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羸弱的寒氣（上）
小女孩僵坐在地上，她知道世間充滿奇異力量，畢竟自己弟弟也持有這份特殊，只不過他還不會運用。像亞修和麥基這樣的強大，在她眼裏無疑是英雄。
亞修將破甲劍叉回劍鞘中，伸手拉起小女孩，“不用怕，我們不是惡人。”
她緊張地點頭，望着這些人，很快看到了蕾西的身影，那是裏面唯一的少女。
少女偶然間綻放的笑容，在黑夜中顯得清冷，月色灑在她那蒼白的臉龐上，猶如在寒夜盛開的高嶺之花。
她踱步而來，走到小女孩的跟前，目光真摯，“唯一的親人，不單是軟肋，也是盔甲。他佔了你生存勇氣的一部分，這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小女孩微怔，她張着口，眼眶裏溫潤着，幼小的身體有些顫動。
蕾西說的這番話，更像是在給自己的鼓勵。稀有的東西會更加珍貴，纔會被別人詬病中傷。
麥基在人堆裏翻出錢包，在手裏晃了晃，得意地說道，“任務完成，亞修，你解決了幾個，有我多嗎？好不容易在你的大小姐面前露一手，看來表現得稍顯平庸啊。”
亞修額前槓起青筋，“我和傻子無話可說。”
“說誰呢！豆芽矮子！是不是想打架！”
“恕不奉陪，傻子吊梢眼。”
亞修和麥基一來一回的鬥嘴，讓蕾西稍有詫異。她不禁輕笑出聲，替亞修交到朋友而感到開心。
止步在王庭的話，他們都無法接觸到廣闊的外界。
“小姐，你在笑什麼？”亞修注意到她的好心情，忍不住問。
她捂着嘴，眉眼彎彎，“真是一場有趣的盛典，燈會也好，你們也是。”
亞修好似明白她的意在何處，臉上微紅，不否認這樣的事實，又覺得她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蕾西對着牆角的陰暗處說起，“亞摩斯，不要在那裏偷看了，你想要的落幕，正式結束了哦~”
亞摩斯眯着眼，“那我們，回農莊吧。”
蕾西往着亞摩斯的方向走去，兩人並排前行中，她正在等他的一個決定，故意走的很慢。
一行人跟上他們的腳步，麥基和亞修互相瞪着眼，邊上的奧利弗任由這倆水火不容的少年爭吵。
小女孩看着他們的背影，憧憬後而來的落寞，讓她認清了現實。那些人與衆不同，距離自己是多麼的遙遠。
原來被大人保護，是這樣的感覺。
“小孩~要是今晚沒有地方去的話，我們家有空的屋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亞摩斯回頭，對着女孩說着。他視線掃過蕾西的神情，對她悄悄地說着，“你猜到我會這麼做？”
“怎麼會，我又不是知曉萬物的神明~”她調侃道。
亞摩斯笑得意味深長，在他看來，某種意義上，她正在接近那些被供奉的神話。
希望這是自己僅有的錯覺，他心中感嘆道。
“喂！小屁孩，聽見沒有，首領讓你趕緊過來！”麥基沒好氣地說着，瞪了一眼動作遲疑的女孩。
亞修扶着額頭，“你好好說話，沒有作爲紳士的自覺嗎？算了，你也不配。”
“你！！！”
小女孩看着他們未停下的腳步，步伐卻是緩慢，似是故意的。
她踉蹌地追趕大人們的身影，想要其中有着收留自己的餘地。終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變得像他們那樣強大嗎？她從心底祈願。
從科恩的深巷出發，他們偶爾彼此打趣，傳來猶門本不該有的輕鬆。
秋日的祭典直至到深夜，人們的狂歡已結束，散場時總顯得寂寥。家家戶戶的燈火逐漸熄滅，之前被燈會照亮的大地，恢復成以往的靜謐。
“喂喂你們看，天空中有流星啊！”麥基激動着拉着奧利弗的衣袖，一改平時兇狠的神情，如同小孩子般透着天真。
他們紛紛擡頭，沒有了燈火，天空中的繁星變得清晰明瞭。幾道流星拖着贅長的尾巴，淺淺地劃過夜空，轉瞬即逝。
“你們不許願嗎？”亞修呆呆地看向大家。
麥基有意嘲笑着，“亞修，在這方面，你真是意外地像個姑娘。我們可是猶門啊，許願什麼的，難道多殺些人嗎？不過你倒是可以嘗試祈願，來年能長高一點~”
亞修拔起劍朝着麥基追劈去，“你也沒比我高多少吧！”
這時的蕾西昂頭，默默地向它們訴求着自己微小的願望。
希望有一天，能和梵爾相見，不再分開。
亞摩斯眼中複雜，在身邊的她看起來格外瘦小。而流星，早在她許願之時就已隕落。
……
第二天，猶門的宮殿內。
將小女孩帶回後，將她安置在農莊蕾西原本的房間。而蕾西跟着亞修，回到了猶門在趕工後重建完畢的宮殿內。
