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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结局

作者:塞外客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

  正月裡,沈清河受国子监所邀去给学生授课,到了只在那待了一天不到,便发现连如今大凉最为高等的学府中也无完整典籍,完整不說,其中错漏之处還数不胜数,误导了不知多少学生。

  他回到家便投身于书房,废寝忘食撰写典籍,时常一天一夜不带合眼。

  施乔儿心疼相公,却也不好說他什么,夜间送饭时给他添了一碟子虾籽酱,正月间天寒地冻的,河鲜难得,這一小碟虾籽,在外面少說百两银子难买,味道鲜美至极。

  沈清河忙着低头看卷牍,顺手抓了只馒头去蘸虾酱,却不想伸错了地方,沒将馒头摁到碟子裡,摁到了砚盘裡,沒蘸到虾籽酱,蘸到了一馒头的墨汁。

  施乔儿憋着笑沒提醒他,直等他将馒头咬了一口嚼了嚼皱了眉头,才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沈清河一看手裡馒头才知自己闹了怎么样一個笑话,却不恼,跟着笑起来,本想先将唇上墨渍擦干净,抬头一见自家娘子如此幸灾乐祸,坏水一翻将人拉到腿上便亲了口,得意道:“现在好了,咱们都是一样的了,谁也别說谁。”

  二人笑了闹了一阵,施乔儿有些犯起困,揉着眼睛道:“相公還要翻多久?我沒你睡不着。”

  沈清河扫了眼那堆成小山高的卷牍,摸着施乔儿后颈道:“想必還得不少功夫,三娘听话先去睡,为夫忙完便上床找你。”

  施乔儿哼哼一声,不情不愿勾住了沈清河脖子,嗓音轻软:“我才不信你的,等到那时候,想必天都快亮了,過往都是我听话,今日你也听话一回不行?這些典籍什么时候不能续写,偏就非得赶到最近完成么?”

  沈清河听完轻叹:“其实无论我怎么废寝忘食去翻去写,這都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够尘埃落定的,只是最近性子确实有些急了,一想到连国子监都是用那些乱典杂典,我就感觉我一刻都不能停歇。”

  “可你是人啊,”施乔儿撒着娇,“又不是铁打的,不吃饭不睡觉也碍不着什么,你年纪轻轻把自己熬垮了,我怎么办?我可不想当小寡妇。”

  沈清河一颗拳拳之心被娘子磨成了一汪春水,遭不住她几句撒娇便搂着人轻哄:“好好好,今日就先到這,陪娘子睡觉要紧,不管旁的了。”

  施乔儿含笑嗔他一眼:“這還差不多。”

  帮忙收拾卷牍时,施乔儿看到他未写完的那一厚卷,忽然灵机一动道:“相公,這些典籍是否可以分成個上中下卷?先把你撰写好的這些下放出去给孩子们读着,你接着撰写后面的,如此你既能慢慢翻写,也不必担心孩子们被外面那些杂乱典籍误导,岂不甚好?”

  沈清河一怔,略为思忖后一点头:“娘子所言甚是,我這几日只顾着急上火,恨不能即刻将典籍撰写完整供学生细读,倒忘了這么個折中之法。”

  沈清河稍显疲乏的双目慢慢亮起来,握住施乔儿的手道:“多谢娘子提醒,明日我便将過往所写仔细修整一番,装订成册以后,先送到宫裡给陛下過目。”

  施乔儿点点头,扯着沈清河的脸笑道:“這下能睡個安心觉了吧?你這几日光顾盯着這堆竹片子,害得我独守空房……”

  沈清河顿时明了,嘴角噙笑又在她唇上小啄一口,托着腰抱起来便回卧房。

  ……

  正月繁忙,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得开,各国使臣得接见,各地州府上报京师的奏折得看得批。自登基开始,朱昭每日一睁开眼便未有歇着的时候,夜半三更仍要奋战于案牍之上。

  直至這样,他仍担心自己哪裡做得不够好,他虽当上了皇帝,可他母后仍是前废后之身,未得先皇赦免,他太需要找到一個由头将母亲尽快接出冷宫,可满朝文武盯着,黎民百姓盯着,這個正当合理的由头又应该是什么。

  朱昭心乱如麻。

  這时外殿太监躬身而来,伏低叩头道:“陛下,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朱昭的心神這时才被拉回来,放下御笔揪了揪眉心道:“外面天寒地冻,梓潼不在寝宫好生歇着来這做什么,让她进来。”

  少顷,一道华贵的身影由女官相扶而入。

  皇后方氏步履如莲,虽說一身锦衣缎袍,髻上九尾凤钗熠熠生辉,但她的眉目间总有道挥之不去的书卷气,周身气度沉静而内敛,温婉出奇。

  “臣妾参见陛下。”方明蕙面对龙椅之上的人福身颔首,神情安静如一朵夜开的玉兰。

  朱昭起身离座,過去将人扶起道:“朕早就免了你的礼,下次莫要再福身。”

  方明蕙噙了些笑意,平身后抬眸望着九五之尊的夫君,柔声道:“臣妾听闻陛下近日食欲不振,特地到小厨房给陛下做了几道开胃小菜,陛下尝尝臣妾的手艺如何?”

