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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香山白云(上)

作者:未知
“诶呀,厉主管,你怎么這么說呢?主子他老人家可是說了,這职务么,我主内,你主外。這外面的事情,可都是要你负责哪?所以這跑腿的事情,莫非還要我小李子這個主内的主管动手不成?再說了,不就是去白云观送一点点的年礼么?主子又不想见那個臭道士,我自然是要跟着主子啦,可是那老道又很是有点法力,自然也犯不上得罪他,所以也要一個有头有脸的人去送礼罗,那岂不是只有厉主管去了?” 小李子抓着一把拂尘,在身上不断的拍打着,似乎有一群苍蝇在他身上游行一般。厉风则是垂头丧气的站在他面前,不断的大声抱怨:“厉风小爷我可不是偷懒,不過這城外的积雪都有三尺厚,這来回也是几十裡地,实在是太辛苦了一些。” 小李子笑嘻嘻的用拂尘在厉风肩膀上抽了一下,笑着說到:“哎呀,都是为主子办事,嫌什么辛苦啊?這么厚的雪,趁這個关头去送礼,才正好现出我們主子的成心呢。对了,主子說了,去送礼了,顺便抽一张签回来,问问明年儿我們府裡的运气,看看主子是不是還有些好事。” 细声笑了几声,小李子有点不好意思的凑近了厉风,低声說到:“顺便再帮我小李子一個忙,给主子他求了运道签厚,再帮我抽一张姻缘签,啊?顺便呢再问问子嗣的事情,嘻嘻。” 因为被抓差了而一肚子郁闷的厉风喉咙裡面‘咯咯’了两声,差点就笑了出来。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李子,低声问到:“李主管,你可不要吓唬我,你问什么?姻缘签?子嗣的問題?我,我,我……您是不是,昨天晚上沒喝多罢?”厉风很是古怪的瞥了一下小李子的下身,有点說不出话来。 小李子的脸上顿时一阵通红,他横了左右的几個嘻笑着的小太监一眼,喝骂道:“一群懒鬼,還不快点去各处打点一下?今儿晚上可就是除夕了,各处的香烛灯火可都准备了么?那些值班的杂役都安排好了么?可不要到时候出了漏子,公公我老大的耳光子抽你们。滚,都给公公我滚。”小李子飞起一脚,把一個跑得比较慢的小太监踢了一個趔趄。 回過头来,他有点赧然的低声說到:“嘿嘿,厉兄弟,你帮這個忙,小李子我自然不会忘记你好处的。你别這样看着我啊?嘿嘿,這签么,本来是应该小李子我自己去白云观求的,可是那见面了,人家都认识我,岂不是尴尬么?嘿嘿,你明白的,我們太监的确沒办法成亲,不過,收养個义子总不成問題罢?那马公公,也就是上次你见過的那個马和马公公,他不就過继了自己兄弟的儿子么?” “這样算来,我小李子,也可以传宗接代的,总之你就问问,看看我小李子的后代情况如何,啊?一定记得了。” 厉风恍然大悟:“感情這沒卵蛋的家伙,想玩点虚鸾假凤的事情,明白了,明白了,真是长见识了,這太监還有這個讲究?诶,反正也不费事,就帮他问一下罢,纯粹落下一個人情。”当下厉风讨了朱僖和小李子的生辰八字,把那红纸條放进怀裡,懒洋洋的招呼了十几個护卫,带着二十几個挑夫出了朱僖的府邸。 天空還在飘着大雪,這让一辈子沒有见過雪的厉风大是惊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他不由得酸溜溜的冒出了两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虽然這附近看不到河流,但是几個随行的护卫也是在马上大声叫好,恰到好处的拍起了马屁,倒是让厉风心裡很是得意了一把。 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在积雪裡艰苦跋涉的挑夫,厉风不由得心裡感慨:“果然是,天下处处都有不平事。那些高官富贵的,搂着娇妻美妾,穿着貂皮绵绸,手裡端着陈年老酒;還有小李子那种仗势欺人的,手裡揣着暖炉,后面跟着喽啰,整個府裡指手画脚的装老虎;我這种苦命的,骑着马儿冒着风雪往城外跑,不過也有几個奴才马屁拍得心裡美滋滋的。而這些人,衣着简陋,处处透风,一個個冻得鼻青脸肿,肩膀上還压着百十斤的竹篓。” 厉风低声吟唱起来:“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呜呼,看這世间,身据高位的,莫非就是大德大贤?這身处市井的,岂就是大奸大恶?无非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路补桥填尸骸……我厉风又有什么贤德才能,今日却也是小小参将当着,王府主管兼着,靠的不就是一肚子坏水,满脑袋鬼胎?” “看這些挑夫,岂又不知道父慈子孝,不知道天理伦常?奈何出身卑贱,一辈子就只能在泥泞内打滚罢了。” 