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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第 181 章

作者:桃花白茶
天宛四年二月,各地都在准备科考的事,今年科考時間在四月初八到四月十八,期间进行各科考试。

  三年一次的考试本就尤为重要,更别說如今朝廷正逢用人之际,陛下還是個明君,天下学子自然趋之若鹜,现在一定是为国效力的好时机。

  女子们虽然临时准备,但家裡依旧看重,毕竟是天祥国第一次女子科考,所以紧张得很。

  一時間,举国上下备考的气氛都在弥漫。

  另一边准备去各地教导榨油技术的皇庄众人,還在极为請求一件事。

  他们真的很想见见空章舍人,谁让越研究這個技术,越觉得空章舍人实在厉害。

  可惜陛下那边一直沒有消息。

  也不是陛下不让见,主要苏菀自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技术都研究出来了,也沒必要再說什么。

  皇庄众人只好遗憾去往全国各地。

  只是在陛下的提点下,他们口中言必提空章舍人,原本以为全国各地知道空章舍人的不多,谁知道别說大家都知道了,甚至跟他们一样,总觉得空章舍人神秘无比,而且不沽名钓誉,是個圣人般的人物。

  這裡說的圣人可不是代指皇帝,而是夸赞他的圣明贤德。

  再细细问下去,原因自然是户部派人各处提高甘蔗制糖普及甜菜的时候說的。

  不仅如此,還有另一個原因。

  那就是朝廷发下来许多改善百姓伙食的食谱,都是那种用家常菜,最简单朴实,但又新奇的吃法。

  上面落款也是空章舍人。

  皇庄众人這才发现,空章舍人的名声,似乎在下面传播得更广,甚至比陛下還要广?

  這句话他们不敢說,可立刻陷入两难的境地。

  名声這样响亮,陛下知道嗎?

  自古功劳盖主的臣子都沒什么好下场,其实若不管不顾,继续說空章舍人有多好這也是行的,可這种情形下只怕对空章舍人不好。

  怕陛下猜忌啊。

  虽說陛下在他们临行前說過,不要吝啬对空章舍人的赞美,可這会却有点不敢讲。

  众人思索再三,只好寄信回京都,让留在京都的皇庄人帮忙探听下情况。

  這些事谢沛当然知晓,并且大部分的传言都是出自他手。

  从宫中诸司去天祥国各地开店,他的人已经安插到全国几百间店铺裡,从吃食到住行,哪裡沒有他的人。

  這样庞大的信息机构,能不知道這些?

  如此的好名声可都出自他手,他又怎么会猜忌苏菀,這個是极不爱出风头,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的人。

  只要不是真的惹怒她,她才懒得搭理你。

  并非好脾气地放過你,而是懒得管,别人不知晓也就罢了,但谢沛知道,能入她眼的人或事非常少。

  如果你是個性格相投脾气也好的人,纵然是内侍宫女,也是她的好友。

  要是不得她喜歡,纵然是什么皇子贵妃,她该看不上還是看不上。

  她的看不上埋得比较深,也就自己能发现了。

  可只有自己能发现的秘密,对谢沛来說就是糖,不是苏菀推动下种植出来的糖,而是专属于他的糖。

  所以皇庄的人如此谨慎,倒是不错的。

  等苏菀到勤政殿,就见谢沛笑眯眯的。

  這個表情太熟悉了,自从两人准备婚事以来,他都是這個表情,好像天天都有开心事一样。

  朝中重臣心知肚明私下還說,当初陛下登基的时候都沒這么高兴過!

  一点点都驗證他们当初的想法。

  不去阻止陛下娶苏菀,這是最好的選擇!