在這裏，也更加方便奧利弗對自己雙眼的治療，亞修似乎也對猶門有着一定的歸屬感，她如此想着，欣然接受了亞摩斯的安排。
蕾西在長桌邊託着腮，百無聊賴的環顧這座神明山頂的碩大宮殿。
“不愧是猶門，不出一個月的功夫，就將廢墟改造成原來的模樣。”她望着挑高的宮殿穹頂，古典韻味的高窗環繞着，匯聚在頂端的浮繪栩栩如生。
充滿着金錢的味道。
“在這麼高的山頂上，建造宮殿本就不可能。多虧麥基的能力，拿些大石頭上來還是方便很多。再加上猶門的暗衛衆多，你可不要小瞧了他們。”莫妮卡小姐端來茶水，繼續說着，“金錢，可以解決大部分的問題，甚至全部。”
她高挑的身姿下，長靴的尖根傳來踢踏清脆的聲音。
蕾西早就聽聞莫妮卡小姐是猶門管理金庫的人員，沒想到她對自己肩負的責任如此狂熱。
準確的來說，是對錢財的執着。
不過她說的有道理，在這一點上，蕾西並不否認。王權能持續百年之久，除了哈魯特艾恩的絕對力量，還有着特洛耶特世代累積下來的財寶。
她所生長的王庭，靠着這兩樣重要因素，組成至高無上的權力。這聽起來像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蕾西接過茶水，“莫妮卡，你來猶門很久了嗎？”
她凝視着莫妮卡的銀眸，對她沒有戒備，只是好奇這樣的能力，爲何甘願屈於亞摩斯。莫妮卡有着無數次機會接近首領，使用精神控制的能力。
莫妮卡是已經嘗試失敗了？還是出於什麼別的原因，讓她寧願做個管賬的，蕾西思索着。
“我是猶門老臣的子女，世代都爲權貴服務。”她簡單地說着，似是不想提過多的信息，“王女殿下如果還像當初，那我是很願意和您做朋友的。”
“真是無情~廢棄王女就不可以了麼？”蕾西笑着。
“倒也不是，你現在是猶門的恩人，首領也對你格外照顧。”她慢慢地說着，像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只要猶門不受到威脅，我們還是可以相處的很好。”
中立……嗎？蕾西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和首領的初始目的不同。
亞摩斯在接管猶門之後，借靠此守護科恩，而莫妮卡，只想保住猶門這個日漸衰落的組織。
莫妮卡也同時在觀察這個廢棄王女，聽首領說，她是源血。而過度的使用力量，讓她身體加速退化，導致現在視力的衰弱。
“你覺得活着是什麼？”驀地，莫妮卡問着，她至今不解，這個王女不惜如此也要拯救他人的目的，這似乎是對生命的褻瀆。
革命軍搗毀了她的家園，魚尾的人們唾棄她，世人視血造族爲無惡不作魔鬼，就連猶門，也在搶她重視的懺悔錄。爲了這些人？她又爲什麼。
從結果看來，這對於莫妮卡來說是好事，但疑問總是繞在她的心頭。
“莫妮卡小姐愛着猶門，可以爲它做很多事情吧。如果臨近的敵襲威脅到猶門，我相信你也會拿起武器。”蕾西喝了一口茶，又說道，“我只不過，和你一樣罷了。”
莫妮卡撲哧地笑出聲，她非要帶上自己來佐證意志。真是個不能再簡單的初衷了，而大部分人，做不到。
“革命軍不會因爲你的仁愛，讓你重回王座的。”莫妮卡說着，輕嘆了一口氣。
“假使能者登位，對我而言，倒也不錯。”她轉眼看向莫妮卡深邃的銀眸，“對你而言，也是如此嗎？”
“亞摩斯這隻死狐狸不是什麼正經的人，卻是猶門首領的不二人選。”莫妮卡迴應着她，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如果他做出有損猶門的舉動，我會第一時間殺了他。”
“好可怕哦，你居然想篡位~”蕾西抱着身子，裝作受到驚嚇的模樣。她看向窗外，神明山的秋意盎然，透着大門沁入的涼風，四季的更迭從未停止。
“莫妮卡，回答你剛纔的問題。”她沉聲說着，眼底幽幽，“活着，是拼盡一切的不易。”
“是嗎……能這麼想，我替你感到高興。”
興許對彼此有了些瞭解，莫妮卡不再認爲她是個不經思索魯莽的人。相反，她所秉持的想法，都是幾經抉擇之後的沉重。
掐着時間，莫妮卡望向吊鐘，“亞摩斯和麥基此刻應該到鎮上了吧。”
“他們該不會又去暗殺誰了吧？”蕾西隨口說着。
“不，這次是明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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