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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镇

作者:未知
陈相与拍了拍手上沾的土。看着一片荒芜,荒芜到寸草不生的峰顶,他当年建的茅草屋早已忘了在哪個地方,回头对着江西泽笑道:“你說我是不是应该趁着這個翻新的机会,建座几十层的大高楼。”抬手向上探去,缓吟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江西泽道:“可以。” 看着他无神的双目,从昨日到现在情蛊都沒有发作過,看样子同自己触碰還是有用的。 陈相与笑道:“我开玩笑呢,就這么個鸟不拉屎的地,還這么冷。哪裡比得上风景宜人山灵水秀的明月山庄。” “何况那裡還有西子无垢。” 江西泽抬眼,不解看他。這几日陈相与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从以前的避之唯恐不及到现在言语之间有些暧昧,他不是不喜歡,只是觉得奇怪,甚至微微有些生气。 陈相与假意沒有看到。拍了拍身侧飞卿的脑袋,嘀咕了几句。 飞卿收起飞翼趴在地上行进。陈相与一边跟上一边招呼江西泽。“跟我来。” 飞卿在东侧一隅停下,身体盘在一起。陈相与蹲下,挽起袖子开始刨飞卿身下的土。 江西泽蹲在他身旁,衣摆垂到地上。“你要做什么?” 陈相与手下动作不停。 “送你样东西。” 焦土中露出木盒一角,陈相与用手掰住把整個盒子翘出来,抚净表面的土。 江西泽看着面前的长盒。 陈相与把两只脏手晾在身前,免得蹭到身上,抬头弯起眼睛道:“打开看看。” 江西泽顺从打开。 裡边是空的,不解的看向陈相与。 陈相与蓦然站起。“怎么不见了!” 江西泽道:“什么不见了。” 陈相与道:“我的剑,承影剑。”這個木盒中应当放的是神兵榜排名第二的承影剑。 江西泽看着空无一物的盒子,轻轻蹙起眉头。放下盒子,掏出手帕递给陈相与。 “回明月城后,兄长会想办法修补干将的。” 陈相与蹙眉,看着空空的盒子有些烦闷。他把承影埋在此处无人知晓,又怎会丢失,神兵都是认主的,偷走也是无用,根本驾驭不了它,究竟是谁? “我真是愧对平阳府,愧对师父。”剑心失了,剑术弃了,如今更是连剑都丢了。 江西泽从腰间解下莫邪,为陈相与佩在身侧。 陈相与挑了挑剑柄上那块玉龙双色玦的穗子。当初還一個劲的猜测是送给哪家姑娘的,不曾想這個东西是给他的。“谢了。” “不必。” 从后侧下了峰,不出二裡有一個热闹镇子,名为白衣镇。陈相与踏上石桥,看着河道两旁开着扇窗的人家,竹竿上撑着青布小衫倍感亲切。 两個姑娘坐在屋檐下酿酒,口中哼着绵软的小调。陈相与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姑娘们察觉到有人看抬起头。陈相与也不臊,扬起唇角对着伊人轻笑。 江西泽不动声色的阻住了二人相遇的视线。 陈相与趴在石桥栏杆上,看着河面碧水映出陈皮那张陌生的脸。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的照了一遍,惋惜道:“啧,這兄弟一看就是個老实人,顶着這么一张便宜脸,泡姑娘都得多费劲。” 江西泽淡如秋水的瞥了眼那跟陈相与眉目传情的姑娘,径自下了桥。 陈相与知道他定是想起了自己劣迹斑斑的前科,不由心虚吐了吐舌头。 前边有個祠庙,人来人往香火不绝。原本是個寻常事,可陈相与看清牌匾之后不免有些意外,這個祠庙竞跟他還有些渊源,這竟是间清平祠。 前来拜谒的人挺多,陈相与心中道奇。平阳清平虽被百家奉为双圣,各地皆有祠庙,但都是玄门中人所建,修道之人拜谒。還从未见過普通百姓崇拜。 江西泽错身让着路人。轻提衣摆,踏进大殿。 陈相与跟着进去。望着殿中塑像,白衣若雪,风骨凌然,眉目间也是流云拂地的儒雅。不由觉得心虚。 一個拜谒完起身的老婆婆腿脚好像不方便,起身时陈相与帮忙扶了一把。“大姐你们知道拜的這是谁嗎?” 那個老婆婆见陈相与一脸憨厚,挎起篮子和善道:“当然知道,這可是清平圣人。” 陈相与心想,竟然知道。“你们拜他做什么,一不保财二不送子的。” 老婆婆责备道:“怎么能這么說,你不知道……”她跛着脚在旁边庙祝解签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捶着腿。 