几声轻叹,厉风稍微大声了一些,顿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大声的赞叹声:“妙啊,妙啊,无量寿佛,施主此言,深和天理,施主岂不是解人?老道我今日刚刚被富贵熏了個头昏脑花,突闻施主之言,彷佛晨钟暮鼓,发人深省啊。”随着這苍劲有力的声音,一條黄影‘唰’的一声到了厉风马前,其速快得吓人。 那個负责带路的护卫一看那人,立刻从马背上翻滚了下来,在地上叩拜到:“白云老神仙,弟子有礼了。”他向厉风大声說到:“头儿,這就是白云观的白云道长,燕京城有名的老神仙,您,還是快快见礼吧。” 厉风心裡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這容貌苍古的老道,一骨碌的下了马,准备五体投地的跪倒下去。這有着一脸大胡子,红扑扑的面孔彷佛婴儿一般的白云老道笑起来,手中拂尘一展,一股大力把厉风的身体仰起:“啊呀,施主客气了。听施主所言,也是個心裡知道天理人情。這一票俗人,他们跪拜就跪拜吧,总之不折我老道的福分,但是施主的大礼,老道可就受不起了。” 厉风也不多說,挥手示意一個护卫让出了一匹马儿,而白云老道则是连连推辞:“罢了,罢了,山野之人,享受不得這些东西,老道和几個徒弟,還是走路的自在。反正這风雪也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噫嘻,你這小娃娃不是那朱僖世子府上的么?前年過年的时候,老道也见你来送东西的。莫非你们是去老道道观送年货?那倒是好极。” “正是如此,小子厉风,恬任世子府上外务主管,今日正是小子带人去给道长送年货家什。我們殿下說,這次去南方游历了很久,前几天才回来,家裡人不会办事得,所以把這些家什都给耽搁了,趁着今天赶着去给道长送去呢。” 老道点点头,拂尘晃荡了一下,笑着說到:“呵呵,大世子去了南方么?唔,倒是听說了。也罢,你们反正要去白云观,老道就先去准备茶水待客。徒儿们,赶紧几步,不要让客人久等了。”說完,老道稽首后,带了几個刚刚追上来的青袍道士,拂尘一展,就看着七八個老道彷佛大雁一样,贴着雪地冉冉而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了。 一個护卫惊叹到:“老神仙的缩地之术,果然神奇啊,比起我們的轻功陆地飞腾法,可是要高明百倍不止。” 厉风也在心裡惊叹:“妙啊,這老道果然有一点道行。内功够高不稀奇,但是居然把轻功和道法糅合在了一起,一步就是二十几丈,也算是他的发明了罢。下山這么久,倒還是第一次碰到有道行的人,就可惜小爷自己也就是半瓶子醋浪荡,看不出他老人家功力到底有多深。唔,如果他已经是结成金丹,倒是大可以向他請教一番。” 厉风一時間心裡焦急起来,跳上马后,回過头去大声叫嚷到:“喂,各位辛苦一点,早点赶到白云观,小爷我十倍打赏。吁,驾,快点。”他的马鞭狠狠的虚抽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炸鸣,带着這行小小的送礼队伍继续顶着风雪朝前行去。 等到了白云观,那些挑夫已经是累得說不出话来了,因为厉风自己心裡有事,因此催促得焦急了一些,那些挑夫又贪图厉风的赏钱,一個個是卖命一般的在雪地裡狂奔,等到了白云观,裡外衣物已经是湿透了。那些小道看得挑夫们如许模样,急忙烧了热水让他们冲洗身体,随后拿了旧道袍、厚棉衣给他们换上了。 厉风暗自点头:“不错,看這些小道的模样,倒也象是有道之士的徒儿。”他发话到:“這些衣服,你们就先穿着罢,各位小师傅,這些衣服价值几许,我全部买下,可好?” 一個小老道呵呵直乐:“施主笑话了,每年我們白云观施衣施粥,也不知道多少,這几件衣服也是旧的,各位穿了就是,天寒地冻的,万一受凉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大過年的,大家都求一個高兴,生病可不是什么高兴的好事。” 厉风笑而点头,给那些挑夫厚厚的给了一笔赏金,就吩咐他们先回燕京城去了。招呼那几個随行的护卫去厢房喝茶,厉风自己跟着一個小老道紧赶了几步,朝着后方的院子行去。這白云观是燕京城外有名的所在,一层层院落深远,厉风也懒得数到底进了多少层院子,最后才跟着那小老道推开了一扇黑漆木门,走进了一個清爽的小院子裡面。 院子裡面随意的种着几颗松柏,积雪压在枝條上,一层层浓郁的绿色就从白色裡面透了出来,看起来有一股很是盎然的生机在裡面。那白云老道双手揣在袖子裡面,正站在院子裡面看着那几颗松柏树发楞。看到厉风进来了,老道這才呵呵一声,把手从袖子裡面抽了出来,伸手到:“厉主管来得好快,外面天气冷,裡面請罢。” 