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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情敌相见
夜,瑾国王宫,国主寝宫。
一国之主的寝宫像如此兴师动众,還是在二十年前前任国主传位之时。从未有過如此严峻气氛让一室文臣武将缄默不语,清雅婉约的美妇坐在龙床边,专注地注视着榻上的男子,她的眼角微红,脸上泪痕未干,此时已经冷静地收了声,宛如雕塑一般坐着。
旁边的神容优雅的中年男子将国君的手放下,眉间忧色重重,起身将霜棠带過一边低声问道:“仙长亦不知吾王是为何至此?”
霜棠拨浪鼓似的把头摇得飞快——他当时只注意着那個修为高深的神秘修者,哪裡還有心思去顾及其他。明白這件事是自己不能将责任都寄托在赫连两人身上,也要学会分担一些,霜棠凝目片刻,還是觉得自己要是擅自医治,出意外那可就是砸承坤门招牌的医疗事故了,坦言道:“季大人,我并未修习医道,只能看出国主精气神三处衰弱,我想回门派一趟拿些丹药,顺便請教师父。”
季逢君捋捋下巴上山羊胡子,眼光瞟到在一边打坐的儿子身上。刚才季白看对方的眼神他可是瞧得分明,不禁暗想這小子清心寡欲修個道,怎幺就修出這一段桃花债来。他在這边出神,又恍然惊觉目前应以大局为重,小兔崽子回家再教育,“仙长想做什幺便是,不必顾虑我們。”
不是不顾虑,而是要是那神秘修者若是再来,他连顾虑的机会都沒有。霜棠张了张口,将這段心裡话咽回去,解下自己的锦囊塞到季白手裡,“师兄,我回师门一趟,這裡边有许多丹药符咒,你且拿着,等我回来。”
季白接過那半個巴掌大小的锦囊,心裡一软,“你不用回去,我相信师兄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林执墨也会,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太危险。”霜棠拍拍他的肩膀,“我倒是沒事,就是师兄你肩负守卫這些人的重任,要麻烦你了。”
多争无益,他按下季白,“听我說,我并不打算躲在你们的羽翼下一辈子。”季白是目前几人当中修为最高的,那骊琢真人其实连开光后期都沒到,就是舒琴宫委派来打理门面事务的俗家弟子,瑾国這番举动不仅是引火烧身,扯的旗子也根本不够大。
季白明白霜棠从来就不甘于躲在人后,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要是打不過一定记得逃跑,霜棠大方应允,出门催动内元对着夜空发出一道苍莲剑心令。眼看苍蓝色的巨大莲花花苞从虚无中伸展出来,逐渐绽放,一柄巨剑悬在莲心直指天穹,满心以为会召出许多附近的承坤门弟子,哪知等了一会儿,只有玉碎一人急匆匆地驾驭法器而来,两两相望,都在对方眼裡读出了那幺一丝尴尬。
“附近就师兄一個承坤门弟子?”霜棠有些惊讶——玉碎抱着琴,额边的碎发柔顺地垂在肩上,站在琼楼玉宇间,這幅场景美得像仙境一般,原本富丽精致的楼阁都威仪许多。他拍拍脸,走上前对玉碎道:“我要回门派一趟,季白师兄与其他人便拜托师兄照顾了。”
玉碎点点头,广袖掩口,任霜棠脚步不停地与他擦肩而過,低声道:“师弟保重。”
霜棠回头,见玉碎仍旧抱着与他差不多的长琴,身形伶仃清瘦,看样子這段日子休息得并不好。眼下是自己有求于人,他不由得应了一声,心裡百味陈杂,驾上法器往修真界入口传送发阵赶去。
玉碎站在台阶前目送那抹光芒远去,在漆黑的夜空下越飞越远,幽幽叹气,缓步沉重地踏上国主寝宫,推开那扇红木门,一眼就看到正在矮几后打坐养伤的季白。
心裡已经刮起了狂风暴雨,所有的念头想法都是在叫嚣着趁人之危直接把面前這個男人解决掉。他将大门关上,神色已经冷下来,走到法阵前呆了片刻,低声道,“在下坤门玉碎,前来相助师兄。”
第43章合欢之人
季白是见過玉碎的,两人虽然相交平平,但這并不妨碍他对玉碎的看法。
“麻烦玉碎师弟了。”季白說完便闭眼调息,一室众人皆无心交谈,玉碎也乐得清静,坐在一边给琴弦调音。
片刻,倒是太子转醒,呜呼哀哉地嚷着疼,众人叫御医来看過也无用,玉碎走過去又将他一指点晕,东裡飞昂這才老实,之前一直攥着的右手五指松开,从那指间滑下一块黄玉髓。
龙纹梅花佩,竟然是用灵玉雕琢而成的,再观其成色,难怪自己兄长想方设法地要得到它了。
他回到矮几边,恰好季白吐纳完毕,脸色缓和许多,玉碎等了片刻,终究還是按捺不住问道,“师兄是怎幺看待霜棠的?”
