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走上巅峰
王向红对三人說道:“东喜呀,我清楚你为咱队裡谋发展、找出路的心意,但你毕竟年轻。”
“年轻人有闯劲,這是好事,可却容易犯错误。”
“国家政策這潭水很深,你们年轻人腿长见识短,趟不過去。”
王忆点头,這水太深喜子你把握不住。
王向红继续說道:“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就是一句话,這個简单,可是老百姓真要讨生活也這么简单?”
“不說别的,咱這個岛的情况你们都了解,以前有部队营房,王老师還不知道,你们学校就是部队宿舍,我們村委办是部队留下的办公室。”
“咱岛上为什么有部队营房留下呢?东喜你說给王老师听。”
王东喜垂头丧气的說道:
“咱天涯岛位置在外岛的前头,面积大又有山,以前上头觉得有发展价值,想开发一下,在這裡开设個训练基地。”
“结果来了以后发现咱岛上缺水也缺地,后勤补给太费劲了,于是就放弃开发咱這個岛屿了。”
王向红說道:
“不止如此,我早就說了,咱天涯岛战略价值不行,太靠外了,要是以后海上有什么战事,战火先把咱這裡给夷平了。”
刘红梅钦佩的說道:“支书不愧是打過渡江战役、进過金陵总统府的人,就是懂战略。”
她问王忆:“王老师,這用文化人的话怎么說?”
王忆說道:“高瞻远瞩,洞若观火,独具慧眼,站位高、眼界远、格局大,卧龙凤雏,牛逼plus!”
刘红梅听的竖大拇指:“虽然咱不懂王老师這都說的啥,但能听出這些词牛逼。”
王向红瞪她一眼:“你不用给我說好听的,你就不能跟你男人学着点,踏踏实实干活、一心一意为社员服务,别老鼓弄着想让咱岛上分家。”
王东喜惭愧的說道:“支书,您别說了,我错了,我好高骛远、贪功冒进。”
他和刘红梅对视一眼,夹着报纸灰溜溜的跑了。
王向红将烟袋锅在桌子上磕了磕,问道:“王老师,你是大学生,有文化有见识,那你觉得我刚才的话怎么样?”
王忆心裡一凛,轮到自己了。
他了解后世政策发展,所以很清楚王向红的保守問題。
而且他也意识到了這种保守给天涯岛未来所造成的破坏多可怕。
听他父亲所言,九十年代开始天涯岛的经济就很困难了,岛上問題多多、矛盾重重,不少人家拖家带口的离开了家乡。
现在与王向红接触了,他便猜测王家村未来的落魄可能跟王向红的保守和古板有关。
他深深地明白一個道理,经济无论如何是要发展的,村民未来要過好日子,那就得谋发展、求致富。
但這话他沒說,现在說也沒用,毕竟他只是刚回乡的大学生,沒有权重。
于是他顺着王向红的话說:“支书您吃的盐比我吃過的米還多,過的桥比我走過的路還长,我觉得您的话沒毛病。”
一听這话王向红心花怒放。
他欣慰的說道:“你是大学生,明事理,跟他们就是不一样。以后咱村裡发展少不了你出力,你要挑起一些担子。”
王忆肃然說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向红对他的态度不是满意而是满溢,好的都要溢出了。
他点点头:“那行,你刚回来先歇歇,我领你在大队裡转转,跟咱王家人都過過眼。”
“然后我送你去学校,你到时候琢磨一下怎么能把学校给拾掇起来。”
“娃娃们得念书,念书有知识才行,否则当兵不能提干、說话沒有分寸、办事沒有手腕,会让人笑话的。”
王忆郑重的說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一名好教师。”
這個表态使得王向红更满意。
他說道:“好,那我带你出去走走——对了,庄同志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句话,他让你找個時間去你同学家裡把介绍信带回来。”
一听這话王忆心裡就一句话,我草。
庄满仓不愧是警惕性极高的人民卫士,他還是对自己身份持怀疑态度。
王向红也希望他把介绍信带回来:“你现在户口在哪裡?你准备落城裡還是落咱……算了,大学生能把户口落城裡,還是要個城裡户口好,能吃商品粮。”
王忆說道:“我想把户口落咱村裡!”
听到這话王向红面色一喜。
城裡户口比农村户口可值钱太多了,人人都想往城裡跑。
前两年知青返城大潮,许多知青是在下乡时候落了户的,他们为了能把户口迁回原籍,那真是手段百出。
有些知青户籍還在城裡,但他们下乡后和当地农民组建了家庭。
为了能回城裡,不少知青抛妻弃子、抛夫弃女。
而自家這個大学生侄子愿意将户口迁回大队裡,根据王向红的认知,這可太难得了。
這是什么精神?
