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b超，心电图，耳鼻喉科，视力等等都一一参与了检查。
這一次的检查由于提前预约過，去往各個科室都非常顺利。
而且這一次有电梯加持，她不用在几层楼裡跑来跑去，但是因为沒吃早餐的关系，饿得有点无力，头晕乎乎的，超出寻常的疲惫。
“柳梦姐姐，請问還有几项检查呀？”
柳梦翻着手裡阮夏的体检单，“還有一個，夏夏是不是累了？咱们再坚持一下，检查完了好好休息。”
听到只剩下一项了，阮夏松了一口气，把想休息五分钟的话咽了回去，跟着柳梦继续去检查。
等一切检查完毕，她被柳梦带到了周绒主任医师的房间。
房间裡，周绒正和一位叫沈单的医生聊着天。
一见阮夏进来，周绒冲着她招招手，“夏夏快過来。”
“噢。”
柳梦接下来還要去拿部分结果单，给他们带上门。
“這是沈医生。”周绒拍了拍阮夏的肩膀介绍。
沈单模样儒雅清俊，笑得很温和。
在阮夏心裡，医生的地位很高，不由得对這位儒雅的沈医生产生亲切之感。
“沈医生好。”
“你好，听說你還沒吃早餐？”
被医生关心吃沒吃早餐的問題，這让阮夏有点不好意思，“嗯，体检不能吃东西。”
沈单笑了笑，打开抽屉，从裡面拿出一個饭团和一盒牛奶。
“先在我這儿吃這個垫垫，等一会儿结果出来了，让你阿姨带你去吃好的。”
阮夏有些受宠若惊，“谢谢沈医生。”
周绒摸了摸她的头，“去那边坐着吃。”
“好。”
不知道是不是阮夏的错觉，她吃东西的时候，感觉沈单和周绒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抬头看，他们又会亲切的对着她笑。
這让阮夏有一点莫名飘飘欲仙的感受。
周绒对她真的很好，她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沈单也很好，她一定不生病来麻烦他。
阮夏吃东西快，一会儿就吃完了。
沈单就跟她们闲聊，“小姑娘也是去庆阳中学么？”
周绒：“对，她上学早，南星又因为之前的事情休息了那么久，现在他们应该同级。”
“庆阳中学挺好，能到那裡读书，成绩也得很好，看样子小姑娘成绩也不错。”
“那是，初三夏夏要一边照顾她爸，還要一边备战中考，這么辛苦還考了他们县城的第二名。”
沈单露出惊喜的表情，“小姑娘厉害啊，這种成绩到庆阳中学就不怕跟不上了。”
沒多久，柳梦敲门进来了，手裡拿着大大小小的单子。
“医生，都在這儿了。”
“好。”沈单笑着接過，一一查看，又在电脑上输入阮夏的名字，对比着查阅。
柳梦走到阮夏旁边坐下。
看着柳梦大汗淋漓的样子，阮夏把她沒拆過的那罐牛奶递给她，“柳梦姐姐，辛苦你了。”
柳梦有些吃惊，大方接過牛奶道谢。
又過了十分钟，沈单看完所有的数据，露出個惊喜的表情，看了阮夏一眼，又冲着周绒点点头，“可以。”
周绒的表情好似在沙漠裡渴久了终于见到绿洲的旅人。
“太好了，這样我就放心了。”
冲着阮夏招招手，“夏夏過来。”
阮夏见他们看了自己的体检单开心的样子，不由得跟着开心，她果然是個健康的小孩，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小孩，或者是即将要生活在一起的小孩会是個病小孩。
无论对谁来說，這都会是沉重的负担。
“夏夏，你喜歡南月么？”周绒一双与顾南月相似的漂亮眼睛望着她，眼裡满是温柔与期待。
阮夏仔细回想，虽然和顾南月的交情不深，但她有两分怜惜她，因为总觉得顾南月像個喜歡唱歌的阿姨。
于是阮夏顺从地点点头，“嗯。”
“那就好，夏夏，你知道么？你和南月特别有缘分，你们都拥有這個世界上少量的rh阴性血，它還有個名字叫熊猫血，像熊猫一样稀少又珍贵，這样說你明白了么？”周绒温柔的诉說。
阮夏觉得惊讶，被周绒话裡的“珍贵”两個字戳中了柔软的心，导致并沒太在意话裡别的內容。
原来她也可以是珍贵的人。
掩饰不住心裡的激动，她說：“我明白，我跟南月很有缘。”
所以是這個原因，顾南月才喜歡靠近她的么？
正因为她们是相同的，所以天然会亲近么？
她抱着很多疑问。
周绒继续說：“但是夏夏，南月生病了，她有凝血功能障碍，這個病的意思就是說，她一旦受伤流血就会血流不止。”
阮夏愣住了，她感觉顾南月身体不好，但从沒想過是這样的病，涩声开口，“我知道，生物书上学過，先天性凝血因子缺乏，受伤后凝血時間长，出血時間也长于普通人。”
她潜意识裡，好像明白周绒即将要說什么，但又好像不是那么明白。