  谁不长眼制止啊,這不是脑子有問題嗎。

  所以苏菀都懒得问,最近宫裡事情其实分出去不少,過完年四公主芷公主也已经十二,她基本跟着苏菀学习处理宫务,還有個沒有子女的太婕妤也在逐渐接手。

  她们两個帮着做事,其实后宫诸事全都十分安稳,就连今年五月诸司放人出去也进行的十分顺利。

  這几年時間,总算把后宫事情弄清楚,也是不容易,谁让前面的症结太深。

  既然全都弄清楚,太婕妤跟芷公主也好管。

  那個太婕妤估计怎么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能当一段時間的掌权贵人,不得不感慨命运变幻莫测,谁都不能预料。

  但她能安安稳稳過到现在,還明白为什么偏偏是她這個沒有子女的人能掌权,做事也很谨慎。

  其他两個太婕妤也有羡慕,可同时也庆幸,她们虽然還住在宫裡,但每個月都能出宫门探视女儿,女儿也能经常回宫,去宫裡各处园子逛逛也沒人指责。

  现在身边老姐妹掌权,以后日子就会更好過。

  在芷公主的提议下,几人自然向苏菀示好,掌权贵人太婕妤也表示,只要苏菀入主后宫,她定然不会恋权。

  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也让苏菀有些无奈。

  她纯粹是想偷個懒而已!

  谁上班還不摸鱼呢!

  苏菀這会過来,就是把科举文书拿過来。

  谁料她想着摸鱼,谢沛也想,干脆把奏章一推,开始跟苏菀說起小话。

  只能說青天白日的,实在亲昵得很。

  而且身边侍卫宫女内侍们一见两人說话,十分利落地走出门,甚至還把勤政殿的门给关上。

  苏菀阻止都沒来得及,但想想這会都傍晚了,应该也沒什么人過来,干脆在勤政殿裡跟谢沛說会话。

  反正等会還要一起吃晚饭。

  “回头我要出宫几次,要捕雁儿回来,只是不能带你。”谢沛故意說着,手已经拉住苏菀的手,還在不自觉摩挲。

  捕雁儿当然是当聘礼,当聘礼就能带她。

  但這话用說出来嗎?

  “那你去啊,還同我讲什么。难道還要给我报备行程?”

  谢沛已经习惯苏菀奇奇怪怪但又表达准备的话,笑着道:“我每天在做什么,你還不知道?”

  苏菀想把手拉出来,但那人明显不放:“你可以不告诉我啊,也沒什么。”

  “不行,以后我每日做什么,都让人写张单子给你,如何?”

  苏菀眼神充满疑惑。

  您沒事吧?

  皇帝的行程也能這样给?

  就不怕中途泄露招来刺杀?

  谢沛一看到苏菀這样的表情就想笑,顺势抱住苏菀让她坐自己腿上:“或者每天我都說给你听。”

  苏菀啧啧几声,忍不住点点谢沛鼻尖:“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开心了。”

  跟之前可完全不同。

  “当然开心,一想到我們就快成亲,能不开心嗎?我想這一天已经很久了。”谢沛越說眼眸越深。

  苏菀也忍不住跟着笑,之前礼部私下找她准备时,她還沒什么感觉。

  但沒想到谢沛這一說,就越能感觉到两人快要定亲了。

  不久之后更要成亲。

  那些繁杂的仪式不如谢沛止不住的开心来得让人更加能感受到這一点。

  户部尚书,礼部尚书,新上任的工部尚书正好在勤政殿碰到,最近事情多,经常要来找陛下商议。

  所以赶着時間赶紧過来,沒想到刚到门口,就见小宋护卫等人,還有宫女雯沁都在殿门守着。

  工部尚书刚要說话,礼部尚书手疾眼快拉住人:“等会,再等会。”

  沒看到嗎!

  苏菀女官身边的宫女也在!

  這都要进去?

  小宋护卫也沒想到這会几位尚书大人過来,還是携手前来,只好让内侍硬着头皮去敲门。

  谢沛茶言茶语說的正快乐,就听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苏菀下意识从他腿上起来,内侍那边還在說:“陛下,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工部尚书求见。”

  ???

  苏菀看看時間,這会都傍晚了,怎么還有人過来。

  而且他俩在一個房间裡,房门還紧闭着。

  就算沒什么也变得有什么了。

  让他们看到多尴尬啊!

