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體驗完糊倉節後,全體嘉賓都是滿身泥漿,得先回民宿洗澡換衣,才能去機場。
製作組給大家預留了足夠多時間。
去民宿一路上,承渡舟腦海中反覆回想段星野話。
——“……如果你對我好同樣能給別……”
婚後,承渡舟在段星野那兒碰過多釘子,段星野總是一副“誰也不愛,別來挨我”樣子,對他所有好,以及進一步要求,都要有得體恰當藉口當包裝,才能在這個矜貴傲小玫瑰身邊留久一點。
段星野是不願給愛情,也不願讓別來愛他。
所以當段星野離婚時候,承渡舟想當以爲自最近得忘形,不知收斂,讓段星野察覺了圖。
可段星野,是因爲他把同樣好給了別。
這對承渡舟而言完全是兩種不同暗示,好比上一秒才被段星野一句離婚打入無盡深淵,下一秒黑暗之中便綻放開燦爛禮花。
——段星野看懂了他示好,不僅不排斥,還要他只對他一個好。
髒被強烈受到迴應滿足和感動衝擊着。
承渡舟簡直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了。
但經歷過興奮後,他又產生迷茫和慌亂。
承渡舟並沒有對別好,除了家外,從小到大他只對段星野好過。
肯定是他做了什麼,讓段星野不舒服,從而有了誤會。
承渡舟用溼巾擦拭手指,輕蹙一下眉,推門進入房間。
段星野只先了承渡舟一步回來,正在行李箱前找換洗衣服。
承渡舟進屋,他頭也不擡。之前承渡舟借他外套,就癱在一旁地上。
兩揹帶裝已經被製作組回收,穿着私服上邊邊角角都是泥巴,需要來個大清洗。
承渡舟敏銳地察覺段星野周邊屏蔽他信號,他走到桌旁,擰開一瓶礦泉水,裝模作樣喝了起來。
段星野抱着衣服起身,見要對他視若無睹地進入浴室,承渡舟低沉聲線稍稍上揚:“是因爲那條浴巾嗎?”
段星野神瞥向他,雪白龐冷淡:“什麼?”
承渡舟:“我把最後一條浴巾給了那個小孩。”
段星野一臉懶得理他地收回視線,繼續往浴室走。
承渡舟上前擋了一步:“我以爲你願,還徵求你見……”
“承渡舟。”段星野擡起頭,冷聲打斷,“你確定要現在跟我談這個?”
房間攝像頭還開着。
直播間看出夫夫倆發生了不愉快,不知前因後果。
“怎麼了?剛纔錄製時候還好好。”
“那個小孩是指土家族小夥吧?”
“瑟瑟發抖,感覺要吵架了。”
承渡舟知道還有網友圍觀,現在不能找段星野談話,他們都是公衆物,私事要關起門來解決。
他看段星野半刻,站在原地沒有動,低下頭,把領夾麥克風關閉。
段星野烏瞳沉沉,修長頸側皮膚下有什麼淺地跳動一下,接着把換洗衣服扔牀上,動手摘麥克風。
承渡舟走到櫃子前,撈起旁邊一件襯衣,隨手蓋在攝像機上。
直播間只能看到透着光白茫茫一片,聲音更是什麼都聽不見。
還從沒見過兩間有過如此劍拔弩張氛,觀衆都跟着提吊膽起來。
承渡舟把麥克風扔牀上,接着剛纔話,道:“他是粉絲,跟我們一組,你照顧他,我照顧他,都是出於禮貌,提議把浴巾給他,因爲我知道還有外套,我外套可以給你穿,但不能給他穿。”
段星野脣瓣間抿出淺而直線,起初沒話,直到把線快纏在一起麥克風整個拆下,“啪”一聲拍在桌上,看向承渡舟,道:“麻煩你不要發散思維,也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小,我不會跟粉絲去爭一條浴巾,更何況那是你給浴巾,我閒。”
承渡舟脫口而出:“那你爲什麼突要離婚?”
“?”
敢情剛纔都白了。
段星野霎時間脖頸紅一片,提音量:“你是覺得一條浴巾就值得我鬧離婚嗎!我在你就這種胸狹隘是嗎!”
承渡舟舔了舔下脣,咬住,又鬆開,再開口,聲音低了幾個度:“那爲什麼,我又沒對別好,我對別都是客。”
段星野脖頸上紅蔓延到了俏白下頜,胸口明顯地起伏几下,收住了,環起雙臂,往身後桌旁一靠,嗓音趨於平靜,語仍有些衝:“我知道你喜歡我,不想離婚。”
承渡舟彷彿沒站穩,一腳往後退半步,睫快速眨了兩下,從大開窗沿透進來陽光下,神情剎那迸發無措和慌亂一覽無餘。
段星野牽動脣角,哼一聲:“你不會以爲我看不出來吧?”
