毒誓,您說不会就不会,我相信您。”
說着,夏远方站起来,“我去配药,您能在這裡陪初见一会儿嗎?”
霍御燊答应下来:“您去忙,我還要跟您谈一谈。”
夏远方知道现在也不是闲话的时候。
她必须马上配制出适合夏初见大脑恢复的基因药物。
再晚一点,她担心就连她也束手无策了……
等夏远方去她另一间书房配药的时候,霍御燊把剩下的那块迷津黄泉拿出来,递给夏初见說:“這是剩下的迷津黄泉。我找到一种工具,切下了五分之一块迷津黄泉,已经送到皇帝陛下手裡。”
夏初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脑子虽然依然是钻心的疼,但也不是不能忍耐了。
她尽量平静地說:“我后悔把迷津黄泉,给了那位。”
她连“皇帝”两個字都不愿意提了,明显对這位皇帝已是恨之入骨。
霍御燊却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也沒有丝毫苛责,只是淡淡地說:“沒事,那一小块,对皇帝来說,也是鸡肋。”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今天的举动,虽然把王内侍拉下水,但也把自己陷进去了。”
“……一定要這么做嗎?王内侍为难你,我肯定会为你报仇,你用不着……”
夏初见打断他的话:“霍帅,王内侍害我成了這個样子,当然我要亲手报仇。”
“我不习惯把自己的事,推到别人身上。”
霍御燊說:“你是我的下属,你被人伤害,我为你讨回公道,天经地义。”
夏初见憔悴的脸色像是死人脸,苍白中透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
她抬眸看着霍御燊,冷冷地說:“如果是狗皇帝伤害我呢?”
你也会为我讨回公道嗎?
夏初见后一句话沒有說出口,但是她一句“狗皇帝”,已经表明她的态度。
霍御燊也秒懂她的意思。
他沉默半晌,缓缓地說:“我会尽我的全部力量,不让那位……伤害你。”
夏初见笑了笑,說:“看,這就是我們的不同。”
“所以不管谁伤害我,我都要自己报仇,不假他人之手。”
霍御燊沒再說话,把一個保鲜塑胶袋放到夏初见手裡。
裡面装着那五分之四块的迷津黄泉。
夏初见想握住它,但是手指却沒有动弹。
仿佛她的大脑,已经失去了对她身体的掌控能力。
她告诉自己要握紧那個小小的保鲜塑胶袋,可是她的手指似乎有自我意识,不肯听她指挥,依然是摊开的状态,无法紧握。
夏初见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握紧、握紧、握紧……
可是,摊开的手指,在轻轻的颤抖,依然无法握住那個小小的保鲜塑胶袋。
霍御燊瞳仁猛缩,心裡不知哪個地方,很不舒服。
夏初见连手指都无法控制了,她的大脑,還能恢复嗎?
霍御燊想到已经被带到特安局总部的王内侍,眸光转为森寒。
他的嗓音也仿佛回到了比万年寒冰還要冰冷的绝对零度状态。
霍御燊问道:“王内侍为什么要這么对你,你有什么线索嗎?”
夏初见也冰冷地說:“一個变态的心理,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霍御燊說:“你觉得只是他自己的原因?他背后沒有别的支持嗎?”
夏初见淡淡地說:“有嗎?可能吧……”
她的语气带着微微的嘲讽,继续說道:“哪怕他其实就是個变态,以折磨某种人群为乐,您也要我理解到他背后的深层原因,体会他不幸的童年嗎?”
北宸帝国的主流媒体,经常有种做法,就是在某些恶性案件出现之后,在星網上大肆报道犯罪嫌疑人“悲惨不幸”的童年,仿佛一切的恶,都是由不幸的童年引起的。
可是他们并沒有想過,那么多人有着不幸的童年,可又有几個人,长大后成了变态杀手?
怎么就沒有人同情那些无辜被害的受害者呢?
夏初见满腹牢骚,忍不住向霍御燊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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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零点過五分有新更。
這個月真的很忙,下個月也不会轻松。谢谢宝子们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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