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打开粮食销路
人都下来了,事情便简单了。
舒所长领着人把看热闹的轰走,然后他们去了码头看门老头的小屋子。
在屋裡黄小花抽抽噎噎的說了起来。
队长家人口多,孩子五個、老人两個,加上两口子就是九张嘴。
這种情况下,他们家的口粮不够吃,過年时候大队分的口粮早沒有了——
“過年队裡分粮,我們還沒要麦子和稻谷,我們要了玉米和高粱米,再就是要了十斤三等粉招待亲戚,可這样也不够吃,上個月就断粮了,我去娘家讨了十斤地瓜面混着海带蒸饭才熬到這個月。”
“這次真沒粮食了,沒脸回娘家讨粮了,娘家孩他舅妈不给好脸色,老人也难办。”
“家裡沒粮食不行,可是咱王家都是农村户口,吃不了商品粮、买不上平价粮,只能买议价粮。”
“今年议价粮贵,我打听過了,玉米面平价粮卖一角四分一斤,可议价粮要五角钱起步,一斤买三斤半,這谁能买得起!”
“上個月我兄弟在县裡住院,我挎了自家晒的鱼鲞和虾米来看他,然后碰见一個亲戚,是我娘家大姑的侄子、是我個远房的哥,他也来看我兄弟。”
“当时他领我去他家吃饭,他家有口粮,贴的饼子都不是纯玉米面,裡面掺豆面和小米面……”
听到這裡,队长家裡三岁大的儿子說道:“爹娘,饿了,我想吃杂面饼子了。”
王祥雄从兜裡掏出個油纸包给孩子,孩子欢天喜地打开:“油花生米!”
他有两個姐姐顿时跟他抢了起来。
庄满仓脸上露出黯然之色,道:“女同志你继续說,后面呢?”
黄小花继续抽抽噎噎的說道:“后面他說他有关系,能买到粮食,不用粮票就能买到,比平价粮贵一点,一斤玉米面得两角钱。”
“我寻思两角钱也行呀,就回家跟我当家的商量,当家的不愿意……”
“我就知道你碰上的是個骗子。”队长生气的打断她的话,“支书都說了,现在城裡骗子多……”
“你让她說,你别說话。”庄满仓皱眉。
黄小花泪眼婆娑的抬起头,道:“我哪裡知道他会骗自己亲戚?他住楼房、吃好饭,我以为他是城市户口!”
“再說你也不是怕他是骗子,你是舍不得拿出這钱,家裡从有了老五攒了三年攒下五十二块两毛七分,你不舍得拿出来。”
“可咱家九张嘴,张开眼就九张嘴就要吃饭,沒有粮食不行嘛,我就想拿家裡钱去买上粮食。”
“我那哥說,买的多人家能多给点,五十块人家能给三百斤玉米面,于是我就把家裡五十块拿给他了,我沒敢跟你說,只想着三百斤玉米面买了,等我拿到了,让你高兴一下子!”
“结果!”她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号那天我去了,那個哥沒在家,他老婆孩子都在,說让我等等,這得托人呢,浪费時間,让我過两天去。”
“前天我去了,她說還在办,明天就能买到了,可我昨天又過去了,她還說得等一天!”
“我也不傻,我也知道不对劲了,所以今天早上带着娃娃们過去,想让他两口子可怜可怜這些娃娃!”
“谁知道他们家裡沒人了!”
“那楼是他们租赁人家的,我們站在门口等着,邻居就把房东叫来了,房东說這家人昨天就走了,還沒给他上個月和這個月的房租钱,他报公安了,公安也查不着人!”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又瘫在了地上:“他怎么能這么坏!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這是救命钱,一家老小的救命钱!這是救命呜呜呜……”
一看她情绪又要崩,庄满仓急忙說道:“他骗走你的是假钞票嘛,你先别哭……”
“领导你不用糊弄我了,我刚才是急昏头了,那钱怎么会是假的?我一天数两遍,怎么会是假的?”黄小花哭道。
队长傻愣愣的說道:“就是,那怎么会是假钱?我去供销社换的呢,不能是假的。”
“你可闭嘴。”刘红梅剜了他一眼。
庄满仓招招手,王忆、舒所长和王祥雄都過去了。
他說道:“舒所长,這件案子您来接管吧,我們管不着。”
他又从包裡摸出几张票递给王忆:“大学生同志,待会你把這粮票给那位女同志,你们安慰安慰她。”
“日子难但总能過去,改革开放了,以后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王忆好奇的接過粮票看去。
這些票是红色的,上面当头一行字是‘翁洲市购货券’,旁边写着领袖语录,‘反对大吃大喝,注意节约’,然后中央有带着头巾在农田裡耕作的图,图上印着数额,粮票伍市斤。
庄满仓安排妥当便挥手离开。
舒所长去追他:“大庄,你不留下吃個午餐?我那裡搞到一瓶汾酒。”
庄满仓說道:“不了,還有任务在身。”
“什么任务?”舒所长问。
庄满仓說道:“本来要保密,不過我同事应该行动了,所以现在說了也沒事。”
“你们乡裡有個叫潘奎的,他家裡最近多了一辆摩托车,我們接到情报,這辆车可能是走私车子,所以来进行调查,有必要就展开抓捕。”
舒所长恍然:“哦,大奎家裡的事?這台摩托车我知道,鬼子牌的,叫雅马哈?我就知道這小子的车来路不正,摩托车多难买,我們所裡都沒买上!”
