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顾南星难以理解,何况楼下的洗漱间裡沒有备這些基础用品?
沉默了半分钟,他又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裡,就耽误了這么一会儿,原本凝固得十分紧实的冰淇淋软了,表面浮起一层细碎的小冰凌。
這让他有些不痛快,语气透着不耐烦。
“跟我来。”
阮夏原本不抱希望,蓦然听见对方竟然同意了,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原本就是容易满足的人,今天和顾南星的相处,让她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這是阮夏第一次来到二楼。
秦妈說過二楼专属于顾家兄妹,与楼下的大气全然不同,二楼的小客厅处处透露出精巧的细节。
秋千旁边的全开放的茶室,茶室旁边有一個玻璃展柜,展柜裡有一個顾南星高度的高达,大力水手。
就有点离谱。
如果不是高达過于醒目,阮夏其实根本不会四下张望。
目之所及,全是奢侈。
顾南星往一道门口一站,扬了扬下巴,“自己去。”
阮夏乖乖开门进去,吹风机随意地摆在洗漱台,线头有一半掉落在地上,那一小块面积還有一滩水渍。
虽然家裡每天都有人收拾,但這有点過于随意了。
捡起插头,確認沒有染水,接入插孔。
把门关上,確認不会吵到两兄妹后,她這才开始吹头发。
长长的头发在热风的作用下,逐渐干了,她過于专注吹头发,沒留意到有人打开了洗漱间的门。
直到她吹好头发收拾吹风机,无意中抬头。
镜子裡一张惨白的脸,黑亮的长发,白色的长裙。
她差点吓得魂不附体,身体整個都僵住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目光呆滞地与镜子裡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
“姐姐,你是来陪我的么?”女孩笑了一下。
這一声打破了沉寂,阮夏這才从恐惧裡悠悠转醒,擦了擦额间的汗,“顾…顾南月。“
被喊了名字的顾南月露出個有些天真的笑,“嗯。”
“你這么晚不睡觉么?”其实阮夏想說,這么晚不睡觉出来吓人嗎?
顾南月走過来,她比阮夏矮一点,她突然伸手拉阮夏的手。
阮夏眨了眨眼睛,沒反应過来,左手已经被顾南月握在手裡了,顾南月的手很软,但指尖冰凉,這么热的天气,不该是這样的体温,想到白天她生病了,到现在才见到她,說什么也该关心一下。
于是,阮夏放软了声音,“你生病好一点了么?”
顾南月:“姐姐,今天医生给我打针了,很疼,你帮我吹吹好不好。”
不知为何,阮夏下意识地点点头,“好。”
顾南月笑了一下,似乎高兴起来,“姐姐,我告诉你一個關於我和妈妈的秘密好不好。”
說实话,如果不是顾南月长得太漂亮了,她真的有点怕她,直觉顾南月有一点疯狂的感觉。
她记得以前虎阳镇上有一個很出名的漂亮阿姨,那個阿姨平时看着很正常,很温柔,但偶尔会一個人坐在镇口唱歌,一唱就是一天。
如果有人靠近她,她就会跟人聊天。
那個漂亮阿姨跟人聊天的模样,不合时宜的在阮夏眼裡和眼前的顾南月重合了。
她摇摇头,把画面摇出脑子,不能這样去想顾南月。
“那是属于你和你妈妈的秘密,那你要遵守约定。”
顾南月眨了下眼睛,“可是秘密是關於姐姐的。”
關於她?
阮夏的表情有些困惑,她的過往周绒不是一清二楚嗎,還能有什么秘密嗎?
“姐姐,你也想知道对不对?”顾南月脸上自信满满。
在顾南月的一遍一遍的蛊惑下,阮夏点点头,“嗯。”
“太好了。”顾南月满意的笑了,冲着阮夏招招手,示意她耳朵靠近。
阮夏依言,略微屈膝,配合顾南月的身高。
顾南月将手捧成小喇叭,凑到她耳边,神秘地說,“妈妈說姐姐是为了我而来。”
說完小秘密的顾南月笑看着她。
阮夏更加困惑了,老实說,“我不明白。”
“就像顾南月是为了顾南星出生的一样,姐姐也是为了我才来的,我很高兴。”
“顾南月,你能說明白一点么?我真的有点听不懂你在說什么。”
“姐姐很快就知道了,姐姐,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好了,你是属于顾南月的,不可以靠近顾南星。”
這句莫名其妙的话从顾南月嘴裡莫名其妙的說出来,带给阮夏一种深夜看恐怖电影的感受。
入睡后,她一直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梦的前半段,她回到了虎阳镇,再次见到了那個阿姨,她给阮夏唱了一首儿歌。
渐渐的,唱歌的人变成了顾南星,他唱得很好听。
紧接着,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荒原,左边站着顾南星,右边站着顾南月。
再然后,两人都冲着她伸出了手,一人拉着她的左手,一人拉着她的右手。
她在中间,被他们互相撕扯。
实在太痛了,有人疯狂砸门,要来解救她。
渐渐地砸门声越来越响,她听了秦妈的声音。
“小夏,起床了,你今天要跟太太出去。這孩子怎么晚上睡觉還锁上门了?”
