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阮夏。”
阮夏和顾南星同时回头。
是麦淇淇,阮夏的新同桌,麦淇淇率先注意到顾南星的目光,看起来竟然微微有些害羞,视线躲避着,不敢与顾南星对视,几步小跑到阮夏身边。
顾南星收回目光,单手放进校服裤兜裡,指尖感觉到什么硬物硌手。
全国通用的礼貌用语,无论何时何处,都实用。
阮夏:“你吃饭了么?”
“吃了。”麦淇淇揪着阮夏的衣服,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阮夏不着痕迹地从麦淇淇手裡解救自己的衣服。
麦淇淇却像有所感似的,阮夏一逃,她又追上来继续揪她衣服。
终于阮夏妥协了。
“你不是不认识顾南星么?我刚刚在食堂看你们一块儿吃饭了,看你们似乎在說话,我沒好上去找你。”麦淇淇鼓起勇气,终于把话說完整了。
“噢。”阮夏回头扫了一眼依旧走在她后面的顾南星,对方竟然在校园环境裡明目张胆地拿出手机,看起来在发消息。
“不认识。”她還是這样說。
麦淇淇皱起眉,着急追问,“那……”
但阮夏接着又說,“刚刚认识了。”
麦淇淇愣了愣:“?”
“他……”阮夏正在想着如何說明刚刚怎么认识的。
“喂,同学。”顾南星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阮夏條件反射地往后瞧,“怎么?”
麦淇淇也跟着转头,有些疑惑,怎么人家一喊“同学”,阮夏就转過去了。
只听顾南星淡淡开口,“你东西掉了。”
這個开口,为什么让人想起某個黄毛不良少年。
阮夏微微讶异。
而旁边的麦淇淇眼睛一亮,快速检查自己身上,接口道,“沒…沒有东西掉呀。”
顾南星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向阮夏,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阮夏不少光。
阮夏又必须仰头才能望着他,“我的东西掉了么?”
顾南星眉梢眼角都透露出懒洋洋的认真,“嗯。”
但阮夏并沒有掉东西,从小到大,她所拥有的东西就少,所以对自己的东西都“看守”严格,身上的钱财、书本,甚至是别在头上的一根发夹,她都会认真地检查并且確認。
发夹?!
对了,她丢過一個发夹!
暑假的时候,她不知道丢在哪儿了,因为她的活动范围只在一楼和花园,所以她每次帮着秦妈打扫一楼卫生的时候,就到处找,却始终遍寻不获。
所以她又丢发夹了么?为什么来到顾家后,她一方面這么小心谨慎,一方面又总是粗心地掉落自己的物件。
麦淇淇抬头看向顾南星,小声问:“顾…同学,她什么掉了?”
顾南星也不卖关子了,“你的糖掉了。”
阮夏露出一個“我听不懂你在說什么”的表情。
旁边的麦淇淇也一脸懵。
二人对视一眼。
就见顾南星摊开手,他白皙宽大的掌心裡躺着一张饭卡,以及一颗蓝紫色包装的糖果。
“饭卡,還有糖,你掉的。”
烈日炎炎,食堂门口人来人往,這一方小角落的热闹早已散场。
一阵风拂动,裹挟着热浪袭来,吹得人感受到空气裡的粘腻。
而阮夏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风的凉爽。
顾南星已经走了,阮夏记不清是怎么从他手裡拿走饭卡和糖的。
唯一有印象的。
是指尖残留的属于顾南星掌心的温度,他的体温不高,掌心干燥,微凉。
明明只有几秒钟,她仿佛還看清了他清晰的掌纹。
他的食指与拇指交界的地方,延展出来的那條生命线,明朗细长。
以及他偷藏在沉静目光下隐秘的逗弄成功的愉悦。
是的,阮夏手裡的饭卡不是她的。
她今天是第一天来食堂,還沒有办理饭卡。开学第一周,学校给学生们留出了办理饭卡的時間,這一周裡午餐可以用钱购买。
中午,她是打算用钱打饭,只是出了顾淮西的插曲罢了。
“阮夏,原来是他捡到你的饭卡了呀,那确实要好好谢谢对方,不過也是因祸得福了,你真的太幸运了,這么一下子就认识了顾南星,他可是咱们這一届的中考状元,他之前是慈山外国语附中的,咱们市有名的私立中学,在裡面念书的,家裡多少有点来头,或者家底不错。按道理他应该直升本校高中部,沒想到他竟然直接考到庆阳中学来了,我有個小学同学在裡面念书,听說他在附中很有名,成绩又好,家世又好,重点是长得又超级好,但就是有点不好接触,挺高冷的人。”
一路上麦淇淇都在跟在絮叨顾南星辉煌的過往歷史。
但阮夏的注意力全然都在那颗糖上面,饭卡她猜,应该是顾南星的。
那糖呢?