  知道两人关系好是一回事,但见着两人都在勤政殿還关着房门那是另一件事!

  一想到外面大臣在外等着,苏菀人有点懵,不過她懵的同时环顾四周,指了指侧边开着的窗户低声道:“我先去乾清宫,今日還煲了汤,所以要马上离开。”

  谢沛挑眉,开口道:“這又沒什么,让他们看见又如何?”

  苏菀瞪她一眼,想去利落翻窗,平时看谢沛翻她窗户动作挺敏捷的啊。

  谢沛好笑地看着她艰难翻過去,啧啧几句:“還是不够熟练,反正沒我熟。”

  ???

  翻窗這事有什么好比较的!

  等苏菀离开,谢沛才开口让内侍开门,进来的时候三個尚书還看了几眼,只有陛下在?

  他们還以为苏菀也在這啊。

  不過也好,省得尴尬?

  苏菀已经往乾清宫方向走了,翻窗這事也沒那么简单啊!

  不過平时跟谢沛在勤政殿說些小话也沒什么,怎么今日就被三個人逮到。

  不行,以后還是让其他過来送文书的好。

  到乾清宫宫门处,门口侍卫见到是苏菀自然直接放行。

  年后苏菀女官跟陛下都会一起用饭。

  就算白日裡忙,晚上也会抽時間在一起。

  有时候苏菀女官還会亲自下厨,今日還提前煲了汤,那香味已经馋哭很多人了!

  在厨房做事的人运气就好了,苏菀女官总会多做些让大家尝尝,他们這些守门的侍卫顶多得几块糕饼。

  可想想糕饼的滋味,甚至比京都甜食店做的還要好吃!

  也不知道今日女官過来会不会再做其他吃食,真的很期待。

  苏菀中午過来一趟,把香菇鸡汤炖上,主要是她想吃,香菇炖鸡在什么季节都很不错。

  她這边刚把鸡汤放到另一個炉子,就见雯沁已经過来了,明显走得飞快,苏菀笑着先舀了碗鸡汤给她:“歇会再說。”

  “几個尚书进去的时候沒提到您,奴婢都吓死了,陛下隐晦指了指窗户,我這才赶紧過来。”雯沁自从到苏菀身边第一天,就被告知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一会不见就担心的。

  不過這碗鸡汤喝完,什么惊吓都沒了。

  好好喝的鸡汤!

  肉质软烂,味道也够鲜美。

  雯沁在小口喝鸡汤的时候,苏菀挽起袖子准备做饭。

  平日做饭都是看心情,今日心情不错,那就动手做两個菜。

  干脆用厨房常常备着高汤耗牛肉跟番茄一起煮,做個耗牛肉版的番茄牛肉。

  只是可惜现在還沒发现土豆的踪影,否则這道菜肯定更加好吃。

  也不知道那些出海船只有沒有线索。

  這個念头也就一闪而過,耗牛番茄肉做好,再随便调個海带丝拌白菜,做法简单又清爽。

  她跟谢沛两個人吃饭,不用太麻烦的。

  厨房的人都知道陛下苏菀女官吃饭不挑剔還节俭,心裡都暗暗钦佩。

  特别是怀宗时期都在内宫服侍的人,每次看到這些,都会感慨怪不得两人治理国家那样不同。

  陛下都如此节俭,下面人自然也跟着奉行。

  苏菀都不知道自己做個菜還能做出表率了。

  饭菜做好,苏菀找了個舒服的荷叶椅半躺着看书,過了半個多时辰谢沛才回来。

  最近公务繁忙,吃過饭后两人還有事要做。

  怎么感觉比之前在西膳房的时候還不得闲。

  苏菀做饭,谢沛总能多用不少,想到文渊阁大学士還在暗示他,能不能让苏菀女官给他再做份番茄面,谢沛就想笑。

  自己還沒吃過几次,怎么别人要凑過来。

  苏菀听此就道:“這有什么,上次我也给他做過,怎么现在不能做。”

  “不是不能做。”谢沛纠正,“要有先后顺序,必须我要先吃到,别人再說。”

  周围内侍宫女们忍不住笑。

  陛下在苏菀女官面前,连口吃食都要争的。

  “好好好,做两份,你一份,然后文渊阁大学士一份,可以吧?”苏菀给他夹個鸡腿,“可以嗎?”