厉风也不多說,跟着白云老道进了他的房间,两人分宾主坐好了。一個小老道麻利的端上了茶盏,以及四份儿干果、糖果。白云老道抓了一颗桂花麻糖扔进自己嘴裡,笑嘻嘻的說到:“人老了,嘴裡就喜歡含点甜东西。請,請,這是王爷送给老道的六安瓜片,茶可是好茶。這水也是我从后山引来的泉水,烧出来的味道应该不差。” 厉风端起茶杯,用茶盏盖子刮了一下茶沫,轻轻的闻了一下茶香,抿了一口茶水后叹道:“好茶,不過比较起来,小子還是喜歡烈酒一些。”他看了看這间客房的布局打扮,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倒是符合修道之人的心性,就是這茶盏什么的实在是太豪华了一些,但是想来也是燕王赐下的,老道就拿来待客了。 白云老道呵呵直乐:“可不是,年轻人血气旺,喝茶自然不如喝酒。這酒劲来得快,可以让人血气奔涌,自然是适合這年轻若。老道士年纪大了,倒是喜歡上茶水了,喝上一口,苦后回甘,就好像這人一般,一辈子牢牢碌碌了,到了最后回头一看,一切都如浮云一般,那时候只要心裡沒有牵挂,自在干净,那就是甜了。” 厉风恭维了他一句:“道长言语,高深莫测,小子佩服。” 白云老道摇摇头,嘴裡吐气吹得胡须乱飘,他笑呵到:“胡說八道,老道胡說,你也胡說。老道的话浅显得很,厉主管的话,显得生分了。厉主管来燕京,是有所为而来吧?”白云老道话题突然一转,又扔了一颗糖果进嘴巴裡面,红扑扑的脸蛋彷佛小孩子一样,眼睛裡闪动着好玩的光芒,似乎厉风是一件有趣的玩具或者是一盏好茶一样。 厉风连忙点头,心裡却是微微一缩的說到:“那是自然,小子来燕京,不就是求一個升官发财呢?這自然是有所为而来了。” 白云老道叹息一声:“熙熙攘攘,皆为名利来往。却看不透,等得人老人死,這一身臭皮囊說不定就喂了野狗,又有什么好争的?不過也是应该,如果年轻人就像我老道一样了,那還不如不生下来,是不是?呵呵。”白云老道似乎是心情很好,說了几句无头无脑的话,突然又唱起了道情词儿,右腿架在了左腿上面轻轻的摇晃着,說不出的轻松惬意。 厉风干笑:“道长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自然看不得小子這样。红尘浊流,怎么能沾染到道长的身上呢?” 白云老道连连摇头,一脸的郁闷和苦闷:“不要說,不要說,我不去红尘打滚,红尘自己要扑上来。哎呀,就和你们城裡的那個叫做八大胡同的地方一样,上次老道不小心走进去,老道沒有要那些姑娘過来,那些姑娘就拼命往老道身上贴。那燕王啊,二殿下啊,三殿下啊,都指挥使张玉、硃能啊,一個個不都是死活往老道身上贴么?” 厉风绝倒,這老道說话是什么口气?按照他的话說,那燕王朱棣,朱僜、朱任乃至那什么张玉的,一個個不都成了青楼的婊子么? 老道连连的摇头叹气,自己扯着自己的胡须很苦恼的說到:“老道不该良心太好,一时心软给几個倒霉鬼指点了一下前程,弄得满天下的人都跑来找老道我求签算命,還有消灾解噩的,老道我不是神仙,哪裡有這么大的本事?那個厉主管,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行不行?你给燕王說,就說我老道士实在太老了,也太懒了,就懒得去做他的幕僚了,行不行?他要老道我去做大世子的老师,這可是個大麻烦啊。” 白云老道突然惊叫了一声,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胡须给扯了几根下来,他支支吾吾的看着厉风,有气无力的說到:“哎呀,我怎么忘记了,你是大世子的人,我在你面前說這些话,你不会告诉大世子和燕王吧?” 厉风吞了扣吐沫,连连摇头打包票的說:“您放心,我厉风的舌头沒有這么长。” 白云老道立刻露出了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每次燕王要我帮他做事,老道总是懒怠去,但是王爷他手下雄兵几十万,老道士要是不去,万一王爷发怒,這白云观可就是立刻翻为瓦砾场,這几百個大老道小老道,全部都要变成死老道,老道士我就要变成孤家寡人一個,岂不是心疼?這次要道士我做大世子的老师,老道也就是发发牢骚,可沒有說不做啊。” 白云老道是一脸的笑容:“這可好,你說你舌头沒有這么长,老道可是放心了。老道也算是燕王的治下之民,自然也只有听王爷的号令的。什么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那都是屁话,老道每天也是青菜豆腐大馒头的吃着,脱离了五行,那就是作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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