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第三百零十八課 你從未見過的小祕密或許有它被掩埋的原因
……明明一直睡在一起,住在一起,再怎麼爭吵也捨不得分開去到兩個不?同的房間……
她卻根本沒見過他睡着的樣子。
說?這人作息健康吧,他不?工作時的作息表的確稱得上“退休養老”,天一黑就不?願意出門,十?點一過必將洗澡上牀。可他一工作就顛倒黑白不眠不?休,晝伏夜出不?見蹤影,安各發誓就連蝙蝠都比工作狀態的洛安生活規律,而這人絕對沒半點資格管自己叫“工作狂”——
可說?這人作息混亂吧,他十?年如一日地在清晨五點起牀,趕去整個首都最早的早市買菜,買菜回家再準備早飯,這一套流程比她公司的員工上班打?卡還固定頻繁……
安各至今都不?明白他爲什麼能次次在清晨五點準時睜眼?,他是體內裝了多強力的生物?鍾,才能無視工作日和假日之間來回的切換?
不?,那傢伙甚至會在假日起得更早些,爲了給她和女兒準備一份足夠“假日”的早餐——不?是電視劇裏那種加上煎蛋、培根、蘑菇,看似精緻實則煎鍋一煎就能搞定的東西——
能讓洛安特意早起籌備的食物?,是腸粉、餛飩、灌湯包、蓮藕糕或酥皮點心……類似這樣,極費功夫的傳統白案。
當然,提前做好相應材料放進冰箱會方便很多,可誰讓這個奇怪的傢伙太追求“新?鮮感”,但凡他將那餐飯的標準拉到“中等”以上,那每一道菜必要從零開始做起——
除非他很生她的氣,那麼冷凍櫃最底層的速凍水餃便有了用武之地。
……以前的她爲什麼看不?出速凍水餃裏的怨氣呢,就像以前的她爲什麼完全沒意識到“丈夫的睡臉”是正常人結婚後?理應見到的東西……
晨,六點整。
安各撐着胳膊,支起臉頰,深深、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是爲現狀而嘆氣,只?是爲以前自己的愚蠢而嘆氣。
現狀挺好。
雖然昨晚他種種行爲把她氣得不?輕,以至於勉強閤眼?後?做了一晚上噩夢,第?二天一早便被早早氣醒——
但現狀挺好。很好。非常好。
要問爲什麼……
“竟然還沒醒。”
因爲現在她清醒着,他竟然還沉沉睡着。
十?年來第?一次見到的,屬於枕邊人的睡相。
安各趴在他旁邊的枕頭上,撐着臉頰,眼?都舍不?得眨,死盯着他看的架勢就像需要完成暑假科學?作業的小朋友觀察箱子裏的小白兔——
哦,當然,眼?前這景象比嘬草喫的小白兔可愛多了。
安各不?得不?拼命“反芻”昨晚那些糟糕的記憶——被他氣得磨牙、睡前翻來覆去胸口悶、睡着後?產生種種離譜噩夢又被活活氣醒,跑去廚房噸噸噸灌了冰水喝再跑回來——
只?有一遍遍提醒自己,眼?前這傢伙犯了多少錯,需要多少教?訓,有多麼多麼氣人——
安各才能剋制住上揚的嘴角,避免自己笑起來的幅度越來越大,最終直接傻笑着“嘿嘿”出聲?。
從未見過的,睡着的老婆。
奇蹟般超出了她十?年來所有的誇張想象——終於親眼?見到的這一幕,遠比想象中的畫面更吸引人。
不?,不?在於極近距離也看不?見毛孔自帶柔光濾鏡的皮膚,不?在於睡覺時在牀上鋪開、彷彿柔滑得能拿來制緞子的長髮,不?在於他曾經無比吸引她的超優越顏值……
不?,十?年了,再好看的臉也會有看膩的一天,可他此刻能讓她盯得如此目不?轉睛的終極魅力——
“嘿嘿……嘿嘿……竟然喜歡……縮着睡。”
她還是忍不?住出聲?了。
不?過聽到那幾下傻笑響起時,安各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
沒吵醒他。徹底睡熟的傢伙連眉都沒動?。
……呼。
鎮定……安各,鎮定,不?就是縮起來嗎……不?就是這種自然呈現卻可愛爆表的無防備睡姿……縮起來……嘿嘿嘿老婆睡熟了竟然會縮起來……
可愛。
安各忍不?住伸手?戳過去一下下,卻又在他的手?臂外止住了,左右遊移,不?知該從何戳手?。
因爲,嚴格意義上來說?,洛安壓根就沒有“睡臉”。
他是蒙着臉睡的。安各根本就看不?見這人的五官。
區別於常見的“蜷縮”,安各眼?中的“縮起來”並不?是指他弓腰縮肩蜷曲脊椎,顯露出那種傳統的缺乏安全感的胎兒式蜷縮——
更準確的詞,應當是“盤”。
他把枕頭直接盤在了自己臉上,把被子從脖子盤到腳,每個關節每塊肌肉都是舒展自然的,但就是呈現出了一種詭異的麻花狀的壓縮感——
不?露臉,不?露腳,不?露脖子不?露手?,他在一個異常固定的位置完成了“用被褥把自己左右各蒙三圈死死盤緊”的奇異姿勢,或許這乍一聽有些抽象,但你可以想象一條被壓縮在長條罐頭裏的毛巾——
或者殭屍。
或者木乃伊。……很明顯,這幾種東西與“可愛”毫無關聯。
可安各就是覺得超級可愛。她已經盯着這具奇異扭曲的木乃伊盯了半小時了,另一隻?手?手?裏的手?機也拍了半個多小時,手?腕酸了攝像頭也失焦了,可她嘴角的傻笑還沒停下來。
真的很可愛啊,誰能想到,老婆這樣冷靜、理智又生性漠然的人,睡熟後?會裏三圈外三圈把自己蒙起來,像縮起來冬眠的動?物?寶寶。
……要不?是被子盤得太厚太緊,她早就探頭過去,扒開被子枕頭親他幾下啦。
“唔。”
層層被子下響起模糊的動?靜。
醒了?這麼快?她還沒看夠呢,十?年一見的老婆的蜷縮睡相!