  朱昭近乎而立之年方成家,对這個小自己十岁的妻子无论心悦与否,日常始终愿意顺着,再沒胃口,此时也得点头:“好,那朕就尝尝。”

  方明蕙坐到了龙椅之侧的暖座,本想亲自布菜,被朱昭拦住,顺势对她道:“近日天寒路不好走,多当心着些,朕忙完自会去看你,不必亲自前来。前几日朕看长春宫起居录,见你早起总是呕吐,如今可好些?”

  “早就好了。”方明蕙笑道,“太医說臣妾此胎甚是安稳,有些许不适也是孕期正常之状,无需過于担忧。”

  朱昭点头:“那就好,吃穿用度上若有不足之处,尽管去向尚宫局开口,朕已同他们打過招呼,眼下宫中人少,尚宫六局人手充裕,一切以你和你腹中的皇儿为重。”

  方明蕙身心皆暖,颔首柔声道:“臣妾替皇儿谢過陛下。”

  朱昭夹了一筷子菜嚼了嚼,发现味道确实可以,心情不由好了些,望了眼皇后的肚子笑道:“朕是他的父亲,对他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方明蕙掩唇笑過,静等着朱昭吃完饭,女官将碗碟撤下退出殿中,才顺着朱昭的话道:“陛下以仁治国,自然对上礼重,对下爱护,但臣妾至今仍有一事困于心中许久,不知是否该对陛下谏言。”

  說到后面,神情都不由带了淡淡忧愁。

  朱昭道:“梓潼只管开口便是。”

  方明蕙犹豫一二,终是启唇:“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人之本与。陛下如今已是天下仁之一字表率,然百善孝为先,陛下乃为九五之尊,享万民供奉,陛下的生母,却還在冷宫中受正月寒苦,臣妾觉得,這实在非圣人口中仁之一字所为体现,所以臣妾恳求陛下为国本着想,将先皇后接出冷宫,以太后之礼侍奉,以身作则,引万民重孝,由孝生道,稳固朝纲。”

  方明蕙起身下至殿中,拱手对朱昭躬身:“請陛下,务必仔细揣度臣妾其上之言。”

  朱昭再看自己的皇后,眼神便十分之复杂。

  他一直认为她還太過年轻,未曾想,她什么都知道。

  朱昭静静起身,過去将人扶起,眼中有感激亦有忧虑:“梓潼,你可知,你這样是要引天下人非议的。”

  方明蕙道:“臣妾不知非议,只知孝乃立国之本,身为国母,臣妾更当以身作则,为万民表率。”

  朱昭的眼眶有些红,心中漂浮许久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怔了片刻,他握着方明蕙的手紧了紧,哑声道:“朕听皇后的。”

  当月裡,在冷宫待了十三年的先帝废后,因皇后向帝陈情,终于被接出冷宫,册立为太后。

  百姓们谈及此事,无不感慨皇后宅心仁厚,孝心可嘉。

  二月初,朱传嗣跑到国公府找沈清河下棋,谈及此事一口茶差点笑喷,咂舌道:“咱们這位陛下呀,真是鬼精着呢,同样是接太后出冷宫,要是由他亲自来,民间早炸开了锅了,但由皇后陈情,那就全然不一样了。大家只会想到太后娘娘年老体弱,在冷宫待了那么多年,吃苦受罪必定少不了,皇后当儿媳妇的看不下去,前去求情不可避免。陛下呢,又总不能看怀有龙子的皇后对自己苦苦哀求,如此便同意下来。你听听你听听,這正常人听了能出什么非议?大家动容到泪花子都快出来了,真是厉害。”

  沈清河趁着大姐夫一直叭叭沒看棋局,一子落在对面死穴上,和颜悦色道:“姐夫,你输了。”

  朱传嗣头发一炸,低头看了眼棋局,立马耍无赖:“不对不对!肯定是你趁我不注意动我棋子儿了!重来!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你让我赢一把我就原谅你了。”

