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怎麼了這是?”鬱榮騰地起身,“今日是我鬱家的好日子,誰敢來鬧事?”
“是……是……”
——砰!
刺耳的槍聲過後,飯館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鬱榮嚇得癱回了椅子裏,用嘴型無聲地問姨太太:你聽見了嗎?
姨太太抖如篩糠,連頭都不會點了!
而開槍的鬱聲也嚇了一跳。
這一槍不是他自己開的,是穆聞天捏着他的手,帶着他開的。
“四哥!”鬱聲嚇死了,目光定在槍上,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拿了什麼,燙手似的蹦起來,“四哥四哥,你幹嗎呀?”
“開槍。”穆老四盯着橫幅上的破洞,冷哼着抱緊懷裏的歐米伽,“怕什麼?你四哥給你出氣呢。”
也不知誰這麼大膽,飯館外頭掛橫幅還不夠,大廳裏也要掛,穆聞天看着就煩。
“你……你就這麼開槍,也不提前和我說……”
“不然呢?”穆聞天反問,“爬上去把橫幅扯下來?那也太麻煩了。”
鬱聲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悄悄將手背在身後,不想拿槍了。
但穆老四不管他想不想拿,直接把槍管還發着燙的槍塞到了他的手心裏:“走,去崩人!”
“可……”
“聲,有人冒充我娶親呢!”
鬱聲聞言,瞬間又氣起來,再次挽住穆聞天的手臂,拎着槍,昂首挺胸地往大廳裏走。
他們一進去,好巧不巧,撞上了帶着姨太太踉踉蹌蹌地往飯館外跑的鬱榮。
“喲,鬱老爺子。”穆聞天腳步一頓,像座高山,直直地攔在了鬱榮面前,“真巧,您今日也在啊?”
鬱榮腳下一軟,暗恨自己運氣不好:“穆……穆四爺。”
“巧啊,真是巧。”穆老四笑吟吟地望着鬱老爺子胸口彆着的紅花,將飯館的橫幅的由來猜出了大半,心裏氣得直往外冒火,嘴上卻還是一副渾不在意的語氣,“您也來這兒下館子?”
鬱榮嚇到腦子轉不過來彎,也顧不上細想穆聞天的話是真還是假,只知道拼命點頭:“是啊,我……我們來下館子,您……您也來下館子?”
“下館子還戴紅花?”穆聞天擡起手,先是狀似無意地撩起鬱老爺子胸口的花,繼而語氣陡然轉冷,“你打算蒙我呢?”
“穆……穆四爺,我們……我們……”鬱榮的額角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不死心地胡編亂造,“我們是被別人請來喫飯的呀!”
穆聞天猛地將鬱老爺子胸口的花拽了下來:“請來的?誰請的?”
“……請……”
“我請你大爺!”穆老四將花砸在鬱榮的臉上,“蒙人蒙出經驗了啊,還曉得編理由……我讓你編!聲,把槍舉起來!”
鬱聲乖乖照做,擡手就把槍口頂在了鬱榮的腦門上。
“聲……鬱聲啊,我是你親爹!”鬱老爺子眼睛一翻,差點魂飛魄散,甚至因爲過於害怕,覺得自己感受到了槍口的熱度,口無遮攔地罵起來,“你他媽……你他媽在謀殺親爹!”
此話一出,鬱聲還沒怎麼樣,站在一旁的穆老四先不幹了。
穆聞天最恨什麼?最恨鬱榮仗着那一絲血緣關係,不斷地壓榨鬱聲。
是,鬱榮的的確確是鬱聲的親爹,可賣孩子的爹,算什麼爹?
“不錯,你說的話有幾分道理。”穆老四目光森然,“但我今兒個把話放這兒……是我穆聞天不讓聲認你這個爹,是我穆聞天讓聲和你一刀兩斷!”
鬱榮渾身發顫,着了魔般喃喃自語:“我……我是他的骨肉至親啊!”