濾鏡深厚的安各屏住呼吸,就像畏懼驚擾兔子喫草。
“……唔。”
沒有清醒,原來那隻?是一點點的動?彈。
安各看着他的胳膊——層層被子下應當是胳膊的位置——動?了動?,又從奇妙的角度掀起一角棉被——
然後?把臉那部分蓋得更緊了。
層層疊層層後?又蒙了一層,宛如把洋蔥放進雙層加密保鮮袋。
……可洋蔥只?是植物?,但老婆是會呼吸的人類啊。
安各有點醒過神來。
雖然很可愛,她忍不?住想,這樣睡下去不?會窒息吧……哪裏有能朝外界呼吸的口子呢?
話說?,老婆以前每晚和她一起睡覺,不?都是抱着睡的嗎,爲什麼他的自然睡姿是把渾身上下每片皮膚全蒙進被子,這樣一來怎麼騰出胳膊抱她……
“唔。”
層層被子下傳來有些急促的動?靜。
安各真的開始擔心他會窒息了。
她猶豫片刻,還是伸手?去拆除蒙在臉上的層層被子——鬼知道他是怎麼在不?搶走?她被子的前提下把那一角被子疊出千層的厚重感的——
拆,拆,使上勁拆,稍用力往外拔,攥緊了試着扯一扯,安各咬牙繃緊手?腕鼓足手?臂肌肉和太陽穴的青筋——
還是沒能扯下來,只?有她出於後?坐力往後?一倒,險些從牀上跌到牀下。
這“險些”是真的很險,因爲她上半身已經落在了牀外,只?有兩隻?腿蹬在牀單上——不?知道的還以爲大清早自己在臥室牀沿練下腰。
安各:“……”
搞什麼,氣死人不?償命的破爛現在明明變成了可可愛愛任人宰割的老婆,難道我弱到連睡熟的他都無可奈何嗎?
不?,我纔是一家之主?,肯定是因爲剛纔一隻?手?撐臉一隻?手?拿手?機,把我的胳膊都弄酸了纔會這樣!
她咬咬牙,丟開了一直在拍攝的手?機,十?指交叉噼啪轉動?指節,然後?擼起袖子重新?爬上牀——
放棄拆除外面牢固的“盤根錯節”,直接爬進了牀上的被窩裏。
那還算輕易,畢竟老婆和她蓋同一條被子,從她那邊往裏鑽就行。
讓我找找,讓我找找,老婆的臉……得給他拆開一個口子才……
安各在昏暗的被窩裏奮力向上摸索,卻突然一頓。
有什麼東西在蹭她後?腰。
“……豹豹?唔……”
明明就在外界纏得死緊死緊,那雙手?卻比蛇還靈活。
“你怎麼在……夢嗎……”
一句低不?可聞的喃喃,牀上窸窣地摩挲了幾下,那個睡懵的傢伙死死地把她握緊,拖進了被窩的更深處。
抓住她,就要把她一併圈在層層疊疊的最中心——就像每天抱在一起睡覺後?總會拖向的位置,這是生活習慣,更是世界定理。
睡眠質量太高的豹豹錯過了無數次自己被拖入被窩深處的時候,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每天早晨都會在迷濛中哼哼唧唧着,探出半張臉呼吸,再被重新?盤進被窩裏。
自然是抱在一起睡着,這他從不?隱瞞。
睡着後?,自然抱着抱着就拖去了更深更隱蔽更好纏繞的地方。
……而某人醒來後?,纔會自覺放鬆禁錮,把她默默還回被窩外的陽光,並反省自己……
可深度睡眠中的潛意識沒辦法隨着主?觀意識修改,他其實也不?是很想改,便十?年如一日地盤下去了。
反正豹豹迷迷糊糊的,睡死後?根本察覺不?到啊。
然而,今天,清醒的安各懵逼又茫然,她第?一次掙扎起來:“等等,我——爲什麼——你怎麼——”
他輕輕地抽了她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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