  沈清河人生头一回对“讲理”两個字生出了一些迷惑。

  五月时节,皇后分娩,诞下皇长子,母子平安。

  圣上龙颜大悦,当即封为太子,取名朱阔。太子满月之日,凡是大凉百姓,携带户籍可到当地府衙领喜米二十斗,普天同庆,共贺太子出世。

  同时,沈清河耗费十年心血整理出的典籍终于由朝廷复刻万卷,下放至大凉各個大小书院。从此以后,近至京城,远至漠南,大凉学子人人可知先人之言,圣人之言,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民智一开,各地治安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等到天佑第六年,大小城镇家家户户已能做到夜不闭户,京城内外,男女老少皆是路不拾遗。

  ……

  天佑六年秋,八月十五当日。

  一辆马车从宫门中出来,直奔镇国公府。

  秦初头探出帷外,盯着侍从握紧缰绳的手,大眼睛眨巴了下,不知好歹道:“你让我玩一下,我想试试。”

  年轻侍从欲哭无泪:“小主子您饶了我吧,這赶马能是玩的嗎?再說您今年才七岁,力气還小,還做不了這些,您就乖乖坐回去,等到家了我会喊您下去的。”

  秦初哼了声,精致的小眉头一皱:“我力气才不小,我已经能抬动我爹的大枪了。”

  侍从:“啊是是是。”

  谁不知道那枪是秦将军用纸专门糊出的一把。

  见這人仍不买账,秦初一气坐回去了,二郎腿一翘,心想我回到家就舞给你们看。

  相比秦初,在他旁边一身明黄的小男孩明显有些不安,不仅眼眶红红的,還扒着窗外四处瞧,哽咽道:“怎么办嘉峪,我觉得我有点害怕,我就這样偷跑出宫,我母后回头会不会打我?”

  秦初一脸轻松:“哎呀不会担心這個,反正你父皇到时候会护着你的,再說,你就一点不好奇我們家那只黑白脸小妖怪了么?”

  “黑白脸小妖怪”,太极听到了估计会毛炸三尺。

  朱阔一听,好奇心终究還是战胜了被他母后支配的恐惧心,迟疑道:“你沒骗我,真的有长成那样的猫?”

  “真的。”秦初道,“我三姨养的,大名太极小字李逵,我還给它取了個外号,叫中原狗见愁。”

  朱阔两眼放光:“好霸气!”

  秦初一乐:“還是外面好玩吧,在宫裡天天在你那個太傅眼皮子底下看书背书沒别的了,你不烦我這個伴读都要烦了,再說你都還沒去到我家玩過呢,正好赶上個八月十五,這时候我娘和三姨他们肯定已经合计怎么做月饼了,咱们俩說不定還能赶上第一炉月饼出锅呢。”

  朱阔摇头:“月饼不好吃,我不喜歡。”

  秦初小下巴一扬:“那是因为你们御膳房手艺太差了,每年翻来覆去都是那几种馅儿,我們家不一样,我三姨什么馅的都敢做,我還吃過红烧肉味的月饼呢。”

  朱阔瞪大了眼睛,听到鬼故事似的:“红烧肉味的……月饼?”

  秦初:“对呀,還有麻油鸡丁馅的桂花糖藕馅的,我三姨說了,過节的时候做饭就是玩儿,管他味道如何呢,先玩开心了再說,不過我觉得味道也很好吃,虽然我娘总骂我舌根子有毛病来着。”

  朱阔哈哈大笑,笑完催促他道:“那你让赶马的再快些,我要赶紧玩完回宫呢,否则就算顾太傅不去给我母后告密,宫宴一开始,找不着我我還是大难临头。”

  秦初:“行行行知道了。”說着脚丫子伸长往门框上一踢,扯着嗓子道,“快点儿大哥!”

  侍从手一哆嗦:“主子您敢乱喊我也不敢乱认啊!”

  一路鸡飞狗跳,马车在傍晚之际到了国公府大门外。

  秦初带着朱阔出现在厨房的时候,差点将他那本就风烛残年的老外公气得吐血三升。

  秦初见状不妙,眼睛瞟了眼爹娘,见那俩低头装死的动静,知道是指望不上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拔腿就跑。

  施虎顺手抄起根擀面杖就去追那小子,哇哇叫道:“你小子你就气死我吧你!三岁撵鸡五岁咬狗!七岁敢把太子爷拐出宫!你你你怎么不上天去你!你能不能学点好!”

  秦初逃命不忘转头挑衅老头子,還扮了個鬼脸道:“我三姨說了,三辈子不离姥娘门,我皮是因为随我娘,我娘皮是因为随你,所以說,我皮就是因为你是我外姥爷!”

