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超脫命運篇（十七）
或許有極大的緣由是，那些至強巔峯們早已對星靈族的路失望，有懈陣的嫌疑。
但這一幕還是擊潰了軍心。
“輸了...根本殺不了那個魔神啊，我們現在都是在幹什麼？”
“朧心大人爲何就只是看着？”
後方到處都是恐慌的嘈雜聲。
太陽龍王、羅羅姆幾個神情難看到了極點。他們反覆出聲，但朧心始終就是不肯出陣。
緊接着，
“沒有痛苦...沒有死亡...我已不朽。追隨我的腳步吧，我將引領爾等步入永恆的國度......”
衆生愣住。
在那片黑暗星空征戰的一位位至強絕巔們，全都不動了。
“你們在幹什麼？快繼續出手啊！”一個星靈急的跳腳。
“真的，可以嗎？”一名老者發怔，看沈然的眼神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不可能！絕對不可以！”
星靈們慌了。
己方沒有出路，
但對方成功踏出了那一步。
事實上，這麼些年來，陣營內部早已經是強弩之末。誰都清楚，解體不過是時間問題。只是因爲解體了也找不到其他出路，所以大家纔像是待在一起等待最後的結局。
“朧心！”星靈們將最後的希望放在那個銀髮男子的身上。
“朧心你還在猶豫什麼？快去擊殺了他，只要殺了那傢伙，就能結束了啊。”
“......”
朧心沒有反應。
下一刻，開始有人下跪。
然後是連鎖反應。
數以百億的萬族大軍，短短一會兒，就有超過四分之三的生靈“投誠”了！
“我們可以像他一樣，只要能活着就行...可以，我願意啊！讓我進入你的神國吧！！”不知道有多少強者都丟掉了驕傲，激動，甚至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作態。
“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求求了，讓我追隨你一起飛昇！”
“我們是被迫的。星靈族與解獸主導着所有一切，我們根本不能反抗，只要有異議就會遭遇所謂的‘肅正協議’。”
人們像是得了絕症，病急亂投醫。
星靈們先是憤怒，然後表情扭曲，繼而猙獰，最終絕望。
長久以來，宇宙中除了生命，還存在有深淵領主。它們以信息的方式，存在於混沌維度中，時而通過裂隙、薄弱的時空，影響現實中的萬事萬物。
就像是一本本禁書，恐怖主義、邪教、極端主義、神祕主義等不健康思想，蠶食着人們的心智。
腥紅之月團就是一個例子。
對於這些東西，但凡是個心智健全的生靈，肯定都是本能地牴觸。
尤其是在光照會搞了個肅正協議後，更是深入人心
真的嗎？
天地環境惡化，只要改變不了土壤，末世就是可源源不斷滋養病菌的溫牀！
沈然是活生生的一尊邪神，伸手，給世人一條特殊的道路。
“我們沒有選擇。”太陽龍王髮絲披散，一聲嘆息。
他是朧心的跟隨者，一起度過了有上億年的時間，經歷了許多世事變遷。但是在最後的結局到來時，他還是看向那尊高高在上，如同神明一般的身影。
他也單膝跪了下去。
“救我！我先前一直是被逼得！”一個頭大，面容醜陋的老嫗突然飛出去。
她朝着沈然，一路恐慌極了地哇哇大叫，“從阿拜多斯起，我其實內心早就是一個深淵裔了！今天終於可以棄暗投明了！”
朧心這時纔有所反應，
但也只是冷冷地看了眼，譏諷而又無奈。
宇宙中，征戰停止。
一個白髮如雪的男子，他是萬物母貘一族的巨頭，陸神，曾經璀璨屹立在黃金時代的人物。
如今在虛空中面朝沈然，單膝跪下。
“你終於說出來了...我們不再是敵人。我將從此奉你爲王，帶我們走到下一紀元去吧。”另一位巨頭也深深行禮。
“王，你繼承了上一紀元的火種。理應在這一紀元完成您的偉大使命。”
又一個巨頭真誠地說。
宮服女子，鹿靈的殘軀仍在星空中漂浮，鮮血悽豔，若桃花幾朵盛開。
沈然濃密黑髮飄舞，像是站立在諸天的正中央。
萬族生靈都在跪拜自己
再也看不見此前那種怨毒至極的仇恨，取而代之的是無與倫比的，忠誠。
像是一出舞臺劇，
以亂哄哄的方式開啓，又以亂哄哄的方式要落幕了。
沈然並沒有想象中那般輕鬆。他的面龐彷彿附上了數十億年的厚厚滄桑。
他真正準備的是由自己來完成一次對歷史數據垃圾的清理工作，
帶走這一紀元的所有深淵信息熵，
然後只要衆生活着到下一紀元，在空窗期中就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孕育新事物。
只要有未來，就有希望。
這也是蓋亞的王當時會絕望的緣故。
這個原火星地下城少年，不奢求真的超脫命運了。他居然接受這種命運！
虛無將是他最後的葬身之所。
可眼下的這一幕，不亞於告訴自己——這裏只有關於舊王與新王的輪迴交替。
