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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淋尖踢斛(求追读,求推薦票)

作者:俯瞰過往
第28章淋尖踢斛(求追读,求推薦票)

  “叔,我看会书,你尽管割麦,爹差遣我,也是图個闲手,你不用管我。”

  少爷将插画小說搁在并着的两腿上,抬头望了一眼徐三儿后,就又目不转睛的看着腿上的书册了。

  跟在徐三儿后的徐二愣子偷偷瞄了一眼。

  少爷手中的插画小人应该是红楼的简本,几缕墨色的线條勾勒出一個纤腰款款的古色少女,梳着百合分髾髻,素手轻抬,指尖勾着一個小花篮。背后靠着几座嶙峋高石,是假山。旁边落了款,写明了插画的內容,黛玉葬花。

  “应该是石印本。”

  徐二愣子上過学堂,略知一二。

  石印技术是洋人传入的,听說是德意志人发明的,在县城中售卖石印本的书肆很少。石印本是油墨印书,比水墨印书的刻本古籍昂贵约莫半价。不過石印本胜在印刷之时笔画清晰,精美典雅。尤其是插画小說,石印本更受欢迎。

  红楼是名著,他虽未看過,但几個人物的名字還是懂的。這些知识在国文课中有篇幅提到過。

  沒等徐二愣子想的更深,徐三儿打破了他的遐思,“少爷,规矩是规矩,老爷派少爷你来监割,要是少打了粮食,老爷发问,又该怎么办?”

  “我当了這么多年的佃户、长工,都让东家满意,可不能坏了名头。”

  這些话說的有些计较,容易伤了情面。东家是心善的东家,少爷是心善的少爷。然而關於粮食的事情,却不容马虎。

  ……

  “太爷爷,我觉得高祖父這句话,說的不妥。”徐晴摇了摇头,她是女生,心思敏感了许多,“你先前說少爷和你是朋友,少爷估摸着是因为你,才不好去监割,高祖父這么一說,就让他难堪了。”

  “再說,监割又有什么好监割的,還能偷了几把谷子不成。”

  她不解道。

  “你這话就說错了。”徐从斟酌用词,他和徐二愣子一道上了小学堂,以前又有新时代在扫盲班学的文化,知识水平提升了不少,想着用合适的语言解释,“有些佃户也刁滑,割麦子的时候,故意踹上两脚麦捆,一亩地能打五斗的麦子,踹掉的麦粒合计起了,多的能到两三升。少了也有一升左右。一斗等于十升。”

  “掉落的麦粒,等割麦完后,再偷偷捡回家,就算自己的赚头。”

  “麦田裡打出的麦子也有稀稠啊,一亩少上两升,在场裡碾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来,所以得由人监割。爹怕到时候說不清……”

  吴昊却懂這個,也不全懂,“這就和小吏的淋尖踢斛一样。”

  他看的书,有好多提到了這個词。

  “差不多。”徐从伸手去摸吴昊的脑袋,他喜歡上了這种感觉,吴昊的脑袋和先生的有些像,“淋尖踢斛是衙门胥吏下乡收粮的做派……。我爹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东家可以容忍少了几升粮食,他不行。”

  吴昊、徐晴像是猜测出了一些,可又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贫农受压迫后的谨慎。”

  徐蓉见二人不语,补了一句。

  她虽则只上過小学堂,可有时候接触的知识因时代而差异。火热的年代中,她对此耳濡目染。

  “姑奶奶,你這句话說的太熨帖了。”

  徐晴神色诧异。

  她是大学生,纵然在言语中并未表露過高人一等,可事实上,她在行为处事时,对她的学历留有自傲。然而此刻,仅有小学毕业的姑奶,却比她說出了更合适的话。她的“高傲”,不经意间少了许多。

  ……

  徐二愣子并不了解徐蓉的话。

  他沒听過這等话。

  日光毒辣,斑驳的日光从榆钱树广阔的枝叶中撒下。知了的蝉鸣声略显刺耳,地埂的野草叶子也有些焉了,泌出草香。

  灰白狐狸吐出粉嫩的长舌,也散着热。

  少爷“嗯”了一声,脸上略显一丝不耐烦,他皱着眉宇,“叔,你去割麦吧,我看着呢,盯着他们呢。”

  他们代指短工。

  “二楞哥……”

  他叫了一声,想分享手中的插画红楼简本,但随即又止了口,颇觉有些不合适。徐从請了假,回家割麦,得不了闲。

  徐书文摇头叹息,继续看书。

  按理說,他和徐二愣子都读了书,关系应该更亲近一些。可不知怎的,這关系反而沒有以前要好,反倒生分了不知多少。

  不過他也知道徐三儿的忠厚,有徐三儿這個长工看管着短工,出不了大的纰漏。该犟的事,他自觉让一些就是。

  短工偷奸耍滑的多,不然也几乎都会寻摸着一個主家当了长工。长工的报酬比短工要好得多。

  父子二人下了麦田,挥舞着镰刀,挥洒着汗水,开始割麦。

  乡人都是老手,不管是长工、短工。一片旱坡地,三十来亩的地,从中午开割,用了一個时辰半,就收割完毕。

  麦捆背到了场裡,等待碾打。

  徐书文土曜日回家监割,到了日曜日离去。实际上,已经距离徐二愣子割麦過了四五天了。

  隔了月曜日,也就是星期一。到了星期二,火曜日的时候。徐二愣子背着一小袋磨好的白面来到了学堂。

  下了早课,徐二愣子提起粮袋,跟着先生的步伐走进了讲师寓所。

  “你……”

  门内,刘昌达站着,望着少年手中的布袋,他的眼睛略带柔和,“坐下吧,先别着急,我给你补补课,防止你遗漏了。”

  少年還是比他低了一個個头,半大小子仿佛沒扯條,在這大半年的時間内。日光照入屋内,站在门口的他映出的斜长背影遮掩住了少年的顶稍许多。

  他看到了少年,想起了同龄的自己。那时的他坐上了从长崎通往九州岛的列车,坐的是下等车厢,手裡捧读着一本黄公度(黄遵宪字公度)写的《东洋国志》,耳畔是登车艺伎们吹奏的三味线、小鼓,时不时有西装革履的商贩上了车……。

  黄公度写的《东洋国志》,是留日学生赴日留学的参考书。

  沪市的商务印书馆就有出售。

  刘昌达也不知道他缘何想起了那一刻。

  明明是不同的场景。

  “是,先生。”徐二愣子顺从的放下了粮袋,他拉過了墙角的直背靠椅,坐了下去,他的眼裡带着无措,和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写的太慢了,基本两小时一章,删删改改。

  恩,剩下的一章,大概在凌晨一点左右写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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