  谢沛嘴角上扬:“可以。”

  在两人抽空也要吃饭的时候,消息终于从宫中传到宫外。

  以前的宫外只知道陛下想要娶宫中宫女,现在更知道了宫女的名字。

  苏菀姨娘听到名字的时候還恍惚了一下,随即也笑,肯定是同名同姓,女儿都有未婚夫了,怎么可能是那個要跟陛下成亲的宫女?

  苏菀姨娘已经跟礼部的人接触几次,礼部来人自然是换了常服来。

  前面的事情做完,后面才能說明身份,按照陛下的意思,不能提前给苏菀女官還有她姨娘带来麻烦。

  其实前面就是确定生辰八字,确定提亲時間,聘礼的事都要等到提亲之后再說。

  但這提亲的礼单都让桂娘有些坐不住。

  這礼单也太长了吧?

  经過她反复確認,对方才說,這真的是提亲礼单,聘礼的单子比這個還长。

  桂娘已经不是当初深宅大院的女子,就算在宅院裡,她对聘礼提亲這种也多有了解。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這不可能啊。

  如此长的礼单,就算当初苏家還鼎盛的时候,都不曾出现過。

  但她深知自己情况,所以直接传消息让菀菀回来看看。

  苏菀都不用看,就知道那礼单有多夸张。

  谢沛在這种事上,从来都不知道低调两個字怎么写。

  可回家一看,還是让她震惊。

  连岭南的庄子都给算上了?

  這還是只是提亲?

  面对姨娘担忧的眼神,苏菀也說不清想法,等到只剩她们两人的时候,总感觉有些话必须要說。

  桂娘的担心几乎写在明面上,她握住苏菀的手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若他权势极大,那要如何是好?”

  “你怎么办?”

  這不是苏菀头一次感受到姨娘的担忧,但這次担忧跟其他时候不同。

  因为姨娘明显感觉到這事已经超過承受范围。

  如果說听到传言的时候,她還觉得沒什么,等看到提亲礼单,那個不敢置信的念头已经涌上来。

  苏菀眼神复杂,桂娘并未发现,只是格外焦急站起来:“我从苏家脱身都何其艰难,你呢。”

  “以后呢。”

  “菀菀,若你不想嫁,咱们不嫁。”

  如果說前面的担心让苏菀只是心裡复杂,但最后這句话却让這份复杂裡多了动容。

  年前的时候,她知道了姨娘的過往,姨娘年轻时候的事,当年她自己的事她都不敢反抗,如今为了她,却能說出這样的话。

  苏菀缓缓道:“您猜出他是谁了?”

  桂娘愣怔:“真的是他?”

  见苏菀点头,桂娘非但沒有欣喜,反而多了许多忧愁。

  旁人知道女儿要嫁给帝王,心裡只有高兴的份,恨不得满大街宣传。

  也就真心疼爱女儿的人才会犹豫,才会踌躇,最后眼裡泛起泪花。

  “怎么会是皇帝。”

  “寻常人家的妾室過得都不好,何况宫裡,宫裡沒事就会死很多人,当女官還好,当妃子怎么办。”

  以桂娘的经历,跟桂娘见到的一切来看。

  她只担心女儿的安全。

  虽然她沒进過宫,但身在京都,谁沒听過闲言碎语。

  上一個皇帝宠爱的贵妃婕妤,這会都在冷宫当中,孩子都被幽禁,就這很多人還說,已经是陛下仁慈,否则就该杀了。

  之前還有很多妃子,很多妃子的孩子都死在宫裡,话本也好,說书的也好,谁不爱聊几句皇家密事。

  放在以前,桂娘只是感慨一句宫裡实在吓人,好在女儿只是宫女。

  但那会宫裡频繁出事,频繁搜查私通宫外的人,桂娘就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苏菀安慰许多次,又听小太监卫钧說沒事,這才放心。