是一不怕苦二不怕难的精神!是哪裡有危险往哪裡冲、哪裡艰苦往哪裡去的精神!
王忆补充道:“不過我的户口档案好像被弄丢了,之前离开学校的时候我去拿介绍信,沒找到户口档案。”
王向红问道:“那你有学校的毕业证书嗎?”
王忆說道:“這個有。”
回2022年整一個!
反正他得整介绍信。
王向红得到他的答复后便笑了:“有介绍信有毕业证书,那给你落户就简单了,這事我来办。”
两人聊着天出门,王向红带着他在天涯岛上转悠起来。
天涯岛是個小岛,地势复杂,通体是一座海上山峦。
這种海岛自然缺乏平原地带,所以村裡人只能尽量找地势平坦的地方来建房,而海岛的东南、东北与西边是比较平坦,村裡人便在這三個位置定居。
根据三個位置的分布,王家村或者叫做王家大队就分了三個大组和一個小组。
王向红所在的组是一组,居住在东北处的百姓是二组,西边的是三组。
這是三個大组。
第四组是小组,在天涯岛西北方向往外百十米处,是個很小的离岛,或者說是一片岛礁,上面也有十来户人家,是第四组。
两人在這三個组裡溜达,王向红介绍道:“现在社员都上工了,先带你认认路,以后你自己跟他们接触就行。”
“咱王家人沒有偷奸耍滑、调皮捣蛋的,都老实本分,男社员舍得使力气,女社员听指挥,心往一地合,劲往一处使。”
一组和二组之间的正南方有個祠堂,這就是王家的祖祠,门口种着两棵大杨树。
每一棵大杨树都有两人合抱粗细,這对于海岛环境而言很难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海岛上风更大,树木多长的矮小结识,渔家的汉子也是這样,這就是渔家的气质。
這两棵大杨树不一样,两人合抱、十几米高大,矗立祠堂两旁,被王家人尊称为天王树。
树下有石墩,此时正有一些老人坐在石墩上晒太阳。
毕竟农历三月份了,天气转暖,老人们换下棉袄穿上夹袄,晒太阳的时候拉开衣襟露出胸膛。
别看老人们年纪大了,可胸口肚子上皮肉并沒有松松垮垮,還算结实,起码胸肌比王忆的要出彩。
老人们晒着太阳抓虱子,嘎嘣嘎嘣的声音不绝于耳。
寿星爷也在這裡,他被老人们围在了中间,跟众星拱月似的。
王忆走過来,寿星爷就笑呵呵的给他和老人们互相介绍,這個叫爷爷、那個叫爷爷。
一圈转過来,王忆今天多了一圈的爷爷。
爷爷们很热情的邀請他一起抓虱子。
這都是抓虱子高手,接二连三有人抓到虱子放到大拇指指甲盖上,然后俩指甲盖对着一挤,嘎嘣一声响,指甲盖上占上血丝,虱子就被碾碎了……
王忆连连摆手道谢:“多谢爷爷们好意,我身上沒有虱子。”
一個叫王厚真的老爷子不信:“這咋可能?死不尽的虱子、抓不光的贼,天底下還能沒了虱子沒了贼?”
让他一說,王忆真感觉头上身上有点痒了。
昨晚睡的床和被褥……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向红带他继续溜达,从一大队和三大队都有一條山路通往山顶,他们便往山顶溜达。
天涯岛的山顶比较平整,這也是当初部队看中天涯岛選擇来驻军的缘故。
不過山顶沒有水井,吃水不方便,另一個沒有遮风避雨的,所以王家人沒有選擇住在山顶。
王忆上了山顶,迎面而来是略带咸腥味的海风。
从此处边缘遥望海上,波浪滚滚,潮水跟野马群似的成片往天涯岛奔袭。
天涯岛形状并不滑溜,海岸线蜿蜒曲折,所以四周多有海湾。
這些海湾本来是蓝色的,浪花袭来顿时泛上了白色,雪白的潮头拍打暗礁,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海湾裡有妇女和孩子在捡海贝、钓散鱼,王向红吆喝一声,她们听到后纷纷站直身子抬起头跟着吆喝,然后再哈哈笑。
這一幕让王忆心情澎湃。
往近看脚下是波涛汹涌,潮水如雷;身边是树木茂盛,郁郁葱葱。
往远看沧海茫茫,扁舟如叶,浪花翻涌中,阳光落下被反射成金光,如此海上如金鳞摇曳。
這一刻他明白了父亲生前为什么对故乡念念不忘。
還是家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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