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夢醒時分，一滴混沌淚
沈然已經不用特意地進入那個維度，就自然地與天地環境水乳交融。這種境地難以言明，他前一秒還在宇宙的另一端，但當邁出一步，腳掌落下，就踏足在了另一邊疆。
期間，許多深淵中的王都甦醒，密切關注。
這個新王是異類。
無論是哪裏，異類一詞都與危險所掛鉤。
轟！
宇宙深處，突然爆發海嘯般的動靜。星空中，殿宇一座又一座，突兀顯現，降臨人間。
“你把摩怎麼了。”無比古老的聲音在十方迴盪。
沈然屹立，望着連成天闕，將己身所環繞的一座座殿宇。
“送它去了該待的地方。”沈然不覺意外。
一座黑暗殿宇中，一道彌散着猩紅血氣的高大身影走出，
“你的路走錯了，小輩。”
這是一具擁有着至強巔峯級威勢的魔神體。
接着，又一座黑暗殿宇中也走出一個令天地爲之塌陷的魔神，“停止你那狂妄的念頭。”
一股無形的波動轟然覆蓋這片星域，是深淵領主們的權柄支配。
奇異的場景產生。
星空開始不停地變幻，時而是漆黑一片的海洋，時而是荒蕪平原，時而又是詭異的星球表面。
所有常識中的世界參數都在瘋狂改變。
唯有衣袍、幾根髮絲飛揚的蒼老沈然，以及那些黑暗殿宇中的深淵魔神們巍然不動。
混沌維度與現實宇宙幾乎重疊。
不僅沈然，其他深淵領主們如今也可以隨意出行。
可以大膽地說出，
現在，時空、光速、一切都無法再製約我們。
不過，只要細心就可發現，沈然的四周，無論場景如何變化，始終有空間裂縫，是被他的[重量]給壓塌、崩滅的勢頭。
無論怎麼變化，如今的他都腳踏在一切世界因果之上。
“把摩給放出來。”一尊擁有着幾十雙眼睛的深淵魔神，盯着沈然，眼睛裏的紅光越發滲人。宣告，真正進入到了，也許是死斗的最終階段。
“何不，自己去見它？”
沈然說着，
擡起右手，五指彷彿握着宇宙本源，突然一握，
“停”
叮
不停變化中的天地幻象迎來了凝固。
構成原本物質界的自然律令，不斷降維。如今的時空是構築在混沌之上的。
已經不再是規則力量，深淵領主們而是能調動、支配此世！
“該停的，是你吧。”咔嘣一聲，定格的天地又出現可怕的洪流動靜。
一個四臂高大魔影，氣息爆發，終於正式下場。它像是踏着玄黃洪流，已經是一種宇宙意志的不可抵擋的勢頭。
這種戰鬥，時空紊亂，歲月更迭，各種不屬於人世間的碎片飛舞，更有好似其他紀元的畫面在流轉，不可思量。
“風暴居然真的產生了。”
宇宙中，有一個深淵領主震驚萬分。
“什麼動靜？怎麼可能？這一沉寂年代還有這樣可怕的戰鬥？”另有一些苟延殘喘的星神、生靈相繼驚醒，都有着心驚肉跳的感覺，並且不敢置信。
自從神星引爆，山海界消失後，時間悠悠，大宇宙步入進了最後的幹年。
最後的幹年，衆生壓根是被當成家畜般豢養了起來。不是他們真的有能力活下來，而是因爲那些深淵領主們還想慢慢品味生命的滋味。
“倒也不值得我的真身，陪你們浪費時間。”沈然一語，
接着有一股禁忌之力出現，即便隔了不知道多遠，都壓迫的那些殘存星神們要窒息。
轟隆！
那裏形成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場景。
各種混沌符號，都是深淵領主們的權柄，竟聚集在一起，瘋狂浩蕩。
便是在這樣除了深淵領主，無法看清究竟在發生什麼的戰鬥中，有一物出世，而後釋放出短暫壓制全場的蓋世神威。
深淵領主.沈然的第二魔神體，以少司命練就的那具魔神體現世。
它身材骨架高大、修長，近四米高，肌體像是熔日白金，刻有細密繁複的紋路，倒V字形的影骸面甲正中央有一條豎形裂縫。
腦後懸浮三重蝕刻光環。
不過，
光環中的符文是...蓋亞的王的。
“少司命.魔神體”始一出世，沈然便迅速地一指點出，像是道士書寫籙文。
後者腦後的三重蝕刻光環中，其中一圈光環裏的符文熄滅，
隨後升起一個全新的，屬於沈然的深淵符文。
中國古代修道者認爲，符咒是山、醫、卜、命、相五術的根本，符就像是冥冥中的道則，俗話說“畫符不知竅，惹得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
道士們通過刻畫符咒來溝通天地精神之力。
而沈然在晉升深淵領主之日，是在宇宙天道層面刻下了自己的印記！硬生生創造出了一種改天換地的權柄。
“給你機會了。”
沈然道。
蓋亞的王，說不定會通過這具白金魔神體的“漏洞”，來完成另類的轉生。
下一秒，白金魔神殺出。
沈然本體則趁此機會，右手比作劍指，豎在眉心處，渾濁的雙眼中出現兩個混沌符文。
世界權柄.支配！
他的腳下出現真實與虛妄的大漩渦。
衆深淵領主們全都喫驚。大家都有支配混沌世界的權柄，類似在此設置了一層層的防火牆，結果就對方一個就給一層層的撞開來？
“不會讓你們等太長時間的。”
沈然消失，只留下一句簡單直白的話。
再次出現，他瞬移至了宇宙另一處。
“逃不了...”但深淵領主們的意志幾乎如影隨形。
什麼叫超脫？
到了這一層次，大家幾乎都是半步超脫，不是棋盤上的棋子，而是棋盤外的棋手。
以宇宙爲棋盤，可以隨意落子！
唰！
沈然化作一抹殘影，遁入一個奇異點。
後方深淵意志所化的天地囚籠落下，但並未成功罩住。
“哧！”
幾道身影出現，降臨在星空中。
這是三個魔神，都非常的強大，同沈然一般，隨意步行在宇宙各處，是混沌宇宙的主宰。
天地環境如果是以前，至強巔峯者們還有傲氣。但到了現在，拿什麼碰瓷這種級數的存在？
“嗯？”其中一個魔神皺眉，“這是...”