  现在的情况明显更加恐怖。

  他们家的情况,谁也不能护住菀菀的。

  苏菀听着,最后扶住她认真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我也有法子离开。”

  有法子离开這句话,是苏菀头一次說出来。

  甚至呼延蔷当时问她的时候,她都沒怎么說话,這会面对姨娘的爱子之心,苏菀坚定道:“您相信我,我能帮您从苏家脱身。”

  “若有朝一日。”

  “若有朝一日,也能带着您从皇家脱身。”

  說到這,桂娘立刻反握住苏菀的手:“你自己走就行,不用管我。”

  以前的孟桂肯定不会說這样的话。

  肯定不会想着从夫家脱身,更不会想着从皇家脱身。

  可她不得不想,只有获得了自由,才能知道外面有多好。

  才知道身陷囚笼一样的地方有多痛苦。

  当年的她可以不发一言地在苏家那個小屋子裡待下去,换做现在的她肯定不行,因为她已经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好。

  苏家還只是普通门户,菀菀都要当了女官,站稳根基,然后设计救她出来。

  那皇宫呢?

  桂娘只觉得担忧,虽然這些担忧来得太早,可她還是担心。

  苏菀再次发现其中不同,眼神也变得柔和许多:“我怎么会不管您呢,您是我的母亲,先不說会不会有這個可能。”

  “就算有,我也会带着母亲一起离开。”

  桂娘睁大眼睛,为母亲两個字流泪,也为以后担心。

  苏菀知道母亲担心什么。

  她只是为女儿在考虑以后而已,不管对方身份如何,也不管对方有多大权势。

  在她的心中,她想的只是女儿的安危。

  其实苏菀想過家裡人知道她成亲对象是皇帝之后的反应。

  可怎么也沒想到她娘的反应是拒绝。

  在古代拒绝皇权,担忧她的以后,害怕自己跟她一样以后出不来。

  而并非常人的欣喜若狂,更沒有其他人担忧后的祝贺,只有紧张不安。

  也许這個时空的母亲,也是另一個时空的妈妈吧。

  她的婚事都不敢反抗,却敢叫她反抗,苏菀抱着她轻轻安抚:“沒事的,您不用担心,我跟他很好。”

  是真的很好那种。

  否则也不会有這样顺利的事。

  从知道谢沛的身份,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

  最后确定他不是說說而已。

  苏菀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個极难打动的人。

  但這個世上,有谢沛,還有這辈子的娘亲,都让她在這個世界得到极大安慰。

  在苏菀再三安慰下,桂娘终于相信两人之间的感情,最后叹气:“早知道不该催你成亲的。”

  谁能想到成亲对象是皇帝?

  当妾室的滋味不好受,当皇帝妾室的滋味肯定也不好受吧?

  苏菀笑,认真道:“他准备的是三媒六聘。”

  桂娘眼睛再次睁大。

  三媒六聘?

  說实话,现在的事情已经超出桂娘的认知范围。

  她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還有点懵。

  缓了很久才缓過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跟那個她以为是侍卫的家人聊定亲礼单的事,其实那是朝廷官员在帮皇帝确定礼单,合算两人生辰八字。

  想到那官员对她的客气,桂娘心头一滞。

  因为礼单实在過于夸张,然后加上京中传的留言,所以托人找女儿聊天。

  然后就知道這個大真相。

  其实她现在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怎么发生的。

  可女儿的聪明她很明白的,女儿說沒事,那就是沒事?

  桂娘真的只想女儿嫁個普通人家,好好拿捏住对方就好。

  如今這事,谁能想到。

  因为心裡有事,昨天還在家休息一天,到店面的时候不少人都发现桂娘脸色不对,好奇道:“桂娘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对啊,前几日不還在夸未来女婿家温和有礼,做事也周全,今日怎么了?”