看承渡舟這反應,似乎還沒想叫他看出來。
承渡舟息收緊了,下頜線條也有些緊,一切情緒都攏藏進了深黑不見底眸,他攥了攥手指,雙手抄進褲子口袋,挺直腰背,整個拔了,即便髮絲、領口都沾着泥土,但依舊無損英俊外表。
“後呢?”他聲音沉着,問,“喜歡你是讓你覺得髒了還是有負擔了?”
段星野翹梢睛冷冷清清:“你沒必要對我冷嘲熱諷,因爲這不是重點。”
承渡舟抿了下脣角。
到底是誰在冷嘲熱諷。
就算是拒絕別喜歡,正常也會好好話,只有段星野,嘲笑地來一句“你不會以爲我看不出來吧”,充滿在上優越感。
承渡舟擰作一團,但情緒依舊穩定:“那請你告訴我,什麼是重點。”
段星野:“喜歡我是你事,我沒必要對你情感負責,不想離婚也是你事,我生活不需要多個照應,至於你,有錢有顏,不用擔婚男身份拉低了你檔次,你可以再找……”
喉嚨泛起一個小小酸酸澀澀泡,僅是停頓一下便擠破了,接着道:“再找一個能珍惜你,離了對大家都輕鬆。”
承渡舟手腕上青筋暴跳一下,道:“我不需要你建議,我就想知道你會再找嗎?”
幾乎不假思索出關你什麼事。
段星野閉上嘴,忍耐了片刻。
話都到這份上了,不如清楚。他跟承渡舟之間沒有怨恨,就算離了,也不會磨滅兩近十年竹馬情分,以後還要當朋友。
承渡舟不渣,不壞,更沒有背叛行爲,是個盡職好丈夫,他們走到離婚這一步根本不是承渡舟問題。
“你知道我什麼情況。”段星野略顯疲態,道,“我對婚姻有天不信任感。”
如果要把他拽進一段無法信任關係,時時刻刻保持警惕,他總有一天會內耗到精疲竭。
“別不信任婚姻,婚姻要是讓你恐懼那我們這輩子都不結婚。”承渡舟忽而語重了,聲音也揚了,隱約壓不住激動情緒,“你就是對我不信任,如果不是因爲那條浴巾,那是我哪做得不對讓你想離開了!”
“……”
傻嗎!還在跟他扯浴巾!
段星野咬牙,又因承渡舟一句“那我們這輩子都不結婚”,下頜紅迅速滲透到了雪白頰上。
他放下手,站直身,被對方激烈態度挑得情緒昂,吵起來了:
“承渡舟,別給我搞先婚後愛那一套!我就是不信有這種莫名其妙感情,懂嗎?我們又不是結婚時候才認識,你要是喜歡我早喜歡上了,偏要等把證領了,把上了纔能有感情是吧?那其實你跟誰結婚都一樣,又不是非我不可,你要是因爲跟我結婚,想當個盡職丈夫,就喜歡我,對我好,那大可不必,因爲無論誰跟你結婚,都能擁有你愛,你好,我纔不稀罕!我憑什麼要接受?”
段星野一口完,還在大喘息。
“你在什麼?”
承渡舟眉梢輕地下榻一下,歪頭,好像要哭了。
“我就是早喜歡上你了呀,你還想怎麼樣?”
“……”
段星野剛巧一口息提起來,屏住了,烏瞳一眨不眨地望着承渡舟,一瞬間安靜得好像地球都停止運轉了。
承渡舟眶紅了一圈,:“我又不是儘可夫,也沒想過跟別結婚,不是你我就不結婚,你當我喜歡是流水線批發生產嗎?你可以侮辱我,但請不要侮辱我感情。”
“…………”
段星野無語同時,髒涌入陣陣熱流,他裝作若無其事樣子,一手撐住旁邊桌沿,有點受刺激。
早喜歡上他了。
多早?
段星野突回憶起《一路相伴》開播前嘉賓採訪,他離開錄播室後,承渡舟對鏡頭是十六歲。
想到這兒,雞皮疙瘩起來了。
這時,承渡舟向他走來。
段星野應激反應一般,後退一步:“幹嘛!”
屋外,老徐正要擡手敲門,被驟傳出拔尖嗓音嚇了一跳。
因爲攝像頭被擋住了,他手機上發了信息詢問,但是兩個都沒有應答,他不放,纔過來看看。
現在聽聲音,是吵架了,他想了想,放下手,靜悄悄地離開。
房間,承渡舟停下,不甘地看段星野一,有些悶地轉過身坐到一旁牀上。
他就知道,一旦什麼都交底了,這就開始防他。
段星野貼着桌邊站,神色變幻一瞬,清了清嗓,語終於緩了,細聽之下還有一絲不自:“我就當你剛纔是屁話。”
“……”承渡舟難以置信地擡頭,怒了,“我是實話!”
