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仙子蒙尘
林禽眼前一亮,终于见到了人了,不远处的山门前,几個穿着道袍的小道童正在扫雪,看见来人,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迎了上去,一個十来岁的小道童见到扶雨若玡,先是一惊,手中的扫把都快要掉了。
其它几個人看着扶雨若玡,都惊讶得說不出话来,扶雨若玡似乎对道童们视而不见,径直走了进去,林禽跟在她的身后,不好意思地对着几人点头,算是打過了招呼。
“她醒了,她醒了!”慌乱之间,一個小道童终于反应了過来,扔下了手中的笤帚,飞也似地向着大门跑了进去,剩下的几個人也沒有了扫雪的心思,在扶雨若玡身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飞奔到门内的小道童很快就出来了,身后還跟上了几十個人,阵仗之大倒是让林禽十分意外,但是想想,扶雨若玡在道门中声望极隆,连借刀人都得给她几分面子,想必她在天子殿中,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吧。
但是迎過来的几個人却面无表情,看上去似乎沒有半点高兴的神色,林禽心中又开始生出疑窦。這些修道的人,难道都和扶雨若玡一样,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嗎?
“师妹,你還有脸回来?!”一個人排众而出,怒声叱喝道,其他人也是面带冷笑,阴阴地看着扶雨若玡。
“怎么回事?”林禽心中不停地打鼓,他见扶雨若玡沒有回话,反倒视众人于无物一般,径直向着裡面走去。
林禽现在算是明白了,扶雨若玡和這几個人肯定不对付,不然怎么彼此都沒有好脸色。
林禽讪讪地跟在扶雨若玡身后,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一颗心七上八下。
呼啦啦,众人阻住了扶雨若玡的去路。领头的正是刚才說话的那一位,林禽看清楚他的面目,這人虽然只四十刚出头,却早已两鬓飞霜,瘦削而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青筋暴露的双手长满了硬生生的茧皮。而在他的身后,斜背着一把长剑,剑柄上吊着一根紫色的剑穗。
他一双倒三角眼,死死盯着扶雨若玡,眼神中不是同在师门的怜爱,而是猥亵,让林禽都看得很不舒服。
“让开。”扶雨若玡终于开口了。
“让开?你叫我让我就让啊?也行,要我让开,除非你能赢得過我手中的剑。”說完,那人挑衅一般摸了摸剑柄。
“令师兄,你怕是已经忘记了吧,我們天子殿的少年第一高手,早就已经成了一個只会纸上谈兵的弱女子了,你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嗎?”
身后一名长脸的男子忽然道,引来了众人的一阵哄笑。
林禽的脸一下子红了,這群人分明就是来挑事的!他捏紧了拳头,随时准备扑上去,但是反观扶雨若玡,明明被羞辱了,却像沒事人一样,绕开了這行人,继续前行。
哗啦啦,一群人又乌泱泱堵住了扶雨若玡的去路,人人脸上带着嘲弄之情,面目可憎。
那個“令师兄”又开口了:“也行,我跟你对招,别人說我欺负你,我派個弟子上去也可以。伦昭,你和师叔過几招,可要当心,不要伤了师叔。”
“得了!”刚才那個在门口扫地的小道童蹦了出来,嘻嘻笑道:“师叔,我還想您教我几招呢?”
林禽从来沒见過,一個十来岁的小孩子可以這么令人可恶——虽然自己也比他大不了几岁——难怪邢昊天几次三番交代自己,說天子殿中沒有一個好人,這堂堂天子殿的弟子,怎么会如同市井无赖一般,联起手来欺负弱女子。
哪知道扶雨若玡一点点都不生气,默默绕开了他们,继续往前走去,令师兄脸色一变,又拉着一行人想再次阻拦扶雨若玡和林禽。
“差不多得了!”身后一個人扯了扯令师兄的袖子,道,“当心她回去在师父那裡打你的小报告。”
令师兄這才沒有刁难扶雨若玡和林禽,扶雨若玡穿過人群,向着前方而去。看着扶雨若玡和林禽的身影,令师兄眼中闪過了一丝恨意,冷冷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报当年之耻!”
“扶雨若玡在老头子们跟前可是很吃得开的,师兄您還是注意一点吧,别让她倒打一耙。”
“那是以前,她现在就是天子殿的一個废物,白吃白喝我們的东西,吃得开那是以前,以前她是厉害所以老头子们捧着她,但是现在,哼哼。”
“但是人家长得漂亮啊,当心她在老头子们的床上吹枕旁风哦。”一個弟子搭腔道。
大家的脸色陡然都变了,令师兄厉声喝道:“這种话以后再也不要說了,毁谤师长,你知道该当何罪嗎?”
說话的人吓得吞了吞舌头,令师兄脸色一缓,又露出了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悠悠然道:“就算是真的,這样的话,我們也是不能說的!”
“跟在扶雨若玡身后的那個小子你们认识嗎?”
“鬼知道,說不定是她带回来的小白脸,看他的表情刚刚還想动手呢?”
“就凭他?估计也就是只有一张漂亮面皮,要是刚才他真的动手了,我保证打得他连他亲娘都不认得他!”
诸人一阵哄笑,各自散去。
扶雨若玡继续前进,路上也遇到了天子殿的一些弟子,虽然沒有人再刁难他们,但是看到扶雨若玡,個個表情冷淡,连招呼的人都沒有一個,扶雨若玡对他们也是视若不见,可见她在天子殿的人缘有多差。
扶雨若玡在一处极偏的地方停下来,這裡三三两两散着几间简陋的小木屋,不远处就是猪舍,时不时還飘来令人恶心的味道,扶雨若玡走进其中一间小房子,林禽也跟了进来,這房间裡虽然只有一些简单得不能在简单的桌椅,布置得倒也雅致。可能是因为扶雨若玡下山日久,桌椅上布上了一层灰。
“你就住這儿?”林禽說出口后立刻就后悔了,這地方实在和自己想得太不一样了,上山之前,他還以为扶雨若玡是天子殿的明星,所有人都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她,可是进了天子殿,从众人对她的态度就不难看出,扶雨若玡并不受待见,片刻之前,林禽以为大家是嫉妒,但看到如此简陋的住处,林禽觉得实在是和自己先前想的大相径庭,不免有些失望。
“你嫌這裡脏?”扶雨若玡问到。
“不是,不是,只是刚才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若不是仙子你拦着,我都差点和他们打起来了。”
“你打得赢嗎?”
“這……”林禽无言以对。
扶雨若玡轻轻地道:“這個世界上的人,有君子也有小人,当你站得高的时候人人都捧着你,奉承你,但是一旦你跌倒了,所有人都只会看你笑话,甚至還有人要落井下石。如果你连這点都看不透的话,和外面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林禽低着头道:“我错了。”
“你沒错,我心裡也有不舒服的时候,人非圣贤,都有七情六欲。但是看透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一只凤凰又何必向一群野鸡证明自己是凤凰呢?旁边那几间房子都沒有人住,你自己挑一间住下,我很久沒有回来了,還需要收拾屋子,你也去忙吧。”
“哦。”林禽還有很多话想问,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挑了一间离扶雨若玡最近的房子,开始收拾。等他忙完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扶雨若玡在挑水,心裡又不舒服起来,扶雨若玡在他心中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不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嗎?原来她也需要劈柴洗衣,干和天底下所有农妇一样的粗活脏活。若是邢昊天看见了,估计会心疼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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