  “何止啊,从年后就在夸了,還說未来女婿身量高,对女儿也好。”

  从苏菀带谢沛回家,桂娘一直是高兴的,两個店伙计都知道這事,对了他们也知道桂娘也是两個店的老板。

  不過平日老板都很温和,大家惯是开玩笑的。

  自从年后桂娘也常常說起未来女婿,那边也经常送礼過来,什么节日都不会拉下。

  两個店的人都羡慕得很。

  卫钧母亲還說過,要是她家女儿也能找這样的夫君就好了。

  卫钧妹妹今年已经十三四,快到說亲年纪,她自然注意這种事。

  但今天怎么了?

  桂娘叹气,說出来吧,又感觉不真实,而且她跟菀菀一致觉得,暂时還是不要說。

  现在才二月底,菀菀五月才出宫,之后才提亲,现在說了只是徒增麻烦,這会只能道:“那夫家跟我想象中有些差距。”

  “什么差距?我瞧着還不错啊,每日送来的东西都极好,那下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卫钧母亲疑惑道,“不会很差吧?”

  桂娘有些憋气,最后只能小声道:“不是很差,是太好了,好到咱们這种门户攀不上。”

  卫钧母亲一时语塞。

  這也叫烦恼?

  這根本就不是烦恼吧!

  谁家嫁女儿不想嫁好人户裡?

  不過身份差距太大确实是個問題,卫钧母亲安慰:“你不是還說他家无父无母,那不就是挺好的。”

  “而且我听卫钧說,宫裡当侍卫的,基本條件都极好的。”

  “他還认识一個宫女叫于淑,那宫女也跟一個侍卫好上,可能出宫也会定亲。沒事這不是個例。”

  要真是侍卫就好了。

  桂娘又叹气,只能去做事缓解下情绪。

  旁边焦咏看着,踌躇半天去街上买了個糖人回来。

  他一贯节俭,很少花钱在這上面,但瞧着京都好多女子吃了糖人就会开心,便笨拙地买了個回来。

  之前的债务都快還清,现在花些钱应该也沒什么。

  桂娘看到糖人的时候,又看看埋头干活的焦咏,心裡不知道說什么,反正脸上是被羞红的。

  算了。

  這样的日子好像也還行。

  這事被桂娘知道,再来合计亲事的人就是皇亲国戚了。

  還是谢沛特意挑了個說话圆滑,态度随和的远亲,桂娘那边又派了礼部的人帮忙。

  一来二去,全都是谢沛自己人。

  再之后谢沛又被苏菀带着回去吃了几次饭。

  桂娘的心才安定下来。

  但苏菀就怕娘亲随时說一句,要不然别成亲了。

  她都不知道谢沛会是什么反应,肯定很精彩!

  亲事都办到這一步,朝中的人再不知道那就是瞎子。

  可惜三月到来,马上就到四月,科举又是重中之重。

  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科举,這些人肯定能得到重用,反正之前撸下来那么多官员,很多职位等着呢。

  陛下登基选□□的人才,他用得也放心。

  礼部那边恨不得多长几只手,尚书大人恨不得說,陛下您不能等等嗎!

  等科举完了再說成亲的事!

  好在這话不敢說出,也就是心裡想想。

  天宛四年,四月初八。

  科举正式开始。

  两個科考场,一边是男子应试,另一边是女子应试。

  两边都是经過层层选拔,只是基数太小,选出来的人数也不同,男子那边约莫三千多考生,女子這边只有百名,毕竟刚刚起步,现在好好办下去,以后人数肯定会越来越多。

  旁的不讲,就因为這次女子科考,天祥国各地已经兴办起女子书院。

  虽然這一届赶不上,但下一届总可以吧?

  原本大家族裡就注重女子读书,现在更加重视,民间的风气也是如此,要是家裡女子能当個女官,似乎也不错?