希望...真的能有嗎。
自己....本有着最美好的初衷。
沈然眼簾低垂。
他忽然踏步，“朧心，還不逃嗎。”
“我只是敗給了天地。”這一紀元的巔峯族裔，解獸族始祖，朧心平靜。
衆生都跪了下去，
他站立，如一棵勁鬆。
各大族裔的生靈，低垂着頭顱，但都恨不得腦袋上長出一隻眼觀看此幕。
沈然降臨在其面前。
朧心銀髮披肩，身姿頎長，面容英俊。
陸神、羅羅姆等其他，不管是觀察者陣營，還是吞噬者陣營的巨頭們皆無聲地看着兩人也許是最後的對峙。
那些解獸們氣憤之餘，又哭出了聲。
“哭什麼。”
朧心背對着後方的衆生，“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們沒有敗給任何生命族羣。”
“在最後的結局到來前，我們是這一紀元中造物主創造出最偉大的作品，毋庸置疑。”
一頭解獸族的年輕少年哽咽，然後昂起頭，雙眼涌現出白芒，他開啓種族天賦，最後的【全視】，努力做出驕傲的神色。
那些星靈們則露出十分不適的表情。
一直以來，星靈才覺得自己是宇宙的孩子，與其他生命族羣有着天壤之別。
“你從一開始起就知道，你敗給了天地。且敗的束手無策。”
沈然道。
朧心稍沉默，然後嘲諷，“...你不也一樣。”
解獸學者們早在無數年前，就對墟界問題發表過結論。繼而明白混沌規則對己身來說無解。
沈然此話，是當面說，朧心他們明知結局，就是要帶着各族一起等死。
後者自然還以顏色。
你呢？
不也是的。
到頭來還不是拉着大家，繼續重演蓋亞神國的故事而已。
你沈然又贏過了什麼？
“還愣着幹什麼。”
朧心又擡起頭，望着虛幻的上空，“快解決我們這些最後的反對者，然後去加入它們。”
沈然面無表情。
衆生屏息，緊張以待。
這是宿命的對決。
一者是解獸族最後的始祖，一者是曾經的萬物母貘；
一個是從始至終堅決反對，引領了大家被迫開啓這場宇宙戰爭的頭目，一個是最終還是踏出了那一步的深淵魔神。
“誰說我也一樣。誰跟你一個樣。”
沈然忽然開口，
“本打算讓你活着。歷史不會終結，未來還有很長，你們解獸辦不到的，後人會讓你們看見......”
朧心瞳孔一縮。
是隻有他聽見的聲音。
否則，
那些堅信沈然要帶大家從此進入不朽國度的各族生靈，聽見了指定會鬧騰。
正因如此，衆目睽睽之下，朧心的表情頓變。
他立馬就要大聲呵斥。
——絕對不會承認對方能贏！
但沈然繼續，“不過，發動戰爭的，必須死。宇宙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副田地，你要謝罪。”
“你夠了......絕不！”
霎時，朧心突然釋放出令萬靈顫慄的至尊威勢。
所有生靈都倒退，那些巨頭們眼神嚴肅。無論是多麼強大的人傑，在這個解獸族始祖的氣息下都要顫慄。
沈然不動如山，同樣嘭的氣場打開，撐開一方領域。
“我修行達到了極致！自然律令，萬法融會貫通。我乃這一紀元最強大的生命，宇宙意志只會因我覺得驕傲！沈然你這小兒，想宣判我有罪？”
朧心怒了，聲音如雷貫耳，令整方星空戰場顫動，是他在貫徹他撼動世界的意志，“你自以爲是清算嗎？那來吧，我會來迎戰這場針對生命的最後清算！”
諸王心情複雜。
朧心是這一紀元中罕有的，從未有過一敗的無上人物，這是一種令人羨慕不來的驕傲。
只是天地大道難違背。
但最後時刻，他還是要放手一搏了，不會承認有罪論。迎戰天克的深淵法，或許以一場慘敗作爲此生結局。
沈然擡手。
但就在這時，轟得一聲。
天空如棚頂炸裂。
“他騙了所有人。”至混沌中，萬物母貘始祖英英的聲音出現，陸神臉色劇變，衆生頭皮發麻，
“沈然根本就不會帶你們進入混沌國度！”
“怎麼這個時候...”
沈然眉頭一皺。
下一秒，幾道或是通體鎏金、或是乾枯樹枝纏繞，或是醜陋至極的深淵魔神從天降臨！
“他連把自己的族人都永遠停留在了虛假的幻境中。”
英英完全不似從前，瘋狂道，“這一紀元的全體到頭來所選擇的根本是我！沈然你要清算朧心，我也要爲我族清算你！！”
陸神整個頭嗡得一聲，又看向沈然。
朧心同樣變色。
“招笑的老婆子，還敢冒出來。”沈然直接強勢回擊，“莫要覺得自己與天同壽，我亦能將不朽的你給打散。無論天地規則將你復原多少次。”
他探出右手，半混沌化的手掌一舉擊入虛空地帶，像是要把某物給活生生揪出來一樣。哪兒有這門子的手法和道理？太過於驚世駭俗，令人瞠目結舌。
那幾個深淵魔神都看得眸光急跳。不知曉究竟是蓋亞的王，還是這一紀元的新王，總之是已完全具有了氣象，可鎮壓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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