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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上(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睁开眼,求你了)

作者:断刀雀
段小双醒来时,眼前仍是黑的。

  他缓了一会,用力眨了眨眼,眼角湿润,视线依旧很模糊。他转动沉重的头,太阳穴胀痛不止,自他醒来,這种疼一直在加重,像一把小铁锤在他额头敲了数百下。

  眼前只能看到一团橙黄的烛火,沒有其他人,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段小双闭上眼,思绪回笼,一边想一边压下心底的万千情绪,這花了点時間,他几乎是颤着深呼一口气,在胸膛裡滚過一趟才缓缓地吐出来。

  他现在应该是被关在某個地方了,手掌摸到了床褥,他浑身赤裸地躺着,身上盖着柔软的皮毛毯子,四肢僵硬,而下体尤为难受,动弹不得。

  他裹着毯子坐起来,听到了锁链的响声,低头看去,才发现脚踝被套上了铁圈。铁圈足足有三指宽,黑漆漆的铁器和白皙的皮肤对比十分强烈,难怪他总觉得双脚动起来不太利索。

  段小双心下恐慌,伸手摸去,铁链另一端拴在床尾,這意味着他的活动范围离不开這张床。他咬着牙用力扯了几下,床榻都震了一震,拴扣却纹丝不动。

  段小双看不太清,只能再次伸出手去摸索,這根锁链大概有婴儿小臂粗,拴扣直接在床尾焊死,段小双心如死灰,他只在脚踝的铁圈上摸到了锁眼,认清现实之后,他脱力靠在床栏,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

  “王八蛋!”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拉着铁链重重一摔,将火气发泄出来。

  段小双摸黑站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丈量锁链的长度。這個房间很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和天气,段小双甚至找不到门在哪個方向,走一步锁链就发出拖曳的响声,段小双心裡烦躁得很,一不小心就磕到了腿。

  面前似乎是一张桌子,段小双凭感觉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又抓起桌子上不知名的糕点塞进嘴裡,味道干涩,失去了原本的甜香味儿,段小双用茶灌着吃了两块,最后也沒尝出是什么糕点。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他四肢沉重,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腹中有几分抓心挠肝的饥饿,糕点下肚,力气才恢复了一点。

  而铁链的长度也只能到达這裡,段小双再想要往前就是寸步难行了。

  段小双沒有回到床上,而是抱着膝盖缩到床尾后,勉强打起精神,咬着指甲等待视力恢复正常。

  约摸一個时辰過去,或许也不准确,失去视力之后,段小双觉得時間太难熬,总是不停地眨眼测试视力是否恢复,可面对的仍是模糊的黑暗,被压下的恐慌便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

  段小双恨极,将连珩這两個字在齿间来来回回念了数百遍,恨不得咬碎了和血肉一起咽下去才能解恨。

  好恨,好想杀了他。

  同归于尽,拉他一起下地狱好了。

  到最后,嘴裡竟然蔓延出一股腥甜的血味,段小双怔忡一瞬,意识到自己咬破了舌尖,又沉默着抹去唇角的血,闭上眼靠在一侧的床栏上。

  视线受阻之后,听觉总会過度敏锐。

  段小双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睁开眼睛,朝着来人的方向转過头,“什么人?!”

  脚步声靠近,段小双睁大了眼,只能看到属于男人的高大的模糊身影,面目不清,段小双直觉地向后蜷缩身体,脚上的铁链呼啦啦作响。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滚开,滚!别過来!”他大喊,虽然睁着眼,可是目光却十分空洞。

  男人蹲下身,伸出手捂着他的叫喊,低声說:“段公子,别怕,是我。”

  段小双一愣,辨认了面前男人的身份,“白鹤行……?”

  白鹤行收回手,按在他的肩上,“嗯,是我。”他凝视段小双的脸庞,又很迅速地移开,“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察觉到了,段小双目光涣散,像是一把磨钝了的刀,不复初遇时那么锋利。

  现在的段小双就像個受惊的刺猬,从他一进来的时候就竖起了尖刺,蜷缩着身体保卫自己。

  白鹤行当时心生踌躇,他竟然有些不忍去看段小双憔悴的脸庞。

  段小双用空荡荡的目光盯着他,一口气喘了许久,最后一字一句地问:“是你說出去的?”