  一次科考带来的东西,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的影响。

  苏菀作为监考官之一,不时受人瞩目。

  而主考官则是尚食司长官,還有芷公主也在旁边,芷公主完全是为科考增光来的。

  俗称吉祥物,但她仪态做得好,也让众人觉得這次科考被朝廷尤为重视。

  同时心裡也在暗暗感激苏菀。

  是苏菀跟尚食司长官的成功,才让她们有這個机会。

  她们肯定会把握住這次机会的!

  科考正式开始,苏菀也看了几個人的试卷,第一次能来参加科考的女子,基本皆是家学渊源,那字迹跟试卷答得确实有模有样。

  不過苏菀看過的文书比一般官员都要多,很精准能看出来谁是文辞华丽却无想法,谁是真正有自己思考的人。

  但苏菀表情管理一直很好,基本不会表现出来什么。

  可她每到一处,那裡的贵女们都会紧张,监考老师站你旁边看你试卷的时候,你不紧张嗎!

  肯定紧张得很!

  同样有人好奇,要是苏菀来写,会有個什么名次。

  其实题目出来的时候,苏菀已经写過,她的试卷還被长官跟几個尚书传阅。

  倒不是她让大家看的,本来只是她在谢沛那写着玩,但谢沛一定要炫耀,那谁也沒办法啊。

  苏菀本就聪明,在礼部读书也有五年時間,从谢沛還沒当太子就跟着他看各路公函,带了皇帝也一样。

  她写出来的试卷已经可以当做范本当参考,不仅條理清晰,還言之有物。

  放在男子科考场上也是不输人的。

  即使他们是被陛下强行秀一波未来媳妇儿有多厉害,大家也只能嗯嗯嗯点头,确实厉害!

  這点他们都承认的。

  文渊阁大学士走之前還专门谢過苏菀,說她做的鸡蛋番茄卤子好吃得很,回头要是做了糕饼可别忘了他。

  苏菀哭笑不得。

  “肯定不会忘的,您放心。”

  她做吃食既送给了谢沛,也给文渊阁大学士,還有礼部书库老大人,不对,现在是官办书院的院长。

  其他人看着只觉得羡慕。

  看看,脸皮厚的老家伙就是好,他们也想吃啊,但当着陛下的面实在不好开口。

  過了一天,苏菀带人做的肉松卷到大家手上的时候,谁不感念一句未来皇后真的好脾气。

  而且還挂念他们這些臣子们。

  对苏菀来說确实不费工夫,大家吃得开心就行。

  四月十八,科举正式结束,所有考生虚脱一般回家,人人都丢了半條命一样。

  科考确实太难了!

  不過科考结束看起来既疲惫又兴奋,也有懊恼的,放现在考都考完了,還說什么呢!

  翰林院礼部大学士们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该阅卷還是要阅卷的。

  苏菀也在女子科举阅卷的队伍裡。

  但她阅卷的时候,她之前写的试卷已经悄悄流传出去。

  很多茶水铺子裡的提茶瓶们,怀裡都揣着印好的卷子,逢人便问:“未来皇后也写了女子科考的试题,要不要看?”

  “這可是从宫裡偷偷弄出来的好东西。”

  “你们要看嗎?”

  這些提茶瓶们其实手裡卷子不多,而且只挑那些家裡科考了的下人去问。

  毕竟事情太過秘密,不好多說。

  這些人户的下人自然要买,买回去给自家小姐看看,心裡好有個把握?

  等這百十来户,甚至男子科考那边也有人买了回去看,其中大部分人都抱着嘲笑的心态打开。

  毕竟說是未来皇后,不就是现在的宫女,做女官职位也不高,完全得了陛下青眼,這才能当未来皇后。

  再說了,還真当是未来皇后啊。

  现在八字都沒一撇的,只是陛下偏爱而已,什么时候偏爱沒了,那還是個普通人。

  不就是做菜好吃嗎,听說還做糕点给大臣们,這就能讨人欢心?不至于吧。

  但這试卷一看,不說上面筋骨分明的字迹,再看裡面的文章內容。

  文章內容博大精深,气势恢宏,不說是未来皇后写的,還要以为是哪個大儒的手笔。

  裡面许多观点既实用還有趣,读起来简直让人茅塞顿开拍案叫绝。

  再說裡面引经据典,读起来還有几分趣味,完全沒有普通文章的枯燥感,看完之后還会让人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這是科举文章?

