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地给男神打了一千万。
陈衡孤独地坐在S市市区滨江千万豪宅裡，望着落地窗外阴沉的天色，如同一位寂寞的豪门贵妇犬。他低下头，将脸用力埋进怀裡的衣物，感觉眼眶酸酸涩涩的。
男神穿過的衣服還带着小苍兰的气息，只是越来越淡，几乎快闻不到了。为了延长它的留存時間，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却都无济于事，只能无可奈何地感受着它慢慢消失，逸散进潮湿的空气裡。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不知道男神睡了沒有。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男神跟他的聊天框，想了又想，還是沒有发出任何消息。男神沒有给手机静音的习惯，他這個点发消息吵到对方就不好了。
他躺了一会儿，发现還是睡不着，于是干脆打开男神的微博，一條一條翻下去。
薄清河的微博更新频率不高，但从初中就开始用落河霜杀這個号了，前前后后一共发了一千多條，够他翻好一阵子。陈衡仔仔细细地看下来，想象着男神渐渐成长的過程，心头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薄清河之前在微博裡放過很多自己临摹或是原创的画作，光色交融，笔触多变，足见主人的用心。有时他也会转发一些名家的作品，或是分享一些相关教程的链接。可惜這一切都在高一的那個冬天停止了，在那之后，他的微博两三個月才更新一次，內容大多比较灰暗，除了想死還是想死。
想到男神之前說過自己最想学的其实是艺术，陈衡感觉难過死了。還好，现在应该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吧。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或许可以和男神一起将之前丢下的东西一点一点捡回来，然后并肩走向很好很好的将来。
陈衡揉揉眼睛，从落河霜杀的首頁退出去，又随手刷了刷学校超话，只见最新一條便是“今晚论坛上那個瓜你们有人吃了嗎？”
底下跟了一排耳朵。发帖人随便逮了一只耳朵回复，简明扼要地回复了一句：“灌水版块搜‘学术妲己’，感觉不保真，随便看看。”
陈衡打了個哈欠，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正要划過去，却见底下又跟了一條最新回复：“假得要死，bqh怎么可能是学术妲己微笑微笑造人黄谣不得好死望周知微笑微笑”
bqh？陈衡困惑挠头，怎么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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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這不是男神的缩写么。
他手一抖，又刷了一下，只见這條微博底下已经吵了起来。有人說一眼假，有人說已经锤了，有人還仔细分析了一波男神的学术履历，最后也沒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陈衡眉头大皱，赶紧登上八百年沒登過的bbs，戳进刚才那人提過的灌水版块。果然，最顶上飘红的帖子就写着“【吃瓜】扒一扒材料学院某楼姓导师和学术妲己二三事”。
发帖人是個匿名用户，全方位多角度地分析了该导师与其学生见不得人的钱色勾当，甚至還深挖了学生的家庭背景。其內容无非是该学生家裡穷得学费都交不起，为了利益主动引诱导师帮自己铺路，就连读研以及出国交流甚至日常开销的钱都是导师给的。最后学生顺利走上人生巅峰，還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校草，实在是令人流汗黄豆。
前100楼基本都是“？？？”，一边打问号一边喊楼主上证据，偶尔夹杂了几條“只有我一個人心疼校草的身世嗎”以及一排排的“＋1”。但从楼主上完证据后，楼裡的口风就渐渐变了，多了许多支持楼主的声音。
陈衡忍着恶心点开所谓的证据。匿名楼主放了一堆照片，最前面是十几张近照，能清晰地看清画面中的两人是薄清河和楼亦洺。两人正坐在办公室裡看屏幕，楼靠得离薄很近，手有意无意地搭在薄身侧，显得十分亲昵。
陈衡心口一窒，恨不得破口大骂楼亦洺不要脸，自己控制不住乱发情還要拖男神下水。到這裡口风還是比较正常的，有人說人家师生坐近一点怎么你了呢，有人說偷拍狗biss，還有人說這顶多說明楼有点猥亵学生的倾向，根本說明不了两人是双箭头，沒看见這么多张照片裡校草理都不理他一眼么。
陈衡眉头紧皱地快速划下去，只见楼主又发了几张偷拍的远景照片。最后一张是男神一抬脸吻在另一人下颔上，只不過因为光线原因，看不清那人具体是谁，只能看出体型颇为壮硕，和楼亦洺的形象十分相似。