  白鹤行一愣,一時間沒有反应過来,在看到段小双发红的双眼时浑身一震,明白了段小双的意思。

  “不,我……”白鹤行抿着唇,沒有继续說下去。

  虽然他并沒有将段小双的行踪暴露给连珩,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是和他脱不开关系的。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段小双一路都在逃亡,却在崖底陪他耽搁了一天。

  连珩带人去追的时候,如果他沒有犹豫也跟着去,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想到這裡,白鹤行沉默下来。

  段小双发觉他的沉默,猛地揪紧了他的袖子,喉咙裡哽了一下,低下头,“我明明可以走掉的……”

  白鹤行看着他,心裡也不好受,道:“对不起。”

  “你想道歉的话,换個方式吧。”段小双松开他的手,抬头的时候又将自己的脆弱收了起来,“帮我离开這裡。”

  白鹤行想也沒想地說:“好。”

  段小双转动眼珠,似乎是在找什么,发觉无法凝聚视线后他又垂下眼皮,撩开一角毛毯,向白鹤行展示他脚踝上的铁圈和延伸出去的锁链。

  “能解开嗎?”段小双问道。

  他只裹着一张毛毯,勉强挡着赤裸的身体,一握漆黑的发垂荡在外面,雪白的颈子上有還未消退的吻痕和齿痕,段小双能猜到自己的這副身体是什么肮脏样子,所以不得不用毯子捂着胸膛维护仅剩的尊严,殊不知裸露在外的肩头和手臂同样情痕斑斑。

  段小双此时看不见,反应迟钝,所以同样忽视了白鹤行逐渐变化的视线。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白鹤行僵硬地低下头,更加克制地抿紧了唇。

  他将无处安放的目光落在段小双细瘦的脚踝上,冰冷的铁圈将他皮肤硌出红痕,看得出段小双曾剧烈地反抗過,痕迹很明显,迟迟沒有消下去。

  再往上是段小双赤裸白皙的小腿,未着寸缕,大腿被毯子挡着,随着段小双的动作隐隐露出一块晦涩不明的皮肤。

  白鹤行在心裡默念了几句静心咒,终于沒有再胡思乱想。段小双和他一样都是男人的身体,這沒什么特别的。

  他托着段小双的脚掌,将手指伸入段小双脚踝和铁圈之间的空隙之中测余量,末了又拿着锁链看了看。

  白鹤行道:“两個办法,一是用钥匙打开,二是先用斧子劈断锁链,再用锯子慢慢地将铁圈锯断。”

  “钥匙……钥匙在连珩手上。”段小双呼吸一急,问:“不能直接锯断這個铁圈嗎,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白鹤行摇摇头,“离你的脚太近了,得慢慢锯开,這需要時間,如果想走,只砍断锁链就够了,就是要辛苦你先戴着铁圈。”

  段小双想了一想,点了点头,“也行,什么时候能把它弄断?今天嗎,趁着他還沒有回来……”

  “我是偷偷来看看你,沒有拿斧子。”白鹤行轻声說,“我不知道他還将你绑起来了。太糟践人了。”

  最后一句他說得很轻,段小双闻言一怔,别开了眼,抽回了自己的左脚,将自己蜷成一团。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白将军,希望你這次能够信守承诺。”段小双昂起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尽快吧,我不确定我還能撑多久。”

  白鹤行沒有立即离开,他的存在让段小双无法忽略。

  他捡了几句话說给段小双听,试图宽慰他,“放心,這几日燕王都很忙,顾不上這裡。我們遇袭坠崖的时候,流寇的两個窝点被打了下来,风津官府接手追查,审问之下得知這两個窝点只是明面上的掩饰,他们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大本营,只有几個流寇头目知晓,等到官兵查到位置赶過去时早已人去楼空。”

  “官府裡关的都是些小喽啰,真正的头目提前收到了消息,如今踪迹全无,闵州其余几個城镇也传来消息,潜伏的流寇突然露面,烧毁山林据点,人都跑的差不多了,抓了一些,现在還在审。”

  “梅大人从平州赶回来之后,对此事全权负责,不止风津,整個闵州都乱成一团,說什么的都有……燕王和梅大人有分歧,這两日都在争论這件事。”