“放屁!”段星野撈起一旁紙巾盒,用砸過去,“那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承渡舟身手利落地接住盒子,臉色因爲某種情緒憋紅了。
兩互不相讓地對視,同樣目光灼灼,於是氛僵持住了。
好半天。
還是承渡舟先低下頭,低沉嗓音生硬:“讓你看出來,後再被你們一羣富代當談資取笑。”
“你……”段星野息劇烈起伏一下,道,“你是不是仇富,我那羣朋友怎麼你了?再你要是喜歡我到底是誰事?跟他們有關嗎?”
“你不嫌我丟臉?”承渡舟擡頭,帶有幾分質問思,“你不是跟他們玩嗎?”
“……”
記憶復甦,段星野承認有段時間跟那羣朋友走得近,忽略了承渡舟。
但那都是八年前中時候事,這土狗還跟他翻舊賬。
段星野忍住即將爆發脾:“我跟他們玩不代表我嫌你丟臉,你怎麼想。”
“那你……”
承渡舟突一虛,有些顫抖,後字直接消音,耷拉下來腦袋,手上快速抽了幾張紙。
段星野深吸,拿出前所未有耐:“你他媽有話就。”
“那你……”承渡舟好像難以啓齒,又好像揭開了什麼刺痛往事,連鼻尖都泛紅了,道,“那你爲什麼喫炒年糕不帶我?”
“??????”
段星野朋友有個叫蔣斯祁,長得帥帥,性格浮誇。
一次承渡舟做值日,放學晚,蔣斯祁從其他班過來找段星野。
段星野早走了。
蔣斯祁進了室,向後一撐,坐在了後方儲物櫃上,手上掛下來一條白光閃耀項鍊,在承渡舟前懸擺,道:“好不好看?給小段生日禮物,五位數,這友誼是不是貨價實,對了,你今年準備送什麼?另一根鋼筆嗎?”
上一年,承渡舟送禮物是一根鋼筆。
承渡舟沒理他。
蔣斯祁收了項鍊,笑道:“其實鋼筆也不錯,起碼還知道回饋,看來小段平時沒白養你。”
當時承渡舟手還拿着掃帚,是可以把蔣斯祁打到住院,但因爲他不想付醫藥費,也不想給家長找麻煩,因此作罷。
那時承渡舟態還沒崩,後來整整一個月,他都在外兼職做家,爲了買禮物。
正態崩是那天在商場門口給育機構擺攤,段星野跟蔣斯祁那羣喫炒年糕,明明隔着玻璃看到了他,假裝沒看見。
……
承渡舟沒蔣斯祁在他前耀武揚威事,只提醒了時間,以及賣炒年糕商場。
段星野想起來有那麼回事,接着便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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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自當時迴避態度刺傷了承渡舟尚且稚嫩自尊。
嘖……
那年事有點複雜,不過十七歲來自承渡舟禮物他收到了。
段星野一陣煩亂,抽了桌子旁邊椅子坐下。
他明白,讓承渡舟感受到階級歧視肯定不止炒年糕這一件事,但這件事是讓承渡舟破防最嚴重,以至於多年後提起,還是會委屈巴巴。
因爲兩從小一起長大,段星野想當以爲他們生活處境是一樣,不能設身處地地爲承渡舟考慮,而那些他不曾知道小事件堆積,才築起了承渡舟防護牆,以爲自跟那些富代一樣也看不上他,所以一直藏着喜歡不敢表達。
“……”
段星野一手撐住頰,想等承渡舟冷靜下來再。
承渡舟睫毛溼了,手扯爛了紙巾,小聲道:“憑什麼喫炒年糕不帶我……我不是你最好朋友嗎……”
“…………”
段星野受不了了,一下子站起身,走到承渡舟前,大聲道:“當年是我不對,行了吧!”
承渡舟低頭用手揉睛,緩緩點頭。段星野:“……”
他甚至都沒開始哄,土狗就表示自又行了。
段星野思緒依舊混亂,正不知道從何起,是先理一理承渡舟從小就喜歡他這事,還是接着談離婚事。
就在這個時候,承渡舟伸手抱住他腰,臉埋在他腹部。
段星野僵了一下,但是沒有動,垂下,看到承渡舟髮絲上凝固泥土。
承渡舟聲音悶悶,道:“我知道了,我當時給浴巾前,應該先問你冷不冷。”
“……”
艹。
求你別再提浴巾了。
承渡舟:“如果你冷,我就抱住你,再把浴巾給別。”@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段星野道:“……你先鬆開。”
“我喜歡你。”
承渡舟突道,聲音輕。
段星野猝不及防,吸,柔軟腹部收了一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承渡舟聲音了點,:“我最喜歡你。”
段星野臉上發熱,語有些兇:“閉嘴!”
承渡舟這時擡起頭,仰着一張俊臉看他,尾溼潤泛紅,一邊雙皮剛剛揉了一下,比另一邊深,漆黑眸就這麼充滿信賴地望着他,道:“我對你天下第一好,你要我不要?”
“……”
段星野抿緊了脣瓣,內充斥喧囂騷動,手非常想敲一下他狗頭,揪一把他狗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