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他擔心鬱榮把他孃的牌位丟了,沒進祠堂的時候一直懸着心。好在,鬱榮到底怕損陰德,再不喜歡髮妻,也依舊把牌位供了起來。
“娘……我來接您了。”細碎的月光照亮了祠堂,鬱聲哭着跪在牌位下,完完整整地行了大禮。
穆老四猶豫了幾秒,也跟着跪在了一旁。
鬱聲的娘便是他的娘。
禮數不能少。
鬱聲行了禮,顫顫巍巍地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布,蓋住母親的牌位,親自抱在了懷裏。
曾經,母親也是這般溫柔地抱着他,只是如今,他只能隔着冰冷的牌位,與母親相擁了。
鬱聲哭個不休,穆老四摟着他乾着急:“聲啊,你既已嫁給了我,你娘便是我娘,我幫你抱着吧。”
“四哥,我要自己來。”鬱聲固執起來,誰也攔不住。
他不僅自己將母親的牌位抱出了鬱家,還連夜抱上了火車。
穆聞天本不願這麼急着趕回奉天,但鬱聲的狀態不對,他不敢耽誤。
果不其然,鬱聲上了火車沒多久就發起了燒,人也糊塗了,蜷縮在棉被裏哭着喊“娘”。
這廂穆老四急得焦頭爛額;那廂穆老七留在申城“善後”。
準確來說,不是“善後”,而是“明搶”。
穆博天拿着穆家給鬱聲準備的嫁妝單子,在鬱家人的哭天搶地中,指揮着人毫不留情地往外搬東西。
鬱家的銀錢不夠了,他就讓人搬金銀器具,金銀器具搬完了,他連屋裏頭的楠木桌子都沒放過。
不爲別的,就是爲了替鬱聲出口惡氣。
鬱老爺子不是愛慕虛榮,想要攀穆家的高枝兒嗎?
穆博天就成全了鬱榮的一片心,替他按照穆家給鬱聲備嫁妝的規格,再置辦一份嫁妝。
“聲可是鬱家的大少爺呀。”穆老七假惺惺地對鬱榮拱手,“難爲鬱老爺子破費咯。”
鬱榮欲哭無淚,呆呆地望着空空蕩蕩的鬱府,連句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哪裏是置辦嫁妝?
這……這趕上古時候的抄家了!
第61章
鬱家被搬了個底兒掉時,鬱聲也被穆聞天抱下了火車。
穆老爺子和三姨太早早候在了車站,急了一輪又一輪,本想着鬱聲一回家,全家人就能團團圓圓地喫頓好的,結果他們誰也沒想到,鬱聲居然是被穆聞天從車上抱下來的。
他們見到失去意識的鬱聲時,差點雙雙暈過去。
三姨太哭着撲上來:“老四啊,聲怎麼了?”
穆老四着急忙慌地解釋:“聲發燒了,人都糊塗了!”
“那還愣着做什麼?”三姨太甩着帕子,一把拽住穆老四的衣袖,“快帶聲去醫院啊!”
她說完,又去催促滿臉疼惜的穆枯山:“老爺,您快想想辦法!”
穩重如穆老爺子見到昏迷的鬱聲,居然也愣住了:“辦……辦法……”
穆聞天沒心思與穆枯山解釋,抱着鬱聲拼命往車站外跑。
他先將鬱聲送進了醫院,又親自將鬱聲母親的牌位請回了家,而在醫院的醫生也得出了結論——鬱聲身子骨弱,病氣在大喜大悲的刺激下再次席捲而來,不斷摧殘着他瘦弱的身軀,不住院都不行了。
“怎麼就病成這樣了?”三姨太聽了醫生的話,歪在穆老爺子的懷裏抹眼淚,“聲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去了一趟申城,人都燒糊塗了。老爺……老爺你要爲他做主啊!”