阮夏迷迷糊糊醒来,心悸的感觉還停留在身体裡,她从梦境裡脱离。
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起来啦。”
秦妈听见回应才停止了敲门,“快换衣服,一会儿来吃早餐。”
“好。”阮夏又回来一声,偏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现在早上五点五十。
好在阮夏沒有起床困难的問題,只要醒了,无论多困,忍忍就過去了。
换好衣服,就去卫生间洗漱,洗漱的时候,她检查了一下,吹风机回来了。
果然是秦妈忘记了么。
六点十五,阮夏已经来到餐厅,秦妈却喊她去厨房。
秦妈是這個家裡的管家,但由于她做得一手好菜,偶尔也会包揽家裡的早餐。
“小夏,你帮我洗洗這個韭菜吧。”
“好。”還未完全清醒過来的阮夏特别听话,不具备一点攻击性,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呆萌好欺负。
“這才乖嘛,你要记住来到這個家裡你要多多表现,让先生太太,還有南星,南月喜歡你。你想想啊,先生不同意给你办领养手续,可能就是看你不够勤快,你要勤快一点,讨得先生也喜歡了,一定就能被领养了。”
秦妈的话听起来都是好意,可是她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我知道你的秘密”的幸灾乐祸。
原来這個家裡沒有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她沒有被领养,只是寄住這個家裡,随时都有被赶出去的风险。
她徒然清醒過来,洗完韭菜,交给秦妈。
秦妈问:“会包饺子么?南星少爷喜歡吃饺子。”
阮夏点点头,“会。”
她四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包饺子,阮清绪那时候总是会带着她一起做家务,也包括做饭。
在她還沒有灶台高的年纪,她已经习惯了踩着小板凳做饭、炒菜。
她从秦妈這裡知道顾南星只吃手擀的饺子,检验過她干活的实力后,秦妈把揉好的面交给她。
剩下的就靠着她发挥了。
阮夏先擀饺子皮,数量差不多了,正好秦妈的韭菜馅、虾仁馅都调好了一道交给她。
在周绒从三楼走下来的时候,阮夏已经包完饺子,被秦妈撵出厨房,坐在餐厅裡无所事事的发呆了。
倒是周绒见她這么早起来有些吃惊,“夏夏,虽然是让你早点起床,但你這也太早了,你们小孩儿不都贪睡的么?顾南星這小子每天不到十一点不会起床,顾南月稍微好点,九点能起床。”
阮夏往厨房看了一眼,周绒见状,“肚子饿了?”
“阿姨,我睡饱了。”
周绒怜惜地揉揉她的头,“你這小孩儿,被爸爸养得太懂事了。”
阮夏微微笑了笑,接着周绒就告诉她一個让她笑不出来的消息。
“那你等阿姨吃個早餐,咱们就早点出发,你要做检查,不能吃东西,等检查完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阮夏人都懵了,她忙活一大早上的饺子,竟然不能吃上一口?
吃過早饭,周绒换了身衣服,就领着阮夏去了医院。
慈山市第一人民医院离花楹路不過二十分钟车程,阮夏還来不及打盹儿就到了。
八点钟,医院裡就开始忙碌起来,一楼大厅的休息区坐满了人,沒有位置的就自觉排在走廊。
周绒把阮夏交给了助理,自己去了一间主治医师的办公室等候。
助理是個干练的姐姐,叫柳梦。
“一会儿要做心电图,x光,看看你的肾功能,肝功能等等,抽血的时候不会害怕吧?”
阮夏摇摇头,“不会。”
她沒告诉柳梦,在阮清绪住院那段時間,医院裡的一切都是她在跑。
当时阮清绪的住院部在六楼,小地方的医院也小,统共只有两部电梯,而這两部电梯二楼不停,要到二楼,得从三楼下楼,或者一楼上去。
阮清绪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在二楼。
等待电梯的人多,她回回都是从六楼跑到二楼,又从二楼跑回六楼,一天要来来回回很多次,早已经习惯了。
那时候她跑在那條路,总是带着希望,觉得阮清绪一定能好起来。
這一次有人陪她一起,缓解了不少她对医院的恐惧。
抽血的时候,医生告诉她,要是害怕可以先别過脸。
但是她却摇摇头,看着医生抽走她的血。
大概是她的表情過于淡然,医生忍不住說了一句,“小姑娘真勇敢啊,我儿子跟你年纪差不多,来医院体检抽個血能喊得跟杀猪似的。”
护士笑道,“哪有這么說自己的孩子的。”
“那小子本来就這德行。”
“向医生的儿子今年考上庆阳中学了吧?”护士问道。
“這小子也就這点让我满意了一回。”
他们嘴裡聊着天,手裡忙着将阮夏的血样贴上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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