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认主 作者:豆子惹的祸 “等有一天,他肯沿着你的手臂离开香鼎,就說明它已认主……”大伯温吞海当初說過的话,在温乐阳的心中滑過。 佛灯虫突然认主让温乐阳慌了手脚,一下子把温辣子的笔记丢到了九霄云外。 温小易早就从典籍中知道佛灯虫认主的典故,跳起来拍手笑道:“温乐阳,佛灯虫认你做主人了!” 佛灯虫听到小易的声音,似乎像被激怒了,肥胖的遽然紧绷,闪电般向着她**而去!温乐阳哎哟一声,這种身负奇毒的虫子尊为虫王,大都性子暴戾,虽然以它的毒性還伤不到自己,但是温小易不過是個普通女孩,被它身上的硬毛刺一下就会立刻身亡,连救治的机会都沒有。 佛灯虫的速度极快,等温乐阳反应過来的时候,已经粘到了小易白皙的小臂上,温乐阳勃然大怒,出拳如风,向着這几個月来一直和自己玩耍嬉戏的小虫子就砸了下去,虫子再重要,比着冰雪可爱的小易也只能算個屁。 小易脸色煞白,看着胳膊上的虫子不知所措。 眼看温乐阳的拳头就在把虫子打成稀烂,突然身后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乍起,把他的身子猛向后掀起,温乐阳不明所以,大喝一声双手抱膝,在身子腾空的瞬间,像個皮球一样向着偷袭自己的敌人就撞了下去,错拳中的古怪招式已经变成了他的本能,只要遇袭想也不用想,自然有办法应对。 一声這几個月裡让他再熟悉不過的冷哼。 温乐阳赶忙打开身体,努力****,在强大的惯性下硬生生改变了方向,扎手扎脚的摔在了地上,還沒来得及爬起来就仓皇的大喊:“四爷爷,快救小易!” 温四老爷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老脸,语气裡沒有一丝感情:“慌什么,温吞海沒跟你說過,佛灯虫认主之后会和主人心意相通,你的朋友亲人,就是它的朋友亲人?” 温乐阳愣愣的爬起来,再看小易,正笑颜如花的**着自己手臂上肥肥胖胖的佛灯虫。 佛灯虫身上的那几根硬毛此刻都软绵绵的塌下来,裹在自己肥胖的肚子上,正在那只莲藕般白嫩的手臂上,卖力的翻滚着。 温乐阳看到小易沒事,从心裡长出了一口大气,赶上伸手把虫子接了過来,一脸不放心的对小易說:“小心小心,被它伤到了可不得了。” 說完又走到温四老爷跟前,斯斯艾艾半天才开口:“四爷爷,這個虫子我也不会养,送……送给您……”温乐阳从小心地厚道,尤其对亲人朋友,在他看来最好的东西就是应该献给长辈,其实他心裡万分舍不得,佛灯虫仿佛也知道這小子正在把它送人,趴在他手心裡悲戚戚的一动也不动。 温四老爷的目光深处,闪過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小子,這虫子对于炼毒人来說,是梦寐以求的至宝,先不說能不能变成佛灯引,就只是幼虫,无论是炼方、防身還是用来吸引其他珍惜毒物,都会有說不尽的好处。你刚才差点把它打死,现在又想把它送人?” 温乐阳伸出一根手指,心疼的**着手心裡的佛灯虫,胖虫子立刻伸出脑袋,在他的指尖不停蹭着,显得异常亲热:“我還以为它会伤了小易……现在,您是长辈,那個,应该的……” 温四老爷哼了一声,一抖袖子扭头走了:“雕虫小技,你自己留着玩吧!你要是喜歡,可以给它起個名字,這种虫子心思通灵,知道你叫它!” 温乐阳大喜,对着四老爷的背影大声說道:“谢谢四爷爷!” 结果换回来一声刚刚从冰柜裡拿出来的冷哼。 小易一脸的欣喜加好奇,把小脸凑到温乐阳的手心裡,反复的端详着佛灯虫:“温乐阳,它這么热,像個火炉,就叫火炉好不好?” 温乐阳伸出另一只手在小易的挺秀的小鼻子上一刮:“不行,它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我服了’!” 小易蹙着眉头:“我服了?怎么起個這么古怪的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以后我和别人打架,打不過的时候就喊我服了……”一边說着,温乐阳一边**着佛灯虫,不停叫道:“我服了,我服了,我服了……” 小丫头心思单纯,但一点不傻,脑子裡立刻就勾勒出一副画面:俊秀少年温乐阳像跳舞一样,和一個满脸横肉的反面角色打架,眼看不敌的时候突然收手苦着脸大喊:我服了!反面角色满脸狞笑,不料一條火红色的灵虫从温乐阳身上如电**而至……最后正义战胜了邪恶,宇宙英雄乐阳•奥特曼•温高举灵虫仰天长笑。 佛灯虫果然心思通主,一听见‘我服了’,就立刻昂起大脑袋,忽忽叫上两声来呼应,逗得温乐阳和小丫头哈哈大笑。 ‘我服了’在温乐阳身上爬了一圈,仿佛在找一個栖身之所,温小易提醒道:“别动别动,佛灯虫认主之后就会在你的身体上找個地方。” 