“阮夏,你有在听么?”大约是发现她的走神,麦淇淇拍了拍她的肩膀。
阮夏這才回過神,附和道,“有在听,還好吧,也不是很高冷,有点懒倒是。”
麦淇淇:“……”
见麦淇淇不說话,也沒跟上,阮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沒想到,一顿饭的功夫,你们竟然這么熟了。”麦淇淇眨着眼睛,满眼的羡慕。
阮夏不太能招架這种目光,伸长手去拉麦淇淇,“不熟。”
麦淇淇這才欢天喜地地跑過来,“确实不高冷,跟传闻不一样,他捡到你两次饭卡了,你以后也注意点,不要丢三落四的。”
阮夏:“……”
莫名其妙就“被丢两次饭卡”,還被人說丢三落四,這让一直谨慎的阮夏薇薇不服气。
沒想到顾南星竟然是個满嘴跑火车的人。
回到教室,趁着麦淇淇去买水的功夫,她剥掉了那颗糖的外衣,将蓝紫色与粉紫色相间的圆球形状的糖果放进嘴裡。
一入口,她就尝到了奶香味,還有水果味。
她从来沒有吃過這种口味的糖。
不忍心吃太快,只小心翼翼的品尝。
摊开糖纸,糖纸上都是她看不懂的外语,字母看着像英语,但又不是英语。
她看得有些疑惑。
這时,顾淮西也走进教室了。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阮夏快速低下头,拿出一個本子,握着笔装模作样的写。
顾淮西走過来,手敲了敲她的课桌。
她不得不抬头面对他,不会是找她要中午的饭钱吧。
“做什么?”对付顾淮西這种黄毛不良少年,要在所有人面前先示弱,让自己处于一個可怜兮兮的位置,待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也能首先站在舆论高地,道德唾弃他。
“老师让你去搬书。”顾淮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听是老师让搬书,她当即就同意了,在她過往的学校,老师代表了绝对权威,能帮老师做事,那都是老师的心腹小助手。
从小学开始,她一直担任着這样的角色,虽然這一次初来乍到,但她的“心腹小助手”之路還是来得很快。
她跟着顾淮西走出教室,路上還在想,這不都是好学生的权力么?
为什么顾淮西也要去搬书?
“你去哪儿?”麦淇淇刚回来,就看见阮夏离开,忍不住问。
“老师让我去搬书。”阮夏轻轻說。
她甚至有一秒担心,要是第一天就這么招摇会不会让麦淇淇因为沒能成为“小助手”而失落。
然而麦淇淇只是疑惑,冲着她的背影喊,“搬书为什么喊你啊?你那么瘦……”
她后面的话,被顾淮西转头轻轻一挑眉,给噤声了。
虽然阮夏很高兴,但也因为麦淇淇的话提高了一分警觉。
然而顾淮西真的沒骗她。
他们走到体育器材室,空旷的场馆裡已经来了很多人,人头攒动。
看起来跟他们的目的一样,都是過来搬书的。
队伍已经排了几列,每一列队伍前面都有一個老师坐镇,一個学生在旁边登记。
做记录的学生喊着:“高一的排這儿,高二的排那边,高三的先等着资料一起。”
“你排语文,我排数学。”顾淮西双手抱臂,吊儿郎当地說。
真白瞎了這张脸。
总是做出這种痞子一样的表情。
阮夏在心裡默默吐槽,排到了领语文书的队伍。
很快就轮到了她,语文這边的书除了课本,還有一套閱讀书。
“几班的?”登记的学生问。
“高一三班。”
老师帮忙把书抱到桌上,往旁边看了两眼,皱了皱眉,“怎么就一個小姑娘過来,這书這么多。”
“我跟同学一起過来的,他排在数学书那边。”阮夏转头准备喊顾淮西,只是旁边哪儿還有顾淮西的身影。
阮夏:“……”
“同学呢?”老师操心着后面還在排队的其他班级,又问了一遍。
阮夏心下了然,抬头注视着老师,“我一個人。”
“啊?你等会儿吧,去班裡叫上其他同学一起。”老师伸手想将她拨开。
“我可以先把這一部分拿回去。”
說着她就要去抱语文书,却被按住了,“你這個小同学真是,這人来人往乱糟糟的,你别一会儿把书弄乱了,你抱走一部分,剩下這一部分要是丢了呢,每個班级的书籍数量都是定好的,你先回去找人。”
阮夏犹豫了一下,“老师,我力气很大,沒問題。”
后面正好有人找那個老师登记,阮夏趁机将閱讀资料和语文书叠在一起。
這一点重量,就還好。
等老师登记完,阮夏已经抱着书走了。
“哎,那個小同学。”老师看着突然就笑了,“算了,随你吧。”
只见阮夏抱着比她头還高的一摞书,走得那叫個身轻如燕。
走出体育场,她头偏出书籍,看了看前面的路,小声默念,“无障碍通行,很好。”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书籍身上,沒注意到到身后缀着一個人。
那個人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上半身微微后仰,一双长腿走得漫不经心。
如果不是那张脸眉清目秀的,真容易让人误会成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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