“是蓋亞的領地。”
另一道可怕的聲音。
它們靜立了片刻，爾後齊齊消散開來，“先去消除掉那具魔神體。只要讓他沒了魔神體，就不足爲懼。”
渾濁的天空，雲層烏泱泱地，天光黯淡又在洶涌。
大地上，無邊無際，衆生熙熙攘攘，如同蟻羣，正在上演一處永恆的劇場。
沈然以闖入者的方式，降落在舞臺上。
“天國升起了...！”劇情剛好在高潮，男男女女們有狂歡的，他們激動得不能自己。
更多的生靈擡起震撼的臉龐，不能理解地看着一個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的龐然巨物。
沈然在其中很快找尋到了獻尊，楚幼、王陽、李不思、李信、紅塵島主、元謀等等。
他們各自現在都在扮演着其他“角色”。
上一個紀元的，蓋亞神國先民，便是以這種方式來存活。
沈然默然，忽然散發出深淵領主獨有的混沌光輝。
“你是...誰？”一個蓋亞的先民，像是遊戲裏的NPC，突然間遇到了不可理解的BUG，迷惘困惑地看向這個老人。
“你知道我是誰。”
沈然擡起手，從虛無中抽出一物，難以形容的牽引力開始進入這個永恆劇場中，
“念出我的名字——”
那個蓋亞先民愣住。
又一個蓋亞先民也愣住。
大雨，逐漸停止。
一個個無論是狂歡、還是恐慌的男男女女都慢慢結束了這出無意義的鬧劇。
地平線，那個冉冉升起的龐然大物，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另類的球狀病毒符印。
“唉。”蓋亞的王的一聲嘆息，迴盪在這個劇場落幕的時刻。
“......沈...”
終於，遲鈍的聲音響起。
虛幻之紗被摘落，永恆的幻象開始脫落。一個女孩的臉，像是量子退相干，從“真實”變得模糊，又從模糊變得真實且熟悉。
星空中，她凝視着那個身影。
女孩輕念出對方的名字，“...沈...沈然？”
獻尊也“醒”了，面龐還有些木訥。
他還是那副形象，蓄着滿頭黑髮與鬍鬚，披着一件風塵僕僕的披風。
還有那些萬物母貘族的族人，祝冰、虞長者它們也紛紛醒來，各自眼睛裏都是深入靈魂的震撼。
時間已過去了數幹年，
若爛柯一夢，
唯獨真實世界裏的沈然，已不再是當初的模樣。
“師姐。”宇宙中，星海依舊，一個巨大丑陋的混沌符印彷彿災厄之源。
那個已經遲暮得不成樣子了的老人，看向女孩。
周芷珊臉上瞬間出現淚水。
李信、沈盈盈、阪木東三郎他們也雙眼模糊地看着混沌光縈繞的他。
世界被顛倒了過來。虛幻的大家回到了真實，原本真實的他如今變得虛幻。
“那是你的印記......”獻尊看向那個彷彿處在進化中的混沌符印。
沈然成爲了新王？到頭來，還是這樣嗎。
“嗯。”老人點頭。
星空中，那團混沌符印靜靜地變化着。它還磨滅不了摩和蓋亞的王。
蓋亞的王看着這一幕。
他想，對方怎麼會是新王。哪個王會不敢自己來承擔一切子民，一切因果與一切希望。
對方卻將希望交給了其他後來人。
宇宙迴歸了原本的樣子，大家還是原來的樣子。沈然的雙眼不知何時，居然變得溼潤。他一愣，隨後擦拭了下，這種感情觸動讓自己驚訝，倍感珍貴。
“這個讓我歡喜，讓我傷心的世界，比仙界更值得。”沈然流出一滴混沌淚，伸手，讓其進入到那個符印中。
“這個是...”摩驚訝，連話都說完整了。它變得活躍，它想起了一些久遠的事。
“休想亂我道心。”蓋亞的王則不願受影響。
但還是受到了擾動。
深淵領主也會哭？
這話聽着像是天地落下了一滴淚。
那是沈然最珍貴之物，生命歷程中，令他懷念的，一去不再回的，無可取代。那滴淚在混沌中所泛起的漣漪，對其他過去的不朽君主們一樣難以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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