陈相与一看這架势就知道要讲故事。果不其然,她坐好后开始娓娓道:“我們這個镇子的人,都是从秦岭那边逃過来的。二十年前,有個叫……叫什么与的魔头,放蛊十分了得。” 陈相与心想,怎么又跟自己有关? “那個魔头放蛊了得,把白城风家给灭了门。我們這些人都是在风家做活的,家裡那些用剑有五颜六色光的人都死了。那個时候我可吓死了!”妇人讲到此处仍是心有余悸,瞪着眼睛比划道:“你可不知道有多可怕,那天晚上魔头可杀红了眼,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额……”陈相与挠了挠眉头。觉得還是要纠正一下。“那個……他,那個魔头好像本身就穿了一身红色衣服。” 妇人笃定道:“不是,白的!” 陈相与无奈挑眉,穿什么衣服沒人比他這個魔头更有发言权了。“你见過?” 老婆婆压低声音。“我当时躲在牛棚裡,偷偷撇了一眼,那個魔头胸前還是白色的,可不就胸前沒溅到血嗎!” 陈相与尴尬蹙眉。“這個……” 无意跟妇人挣這种不伤大雅的细节,问道:“后来呢?” 老婆婆道:“后来我們就逃出来了,一路往北,也不知道去哪,反正就是逃。逃到這裡被前边的山峰挡住了路,就索性在這裡安了家。” 陈相与心道,你们可真会逃,从百裡之外逃到魔头家门口。 “你们逃命跟清平君有什么关系?” 老婆婆轻轻捶着腿,可能是许久沒找到人說话了,她娓娓道:“你们年轻人就是性子急。” 陈相与嘀咕:“你们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爱唠叨。” 老婆婆接着道:“我們逃到這裡沒多久,也就三四個月的光景吧。来了一群人,拿着剑,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說我們是什么与,就是那個魔头的余孽。” 老婆婆呼道:“老天爷啊,你說這可是冤枉,我們刚从魔头手裡逃出来怎么又成了他的余孽了。” 陈相与小声道:“因为你们在人家门口下安家啊。” 推测時間那时候他已经死了,飞卿自爆引起百家激愤,那群人正如疯狗一样四处进行灭蛊。但凡一点跟他沾边的东西都要毁去,更别提雁回峰脚下這么大一個镇子,這么多人了。 老婆婆耳背,沒听到她嘀咕。自顾自道:“那些人都是魔鬼,把我們绑在一起,想要一把火烧了。” 一直沉默的江西泽道:“清平君救了你们。” 陈相与在前老婆婆便一直沒有看到身后的江西泽,听到江西泽开口明显一愣,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许久才道:“那些人对他很尊敬,我听到他们叫他清平圣人。我這一辈子都沒有见過那么干净的人。就跟庙堂裡供奉的菩萨一样。” 她看着江西泽,浑浊的眼中映出一道白影。 “小伙子,你倒是有点像他。” 老婆婆口中的“他”自然是清平君。 江西泽垂眸。“走吧。” 陈相与跟婆婆道了谢,追上径自走在前方的江西泽。 “西子。”陈相与与他并肩走着,看着他冷硬的面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江西泽摇了摇头。轻轻抿了抿唇。“清平君,是個什么样的人?” 陈相与笑道:“你不是见過嗎?” 他悠闲的把手臂搭在后脑勺上枕着,回忆道:“师父啊……是一個圣人,无垢的圣人。喜着白衣,剑法高超,心系天下苍生。”不仅是陈相与,這也是世人对清平君的印象。 “性情温和,我从未见過他发怒或是面有愠色。他总是笑着。” 江西泽认真听着,突然轻道:“我不行。” 七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清平君。只一眼便让自诩风华的他自惭形愧。那個人就像一轮圆月散发着皎洁清晖,璀璨而又毫不刺目。 心中有丘壑,眼中有星河。明明那么单薄的一個人,可他的静动之外,颦笑之间都含有让人敬畏的力量。人生在世孰能无欲无求,独荣无過,可清平君做到了,传言非虚,他是一個圣人。 “哈?”陈相与放下手。“你在想什么?” 江西泽道:“沒什么。”看着陈相与的眉目,淡淡道:“我会努力成为你想让我成为的人。” 在不离开陈相与的前提下,成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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