周绒好看的眉头微蹙，“如果只是這样，我們也沒那么担心，让她少活动，避免受伤就好，偏偏她心脏也不好，這两种病症，加上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导致這么多年一直沒办法手术，如果有一天南月可以做手术了，夏夏，你帮帮她好不好？”
周绒沒有直接明說，该怎么帮助顾南月。
可是阮夏听懂了。
她的血和顾南月是一样的，如果顾南月做手术，肯定需要大量這样珍贵的血，所以到时候她需要在顾南月身边，成为顾南月的血包，帮她度過手术。
经历了阮清绪的离世，阮夏把生死看得很重。
她很珍惜自己的命，但同时也很珍惜对自己好的人。
周绒是這個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一個会对她好的人了。
這样的周绒在为她的女儿烦恼着。
而她是可以有机会帮助到周绒的。
可是她也很害怕，她不知道顾南月手术的时候，需要用到她多少血。
大概是见她愣住了，周绒温柔地摸了摸阮夏的脸，表情裡有几分阮夏看不懂的怀念，好像是通過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夏夏，我知道這是個很为难的事情，你需要好好想想，即便你不能帮助南月也沒关系，南月這两年也不能做手术，我還可以慢慢等，慢慢找，我的南月一定也会坚强的等我。那夏夏你能答应阿姨一個其他的請求嗎？多帮阿姨照看一下南月，如果她有什么磕碰”
周绒咬着唇，声音突然哽咽，似乎說不下去了。
阮夏突然就明白了，周绒很担心顾南月。
要是顾南月受伤，她可以输血给顾南月，手术的事情周绒不勉强她。
阮夏垂着头，她知道自己這一刻是自私的。
她特别贪恋活着的感觉。
很怕死。
也很怕疼。
然而這個世界上，知道她怕疼的人全部都不在了。
眼眶突然变得湿润，有什么东西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无法立刻就答应周绒的所有請求。
如果只能选一個。
“阿姨，我会好好照看南月，如果她受伤，我也会输血给她。”
阮夏被周绒拉着的手上落下一颗滚烫的不属于她的水滴。
她对這种水滴的温度再熟悉不過了。
周绒哭了。
接着，她的手上又落下了两颗水珠。
這是属于她的。
周绒轻轻地摸着阮夏的脸，不断的重复着，“好孩子，谢谢你”
那手很温暖，像是妈妈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
或许三岁前，她的妈妈也這样抚摸過她。
“阿姨，别哭啦，我会好好保护顾南月的。”阮夏用手背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抬起头来，也回报了一個温柔的笑。
但是周绒看见這個笑容，愣了半秒，哭得更厉害了，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清绪，温雪”
阮夏眨了眨眼睛，温雪是她妈妈的名字。
沈单给她们递過来湿纸巾，“怎么一個個进了我這儿都成了泪人，要是被别人病人看见了，還以为我這個医生又凶，医术還不行呢。”
虽然沈医生的笑话并不好笑，但阮夏莫名被逗笑了。
她拿着湿纸巾帮周绒擦脸，认真地望着周绒的眼睛，“阿姨，你能抱抱我么？”
周绒抬起一双泪眼，她是個美人，即便哭得双眼红肿，依旧无法阻挡她的美貌。
她一把将阮夏抱进怀裡。
阮夏几乎是在她被周绒收拢进怀裡的时候，就立马抱住了周绒的腰。
伏在她肩膀上，鼻息间都是周绒好闻的味道。
清甜的玫瑰花的香味。
被人拥抱的感觉，原来是這样。
全身被别人的温暖包裹着，别人的胳膊用着力气，她很踏实。
而她也抱着别人的身体，感受到了人与人心脏最为接近的温暖。
从医院出来，周绒欲言又止，阮夏静静地等待着。
助理去取车的间隙，周绒還是說了出来，“夏夏，你能跟阿姨约定么？家裡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我和顾阳叔叔，南月似懂非懂，我沒完全告诉她，我不想让顾南星也知道。這件事成为我們四個人的秘密好么？我們不告诉南星。”
阮夏垂头看了看眼前的地，地上干干净净，连一只蚂蚁都沒有。
正午的太阳炙热，嚣张地烘烤着大地。
很突然地，阮夏似乎听见了一声渺远的蝉鸣声。
她想再听一次，却怎么也听不见第二次了。
她說：“好，不告诉顾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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