  施虎七窍生烟。

  不過小秦也沒得意太久,一個沒留意脚下就摔了一大跤,下巴都磕了一個小口子,血直往外渗,疼得他哇哇大哭,再也皮不起来了。

  施虎嘴上骂归骂,一见這情形又心疼起孙子,忙不迭冲上前把那调皮蛋抱起来,又叫人把老张喊来,对着秦初宝贝蛋心肝肉一顿好哄,好不容易才让铁血小秦止了泪。

  施玉瑶就在厨房门口直乐,笑得合不拢嘴道:“哭起来真丑,随谁啊這是,反正不是随我,我生不出這么丑的东西。”

  秦盛:“是是是,我儿子从石头缝裡蹦出来的,门口的大石狮子就是他亲娘。”

  施玉瑶笑不起来了,对着秦盛就是一瞪。

  外边沒消停,裡面又要电光火石。

  施乔儿见這熟悉的场景又要发生了,十分自觉带着无关人等逃离是非之地。這无关人等自然包括她的亲亲相公,刚来到的小太子,以及扒着桌子偷吃月饼馅的某逵。

  朱阔過往见過的唯一的猫,就是外来的使臣送他母后的波斯猫,那只猫全身白白的,毛又长又软,眼睛又圆又大,脸短短的,四肢也短短的,漂亮又温顺,叫声轻轻软软——

  太极:“哈!”

  朱阔吓得浑身一哆嗦。

  施乔儿忙俯下身去安慰小太子:“沒事沒事,它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其实不抓人咬人的,别理它,等会前面的都消停了,我就带你去找秦初玩,你想做月饼玩么?”

  朱阔眼一亮:“我也可以自己做嗎!”

  施乔儿:“当然可以啊,不過一会儿你得把袖子卷好,否则回去被发现可就不好了哦。”

  朱阔点头,十分有觉悟。

  宫宴要在天黑后才开始,他在天黑前赶回去,应该是来得及的吧。

  一定来得及的吧。

  朱阔安心下来,在施乔儿院中和那只坏脾气大花猫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半天,等前面的硝烟味儿都散去了,攥着施三姨的手快快乐乐往前走。

  他比秦初小了一岁,個子也不及秦初高,還沒到大人的腰部,但比秦初胖一点,白白嫩嫩的,眉眼走势都往下,糯米团子一样乖巧可爱。

  虽是头一回到国公府,但大多人朱阔都认识,开始时稍微有点不自在,后来慢慢熟悉了环境,比秦初還要活泼了。

  小秦下巴上贴着一小块白纱布,面皮子抽抽着,還沉浸在男子汉大丈夫当着這么多人面被看到哇哇大哭的悲愤中。

  他那对冷血无情的爹娘此时還浑然不觉,做着月饼不忘对他冷嘲热讽。

  “下次再摔倒,记得不要脸着地,就指着這张脸了。”

  “哭可以流眼泪,但不要流鼻涕,尤其是当着姑娘的面,切记。”

  “涨点教训也好,下回逃命记得不要回头嘲讽敌人,专注脚下。”

  “你当时怎么摔倒的来着?再给我摔一次看看吧。”

  秦初忍无可忍,脚一跺脸一垮:“我不要在這個家待了!我要离家出走!仗剑天涯!”

  說完果真起身往外跑。

  朱阔抬起两只沾满面粉的小胖手想去追,焦急道:“嘉峪!”

  秦盛又一把将這小萝卜墩儿摁下去:“太子不必着急,他马上就回来了。”

  朱阔一脸担忧:“真的么?”

  秦盛笑笑点头。

  自己家的小畜生什么德行他還能不知道。

  半盏茶的功夫沒過,门外摸进来一小道身影,鸟悄儿走到秦盛跟前一伸手:“给我点钱。”

  秦盛:“怎么?”

  秦初:“仗剑天涯,我沒剑,我要去打一把。”

  秦盛:“先陪太子殿下把月饼做完,自己請到家的客人要亲自招待。”

  秦初又一跺脚:“我不!”

  秦盛面不改色填着月饼馅儿,轻掀眼皮一瞥儿子:“再說一遍。”

  “我不……不……不陪他怎么可能呢?爹咱们說话算话嗷!”