  段小双掀起眼皮,心头不受控制地跳了两跳,沒让白鹤行发觉,装作漫不经心沒在听的样子。

  他在离开风津时预估的事還是发生了,虽然有点晚,但好歹還是绊住了连珩。

  剿寇之事当然不会這么顺利解决,方垚的狗鼻子比谁都精,定然察觉到了不对,提前向流寇传去了消息。

  各地流寇作乱的目的其实很好猜,树倒猢狲散,不過是断尾求生而已。

  方垚是最不希望這件事真相大白的,趁乱散布小道消息也是他的做派,如今风津就是一团浑水,等调查清楚的时候,方垚兴许已经将自己洗得差不多了。

  但他已经提前知会了周僧,最终能不能扳倒方垚,就要看周僧能在這趟浑水中捏住方垚多少把柄了。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但对段小双来說都一样,无论周僧和方垚怎么斗,风波之后,不破不立,风津必然会重建秩序,他们两個无论谁笑到最后都捞不到好处。

  段小双心中畅快不少,想着想着又有点郁闷。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過個两三年再回到风津,沒什么阻碍之后再起势对他来說简直是如鱼得水。

  但现在,他的未来好似江上的一片叶子,沒有能停泊的港湾。

  段小双现在有些累了,不想去思考那么长远的事,一心念着白鹤行能快些将锁链砍断還他自由。

  “要不你去找個斧头来,我自己把它砍断。”段小双突然开口。

  白鹤行說:“你躺了两天,還能有力气嗎?”

  段小双不說话了,推了推他,“那你快去,快一点。”

  白鹤行点点头,刚转了個身,又扭回来,“還有個事,我觉得得让你知道。”

  “什么?”

  段小双一听他严肃的语气,心中十分警惕。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梅大人似乎也在找你,他前天一到风津,就先去了你的赌坊,我手底下的人见到了他,把這件事和我說了,我本来并不在意,但是昨天他找到了我,向我打听你的消息。”白鹤行說的慢,像是在斟酌用词,“他兴许猜到了你的处境,還說你和他是……”

  段小双打断他,语气有几分不耐烦,“是什么?难道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白鹤行被他一說,顿觉委屈,反驳道:“我沒有,我什么都沒說。”

  段小双半信半疑,长眉拧着,目光偏移,沒有落在白鹤行身上。

  见此,白鹤行直接上手扳正他的脸,“我在這裡。”

  “他說他和你是幼时好友,想和你叙旧,我什么都沒有告诉他,只說不知道。”

  白鹤行很快地收回手,段小双却愣了一会,脸颊上還残留着白鹤行手指的温度。

  “什么幼时好友,充其量只是說過两句话而已。”段小双不假思索道,“我和他素不相识,沒有什么旧要叙。”

  好一会沒有得到白鹤行的回答,段小双上身半倾,摸索着寻找他的身影,“白鹤行?”

  一双手握着他的双肩,沒有拉开距离,而是任由段小双靠近,“沒有走,我還在這裡。”

  段小双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太阳一样温暖的味道,心裡莫名安心,再次叮嘱道:“你别忘了要帮我什么,要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此。”

  內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閱讀白鹤行垂下眼睫,看着段小双的发旋,嗯了一声,不放心地问,“你的眼睛……是看不到了嗎?”

  段小双道:“沒事,瞎不了,应该很快就能看见了……你一定要快些来救我出去,我……”

  他不自觉地在白鹤行面前袒露了自己的软弱,凄惨可怜的样子,又看不见,只能全身心地依靠对方。

  白鹤行心裡某块地方柔软得不像话,手指忍不住在他肩头摩挲,“放心吧,我会——”

  话音未落,军帐外响起了脚步声,二人皆是一惊,段小双头皮发麻,條件反射地抓紧的白鹤行的衣襟。段小双嘴唇颤抖,“是连珩,他怎么回来了!”

  白鹤行握着他的手,“我去拦住他。”

  “不行!”段小双压低声音,声音竟然无比冷静,“如果他发现你,一切都完了,你先躲起来!”

  白鹤行沒动,高大雄伟的身影挡在他面前,段小双身在黑暗之中,仍能感受到他带来的安全感,段小双有一种蜷缩在此就能安全的错觉。

  他闭了闭眼,从错觉中剥离出来,呼出一口浊气,“如果他发现你在這裡,我才是真的永远都逃不了了。”

  “還有——”段小双更加用力地扯着他,手指发白,艰难說出口,“闭上眼,求你。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睁开,求你了,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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