“老四還沒哭,你哭什麼?”穆老爺子心裏的氣不比三姨太少,嘴上和兒子一樣急出了燎泡,“不過,你說的沒錯,咱們聲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就病倒了,定是被那些鬱家人氣的……好啊,當真是好啊!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欺負我穆枯山的兒子了,我現在就去申城,讓他們知道得罪穆家的下場!”
穆老爺子是個行動派,嘴上說要教訓鬱家人,人也從病牀前起了身,瞧模樣,是連家都不準備回了,直接就要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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姍姍來遲的穆老七一進病房的門,撞見的就是這麼一幕:“爹,您這是要去哪兒……聲啊,七哥來看你了!”
“嚷嚷什麼?”三姨太一巴掌將穆博天扇出病房,瞪着通紅的眼睛,氣惱地抱怨,“沒見聲睡着呢嗎?……你也是,多大的人了,你弟弟被欺負成這樣,也不知道替他出氣,我讓你跟着去申城,是讓你去玩兒的嗎?!”
穆老七被冤枉,也不生氣,老老實實地掏出自個兒寫的禮單:“三媽媽,我幫鬱聲把鬱家的家產搶回來了。”
三姨太怔住,接過禮單瞅了瞅,倒吸一口涼氣:“好孩子,是三媽媽錯怪你了。”
“沒事兒,也是我不好,就該直接把東西一搶,然後帶聲回奉天。”
“哪兒有那麼容易?”三姨太搖着頭嘆氣,“聲回申城,圖的不是家產,是他母親的牌位……可若要將他母親的牌位帶回來,勢必要見鬱家人,遲早也是要遭罪的。”
穆老七深以爲然地點頭,繼而猛地一拍腦門:“三媽媽,你猜我在申城遇上了誰?……我六哥啊!”
“你……六哥?”三姨太狐疑地撩起眼皮,以爲自己聽錯了,“你六哥是說過要回國,可怎麼會被你遇上?”
“三媽媽哎,六哥坐船先到了申城,準備坐火車回奉天前,剛好遇上了我。”
三姨太聽了解釋,臉上這才涌起淡淡的喜意:“他人呢?”
“鬱家的家產多是他幫着打理的,現在還在車站忙着呢!”
“哎喲,好孩子。”三姨太伸手拭去眼角的淚,心酸地喃喃,“若是聲沒病倒,咱們這一家子團聚,多高興哪!”
穆老七聞言,咬住下脣,不敢再看躺在病牀上的鬱聲,強堆起笑臉,安慰道:“其實聲一口氣將身體裏的病氣都發出來也好,這次把身子養回來,日後就不會再病了。”
“你又不是醫生,胡說八道些什麼?”三姨太抱怨了兩句,神情卻不由自主地放鬆了。
她轉身望着蜷縮在雪白被褥裏的歐米伽,自言自語:“不過,我也盼着聲大病一場,能讓他把心裏的鬱結都發出來,別憋壞了纔好。”
躺在病牀上的鬱聲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奉天。
他自打發起熱,人就糊塗了,整個人陷入了過去的回憶,孤零零地在鬱府裏奔跑。
府裏的下人有說有笑,唯有他滿臉是淚,邊跑邊喚“娘”。
他娘病重,前幾日已經不能起身了,今日他不過是去熬了一碗湯藥的工夫,居然就有人傳話到他耳邊,說他娘不行了。
“娘……娘!”
“可憐的孩子。”三姨太拿帕子替鬱聲擦去額角的冷汗,扭頭見穆老四風塵僕僕地衝過來,立刻蹙起眉,“你瞧瞧你,像什麼樣子?”
穆老四不管不顧地奔到病牀前,硬是在鬱聲的脣角親了親,才依着三姨太的話,脫下大氅,扯開了外套。
“我來。”穆老四將鬱聲抱到懷裏,用力地摟着,“三媽媽,您去歇歇吧。”
“我不累,倒是聲……”三姨太緊張地盯着穆聞天懷裏的歐米伽,見他逐漸鬆開皺起的眉頭,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魘着了。”
這幾日鬱聲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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