  七岁小孩心裡拎得清,外公阵仗再大就是吓唬他,亲爹一声不吭那可是真下手打。

  沒多久,第一炉月饼上桌。

  今年的中秋饭在院子裡吃,不仅凉爽,還能一抬头就看见月亮。

  两個小孩嘻嘻哈哈坐高凳上晃着小脚丫,忍不住想尝尝亲手做出的月饼,却又嫌烫,一口沒咬下去烫得直吸凉气,把施乔儿笑不轻,给小哥俩一人斟了杯自己做的果饮子。

  朱阔喝了一杯還要:“這個好好喝!”

  秦初尾巴又开始翘:“這是自然的,我三姨亲手做的什么都好吃好喝。”

  施玉瑶听着吃味,嘶一声道:“臭小子,你对你亲娘的时候怎么沒见你這么嘴甜?”

  秦初白一眼她:“我三姨能搂我睡觉,你都不搂。”

  施玉瑶急眼:“這你能怨我?我搂不了你睡觉你不怨你爹你怨我?”

  施乔儿:“咳咳!停!老人孩子都在呢!”

  好在她爹這两年比以往耳背。

  月饼好不容易凉下来,俩孩子终于消停,专心享用起自己的劳动成果。

  秦初忘了自己仗剑天涯的剑,朱阔忘了自己天黑之前要回宫,乐呵呵将月饼咬了一口又一口,就着甜甜酸酸的果饮子,周围又都热热闹闹,沒人会太在意他们两個小朋友說什么,好开心。

  直到朱阔身后响起一句——“好吃么?”

  朱阔咧嘴笑着,沒心沒肺晃着小脚丫:“好吃!”

  說完好吃,感觉這声音怎么莫名耳熟的,心一惊转過头,一眼便对上他父皇那张近在咫尺的大脸。

  孩子手裡的月饼都给吓掉了。

  “父……父皇……”朱阔奶音直发颤。

  施虎连忙领着一家老小起身叩拜:“参见陛下!”

  這小子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想吓死谁呢。

  朱昭忙对他们比了個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身上的常服,小声說:“赶紧平身,朕偷跑出来的,沒人知道,都别出声。”

  秦盛拍了下自家小子的肩膀:“這下好了,人家爹找上门了,自己负荆請罪去吧,拐太子出宫,這算是大罪了吧?”

  秦初心一咯噔:“爹你别吓我。”

  朱阔一听急了,忙仰头对父皇道:“父皇不要怪罪嘉峪!是儿臣自己想出来的!儿臣……儿臣实在不想背书了。”

  眼见要哭。

  朱昭将儿子掉地上的月饼捡起吹了吹,咬了一口道:“那就连你一块罚。”

  哭声一下子出来了,還是两道。

  沈清河看不下去,要不是碍着人多,真想问问這二人要脸不要。

  两個小崽子再是有通天本事又哪裡能跑出铁桶一般的皇宫,這一看就是姓朱的那個一早就知道了,故意沒管,就依着他俩闹着玩,秦盛也心知肚明,故意沒說,用来吓秦初。

  俩岁数加起来都能入土的家伙,在這合起伙算计俩刚断奶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朱昭吃完了手裡的月饼,又拿了一個,瞥到盘子裡摆的,不觉笑道:“這月饼怎這般丑?谁做的?”

  朱阔委屈兮兮:“是儿臣做的。”

  “啊那倒是……也有几分清秀。”

  趁着宫宴未开,朱昭也怕回去晚了挨老娘老婆骂,吃完手裡一块,火速将朱阔打包拎走了,临走不忘蹭走几块月饼。

  施乔儿随众人到大门口目送那父子俩回宫,攥着沈清河的手直哼唧,委屈巴巴盯着马车道:“好听话好可爱一個,我也想要。”

  沈清河清清嗓子装大尾巴狼:“娘子若喜歡,我可以尝试向陛下要上一要,想必他是沒什么异议的。”

  施乔儿瞬间收回委屈,瞪他一眼,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她也确实要吃人。

  施虎看着三闺女恶狠狠抓住女婿的后脖领子往后宅中扯,似乎饭都沒心思吃了,心一惊,以为她要对小沈进行一些家庭暴力之举,忙阻止道:“干什么去!清河招你惹你了!回来!什么话不能好好說!”

  云姨娘忙打他胳膊,挤眉弄眼道:“别管,就你這糟老头子多事。”

  良宵美景,花好月圆。

  房中烛火高燃,窗户开着,可闻天上烟花绽放。

  绣榻之中,香腻之气浮动暗涌,锦帐后的二人宛若一对交颈鸳鸯,在凡尘俗世中探索着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极乐净土。

  不休不止,乐此不疲。

  作者有话說:

  明天开始先更新漠南番外,日万两天

  沈梦生小朋友也会在后续番外出现,以及幼崽们长大后的一点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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