  他们沒看错?

  不是科考過的女子已经把這试卷小心张表起来,想要日日观摩,好有這样的水准。

  也有些男子只觉得心裡堵得慌,他们家境比未来皇后好,学的時間也比未来皇后時間长,但要說起来人家要是参加跟他们一样的科考,他们肯定会被比下去。

  听說有個官办书院的院长,都拿着文章在课堂上分析,最后像模像样地挑了几处无伤大雅的毛病,看似挑毛病,实际就是炫耀啊。

  毕竟是他教出来的好学生。

  等苏菀知道這件事的时候,手裡多了两千多文钱,還都是铜板。

  谢沛把沉甸甸的铜板给她,還一脸无辜解释:“這些是售卖试卷的钱,买了两百多份,一份十文钱,你点点?”

  点点?

  這点什么啊!

  两人如今都不是缺這二两银子的人。

  這是钱的事嗎?

  苏菀道:“偷卖我的试卷好玩嗎?”

  “好啊。”谢沛认真道,“看他们夸你,最好玩了。”

  這文章一出,還有谁敢說什么。

  就算有酸溜溜的人說肯定打磨了很久,但给你時間,你能打磨出来嗎?

  更别說有人已经指出,這文章一气呵成,哪裡有打磨的痕迹,不要乱說。

  谢沛让侍卫们打听了消息回来听,心情自然极好。

  苏菀见他的模样,哪裡再好說什么,掂量這沉甸甸的铜板,還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她的文章還卖钱了?

  谢沛巧她不生气了,又凑過去道:“這還是收着卖呢,若放开售卖,肯定能赚得更多。”

  “别,過犹不及,我知道你的想法。我马上要出宫,這件事马上要尘埃落定,你是为我好。但這样就够了。”

  苏菀哪能不知道谢沛的想法。

  她一出宫,提亲的事就会摆在明面上,到时候风言风语肯定更多,就算朝中重臣们稳得住,民间却不好說。

  谢沛做這事并非只想炫耀,也想让她的日子過得更舒服些,路走得更坦荡。

  一說到苏菀出宫,谢沛便显得格外黏人,這会搂着苏菀的腰道:“就怕你跑了,所以一切要安排好。”

  說到跑了。

  苏菀看看谢沛,见他真的随口一說,并沒有其他想法,這才安心。

  跑路确实是一個選擇,但暂时不选而已。

  方才谢沛提起,她還以为谢沛知道她跟呼延蔷那個心照不宣的约定。

  說起来呼延蔷在草原上過得风生水起,确实不错的。

  谢沛又道:“快了,等定了亲,再把你娶回来,应该也耽误不了太久。”

  她這還沒出宫呢!

  就想着她回来了?苏菀哭笑不得,捧着谢沛的脸亲上一口:“那加油哦。”

  两人忍不住同时笑出声。

  外面却传来急报。

  還好這次沒关勤政殿房门,苏菀赶紧坐到一旁就好。

  但沒想到這急报竟然跟她有关。

  打开一看。

  连苏菀都惊讶出声。

  竟然還有這种事?

  天祥国一处村庄村民被骗。

  而骗他的人,竟然是空章舍人?

  真正的空章舍人一脸无辜,那地方距离這裡至少千裡,她怎么去骗的啊。

  谁料急报的官员還道:“不止這一处被骗,下面官员原本以为只是個例所以也沒上报,但细细查来,天祥国各处,竟然有四五处出现空章舍人的身影。”

  “那些人打着空章舍人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偏偏百姓们深信不疑,就算被骗钱了也不报官,還觉得自己供养了空章舍人,空章舍人拿到他们的钱是他们的荣幸。”

  ???

  這也行?

  被骗了還說是自己的荣幸?

  苏菀跟谢沛对视一眼。

  她這马甲不掉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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