“骨肉至親?”穆聞天冷笑搖頭,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鬱榮,話不說明白,你就是不死心……你給我聽好了,鬱聲從跟了我那日起,就沒你這個骨肉至親了。”
“……但他還有我。他不僅有我,還有整個穆家。你曾經不屑一顧,甚至於連施捨都不願意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施捨給他的親情,我穆老四都會彌補回去。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相信嗎?媽了個巴子,你不會以爲他稀罕你那點可有可無的親情吧?……放屁!
“……老子告訴你,從今往後,他要多少愛,我就給多少愛,至於其他的,不勞您費心!”
穆聞天說完,搶過鬱聲手裏的槍,用槍口“咚咚”地敲着鬱老爺子的腦門:“現在,不是聲要你的命,是老子要你的命!”
穆聞天后面說的那些話,站在一旁的鬱聲多少聽到了一些。
他的淚也跟着下來了,抱着穆四哥的胳膊泣不成聲。
急匆匆地跑進飯館的穆老七搞不清楚狀況,還以爲四哥不顧聲的阻攔要崩人,立時忘了身後的六哥,飛撲過來勸:“四哥,聲還在呢!”
“聲……”穆老四一個激靈回過神,低頭將哭唧唧的歐米伽攏在懷裏,“別怕。”
鬱聲抱着穆聞天的腰,哼哼兩聲,眼角滾下了晶瑩的淚珠。
得,穆老四當真以爲他嚇着了。
穆老四一把將鬱聲抱在懷裏,頭也不回地往飯館外走。
鬱聲哭歸哭,理智尚存,見穆四哥就這麼走了,連忙拉住了男人的衣袖。
穆老四杵在原地衡量了一下哄人和崩人的重要程度,最後瀟灑地把槍丟給雙喜:“看着他,別讓他跑了。”
言罷,摟着聲回到車上,好說歹說哄了一通,直把人哄得面紅耳赤,纔再次回到飯館裏。
可憐的鬱榮被幾十把槍指着,癱軟在地,徹底歇了作妖的心思,而那些看夠了戲的賓客自然也曉得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各個都對鬱家唯恐避之而不及,臨走前,還不解恨地在鬱榮的面前吐口水,直言:“晦氣!”
參加這等“賣兒求榮”之輩籌辦的宴席,可不是晦氣嗎?
鬱榮丟了面子,失了名聲,恍惚間擡頭,見穿得華貴異常的鬱聲依偎在穆聞天身邊,眼裏冒出了希冀的光。
可這絲光只亮起了一瞬,很快就熄滅了。
鬱榮再愚昧無知,也曉得鬱聲是不會爲自己求情的。
這份血脈之間的牽扯,是他親手斬斷的。
“老爺子,你既已辦了喜宴,鬱聲的嫁妝就不能馬虎了。”穆老四懶得看鬱榮的老臉,大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語速飛快地說着話,不像是與鬱榮商量,更像是命令,“我趕時間,直接去你們鬱家拿,如何?”
聽到“嫁妝”二字,鬱榮倏地仰起頭:“我……我……”
“怎麼?捨不得?”穆老四扯了扯嘴角,起身撣去衣襬上不存在的灰,“擺了這麼大的排場,想來鬱老爺子是不會捨不得的,既然捨得,那我就帶鬱聲去一趟鬱家,把他應得的嫁妝帶回奉天……您見諒,我趕時間,沒空和您繼續掰扯咯!”
穆聞天說完,當真抱着鬱聲,連夜驅車趕到了鬱家。
鬱家的下人阻攔不得,眼睜睜地看着揹着槍的兵魚貫而入。
他們高舉着火把,照亮了鬱府的半邊天。
而在火光的盡頭,穆聞天親自拉着眼眶微紅的鬱聲,啞着嗓子道:“我陪你去接你娘。”
鬱聲鼻子一酸,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拽着穆四哥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