真真假假的质疑声一顿，不少人立刻破防了。
“有1說1，這张图很早之前就在论坛上出现過，我去难道那是lym嗎？”
“我哭了，有点信楼主說的了怎么破。。”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校草，你怎么是這样的校草大哭大哭要是我再多一笔funding，你会不会跟我走大哭大哭”
陈衡原本只是皱着眉头往下看，看到這一张顿时气得想死了。他嗎的，造黄谣也不能這样造，拿着他的照片去证明他男神和他情敌有一腿，這還有沒有天理！！！
他怒急攻心，狂打十分钟小作文，从理论上层层攻破了楼主站不住脚的逻辑分析，又连夜找人帮忙修复了一下照片裡他因为光线問題而模糊不明的侧脸，并在最后贴上了他本人的全身照，以证明照片裡的人是他不是楼亦洺。在陈衡实名贴出证据后，底下的评论飞速变了——
“！！瓜主来了，前排合影！”
“随五百。”
“随一千。”
“随毕业论文，前排求问和校草谈恋爱是什么体验？”
“百年好合，爱到骨子，同心同德，缘定三生，心心相印，白首成约……”
“放开我，我现在就要魂穿這位哥！！”
陈衡看得心惊肉跳，一句也不敢回复——男神可沒說要跟他谈恋爱，也不知道看见這個会不会生气。
不管怎样，吵了一整晚的楼终于迎来了反转，最关键的证据被击破后，谣言被轻而易举地粉碎。楼裡大部分人其实都对楼主的瓜半信半疑，在辟谣后立刻向薄清河道了歉，并要求版主查清到底是谁這么长時間以来一直盯着校草搞事。管理员大晚上跟着吃了半天瓜，很快回复已提交信息至校方，坚决不会放過任何乱造黄谣的人。
瓜被切完了，陈衡却更睡不着了。那位匿名楼主放的证据或多或少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特别是照片裡楼亦洺還那么亲昵地坐在男神身侧，眼神裡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贪欲。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最重要的是……他擅自把他俩的事說出去了，這可怎么认错呢。
他鸵鸟似的往被窝裡一扎，沒過多久又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拽了出来。他摸過手机，打开消息页，发现发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委托的安保公司——
“保护人和一個中年男性进酒店了，要過去阻止嗎？”
陈衡瞳孔一震，感觉整個人像被冷水浇透了一般。他盯着那行字，打字的手都有点抖：“……他是自愿的嗎？”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发過来几段视频。画面裡，他朝思暮想的男神半靠在楼亦洺怀裡，被对方紧紧抱着。两人举止亲密地进了同一间房间，随后门一卡，视频就结束了。
陈衡的心顿时凉了。
完了，還真是自愿的。
虽然做過了无数次心理准备，但当這种事真的发生时，陈衡却发现自己无法像一开始那样坦然面对，什么也不做了。
男神一小时前還在跟他发消息，怎么能一转眼就和别人上床呢？
明明、明明都已经答应過他，会对楼亦洺的撩拨装聋作哑的……为什么還要這样做。
因为根本不在乎他吧。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陈衡想哭，却发现自己流不出眼泪。他默默握紧手机，犹豫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给对面发了條消息：過去吧。踹门的时候记得轻点，别把保护人吓到。
他合上手机，平躺在床上，好半天才感到脸上传来一阵湿意。
薄清河从来沒跟他說過要跟他在一起，一直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死皮赖脸地追在人后面喊老婆。
其实男神心裡烦透他了吧。
特别是在今天晚上這一出之后。
陈衡试着带入了一下，想象自己和男神做爱的时候突然被人踹门进来，感觉会气得当场狂犬病发作。男神修养再好，也忍不了跟人做爱时被自己养的狗贸然打断吧。何况，就像那個傻逼楼主分析的那样，也许他真的需要从楼亦洺那裡得到什么，或许是钱，或许是各种机会，让他在科研事业上能一路坦途。
对不起了，男神。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但是你不可以离开我。绝对绝对不可以离开我。
他抽了张纸巾，用力摁在脸上，小幅度地吸了吸鼻子。
我要变得狠毒，冷血，這是陈衡此刻所想的。他害怕失去薄清河，即便已经失去。
绝望地给男神打了一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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