他们两人随意的聊着。
王忆這边后背沁出冷汗!
乡裡一户人家有了一辆摩托车……
然后市裡公安局就得到了情报要来调查……
如果是某個岛上突然出现了一台发电机呢?!
那可是能供应一個岛屿一百多户用电的柴油发电机!
王忆意识到自己太鲁莽、太冲动了,他把這個年代想的太简单了!
他忧心忡忡的考虑一番,打起精神把粮票交给黄小花。
黄小花看着粮票又流下眼泪:“领导是好人,咱要谢谢他——可是,有了粮票有什么用?咱家已经沒钱了!”
队长习惯性蹲在地上将脑袋夹在膝盖之间。
一声长长地叹息!
這件事给王忆触动很大,也给他打开一個思路,他的时空屋裡粮食可不少,但一直缺一個合理送出去的理由。
现在他找到這個理由了。
他拉起队长把王家人都聚集在一起,小声道:“你们要买平价粮,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有啥用?”刘红梅說道,“你是大学生,又不是供销社领导。”
王祥雄叹了口气說道:“你是供销社领导也不行,供销社给各乡各队供应的平价粮都是有数的,這有账本。”
正要說自己认识供销社领导的王忆顿时改口,联想庄满仓的话脑子一转有了新說法:
“但我有关系呀,我沪都那個同学的父亲是海关上的领导,海关上每年要查扣很多的走私物品,其中便有大量的粮食。”
“這些粮食处理渠道不只是收归国库,有一部分次品粮因为不便于运输,会进行就地处理。”
“因为我和我同学关系好,可以通過他家裡得到這种粮食。不過海关上有纪律,他们也不能随便处理,所以得拿市场价来买……”
“這好啊!”王祥雄激动起来,“王老师,你這個关系太硬了,我的老天爷,你這下子可厉害了!”
“這等于是商品粮吧?咱這样岂不是也能吃上商品粮?”刘红梅同样激动不已。
王忆說道:“這样吧,這件事我来处理,以后咱队裡要买粮来找我——但是這事咱得秘密进行,不能往外传,因为這种次品粮沒多少,供应咱队裡估计都够呛。”
“還有這事毕竟是打了纪律的擦边球,咱得小心被举报,一旦被举报了咱队裡可就别想买這种粮食了。”
王东喜立马說道:“這個大家都知道,你放心,谁把這消息透露出去,咱就让支书不写他的名进族谱。”
王东峰问道:“王老师,上次你带回来的鸡,是不是就是通過的那位领导的关系?”
王忆說道:“对,不過那是市场裡买的,沪都市场裡已经交易自由了。”
王东阳关心的问道:“那你這次就是要去沪都嗎?這次能不能买到粮?”
“我家亲戚過几天要来,家裡沒白面了,要是有白面给我先捎点,亲戚来了好歹招呼一顿面條——上船饺子下船面嘛。”
王忆想了想,今天是個机会。
他說道:“我不用去沪都,我去市裡一趟就行,去打個电话给我同学,让我同学给安排一辆车送過来。”
王祥雄点头道:“這就方便了,我听說海关每天都有卡车往咱翁洲运货,就是通過他们嗎?”
王忆含糊的說道:“這個我還不能确定,得看人家安排。”
“這样吧,我先坐船去市裡,你们跟着大雄叔去吃饭,吃完饭东喜哥你带娃娃们回去给支书說一声,其他人去摇橹去市裡码头,我有消息去码头上找你们,行不行?”
“行,太行了。”王东阳赶忙点头。
王祥雄這人仔细,他问道:“王老师,人家能给咱调多少粮食?咱准备多少钱?”
刘红梅一拍大腿:“帐不用算,钱往多裡准备就行。孩他爹,你在這裡给领导烧饭多少年了還沒几個认识的人?去借点钱,咱明天就给還回来!”
王祥雄說道:“行,大概需要多少?我有個学徒家裡人在信用合作社上班,能過去借钱。”
刘红梅說道:“那就去借,能借多少先借多少,回队裡后平价粮都能换成钱,立马就能给人家還回来。”
不用王忆再琢磨,两口子把粮食的事安排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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