温乐阳想象了一下身体上能够藏虫子的地方,立刻涌起了一個无比可怕的念头,還沒来得及說话,突然觉得胸口上先是一疼,旋即又一麻,解开衣服一看,‘我服了’竟然硬生生的挤进了他胸口的肌肉裡,看上去好像一道**色的胎记,用手摸過,虫子和胸肌之间沒有一丝突兀和缝隙,就好像天生如此一样。 温乐阳這才长出了一口气,摸出了一根胡萝卜塞进嘴裡:“幸亏我是個男的……”他的话還沒說完,突然伸手一拍脑门,俯身拾起温辣子留下的笔记,步履匆匆的去找温四老爷,他突然想起来,大伯带着进山的时候,曾经跟他提到了這位温辣子先祖。 四老爷正坐在自己的大屋裡,脸色阴沉的坐着,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看到温乐阳急匆匆的捧着本先人典籍进来,脸上掠過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以为這小子又来问生僻字了。 “四老爷,這位祖先……”温乐阳恭恭敬敬的把那本笔记递上去,翻开的正是温辣子骂人的那一页,心說也别光我自己挨骂不是。 温四老爷略一打量就合上了笔记抛還给他:“看過也就算了,這位先祖本来天赋异禀,资质惊人,十三岁通過十年大考,十個月通晓错拳,四年后融会贯通历代祖先留下的功法心得,算得上是我們温家两千年中的第一人!随后开始下山游历,不過這位先祖的心性有些怪异,和咱们温家的隐世族训颇有相悖。” 說着,温四老爷停顿了一下,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也在咀嚼着当年温辣子的狂妄:“当时正值元明乱世,天下刀兵四起,江湖中也是群雄争霸,世间有四大奇门风头正劲,结果咱们這位先祖竟毫无道理的挑上门去,在六年中连败冀北南宫的阴阳符、岭南端木的奇门遁、山东葛氏的机关术和郴州铜门的神雷破,那时候他才不過二十几岁!人家问他为何如此,他把脖子一梗,答道:不试,安知毒术几何?” 四老爷的言语间,也渐渐升起了一股得意之情。 温乐阳听得眉飞色舞,急忙追问道:“那后来呢?”世家弟子都這個毛病,一听到祖先的光辉事迹就跟着激动。一個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就为了练手,单枪匹马连败世间四大世家的绝技,虽然說是沒事找事,但是這份能耐,這份豪气,足以给后人留下一抹惊艳的痕迹。 “后来?后来他又回来了,留下了一句:不得扰我,就开始闭关。把**后面的一個烂摊子全都丢给了当时的大家长,就他那一番作为,在以后几十年裡,着实给咱们温家惹下了不少腥风血雨,不過到最后四大奇门沒了,咱们温家依旧屹立在九顶山!直到三十年后,這位祖先突然出关。” 温乐阳知道已经到了戏肉,摸出根胡萝卜,当着四老爷的面不敢吃,就紧紧的攥在手裡,眼睛仿佛斯裡兰卡黑宝石一样,闪烁着明亮而憧憬的光彩。 四老爷脸上的密密麻麻的皱纹都收缩了一下,挤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当时家裡人看到他出关,都欢喜鼓舞,以为从此温家又能多出几样惊世毒方,却谁也沒想到……你猜他闭关几十年在干什么?他就一直在练那十三式错拳!” 温乐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不是十個月就已经通晓错拳了?” 四老爷点点头:“在几十年裡,這位祖先就不停的在练错拳,把吃饭睡觉拉屎挠痒痒每一個动作都融合进了错拳,等出关的时候,他已经忘了怎么走路,怎么握手,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打着错拳!” 温辣子在几十年中,把错拳全部融进了自己身体的本能动作,出关之后哈哈大笑,嘴裡胡言乱语,全是些别人听不懂的胡言乱语,最后猛地大吼了一声:“不试,安知修天不可为?”随即全身都想起了爆豆般的闷响,竟然一寸寸崩断了自己的经脉! 温家人平时炼毒,剧毒就积累化入经脉,此刻温辣子经脉寸断,剧毒立刻迸发,转眼烧烂了他的五脏六腑。 温辣子的身体诡异的震荡着,似乎還想要举手投足打上一套错拳,不過最终黯然长叹了一声,圆睁着双眼摔倒在地,死不瞑目! 温辣子這一辈子跌宕起伏,而温四老爷讲述的语气平淡的近乎冰冷,鲜明对比下,让整個大屋裡都荡漾着诡异的气息。 温四老爷撇了一眼温乐阳手上捧着的典籍,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笔记你看看也就算了,不用当真。”說完就转過头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