季白听他叫霜棠叫得分外亲昵,心裡有些莫名发堵,但想两人也是同门关系,也沒說什幺,更何况对方還曾经是個炉鼎……
阴阳炉鼎啊……若不是霜棠,在掌门行动之前,像自己這种被蒙在鼓裡的,恐怕也会对這些人的悲惨遭遇视若无睹吧。对方正在等在自己回话,姣好的脸庞上是毫不掩饰的忧心,季白有些惭愧,竟一瞬间有些质疑起自己的道心来,“心有所属。”
玉碎的脸色狰狞了瞬间,又舒展开,“门派亏欠我們良多,若不是早已无家可归,谁愿意委身于那种地方,被人当成娼妓一样使唤!他终究不是你们這一路的。”他這番话嚷出来,自己也深有体会,邪修境界一向以强者为尊,如他這种人与妖之混血,生下来便灵力薄弱,何况身患残疾,若不是父亲身份尊贵,早就被人抓去剥皮炼丹!饶是如此,在那裡的日子也不好過。
這些内门弟子一個個看着人模人样,谁知道剖开裡边是不是黑的,霜棠是個好孩子,定是被他们骗了去!“你们這些不知疾苦的大少爷……”
“我可以对天发誓自己是从外门考入内门。”外门资源不若内门丰富,甚至有些弱肉强食的意味,无疑就是一個巨大的筛选修罗场,若要进入内门,要在近千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实在是难事。想到在外门一剑惊艳至今,被封为无数外门剑修弟子偶像的赫连昊苍,季白无声苦笑了一下,果然第一名光芒太盛,其他人都会被淹沒啊。“我虽然对霜棠意有所属,谁知他是不是心系其他人,陪我只是看我可怜,春风一度呢?”
“其他人?”還有其他人?玉碎错愕,其他人……季白沉痛地点头。
两人正在面面相觑,门突然打开,一道清贵的身影仿佛自带圣光地走进来,沉黑如点墨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掠了一遭,微微点头,在那人面前,所有的不自信都会被放到最大,即使许多年過去,他依旧是外门弟子中的不可亵渎的神话。
赫连昊苍奇怪地看了那两個不自觉面露苦色的人一眼,挥手将身后的人摔在面前,甩出咒术将那邪修女子束缚住,“霜棠在何处?”
玉碎稍稍侧過脸不让那女子看清自己样貌,回答道:“霜棠回门派了。”
赫连沒說什幺,命令两個侍卫将女邪修押到太子床前,“把太子扶起。”
未见行礼,也沒多话,那气度却无一人敢拂逆,皇后亲自将太子扶起,闲杂人等一律退开丈远。赫连拿出一件莲花状的法器放在女邪修面前,那玉质的法器极其精巧,重瓣花蕊纤毫毕现,一到邪修面前,裡边立时射出一道光柱罩在邪修面上,邪修已经被弄得精疲力竭,此时连挣扎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股淡金色的气雾自自己印堂裡飘出去,原本飞扬邪媚的眼角顷刻间垮了下来,艳若芙蓉的脸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那股金色的气雾在莲花上渐渐凝实成液体,浮在虚空动荡,赫连瞧出那是真龙体质的本源精气,用来铸造魂器再好不過,心裡啧了一声,有些可惜,“瑾王需找一人来,我将這精气导入他体内,由他与太子交合,归還本源精气。”
一席话,将在场的女眷噎得面红耳赤,东裡权京道:“交合之人可有讲究?”
“无,”赫连怕对方听不明白,补充道:“是人即可。”
“……”太子還未立妃,府上倒是有几位贴身侍女可供挑选,只是一来一去颇费工夫,還是在宫裡选罢……此时一众侍女中突然发出一丝响动,东裡权京与妃子朝那望去,便看到一神容明媚的宫女在收拾掉落的茶盏,两人匆匆商量一番,妃子便点了那位侍女,由她来将精气导回太子体内。那侍女以为得深恩眷顾,与太子欢好之后便能出人头地,脸上羞涩难忍,一双杏眼频频发亮,告辞下去梳洗。
此时太子悠悠转醒,還未睁眼,便拽着赫连衣带幽幽唤了声仙长。“我不是霜棠。”话音才落,东裡飞昂便嫌恶地将手中的衣带扔开,“本宫一心恋慕仙长,誓为仙长恪守贞洁,此事由仙长来办甚好。”他抬头左望右望,不见霜棠,颇为失望道:“仙长在哪?”
赫连背对众人恶劣地朝他无声地揶揄道——星、海、云、庭。
第44章瞎推理
瑾国城郊。
月色正浓,照在下方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上,枝叶间夜鸦长啼,暗影处蛇行兽吼,更显得這处树林人迹罕至,步步危机。
林间一片空地上,十個模样狰狞彪悍的大汉将两個個子娇小的少年围在其中,他们手裡拿着寻常武人用的刀枪棍棒,将两個少年逼到一处巨树下。“看着两個小子装扮也不像是家裡有钱的,白费大爷们功夫了!”其中一個拿着狼牙棒的大汉将棒子甩起来搭在肩上,不怀好意地看着面前两只瑟瑟发抖的小肥羊,“這幺晚了還出来,是想找死嗎?”
旁边一位五官端正的汉子将长刀归鞘,不怀好意地盯着那两個模样白净俊秀的少年,“看样子倒像哪家大户的陪床侍从,我问你们,可是从哪個府裡偷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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