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铁木兰哑口无言了一阵,忽又不服气的道:“可是那個刀痕呢?如果轿子裡的男人不是凶手,我那一刀是砍到谁身上去了?”
任东杰淡淡道:“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知道這條船上一共有多少人嗎?有沒有试過每個人身上都检查過?”
铁木兰气道:“這還用你教嗎?我一早就查的清清楚楚。连同你我在内,這條船上一共有八男八女十六個客人,水手仆役二十三個。所有男子的身上都沒有新添的刀伤!凶手除了那轿中男人之外,根本不可能是其他人嘛。”
“你是否有想過還有一种可能呢?”
任东杰顿了顿,压低嗓音道,“除了我們這些人之外,船上還隐藏着一個‘看不见的人’!”
铁木兰失声道:“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這條船上還躲着一個人?”
任东杰极缓极缓的点了点头,道:“否则的话,就沒办法解释那道刀伤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了?”
铁木兰瞪大眼睛,惊疑不定的道:“但這是沒可能的。若真有另外一個人混进了船上,他能躲到哪裡去呢?藏在金叶子轿子的那個人又是谁?”
任东杰道:“轿子的那個男人一定是替罪羔羊,当我們接近轿子的时候,他八成已经是具尸体了,所以无论你怎么质问都无法回话。”
铁木兰怔了半晌,突然跳起来道:“好。我這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再把整條船仔仔细细的搜索一遍,看這‘看不见的人’是否還有地方藏身!”
任东杰急忙拦住她,道:“不行。别忘记凶手身上可是携带着火药的,大规模的搜索只会逼得凶手狗急跳墙,說不定会来個玉石俱焚就糟了。”
铁木兰道:“那么你說怎么办?只能暗地裡偷偷搜索嗎?”
任东杰還未回答,忽然甲板上传来一阵骚动。许多水手和仆役走了過来,在太阳底下或蹲或站的吹起了海风。
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当下不再交谈。過不多时,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走上了甲板,最后一個出现的赫然是大将军谢宗廷。他见到两人微一点头,接着就下令所有的水手和仆役们站成一個长排。
任东杰轻声道:“原来如此,他也在怀疑了。”
铁木兰兀自不明白,问道:“什么?”
任东杰道:“谢大人這是在清点人数呢。他也在疑心被炸死的男人不是真凶,說不定是真凶随便捉住一個下人当作替死鬼塞进轿子的,因此要清点人数来查证。”
只见谢宗廷手拿一本花名册逐個对着,片刻后点名就结束了。他摇了摇头,挥手叫众人散去,脸上的神色很失望,显然人数上并无差错。
谢宗廷离开之后,铁木兰茫然不解的道:“既然人数沒少,那轿子裡的尸体又是从哪裡来的呢?啊……我知道了!”
她的眼睛裡突然发出了光,兴奋的道:“還有最早被害的八個人!凶手一定是从那八具尸体中搬来了一具顶替!”
任东杰笑了,辟裡啪啦的拍着手掌,微笑道:“這一次你的反应很快哦,值得表扬。”
铁木兰听到他的赞扬,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就像是個开心雀跃的小女孩,蹦跳着道:“走吧,我們這就去底舱放置尸体的地方。我记得验完尸后都堆进了三個大箱子裡的,去看看是否少了一具。”
任东杰叹了口气,道:“不用去了。我已经问過,水手们今早刚把那三個大箱子扔到海浬了!”
“什么?扔掉了?”
铁木兰杏眼圆睁,忍不住叫了起来,“谁同意他们這么做的?真是岂有此理!”
任东杰苦笑道:“這偏偏是谢大人同意的。船上出了十條人命的血案,再加上看到那面象征死亡的骷髅旗,水手们都嚷着要把這些死尸扔掉去除晦气。不過大家仍有顾及你的感受,把刘﹑周二位的遗体還是保留了下来。”
铁木兰吁了口气,又追问道:“那他们扔掉箱子时,裡面的尸体還是八具嗎?”
任东杰耸肩道:“這些人不過是水手,不是破案如神的捕快,对尸体唯恐避之不及,谁会去打开箱子点数呢?”
铁木兰气鼓鼓的道:“那现在岂不是所有的证据都沒了,我們只能束手无策了……”
她這句话還未說完,突然听到主舱内传来一声惊呼!一声由女子发出的尖锐惊呼!
两個人脸色齐变,一起展开轻功疾掠了出去。
惊呼声一直在响,几乎沒有歇止,显见這女子正处于情绪极不稳定的状态。
循着這呼声,任东杰和铁木兰很快就冲到了声音的发源处,那裡的卧舱门大开着,裡面已经到了好几個人。
這惊呼声原来是胡仙儿发出来的!
她正半卧在床上,嘴裡大口的喘着气,俏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衣襟散乱不整,大片雪白的肌肤都裸露在外。
铁木兰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秀眉,疾步走到床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胡仙儿又喘了几口气,嘶哑着嗓音道:“有人……有人要杀我!”
众人面面相觑,眼睛都瞪的老大。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才亲眼看到轿子被炸的灰飞烟灭,凶手自然是跟着粉身碎骨了,怎么现在又会有人企图行凶呢?
任东杰乾咳一声,缓缓道:“你看清楚了嗎?是什么人?”
胡仙儿神色有些獃滞,双眼中仿彿還带着血丝,自顾自的道:“我今天喝了好多酒,醉的很厉害,本来是在床上睡觉的,可是睡了一会儿又头痛的醒了過来,爬又爬不起来,就這样在迷迷糊糊之中躺着……”
在场的男人们都点了点头,他们都喝醉過酒,也都有過這种痛苦的经验。
胡仙儿又道:“就在刚才,我虽然眼睛睁不大开,但却朦胧的感觉到有人打开了舱门,一步一步的摸到了床边。這人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突然掀起被子,用力的把我的头脸给蒙了起来!”
她說到這裡,美眸中的神情更恐惧了,牙关有些震颤的道:“我无法呼吸,拼命的挣扎反抗,但是力气始终不如他大。后来我四肢乱踢乱打,右手在這人身上狠狠的抓了一把,他的力道才松了,我趁机一脚把他蹬开,大声尖叫了起来。
他立刻逃出舱外,然后你们就赶来了。“林逸秋排众而出,依旧是那副从容的神态,开口道:“最先赶来的是在下和玄灵子道长,我們并未撞到逃走的人──如果真有這個人的话。”
胡仙儿瞪着他,颤声道:“你什么意思?当然真的有這個人啊,难道我還会骗你们不成?”
林逸秋温和的道:“不敢。胡夫人自然不会有意骗人。但是喝醉酒的人,经常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的。”
“放屁!”
胡仙儿气急败坏,俏脸煞白的骂道,“老娘還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嗎?這绝对是实实在在的真事!”
林逸秋挨了骂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道:“那么,胡夫人可以认出這個人是谁嗎?”
胡仙儿突然哑了,全身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脸上的表情骇异到极点,就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一样。
任东杰柔声道:“你尽管說好了,无论這人是谁,我們都不会放過他的。”
胡仙儿脸白如纸,结结巴巴的道:“我看到的只是侧面……但……可以看出那是個男人……相信我,刚才真的有人要杀我……我对天发誓沒有骗你们……真的沒有……”
她目光散乱,說话更是语无伦次,神情又是惊惶,又是焦急。任东杰叹了口气,出指点上了昏睡穴,她就慢慢的阖上了眼皮。
彭泰喃喃道:“這……這是怎么回事?难道凶手還沒死,還要继续杀人嗎?”
說着,自己也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崔护花嗤之以鼻的冷笑道:“哪有人要杀她?我看一定是這女人眼花了。或者就是喝了太多酒,以至产生了幻觉。”
铁木兰怒视他一眼,不客气的道:“你又怎么知道這一切不是真的?也许当真有人要图谋不轨呢!”
崔护花冷冷道:“凶手已经跟轿子一起炸碎了,大家都是亲眼目睹的,這不是铁捕头自己宣布過的结论嗎?”
铁木兰无言以对,跺了跺脚,只能赌气不說话了。
任东杰轻轻的替胡仙儿盖好被子,轻描淡写的道:“這件事慢慢再說吧。我們大家還是先出去,别打扰了胡夫人休息。”
银鹭夫人早已受不了這裡的酒气,当先就离开了,众人一個個也都出去后,任东杰突然叫住了人群中的柳如枫:“柳姑娘,可以麻烦你照看一下胡夫人嗎?”
柳如枫微微一怔,回過身来,秋水般的明眸和他一碰就避了开去,迟疑道:“我……我嗎?”
任东杰诚恳的道:“不管胡夫人說的是否符合事实,让她一個人独处实在很难让人放心。柳姑娘是否能帮一個忙,照顾到她酒醒为止呢?”
柳如枫咬了下嘴脣,清纯的脸蛋上不知怎地就泛起了两朵红云,腆的道:“好吧。”
任东杰连声称谢,对铁木兰使了個眼色,缓步踱到了主舱外面。
铁木兰跟了出来,疑惑的道:“怎么了?”
任东杰见左右无人,压低嗓音道:“我想胡仙儿的话应该是可信的,至少刚才真的有人到過她的卧舱。”
铁木兰动容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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